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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現實

    開山刀銀白色的刀刃,輕易穿透空氣,一點一點捅進了我的身體裡。這一瞬間,我覺得一切都完了。腦海裡能想到的,除了「結束」這兩個字,在也沒有其它。然而就在這時,本該出現的疼痛感卻並沒有傳到我的神經系統裡面。我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這一切都在急變換。
    視線裡的所有景物,都開始飛消失。一陣朦朧,然後就是模糊,緊接著是天旋地轉。
    我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漆黑一片。摸索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伸出雙手在黑暗之中嘩啦了一下。除了空氣,別無其它。這時我想起了戴在腦袋上面的頭燈,伸手一摸,現根本就沒有。想了一下,我翻找了自己身上所穿衣服的所有口袋。在右邊的褲子兜裡,找到了胖子的手機。
    摁了幾下手機,沒有反應。我心想著莫不是沒電了?再次去摁了一下開機鍵,過了幾秒,屏幕漸漸亮了起來,還伴隨著開機的鈴聲。用手機照射了一下四周,這是從坑道出來,看到屋頂壁畫的那件屋子。
    整個空間都特別的安靜,安靜的可以讓人頭皮麻。我嘗試著移動自己的腳步,可是卻覺腳有了一些不聽使喚。略微有些麻,腳邊似乎是有些什麼東西。用手機一照,全是人的頭骨。一顆連著一顆,整間屋子的地板上,到處都是。這些頭骨,就是圍棋一般,每一個頭骨都是一顆棋子。這間房的地板就是棋盤,頭骨被擺放的整整齊齊,佈滿了整個屋子。
    有人在用頭骨下棋?
    我想到了胖子和悶葫蘆他們,用手機掃視了一遍四周,現他們都躺在不遠處。我走過去,胖子突然睜開雙眼,大叫了一聲,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我叫了他兩聲,他才緩過勁來。他問我這是在哪?我告訴他我也是剛醒,不過看樣子,我們應該是剛從坑道出來不久。
    胖子晃了晃腦袋,道:「真他娘的邪門!」
    隨後,我們叫醒了其他的人。但是這間屋子裡面,唯獨不見悶葫蘆的身影。阿諾正在晃著自己的脖子,目光有些呆澀,不知道在想著一些什麼。季曉蝶站了起來,打量著四周。見我正在拿著手機照她,她瞇起了眼睛,朝著我走了過來。
    「那個啞巴呢?」季曉蝶問我。
    我跟她說我也不太清楚,她還想說什麼。胖子卻突然罵道,他說他戴著的夜視眼鏡不見了。他一邊罵著,一邊從黑包裡面掏出了一個礦燈,摁亮之後,拎在了手中。這個礦燈可比我手中的手機要管事很多,我想了想就把手機給關了機。胖子把黑包扔給了我,我接過黑包背到了身上。他招呼了一下我們,開始向著一個方向走去。我抬頭看了一眼屋頂,根本就沒有什麼壁畫。
    難道不是那間屋子?
    阿諾追了上來,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跟她說,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之後,她就再也沒問什麼。
    我們跟著胖子,在這間房子裡圍繞著四周的牆壁轉悠了一圈。沒有看見出口,也沒有看見坑道。我問胖子剛才看到了什麼?胖子說,他剛才就那麼一恍惚的功夫,見到悶葫蘆正在一個出口的地方,朝著他招手。可是等我們走過去,那出口漸漸消失了。
    事情越來越邪門,一定是哪裡有著問題。我們站定下來,反覆商量和推敲。包括之前的那個幻覺,我們挨個說了一遍。基本上是大同小異。阿諾懷疑,現在仍然還是處在幻覺之中。我和胖子都有些質疑,只有季曉蝶支持阿諾。
    季曉蝶說:「我在英國的時候,學的就是心理醫生。這一職業,有一個最神奇的地方,催眠術。當被催眠者,真正陷入睡眠的時候,他們夢見的東西幾乎都跟真實生的經歷一模一樣。這種現象是有著科學證實的,最可怕的是催眠師可以干擾催眠者的夢境。也就是說,就像是現在的幻覺。我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把我們一起弄到了幻覺裡面,但是這個人肯定在某一個我們所沒有察覺的時刻,對我們進行了這種致幻效果。現在我們只要找到那個時刻,就是那個時間點,應該就能從這個幻覺中徹底的走出去。」
    我們開始反覆的推敲,一個時間點,一個時間點的否定。從現在,到冥殿,在到有著壁畫的房間。一直在往回倒流,彷彿一起都是真的,又彷彿一切都是虛假的。沒有一個時間點,是可信的,也沒有一點時間點是可以當做被致幻效果的產生時間。
    慢慢地,一個無比大膽的猜想,在我心裡慢慢產生。
    這一切不會他娘的都是幻覺吧?!
    其他人都看向了我,似乎是猜到了我內心的所想。他們開始鼓掌,對我投來了欣賞的目光。他們是大笑著,笑的特別的歡暢。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欣慰。我越來越感覺著深深的疑惑,紮在心底無法刨除的疑惑。
    視線再一次開始變得模糊,然後逐漸的清晰。光亮透過寬大的落地窗,灑在了我的臉上。我睜開眼睛,看到很多人。他們站在我躺著的床前,都在鼓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季曉蝶在我的床邊坐了下來,拉著我的手,對我說道:「恭喜你,過關了!」
    胖子幫我拔掉了身上插著的各種電子儀式,把我從床上扶了起來。我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衣領,咆哮道:「胖子,你丫告訴老子,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之後在胖子的耐心訴說之下,一段被塵封了很久的記憶在我的腦海裡慢慢浮現而出。
    先,我要確定一下時間。現在的時間,是我入行的第三年。事情要從三月份說起,那些天有一段時間我覺自己的身體有了一些異樣。所謂的異樣,所有的問題,全都在我的一雙眼睛裡。
    我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些東西,像是一種白白的影子,到處都是。它們時常在我身體四周飛舞,時常透過我的身體,又翱翔在我頭頂上方。基於這種現象,我找到了自己的小,付胖子。胖子聽完之後,反覆追問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跟他說,千真萬確。他隨後撥通了一個叫做季曉蝶的心理醫生的電話。他跟我說,這個醫生或許可以幫助我。之後,我開始接受了這個心理醫生的治療。
    她讓我躺在一張床上,在我的身上插滿各種電子儀器。我記得,最後是很長的一段黑暗。當我再一次有了意識,就是在798藝術區給一個服裝商拍攝照片。
    記憶慢慢連成了一條線,所有的一切,竟然都是一場催眠?
    可是我覺了不對勁。這間病房裡面,有著太多熟悉的人。悶葫蘆、阿諾,舅姥爺、宋子祥、子、林冰、所有人都在這裡。那場夢,就像是真實經歷的一般。在季曉蝶的解釋之下,我慢慢明白了過來。他們跟我一切進入了一場夢,那些插在我身上的儀器,是她在英國時候主攻的催眠器。
    這種機器,可以讓其他人進入被催眠者的夢中。而且可以和被催眠者一起,進行著長時間的事件活動。
    然而,我卻覺得這一切,似乎根本就沒有這麼簡單。
    「好了。先呢,恭喜你,過關了。稍微休息一下,我們還有更加艱巨的任務,等著你。你在夢中經歷的一切,有真有假。有關於你恩師季心遠的失蹤,絕對是真的。自我介紹一下,我在你的夢中扮演舅姥爺。我叫梁奇恩,是小蝶在英國時期的老師。有一些事情,我們本來打算在三年之前就告訴你。可之後,又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不得不暫時擱淺了。你的身體狀況,暫時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不過,你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你還是看見了它們?是嗎?」舅姥爺,不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梁老爺子。梁老爺子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繼續說道:「體溫正常,沒有什麼後遺症。」
    我被胖子攙扶下床,之後他給我找來了我之前所穿的衣服。
    換好衣服之後,胖子帶我到了大廳,其餘的人都在等著我。季曉蝶幫我叫了一份肯德基,我一邊吃,她一邊給我講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
    對於這場夢,其實算是一個考驗。因為他們不知道,到了真正這樣詭異的地方之後,我會做出怎麼樣的應對。就跟飛行員,在模擬頭盔裡面練習飛行一樣。這根本就是一種練習,算是事前的心理準備。直白的講,就是預防針。有關於夢裡的一切,的確有真有假,很多地方都是真實的,比如我的恩師季心遠的失蹤。悶葫蘆、阿諾,以及季曉蝶的那種不同尋常的身手。
    本來是還想告訴我更多的信息,但是時間已經不在允許他們繼續這麼做了。我們得立刻啟程,前往一個地方。在那裡,或許我們能找到一些有關於「它們」的某些信息。這些信息,關乎著我的生命。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虎口之上從小就有的狼牙圖案。我已經去世的母親曾告訴我,這個圖案是自打我出生以來就一直存在的。
    我跟著他們出了大樓,在樓下停滿了車輛。季曉蝶招了招手,一聲聲汽車鳴笛聲響了起來。我能看到的,我所看不到的地方。全是這種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