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仔相信外公說這樣的話不是吹牛。隨便爸爸是爺爺的兒子，可是他跟爺爺相處的時間最多不過七年，並且爸爸小時候不一定記得爺爺的事情，也不知道爺爺當時生活的環境。而外公不同，同齡人之間如果有接觸的話，獲得的信息肯定比孩子多，也比孩子知道的更為真實。
外公是從爺爺跳進水庫的前一個月說起的。他的第一句話就讓亮仔大吃一驚。
外公說：「你有聖爺爺投水的前一個月來找過我，問成了水鬼的話會不會對後代造成影響，會不會折家裡的福，會不會減兒孫的壽。」
那時候外公也是一個年輕小伙，他正在跟外曾祖父學易經八卦，學命理星宿。雖然外曾祖父那時候名氣也很盛，常給人算八字測凶吉，但有聖覺得找同齡人更合適，有共同話語。何況外公的玄學跟外曾祖父是一脈相承的。
外公聽有聖問這個問題，頗為奇怪，反問他問這個幹什麼。
有聖說，他下個月就要遭受無妄之災，他覺得反正是過不去了，不如提前準備，自己了結。可是他聽說陽壽未盡的人自殺的話，可能對家人有損害，所以前來外公所在的畫眉村打聽。
外公說，陽壽未盡的人自行了結確實不好，有違天常。死後魂魄不能投胎轉世，自能在陽間飄飄蕩蕩，成為孤魂遊鬼，非常淒慘。
那時候很多人來外公家算八字，方圓百里的人幾乎都來問過。外曾祖父常用已經算過的八字來教外公怎麼算命。其中就用到過有聖的八字。所以外公記得有聖的生辰，但從八字裡並沒有算到他近期會有什麼無妄之災。
但外公跟外曾祖父學命理是十八歲之後的事情，之前外曾祖父不讓他接觸這些。其中緣由，除了外曾祖父外沒人知道，包括外公自己也不知道。
因此，有聖來問外公的時候，外公自覺學藝還不精，不敢完全否定有聖一月之後會遭遇無妄之災。有聖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有聖說道，孤魂遊鬼我不怕，就怕連累家裡人。你不要說我會怎樣慘，只說家裡人會受到什麼影響就可以。
外公說，對家人當然不好，如果是冤鬼厲鬼，可能會在家裡作祟，嚇到家裡的大人小孩。
有聖不以為然道，家裡人都是親人，我不會嚇他們的。
外公說，活著的人都會這麼說，但是死後魂魄不一定記得生前事，也不一定認得生前人。自然終老的還好，畢竟心平氣和，記得和認得的概率大很多。陽壽未盡就去世的人，怨孽之氣濃重，那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
有聖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自殺，很可能變成厲鬼，嚇得家裡人，並且不能順利投胎轉世。是嗎？
外公說，是的，這些孤魂遊鬼要麼非得完成生前遺願才能離開，要麼一直飄飄蕩蕩，直到魂飛魄散，殘念消融，最後什麼都沒有了，在人間再也不會出現。
有聖聽了外公的話，面露難色，好像很難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