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鏡子與扳指6

    帶淚痣的女人一愣，又笑了起來：“你帶我走，拿什麼帶我走，我知道你是尋鬼者，但是這裡是鏡子裡的世界，你除了手上那個廢物一樣的扳指沒有任何本事，你又能怎樣？說說吧，為什麼要帶我走。”女人說的是真的，如果她是一個能力不高的鏡中人，或許我可以用這枚扳指威脅住她，但此刻好像並不是這麼有效。女人想知道帶她走是因為何事，我不知道女人是真的想知道，還是有別的什麼原因，但是此時懷疑重重的我並不願意回答女人的話。這時燕子說話了：“是我，是因為我我們才想帶你走。”接下來燕子簡單的說明了想帶女人走的原因，以及我為此所做出的。
    那個女人則是大笑了起來：“沒想到，人世間還有如此癡情的人，但是我問你憑什麼？憑什麼我要為你愛情，獻出我們鏡中人的生命。但是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如果照她所說我的確可以救她一命，而且我也被你們的故事感動了，我會跟你們走，可是我有一個條件，就是你要把你口中的這個劉姐留下來，即使我不跟你們走你們也要留下她，還是那句話她已經被我拖入鏡子中來了。”
    燕子卻在此時抓起劉姐的手往出口的方向跑去，然後口中大喊著：“老鬼，快跑，別信她的。”我拔腿也跟著燕子跑了起來，身後那個女人卻慢悠悠的好像自言自語一般衝著我們的背影說道：“你們走不掉的。”
    鏡中人慢慢圍了上了，我憤怒的大叫著用帶著扳指的手不停地掃著周圍湧動而來的人群，這時候我身旁的卻讓開了一條道一個人推開了圍聚而來的鏡中人，我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跟我走。”是臧老師的聲音，臧老師也走到鏡子裡來了？我沒有遲疑，長期對臧老師的信任和敬佩讓我身體條件反射般的衝著臧老師聲音的方向跑去，一個白髮飄飄的老頭衝著我們招手，正是臧老師，他的手裡拿著一個好像碎玻璃瓶的東西不斷地向周圍的人揮舞著。
    我跑到了他的身邊，但是直到與他只有半臂距離的時候，我才想起臧老師是無法進入鏡子裡的世界的，而且鏡子的世界裡同樣也有一個臧老師，只不過是鏡中的臧老師，於是我急忙往後退去，並用套有扳指的左手推向這個臧老師的肩頭，但就在此刻他去用這個碎玻璃瓶一樣的物體，狠狠地扎向了我的肚子。事後我曾不止一次的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我想那天我壓根不在狀態，我的腦子一團混沌一樣，平時很容易想到的事情很容易看破的事物，在那天卻混沌了，但是身體長期訓練而成的反應卻救了我一命。
    那個東西緊緊在我的肚子上扎入了一厘米深，我想在深入一點的話我的腸子也會流出來。我的手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肩頭，他消失了而且在我的後退之下碎瓶子對我的傷害並不是太嚴重，但是足以讓我的行動遲緩起來。我摀住了肚子，鮮血透過衣服滲透出來，染紅了我的手，燕子抓住我的胳膊看著我，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淚水，劉姐也驚恐地叫了起來。
    這時候圍住我們的鏡中人停止了不斷湧來的腳步，站在那裡無言的看著我們。那個帶淚痣的女人分開人群走到了我們面前，依然是那樣的微笑，看的我有些不寒而慄，就好像一個會笑的面具一般：“你們倒是很頑強，我剛才說了讓你們選擇，現在看到你們這樣頑強，我再給你們一個選擇，帶我回去，救這個女人命。”她指向燕子，接著說：“或者，把這個女人留下。”接著又指向劉姐。“二選其一，這樣對你們公平一些，對我們也公平一些，現在你們只能選擇，因為你們別無選擇，我們鏡中人說話是算數的，只要你做出了選擇我會遵守我的約定。”
    我摀住了傷口，但鮮血依然在流淌，但我嘴裡沒有遲疑的回答而出：“留下你說的這個女人，我需要帶你走，救燕子。”燕子吃驚的看著我，眼神裡好像不認識我一般，但是我顧不了這麼多了，我只想救我心愛的女人。那個帶淚痣的鏡中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燕子說道：“你們想好了？”我點點頭，燕子卻很沮喪地問我：“為了我你可以付出所有嗎？”我疑惑的看著燕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我已經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為什麼還要問這麼愚蠢的問題。燕子留下了眼淚：“難道為了我，你連人性也可以不要嗎？”淚水劃過燕子的臉頰落了下來，看得我無比的心痛，其實在這樣的抉擇面前我是自私的，我無法為了一個陌生人放棄我的性命，更無法為了一個陌生女人放棄我此生的摯愛。我扭過頭去，不再看燕子悲傷的面容。燕子卻拉住我的肩膀不斷地搖晃著我，大聲的衝我哭訴著：“我不要這樣，我也不要這樣的你。我想要的是一個義字當頭的老鬼，一個富有人性的老鬼。即使你能做到，我也做不到。
    我可以理解為了我，朋友們紛紛冒險，我也可以理解為了我讓那些只要等待就可以投胎的靈魂魂飛魄散，我甚至可以理解為了我水仙百合陷入痛苦，這是我自私的最底線，但我絕不容忍用另一個人的性命換取我的苟延殘喘。老鬼，你醒醒吧，我們回去，過幾天最幸福最平淡的生活，我錯了我們或許根本不應該進入這個鏡子的世界，如果不這樣起碼你還是我的老鬼。”說到這裡，燕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能低下頭倚在我的懷裡不斷的哭泣。我摟著燕子，一語不發但是腦子中卻不斷地鬥爭著思考著，我最終決定聽從我的女人告訴我的忠告，因為我也不想帶著遺憾和愧疚過下去。我對鏡中的淚痣女人堅定的說：“可能我以後會後悔，但是我今天決定了，我要帶走劉姐。”那個鏡中女人面容僵住了：“你的決定讓我出乎意料之外啊，你不愛你的女人了？難道你希望你所愛的女人在幾天後就這樣離你而去？而這一切僅僅就是為了這個和你不相干的女人？”我的內心此刻其實心如刀絞但是我依然咬緊牙關的回答道：“她也有一個愛她的男人。”
    那個鏡中淚痣女揮了揮手，圍繞著我們身邊的鏡中人讓開了一條道，而這條道路通向我們的來時的路，那個回到人世間的出口。我們拉起已經嚇得跪倒在地的劉姐，慢慢的走入了那條幽深的小胡同，胡同裡依然是鏡子組成的牆壁，我指導燕子和劉姐按照我們來時相反地佔位站著，我和燕子用手拉住劉姐，兩隻手又並到了一起，這次我決定不再分開。
    當我們走出這個鏡子迷宮的時候，他們跑了過來，詢問著我的傷口，向東看到跟著出來的劉姐，不斷地問著我那個帶淚痣的鏡中人呢，找沒找到之類的話。我卻一句話都不願意說了，我的眼睛裡有些沙沙的感覺，有些液體流了下來，我的手依然握著燕子的手，然後緊緊的抱著她，在她的臉上我也看到了止不住的液體，我這才知道我臉上的液體是淚水，我哭了，又一次哭了。但這次的哭泣不是因為無助與悲傷，而是因為燕子對我人性的救贖，我在燕子哭泣的眼睛裡看到喜悅，燕子貼在我的耳邊輕聲的說：“我愛你老鬼，這才是我所愛的男人。”
    我沒有說什麼，牽起燕子的手走了出了這棟小小的別墅，我現在是真的想要平靜的生活了，內心不再有一絲絲的期盼，我只想懷抱著心愛的女人度過剩下的幾天，就像現在這樣十指相握，愛入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