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銅門開合

    怪蟲接著說道：「我從銅壺裡面跑出來後，被那把黑色的蟲尺重傷了。現在已經是奄奄一息，所以我趴在你肩膀上，根本不會凍死你的。」
    我斜著眼睛，腦袋往左邊看了一下，什麼都沒有發現。
    怪蟲道：「右邊。」我腦袋往右邊扭動了一下，這回算是實打實看到了怪蟲，而且還是看到那一隻尖尖的手指。
    幸虧這怪蟲被蟲尺重傷了，不然現在我就是一個大冰棍了啊。
    我心道：「我怎麼才能幫你。」
    怪蟲道：「送我回家。」
    我心道：「你家在哪裡？」
    怪蟲道：「開了青銅門我就可以回去了。」
    我本來就準備把它送回去，沒想到它自己找上門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我立馬答應了怪蟲，要盡我的全部能力把它送回去的。但是一旦打開青銅門，又會發生不好的事情，這也讓我有些為難。
    趙九終於是發怒了：「郭壺公，你到底開不開青銅門，不開就給老子滾蛋，老子自己來開。」郭壺公笑道：「你確定自己能打開青銅門嗎？」
    郭壺公加上了一件大衣，忽然從人縫之中看到了我，臉色微微一變。
    莫非是發現我身上的怪蟲了？
    趙九上前，伸手在青銅門試探了一下，終於看到了一個鎖眼：「鑰匙在哪裡？
    郭壺公道：「土卵在哪裡？」咳嗽了兩下，又是吐血，這老小子當真為了土卵不要性命了。
    趙九倒也豪氣，將土卵丟給了郭壺公。
    郭壺公怔了一下，也識趣地交出了鑰匙，然後往後面退了兩步，應該是避免被青銅門吸進去的。趙九喊道：「趙十，幫忙。」
    趙十上前蹲下來，趙九伸腳踩在他的身上。郭壺公拿了這把鑰匙，準備上前的。
    怪蟲道：「不是這樣打開的。」
    我明白怪蟲的意思，哈哈大笑：「趙九啊，你被騙了，不是這樣開的。」郭壺公的臉色一變，罵道：「鑰匙開門再正常不過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趙九是那種有一絲懷疑都不會放過的人，問道：「到底是怎麼打開的？」
    怪蟲道：「你放心，郭壺公看不到我的。他沒有了銅壺，在我面前就是一坨狗屎的。」
    知道郭壺公看不到右肩上面的怪蟲，我也輕鬆了不少，從人群之中走過去，看了這十幾個黑風衣的，覺得一個個都有些不正常，臉上的表情太不自然了，具體來說，不像是人。
    我沒有深究是不是人，朗聲說道：「蕭某不才，曾經打開過一扇青銅門。知道青銅門有巨大的吸力，趙九和趙十你們就站在門前打開，我保證你會被門開的一瞬間被吸進去，然後瞬間就會被凍死的。」
    趙十有些不信：「你不要亂說，能有什麼吸力啊？」
    郭壺公冷哼一聲，大概是嘲笑我又胡鬧。
    我道：「你的算盤打得很好，青銅門一打開直接把他們吸進去，你再把銅門關上，什麼黑煞，什麼金環和銀環都死得乾乾淨淨，你白得了三個土卵。壺公啊，壺公啊，你這樣的計謀，晚輩真是佩服的不行啊。」
    郭壺公顯然不承認，趙十要說話被趙九攔住了。
    我笑道：「那為何壺公你會往旁邊站，躲在石壁一旁，他應該是害怕吸力的。」
    郭壺公被我點破，罵道：「好你個小子，又壞我好事。」
    郭壺公說急了，嘴裡面又開始出血了，憋著氣用胸腔發聲，有變成了腹語了。
    我罵道：「你這心思不好，不能怪我。你舌頭掉了半截，就不要勉強說話了，你這個老王八蛋心理想什麼，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的銅壺不在身邊，就像是閹掉的公公，秋後的螞蚱，沒幾天好日子可活了。」
    郭壺公一口熱血嗆到，哇地吐了一口黑色的鮮血，眼前發黑，被郭雷霆扶住了，倒在地上，差點就暈厥過去。
    郭壺公這一次算是真的啞巴了。
    連連跺腳。
    郭雷霆道：「如果真的吸人進去，咱們這麼多人在這裡，豈不是都要遭殃，我看還是不開為好的。」
    謝連吉也示意謝家人往後撤了，謝小兵小聲道：「這熱鬧不看也罷，還是猴骨要緊。」
    謝連吉揮手讓謝小兵不要多說話，保持安靜。
    郭壺公說不出話來，郭雷霆也吩咐郭家人出去了。只有黑煞的十幾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趙九道：「你居然打開過青銅門。」
    我聳聳肩膀：「你中了五色蠱的時候，我從石棺的密道滑下去，最終見到了青銅門的。當然你如果覺得我說得話不對的話，那麼你就現在把青銅門打開吧。」
    趙九還是選擇相信我。
    「那你過來把門打開。」趙九道，「我在你身上套上一根繩子，拉著你不被吸進去。」
    我肩膀上的毛毛蟲道：「答應他。」
    我心說道：「他們要是坑我，我會被凍死的；你要是坑我，我會吸進去進去的，我可不想體會九幽寒氣的侵蝕，我還想多活兩年。」
    毛毛蟲道：「你已經沒有選擇了，就算我不收拾你，趙九也會吃準你的。帶著你的紅色仙人很明顯也想看一看青銅門裡面的內容，你不打開也不行。不過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害你。我的目的是要回家，你懂不懂回家的意義。我原本住在青銅裡面，是郭壺公把我騙出來的。在你們的世界，我飽受折磨，失去自由，我一刻也不想呆在外面。」
    我咬嘴唇，發現上面有一層厚厚的濃霜，越來越冷了，我知道別無選擇了。毛毛怪根本不想留在人間，歸心似箭。
    回家，就是一種哲學。
    趙九喊道：「五行蟲師，你發什麼呆啊？」
    我點點頭道：「好，我幫你把門打開。」趙九揮手，有人上來在我的身上套上了繩子，然後黑煞一干人退到了銅門的兩側。謝連吉站在密室入口的石門外，探著腦袋看著裡面。
    獨獨蕭天將站在中間，一動不動。
    我好心地說道：「老先生，你往旁邊站一會。這吸力特別大的。」蕭天將哈哈大笑，只是眼睛好像濕潤一樣，泛著奇怪的淚光。
    我見過女鬼落淚，見過男人落淚。
    卻從來沒見過成年的殭屍落淚，也沒有見到過紅色仙人落淚。
    這到底是為何呢？
    這青銅門背後。
    是毛毛怪的家。
    是趙九渴望的地方。
    是蕭天將淚流的所在。
    青銅門後面到底還有什麼秘密？
    蕭天將道：「沒事，吸不走我的，永遠也吸不走我的。」蕭天將頓了頓道：「再給我一根繩子。」
    找來了一個石墩子放在銅門前，黑煞準備的繩子很結實，左右邊兩根拉著，然後有一根拉在了蕭天將的手上面。蕭天將喝道：「沒事，我拉著你。」
    毛毛怪道：「我知道正確打開的辦法，記住了，永遠不要告訴別人，蕭棋，你是我來人世間結實的朋友。」
    我道：「為什麼說我是你的朋友？」
    毛毛怪道：「因為你想著把我送回去，不是要害死我。」
    我道：「其實我不知道怎麼弄死你？」
    毛毛怪否認了我的看法：「你不是不會弄死我，而是你不想弄死我。你想啊，我這樣喜陰的蟲子，如果放在太陽下面暴曬我肯定活不了的。」
    我沒有再狡辯，笑道：「既然有了我這個朋友，也不枉費你來人間一趟，你告訴我怎麼開門。」
    毛毛怪道：「鑰匙插進去後，我會把陰寒之氣貫穿在你的手上的，同時我會放出陰寒之氣，把密室的溫度下降，這樣外面的氣流和裡面的氣流不會相差太大，就不會形成猛烈的漩渦。只要開了一個口子，我就不會躍進去，你直接把鑰匙砸斷，這門就會自動鎖死，再也打不開的，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上了石墩子。
    將一把鑰匙插了進去，毛毛怪開始把那只我見過的手放在我的手上面，同時說道：「開始慢慢轉動。」
    與此同時，密室的溫度快速下降，幾乎把人給凍僵了，我的牙關瑟瑟發抖。
    趙九罵道：「果然是寒氣逼人，壺公老小子，你他媽差點讓我去見閻王爺了。」趙九嘴裡大罵，但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大概過了三分鐘，密室的溫度已經降到了零下。
    毛毛怪蟲道：「轉動鑰匙，慢慢。」
    我用力轉動，又小心控制速度，青銅門緩緩在動。一股猛烈的吸力從裡面穿了出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幸好蕭天將手上的力氣很大。蕭天將的衣服瞬間鼓蕩起來。
    謝連吉的頭髮也順著風吸進去，一雙手緊緊扒在外面。
    縫隙慢慢地變大，我看得清清楚楚，裡面還是有霧氣，似乎有一隻白色的冰龜……其餘的就看不到了……
    毛毛怪還是說道：「你慢一點，盡量慢一點，記住了，要把鑰匙折斷。這一處青銅門鎖斷了之後，鑰匙會在鎖眼爛掉。三百年後黃河古道會再長出一把鑰匙出來，那個時候青銅門也會自己打開的，我會從裡面出來的，希望那個時候你還活著的，咱們還能見面。」
    我已經凍得不行了，幸好不用說話毛毛怪也能知道我的心意。
    心中想道：「三百年，我只有幾年的時間了，那個時候咱們如何相見啊？」
    毛毛怪道：「若要相見就一定可以相見的。」
    我心中苦笑：「那一定是在夢中了，我死後下到地府，你可以來見我的。」
    毛毛怪愣了一下：「別說喪氣話，好好努力。你們人有一句話：人定勝天。」
    毛毛怪慢慢地從我的肩膀上下來，走到了縫隙之中，還差一點就能進去了。我慢慢轉動了鑰匙，縫隙漸漸變大了。毛毛蟲道：「斷！」
    這是他最後留在人間的一個詞語。
    我左手緊緊地扒住右手，整個人懸空，這把經過寒氣侵蝕的鑰匙已經被凍了很久，很容易就能折斷。
    我一用力，雙腿懸空，鑰匙瞬間就斷了。
    就在銅門合上的一瞬間。
    趙九袖子一塊黑色的鐵片長了眼睛一樣飛了進去。
    趙九鬆了一口氣，因為這次任務已經完成了。
    蕭天將上前將我抱起來，他身上的熱量很快讓我清醒過來。一行人哆哆嗦嗦地出了密室，郭壺公的眼睛發出的光芒恨不得把我殺了。
    我道：「郭壺公，你該慶幸，因為我朋友沒有殺了你。」
    郭壺公不解地看著我，絲毫不知道我朋友是被他關在銅壺的毛毛怪。
    我告訴郭雷霆：「三百年後黃河古道裡面會長出一把鑰匙，這個秘密你流傳下去吧，這銅門再也不會打開了。」
    「三百年，那得多遠啊，我算是看不到了。」郭雷霆有些無奈而開心地說道。
    篝火燒了起來，大家都不想說話，哆哆嗦嗦的。戲子也醒了過來，建國叔和蟲花樹恢復了知覺。
    趙九一行人匆匆離去，並沒有再做什麼事情。
    蕭天將沒有再追，一如剛才那般神傷。
    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我卻知道他在神傷，因為那個樣子，我也曾經體會過。
    黑煞到底往裡面丟了什麼黑色的鐵片進去，難道要等三百年才能解開這個謎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