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沒有頭顱的女人

    一樣的死法？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讓我一下子就懵了。
    付胖子皺了皺眉頭，一臉的凝重，我知道這一次指定出了什麼要不得的大事了，不然這小子不會這個表情。
    他先是讓王他們把我的設備搬到辦公室，然後帶著我以及那個法醫，急急忙忙趕往審訊室。
    審訊室並不遠，沒幾分鐘的路程，我們很快就到了。付胖子沒讓我進去，他示意我從門的窗口往裡看。我雖然心有疑惑，可還是照做了。順著門的玻璃窗口，我看到審訊室裡最起碼有將近三十個人。有些人躺在地上，有些人靠著牆站著，有些人蹲著，有些人坐在椅子上。但是有一點，讓我感覺到了異常。那就是這些人都不說話，很沉默，沒見誰和誰在互相交流。
    不過我轉念一想也是，這都到審訊室了，在怎麼交流也沒有用了哇，要交流人也早交流好了，所謂的事先串通不是這麼回事嘛。
    可是在仔細一看，不對勁，特別不對勁。你說這些人不說話也就算了，可是連眼神也不眨，那可就真的很奇怪了。離門最近的，是一個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神一直看著牆壁，一眨都不眨，我看了她足足有兩分鐘，沒見她眼睛動過一次。
    這種眼神，我忽然間覺得我曾經在哪裡看到過。仔細思索了一下，突然想了起來。那是早兩年，我剛剛入行第一年的時候。當時我有個師兄在報社工作，給我安排了一個兼職，去一家精神病醫院拍攝一組有關於精神病患者的照片。當時，那家精神病醫院裡面的一些病人，就是這種眼神。
    難道這些人是神經病人？不會！這是警局，不是精神病院啊！付胖子不會傻逼到抓一些神經病進局子啊！
    那這他娘的怎麼回事？莫不成這些人是中邪了？
    想到這，我心裡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一些答案。我轉過頭去，看向付胖子，期望他能告訴我原由。不過這小子卻是用舌頭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嚥了口唾沫，眼神裡面似乎帶了些許的不安，沒錯絕對是不安。
    他的這些表現，又一次加重了我心裡的疑惑，我皺了皺眉頭，問：「胖子，到底...到底怎麼回事？」
    付胖子沒有立刻答話，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自顧自點燃了一根，吸了一口，問我：「如果待會裡面有人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做你那個死亡攝影術的實驗？」
    「什麼？！」下意識的，我就脫口而出，完全是出於過度震驚。
    付胖子能說出這話，出乎我的意料太多，不單單是因為他是我的小，更多的是因為他是一個刑警。
    從小到大，付胖子的性格我吃的透透的。不說什麼捐軀報國，但是見義勇為，路見不平一聲吼，這小子絕對是做的到的。不然，他也不會去幹刑警這一行。再者說了，明知裡面的人會死，他一個刑警不去救人，卻在此時此刻說出這種話。您說說，我當時能不震驚嗎？換句話說，他既然能把話說到這份上，也就間接說明裡面的人，依他刑警的能力是救不了的。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從審訊室裡面，突然傳出來一聲尖叫。我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最初我看到的那個小女孩，此時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雙手緊緊抓住衣服一角，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牆壁。臉上全是驚恐的神色，嘴唇都在打著抖索。
    她突然後退了一步，似乎是害怕極了，感覺上像是在躲避著什麼。
    「你別過來，別過來......」小女孩眼神變得極其空洞，神色古怪的看著自己的前方，嘴上卻一個勁的說：「你別過來，別過來......」
    看到這，我就想開門進去。回頭看了一眼付胖子，見他仍然無動於衷，只是一個勁的抽著煙。不過臉色卻不甚好看，抽煙的手已經有了一些輕微的顫抖。我把心一橫，手放在門把手上，就要推門。付胖子眼疾手快，一把給我拽住了。
    「別進去，千萬別進去，尤其是這個時候。」付胖子一臉的嚴肅，眼睛直視著我，眼神裡是誠懇以及哀求。
    「可是......」我欲言又止，付胖子打斷了我的話，說道：「我們已經死了兩個兄弟了，都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進去之後死的。」
    我看著付胖子的眼睛，漸漸鬆開了按在門把手上的那隻手，付胖子的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我們就這麼看著？」我問道。
    「你以為我願意？」付胖子把頭偏到了一邊，「類似的場景，我看了不下十幾遍了。」
    小女孩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出於疑惑，我回頭看去。這一看之下，要不是付胖子死命的拽著我，我就已經衝進去了。
    那個小女孩直直的站著，兩隻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臉色已經紅了，但是她的手仍然在加著力氣。
    那一刻，我感覺那雙手，好像已經不在是她自己的。
    我的心在這一刻，像是被什麼緊緊抓了一下，特別難受。小女孩也不過就是七八歲，正是青春爛漫的時刻。應該在父母的懷抱中，享受著屬於這個年紀的燦爛年華。然而此刻，她即將死去。可是我們，竟然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除此之外，我們什麼也幹不了，只能看著，看著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在最美的年華親手把自己掐死？
    無能為力，當時我的感覺就是無能為力。
    女孩手上的力氣明顯加大了很多，她已經有些呼吸不過來了，長大了嘴，伸出了舌頭。
    她的眼睛瞪的極大，一臉的惶恐。突然她把自己的舌頭咬斷了，斷掉的舌頭掉在了地上，滾落到她腳邊。鮮血從她口中慢慢溢出，她仍然瞪著眼睛，一臉惶恐。她慢慢把頭轉向門口，目光與我對視。從那雙眼神中，我看到了解脫。
    女孩無力的倒在了地上，雙手仍然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付胖子把我從門前拉開，第一時間衝了進去，他把小女孩的屍體抱了出來。而我卻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他衝我喊了幾句什麼，我麻木的點了點頭。
    付胖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身體，我才從恍惚中驚醒了過來。
    「準備好了嗎？用她的視網膜！你別愣著啊，你不是說只有1o分鐘嗎？趕緊啊！」付胖子吼了起來，聲音之大，整個警局的人都在看著這邊。
    我把手按在了付胖子的肩膀上，拍了幾下，示意他別急。
    「ok！待會我需要這個美女幫我忙，這樣吧，你先把女孩的視網膜從她的眼睛裡剝離下來。說真的，我以前從沒拿人的眼睛做過實驗，更何況是個小女孩，我下不去手。視網膜剝離下來之後，你用兩塊乾淨的透明玻璃夾在一起。對了。剝離的時候，手千萬不要碰到視網膜，以免破壞上面的紋路。胖子，你叫子幫我準備一個屋子。我現在就去調試一下設備，都明白了嗎？」我把手從付胖子的肩膀上挪開，他與我對視，然後點了點頭。
    付胖子不虧是干刑警的，行動能力非常之高。他先是安排我進了辦公室，說這間屋子就可以。怎麼擺楞，他都不管，重點是要快。之後，他便帶著小女孩的屍體，和女法醫去瞭解剖室。
    我匆忙調試藥水，期間讓王他們幫我的忙，倒是也沒有出什麼太大的問題。說真的，對於他們而言，這種陌生的東西，第一次做難免都要犯一些錯誤的。沒過三分鐘，付胖子回來了，手掌上放著一個雙層的透明玻璃。小女孩的視網膜，就在這兩片玻璃的中間夾著。
    從付胖子的手中接過視網膜，我就開始了實驗。
    過程仍然很複雜，就不多說了。最後我把小女孩的視網膜，放到「死亡之眼」的鏡頭下面，調試了幾下鏡頭，一幅畫面逐漸出現在了5寸的相紙上面。當畫面出現的那一刻，我就聽到付胖子倒吸了一口涼氣。而我，也是一臉的凝重。甚至我都懷疑是不是實驗失敗了，還是哪裡出了問題，要不然這個畫面實在是太詭異了！
    5寸的相紙上面，清晰的刻印著一個黑白色的畫面。
    背景是門，一個人，能不能稱之為人我都不清楚，因為這人實在是太讓人詫異了。
    畫面明顯是那間審訊室，牆壁，門口，從窗口往裡看的我。就在門的牆壁一邊，離我不到一米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從畫面上看，應該是個女人。穿著長裙，碎花邊。長長的頭，垂到胸前。光著腳，沒穿鞋。
    我們把目光凝視到這女人臉的位置，正是這個位置，讓我們都深吸了一口氣。
    這女人，沒有臉......
    不僅僅是臉，就連脖子都沒有，直白的講，這女人沒有頭！
    憑空漂浮在空中的長，沒有頭顱。一身長長的碎花裙子，僅僅只是蓋住了一半的腳。自然下垂的兩隻手，竟然沒有手指！
    這！這？這？！
    我的老天，我到底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