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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雨中狂奔

  李志明幾經周折坐車去了二處六科的駐紮地,結果發現這裡早已人去房空。房間裡不光那個秘密的武器裝備庫沒了,就連生活的痕跡都被人刻意抹平了,二處六科的憑空消失,讓李志明有些不知所措。在院子裡愣了很久,李志明才轉身離開。雖說要重新開始生活,但李志明還真是有點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的好。
  萬事開頭難,需要找到適合自己的開始,只是自己現在學歷工作經歷什麼都是空白,就連身份證都沒有,去那兒也找不到工作啊。如果沒有工作,就無法做到最基本的資金積累,想自己創業都難,談何查清真相報仇雪恨呢?總之目前的境遇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李志明蹲在馬路邊抽著煙,覺得頭都有些大了。
  一個人想要存活,衣食住行是必須的。李志明坐車往返二處六科來回奔波,肚子裡昨晚吃的東西早就消化的一乾二淨了,找了個蘭州拉麵館,李志明坐了下來喊道:「二細。」
  拉麵館老闆一臉懵圈的用一口東北腔問道:「你說啥?」
  李志明擺擺手道:「沒啥,一碗牛肉拉麵。」
  不知道什麼是二細的拉麵館,果真沒什麼好期待的,但面上來的時候還是讓李志明大吃一驚,這拉麵份量實在太足了。李志明抬眼看了看標價,沒錯啊,可眼前這兩片牛肉下的滿滿一盆拉麵算是咋回事兒。很快李志明就知道了,因為附近不少干零活兒的工人進入了這家店,原來這是以重體力勞動者為消費主體開設的麵館。李志明也是真餓了,風捲殘雲竟然把這一盆拉麵吃了個乾乾淨淨,實話實說味道還真不錯,可能是餓狠了吧。
  摸了摸兜裡的錢,李志明決定就在這附近租房。李志明對這一片還算熟悉,早先當警察的時候沒少來這兒,因為很多刑事案件都牽扯到這裡。
  這是本市的城中村所在地,這裡每年都說要拆遷,但實際上誰也沒辦法獨自吞下這麼一大片地。後來城市向周邊發展,這裡也就慢慢被遺忘了。加之因為位置雖然繁華,周圍都是城市主幹道,但位置相對靠裡,無論從哪個方向走到主幹道也得二十多分鐘,所以不牽扯城市形象工程,也是一直沒有動工的緣故。
  李志明來到一條名曰東樂街的小路上,周圍兩旁都是高聳的大樓,如果沒來過的人不細看,還會以為是什麼居民小區,但實際上都是居民的自建房。這些房子建的有些年頭了,最大的也不過是一室一廳,大多都是大小不一的單間,以出租給這個城市的底層打工者。
  這幾年這麼高層的建築是別想起來了,但這些建築都在八九年前就立起來了,當時政策還沒下來,現在成了執法的軟肋。況且雖然是違法建築,但向來法不責眾,這麼一片十幾棟樓牽扯了不少原住民的利益,也實在是不好強拆。同時,這些房子的大股東也會做人,平時把現管給餵得飽飽的,故此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相安無事至今。
  不過,這裡也因為龍蛇混雜外來人口較多,人員流動較大成為藏污納垢之地,本市許多刑事案件都離不開這裡,或是在這兒被抓個正著,亦或是罪犯曾居住在此。倒不是說收入高低和工作差異,與是否遵紀守法,素質是高是低有直接關係,而是窮生奸計富漲良心,人窮志短總會走些歪路。而這些人又是沒權沒勢的居多,所以不似那些為富不仁的大土豪一般,有著後台和保護傘,很容易就因為一些事情進去了。
  房租便宜,位置在市區上班方便,是這裡人口諸多的原因。穿過街邊兩旁的各種成人保健品店和洗頭房,李志明鑽入了一條小道內。小道深處有個朱紅色的大門,門口貼著出租電話,李志明沒有電話,便按響了朱紅大門的門鈴。有人從一樓窗戶處探了探頭,那是個三十郎當歲的男人,他給李志明打開了大門。
  「老闆有房出租嗎?都有多少錢的房?」
  「三百,五百,八百的都有。」
  「屋裡都有什麼?」
  「廁所和床,傢俱也能租,得看你要啥了。要電視要電腦不?每個月加三十塊錢給你開網絡,屋內串的線路,快得很。」
  李志明一共就拿了江燕留下的一千塊錢,去二處六科來回坐車加上剛才吃了碗拉麵買了包煙,現在就只剩下九百多了,於是說道:「要個三百的就行,不要傢俱不要網絡。」
  那男人愛答不理的點燃一根煙,玩著手機說道:「行,交錢吧,押一付三。」
  「我沒這麼多錢,付一個月行嗎。」
  「看你穿的不錯啊,怎麼能沒錢呢?行倒是行啊,那可得一個月四百了,押一付一,身份證拿來。」
  「我沒帶身份證。」
  「五百一個月。」
  李志明第一次跟人這樣軟磨硬泡的砍價,真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一分錢都能難倒英雄漢啊。以往不覺得有什麼的一百塊,現在看起來格外重要。最終李志明四百一個月租了下來,屋裡啥都沒有就壓了三百塊錢,總計七百。數數兜裡的錢,還剩下二百多,李志明也沒錢買被褥什麼的,沖了個涼水澡就歇息了。
  秋老虎肆虐的天,在室內非但覺不出冷還會悶熱的很,洗個涼水澡倒也無妨,晚上直接睡床板,拿著衣服蓋住肚子倒也能夠湊活一宿。
  起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李志明下樓買了一斤饅頭,買了瓶辣椒醬,糊弄著吃下肚開始思量下一部該如何做。
  顯然自然科學研究院那邊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找自己了,沒了證件就無法辦卡,再說科學院的卡也不是普通銀行可以補辦的。人還要活下去,就在不久前李志明還一心求死,那時候他失去了摯愛,失去了自己唯一僅剩的親人,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希望。
  而今,李志明不想死了,他想要活下去,為了藍衫為了兄弟為了一切關心自己的人,也為了那些想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李志明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快意恩仇,睚眥必報,李志明不光要給自己報仇,還要為藍衫報仇,為了那些所謂的計劃,李志明才失去了藍衫,為了那些骯髒的內鬥,他的兄弟才生死不明,此仇不報非君子。
  然而目前報仇還在其次,李志明勢單力薄根本無法完成這一切,想要報仇,他需要找到蔡楓他們,甚至要借助組織的力量。不過首當其衝的問題是活下去,現在李志明朝不保夕食不果腹的日子才剛剛開始,拿了人家江燕一千塊錢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李志明這種大男人絕對做不出再伸手的事兒。
  李志明出去轉了一圈,決定去網吧上網找找工作,路上還順便從通訊店裡買了個古董藍屏機,還買了張野卡,這又花出去一百多。網吧都是聯網身份證的,可人人都帶著身份證來上網,難免有遺失的主兒,網管隨便拿了一張就讓李志明開了機。
  上了各大招聘網站,用買來的紙筆記錄下來還給自己做了份簡歷,李志明這才下機。去打印店打了幾十份簡歷,然後早早睡去了。
  李志明從警校畢業就進入了單位,求職經驗一片空白,而現在本就是崗位少人才多的時代。李志明這個檔口很尷尬,高不成低不就,很多公司要的只是廉價勞動力,並不需要李志明這樣三十多歲成熟穩重的。市面上有句開玩笑的話說,兩千塊錢還想雇民工?開玩笑吧,兩千塊錢也就夠找個大學生的。
  大學生都這麼便宜了,李志明現在面臨的問題是資料盡消,連學歷都沒有。故此,他想找工作可謂是難於登天。轉轉悠悠東奔西跑的折騰了一天,結果一無所獲,沒有用人單位肯錄取他,只是告訴他回家等電話吧。當然,也有對李志明感興趣的,可李志明連個身份證都拿不出來,這就只能跟他saysorry了。
  最後一家公司離著東樂街只有三站路,李志明摸了摸兜裡越來越少的錢,再也找不出一張整票。想了想也捨不得坐公交車,決定腿回去。天公不作美,雨毫無預兆的滴滴答答的下了起來,一場秋雨一場寒,但現在還不到時候,反倒是把地上的暑氣給澆了起來,頓時宛如在籠屜中一樣蒸的慌,讓人格外焦躁。
  李志明在路上疾步快走,雨越下越大,天空在一個霹靂後,從小雨瞬間變成了傾盆大雨。李志明沒有躲在路邊遮掩處避雨,反而邁開雙腿拚命地奔跑起來。雨中他一邊跑一邊大叫著,越跑越快越喊越大聲,不由得引人側目,可李志明不在乎,他只是在抒發著心中難以言表的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