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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調酒師

    張麗的父親去世早,又沒有兄弟姐妹,只有一個母親。得知張麗死亡的消息哭得昏死過去,後事就由幾個好朋友幫忙料理。料理完張麗的後事,鄧琨就著急約我,我在「重慶小天鵝火鍋」見到了他。他說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他堅信張麗不會自殺,雖然他和張麗一起生活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他一直認為張麗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我也不相信張麗會自殺,張麗死的當天我和她見過面,雖然情緒不是很好,但精神狀態卻很正常。他告訴我張麗最後還是認定為自殺,而且張麗自殺前曾經留下過遺書。我很驚訝:「她寫下了遺書?」鄧琨點點頭,從包裡取出兩頁紙遞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確定是張麗的筆跡,她的字我很熟悉。遺書中並沒有涉及張麗為什麼會自殺,但通篇都是對痛苦往事的回憶,包括家庭、事業、婚姻的種種不如意的心理描述,我沉默了,如果一個人的心裡一直都滿滿的裝填著這些不幸與悲傷,那麼選擇自殺無疑是很可能的事。鄧琨一邊大口的吸著煙,一邊痛苦的用手揉著頭髮說:「其實都怪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沒能夠給她幸福,反而讓她這樣的難過。」我安慰他說:「這不怪你,其實我知道你是在乎她的,只是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我把遺書放在桌上,掏出香煙準備點上一支,突然我的目光被遺書又吸引過去,因為我看到最後一頁的,最後一頁因此也放在了最上面,我看到結尾處的一段話:「我做人做事都這樣失敗,有什麼權利活在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死才能解脫,讓我重新來過。」我呆住了,因為我感覺這句話是那麼的熟悉,對了,汪清涵的遺書最後也有這段話,而且好像一字不差。我雖然相信人與人的思想會很接近,但如果讓他們用文字把思想表述出來一定不會一字不差,每個人的語言組織能力和語言習慣都不一樣。我把我的發現告訴鄧琨,他顯得很激動:「我一直就不相信她會自殺,這一切一定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縱著。」他說他要把這個發現帶回局裡,希望能夠對張麗的死立案偵查。我搖搖頭說:「僅僅憑這一點,能夠成為立案的證據嗎?」他說只能試試,畢竟僅僅憑兩份遺書中一段話的相似就要立案偵查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他越發堅定了要把這件事查下去的決心。從黃玉的自殺,到汪清涵的遺書,到張麗的自殺,三件獨立的事情卻有著很多暗裡的關聯。我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著三件事的關聯點。首先,三個人都和我有過接觸;其次三個人都曾經在酒吧喝過那種叫「夜上濃妝」雞尾酒;其次,黃玉和張麗選擇了同樣的自殺方式,而汪清涵則留下了遺書,雖然還沒有自殺的行為,但可以視為有自殺的預備了;再次,三個人都是單身女性。雖然我們找到了三個共同點,但卻還是沒有一絲頭緒,整個事件從什麼地方著手調查,我們更多的是迷惘,但我知道,現在保護好汪清涵是首要的任務。我對鄧琨說:「一定要看好汪清涵,她不能再出事了。」鄧琨點了點頭。我繼續說:「如果我沒猜錯,接下來的較量就在汪清涵的身上。」
    週六的上午,我照例是要睡會懶覺的,可一陣電話鈴聲將我吵醒。拿過電話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喂,哪位?」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你好,是朱老師嗎?」我應了一聲。她說:「我是安雅,對了你不知道我名字的,我們見過,我是『誘惑的街』酒吧的調查酒師,想起來了吧?」女孩的語速很快,但表達得卻很清楚。我記得她,上次和但增一起去酒吧的時候喝過她調的「夜上濃妝」。我問他找我有事嗎,她說:「是這樣的,上次你不是問到原來的調酒師嗎?昨晚我見到他了。」我說:「你不是他走以後才去的嗎?你怎麼知道是他?」她說是服務生告訴她的。其實我一直認為這個消失的調酒師是個重要的線索,但我們卻一直無法得到關於他的一點消息。我忙對女孩說:「安雅對吧?晚上你上班嗎?」她說上的,我便和她約好晚上到酒吧去找她。
    晚飯後我去了「誘惑的街」。遠遠的就看見安雅在吧檯裡忙碌著,我在吧檯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安雅看到我笑了笑示意我等一下。安雅看上去很陽光,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她閒下來了。沒等我問,她就說:「昨天晚上大約十一點多的時候來了幾個客人,其中有個客人點了『夜上濃妝』,你知道我調的這個酒是缺少蔓陀羅做引的,她居然喝出來了,質問我為什麼酒中缺少一味?我當然要爭辯了,我說蔓陀羅對精神的損害很大的。那人卻說只是少量的一點點會很提神的。我還要說什麼,一個服務生就過來拉住了我,並對我說『夜上濃妝』就是她發明的,服務生叫她琳姐,說她就是我之前酒吧的調酒師。」我說:「你看清楚她長什麼樣子了嗎?」她想了想說:「其實也看不怎麼清楚,她戴著一付墨鏡,我就奇怪了,晚上酒吧的燈光那麼暗她還戴墨鏡。不過看上去她應該長得很漂亮,氣質很好。」我問她那個拉開她的服務生在嗎,她抬頭指了指靠近門邊的一個喊著:「羅偉,過來一下。」服務生連忙來到吧檯,安雅告訴他我有事情問他。詢問的結果讓人失望,他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琳姐全名叫什麼,老闆也不知道,當時她是自己找來的,也沒做幾天。不過我從他們的嘴裡知道了一件事,這個琳姐很漂亮,很有氣質,不像一個長期在夜場工作的人。而昨天和她一起來的客人,以前沒來過,只是聽琳姐說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
    雖然沒收集到更多的信息,但這一趟我沒有白跑,至少我知道那個神秘的調酒師是個美麗的,有氣質的女人。這至少讓我們的調查範圍又可以縮小一點。在酒吧呆了半個多小時就離開了,我在街上漫無目的閒逛著,腦子裡總是在想著最近的事情。途中但增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說明天要去成都辦一點事情,然後還會回貴陽來長住一段時間。我笑著說:「還好有寺廟給你打秋風,不然誰養得起你這個閒人。」他嘿嘿道:「貴陽很不錯,特別是氣候,我準備呆到冬天再回去。」然後又亂吹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兩天後,鄧琨打電話來,他們局裡還是沒有同意他提出的對張麗案件立案偵查的請求,還說他是沒有證據瞎胡鬧。這結果早在我們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沒有太多的情緒。他告訴我他這幾天一直在緊緊的盯著汪清涵,一切都很正常的,她也沒和什麼人有接觸。
    剛好今天又是汪清涵做咨詢了,我坐在辦公室回顧前兩次的咨詢情況,想著一會談話的主要方向。其實我在心裡一直覺得汪清涵並沒有什麼問題,所有的表象都是人為在控制的,我一定要抓住幕後的那只黑手。我又想到那個調酒師,她會不會就是幕後的那個人?如果是,除了「夜上濃妝」,她又用了什麼樣的手段達到這樣的目的和效果呢?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動機是什麼?這一切我都無法得知,我知道的太少了,所有的一切總是發生得那麼的突然與離奇,而且除了我和鄧琨的堅持,很多人都只把這幾件事看得很正常,都認為黃玉和張麗都是因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而自殺,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會在不同的地方上演。
    李晴把汪清涵引進辦公室的時候我還在陷入沉思,直到汪清涵在我對面坐下叫了我兩聲我才回過神來。
    她今天穿著紅色的連衣裙,梳著一個馬尾辮,精神雖然還是不太好,但情緒穩定了很多。
    我微笑地看著她,問道:「這兩天感覺怎麼樣?」她說:「還好,就是有時候感到有些害怕。」我說:「因為那封遺書嗎?」她點點頭:「我真不知道為什麼會寫那封遺書,什麼時候寫的我也不記得了。」我望著她的眼睛,輕輕地對她說:「其實有時候我們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的,不僅僅是你,我們也經常忘記一些事情。」她說:「可我覺得這樣的事情是不應該忘記的。」她彷彿又在努力的想,那表情充滿了痛苦。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別再想了,有時候要學會放下,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放一放,至少這件事你不放在心上就不會對你造成傷害。」她緊緊抓住我的手,情緒有些激動:「老師,我不想死。」這句話太熟悉了,是的,黃玉說過,我記得那時我對她說她不會有事的,可是,她還是出事了。同樣的事我堅決不能夠讓它再發生在汪清涵的身上,我輕輕拍著她的手說:「沒事,你不會有事的,我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出事。」我在給她信心,而已經也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她再也不能出事了。
    我努力的讓她放鬆,在整個咨詢過程我都細心的觀察她的情緒變化,我問了她一些比較私密的問題,都不是足以構成她心理問題的原因。我更加相信她的心理問題是人為造成的,只是現在我還找不到打開所有問題的鑰匙,但我一定會找到的,我不能讓這樣的悲劇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