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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終焉,鎮魂歌!(2)

    「捨生忘死,勿返空明!!!」他發一聲喊,手臂斜揮,厚重的刀背在身側飆出了一道劃破蒼穹的亮麗弧線,其疾如風,其徐如林,其掠如火,難知如陰;不動如山,動如雷霆。這一刻,周圍的觀者無不萌生出這樣錯覺,就彷彿遠方的地平線都平息了下來。光線停止了傳送,風停了,呼吸也停了,有的只有那一縷瞳孔裡永恆不滅的圓點!
    「匡!」下一刻,財叔和咒怨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一個交錯之後陡然分開,一縷白光在右手上無限延伸。而那咒怨本體亦是停止了笑聲,『哧』的一聲四肢分家,四分五裂開來!就如屍解了一般,隨即摧枯拉朽似的化成了灰燼。
    「這樣就了結了?」財叔回刀入鞘,銳利的鋒芒在初生的黎明中灑下了一泓秋水。只是他沒注意到,有一根細小的黑色絲線爬到了自己的脊背,隨機潛了進去。放眼望去,經歷了一番破壞後的村子,此時已是滿目瘡痍,殘垣斷壁,瀰漫的煙塵讓人不得不用袖子遮住口鼻,但儘管如此,沒被防護的到的眼睛還是被熏的紅腫,很是乾澀難受。
    「他剛才的那一招……」歐陽陌咳嗽了一聲後把視線轉向身旁的劉宏,眉頭皺了皺,自顧自的言道:「空返?」
    「是的。」劉宏毫不驚訝的點了點頭,彷彿是在應對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又似乎他早就知道了財叔的一切底細。見到歐陽陌那張因為吃驚而顯出異象的清秀臉頰,他笑了笑:「起先救你的那一式是『九變』,現在這一記拔刀而出的殺招正是『空返』。哎呦,開車開得哥哥我真累得慌,這太陽也快出來了,既然一切都給財老頭子解決了,那我也該早早的回去補個回籠覺嘍,嗯!就這樣,順便找倆按摩小姐揉揉肩……」說完,他一臉促狹的盯著歐陽陌道:「師弟,你要不?」
    「別,你自己享用吧。」歐陽陌鄙夷的回了一記衛生眼,然後趁早推開兩步跟眼前這個猥瑣的傢伙隔開距離。他可不想被冠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帽子。唉!今天倒是知道什麼才叫道貌岸然了。這個師兄,怎麼骨子裡和那叫財什麼的老爺子一個德行,不會是私生子吧?想到這,他趕緊多看了劉宏兩眼,努力發掘出他和財叔之間相貌的共同點,可惜,這兩人卻是沒得比,一個還算英俊,一個……怎麼看怎麼像動物園逃出來的大河馬!
    「不像!不像……」歐陽陌雙手環胸,鄭重的搖了搖頭。
    「什麼不像呀?」劉宏雖是道家弟子,卻也不會那種只聽過沒見過的讀心術,也不是歐陽陌肚子裡的蛔蟲,自然不知道對方想啥了,當下開口問道,如果給他知道歐陽陌的想法,不知會不會直接抄起背後的小雨傘先給他來幾個窟窿……
    「沒什麼……不過,那個財叔……」歐陽陌緩緩收起了浮在嘴角的一絲笑意:「到底是什麼人?」
    「他呀?」劉宏抱之一笑:「這老小子幹了這麼多事你還看不出來嗎?笨蛋。」
    「我只能判斷出他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傢伙,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種身份的人,為什麼會成天做出這些荒唐的事?」歐陽陌瞥了眼停在場心的財叔,道。
    「個性使然吧!」劉宏想了想,目光和歐陽陌交匯到了一起:「他是誰?那柄刀就是身份的證明。」
    「刀?」歐陽陌卻是沒太在意這玩意,先前他只認為這是一把屠夫用的殺豬刀,或是某件地攤上買來的大傢伙,這會被劉宏一提醒,當即將視線往下挪了挪,對了上去。
    那是一柄古樸厚重的鐵器,週身渾然一體,烏黑的外表下透著一股宇宙辰星才應該具備的光澤,刀身上斑斑駁駁,不注意的看還以為是鐵銹,但微一凝神,歐陽陌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片片龍鱗的紋路,這紋路包裹了整把片刀,散發出絲絲王霸之氣。
    「那是?」歐陽陌一字一句的吐出話來:「蛻——鱗——刀!」昔日漢代天師張道陵於四川青城山傳道,無意中看到雲霧中三條青龍互相廝鬥,其中一條不敵,墜落孽海,化為凡鐵。張道陵取之,以無上道法鑄成一兵:號稱「蛻鱗!」之後,此刀便為歷代天師代代相傳,和龍虎天師劍,真武劍同為龍虎山威儀和信仰相並重的法寶。而現在蛻鱗刀在財叔手上,那麼他的身份也就水落石出了。當今這三件法器,龍虎天師劍在現任嗣漢天師:張智亭的手上,真武劍主人張松溪已經亡故十多年,唯一只有蛻鱗刀的主人從張松溪死後就一直失蹤,看來,便是這財叔了。
    「正是他。」劉宏眼睛一亮,點頭應道:「道家的長門三虎之一,豈是好相與的貨色!今天這仗恐怕我兩都不必幫襯了。」
    不過歐陽陌的修為高他一籌,眼光也比他毒上一分。如果真要是那麼簡單,財叔也不會幹巴巴的在那苦等,如此看來,戰鬥雖然已成定論,但現在確是黎明前的最後一縷黑暗,這黑暗極其強大也極其危險,稍有不慎,都有燒手之患。
    突然,他那敏銳的鼻尖嗅到了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這味道混雜在霧氣和草木的味道之間,細不可聞卻又濃重的很,那是一種恐怖的,難以名狀的血腥!
    「不好,快衝過去!」狠狠的一拍劉宏的肩膀,他就矮身,出手,抓抄,一瞬間就將花蕊和荊城垣兩人扛到了肩上,然後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全速向屋簷上跳去。
    「嗯?」劉宏先是不解,但微一思量便恍然大悟,趕忙雙手結印,十根手指環環相扣,將空氣中的風元素吸納進身體,然後舌綻春雷般的吼道:「風術——雲梯縱!」
    「啪」,「啪」,「啪」三個呈梯子狀排列的透明圓環整齊一致的出現在了劉宏面前,劉宏右腳往左腳上一瞪,借了力道便縱到了圓環上,在那平靜的環面上起了層波瀾,在一翻身,又縱到了更上一層的圓環上,如此反覆,已經將先他一步的歐陽陌托起,穩穩的停在了屋簷的大樑上。
    與此同時,整個谷英村的地面,就跟是得了潰爛疾病的皮膚一樣,開始翻起,裂開,然後流出一股股黑色的汁液……緊接著無數張各式各樣的嘴臉從地表衍生而出,像剪貼畫一樣,一個挨著一個,數百張聚在一起哭哭笑笑,吵吵鬧鬧,構成了一片人臉的海洋。
    「鏘!」財叔右肩垂下,這是他出刀的先兆,果不其然,一道盛開的白色月季花綻放,光芒過處,刀尖已經在他的周圍畫了一個圓弧,被切到的人臉無不猙獰哭罵,退了出去。
    「還真是不好收拾呀!就當是老爺子我減肥吧!」財叔目光炯炯的遙望著屋簷上的歐陽陌四人,調侃道,不過隨即他就笑不出來了,那原本停在嘴角的自信猛的一變,整張老臉頓時蒼白起來,並且從他的嘴鼻裡不停湧出鮮血來,那些血裡更是帶著內臟的碎片……
    「不好……」劉宏大駭,也不顧其他三人,立馬抽出紅傘,將那柄帶著戾氣的魚腸劍銜在嘴上,一個如鷹般的起落,就朝這財叔奔去。
    「我-草-你……不!是你們的七舅姥爺!」財叔望著那些大笑的鬼臉,咬牙切齒的罵道,然後提起罈子大的拳頭就不要命的砸向自己的小肚,一聲悶響,拳頭擊中自己肚腹後,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消失了一樣,財叔糾結在一快的眉頭微微一鬆,整個人頓時軟了下去,只是拄刀的右手強自支撐。而那張臉臉卻是蒼白如雪,鼻孔和嘴角邊更是不停湧出黑血來。
    莽然間,一聲明明滅滅的歎息透入心底,又好似一聲幽深恐怖的獰笑縈繞耳畔。咒怨本體再次毫髮無損的出現在眾人面前,女鬼那件原本白色的衣服此時灑滿血紅的鮮血,長長的頭髮鋪蓋在臉上,臉色青白,兩眼的眼球向上翻動漏出白色的眼球,眼睛裡還流著血,隨著臉頰流下來,口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黑紅色物質流出……伴著地面上百來張人臉的躁動,編製了一曲詭異的交響。
    「怵……………………」一道紅瑩瑩的影子自天空降下,那是劉宏。此刻他手上的那柄嶙峋的紅色傘具已經撐開,在某種曠古未有的歌訣之中,正如一口大功率開動的抽風機,在不斷的吸噬著周圍的鬼臉陰魂。他這一系列的動作,正好把那些靈體都吸引了過去,緩解了財叔的壓力。屋簷上,歐陽陌的背影蒼涼而深邃,他那白皙的五指正捧著一尾碧綠的葉笛含在嘴角吹奏,細細一聽,這旋律,正是那歌訣的調子……
    「鎮魂歌!」財叔奮力揮動片刀將逼上來的幾個鬼臉砍回老家,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這劉宏的紅色傘具,在玄術界喚作「陰緣傘」,可以超度生靈,吸收怨念,是收鬼的一大利器。而歐陽陌吹奏的笛聲,喚作「鎮魂歌。」旋律中的節拍都是暗合了道教往生輪迴經的調子,哀婉悲愴,能在無形中將陰緣傘的功效發揮到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