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闖碼頭 六 亦正亦邪?

　　一個身影飛到我面前，我聽見撲哧一聲，以及一個女人的呻吟。我的眼前被血霧瀰漫開來，血賤了我一臉，是水仙，水仙替我擋下了這隻手的攻擊。百合衝上去一腳踢開了那個手，那個手縮了回去，然後撐住地面，好想要從土裡爬出來一樣，不是好像而是他就要爬出來了。
　　水仙倒在我的懷裡，我抱起她往後跑去，在我的後方老狗不斷地衝著我們喊叫著，我跑到了老狗的身邊，老狗一巴掌打在我臉上，衝我吼道：「你他媽身手太差了，讓女人替你擋這一下子。」老狗接過水仙，把他平放在地上，周圍的人並無人號令，紛紛讓開一圈讓空氣流通，老狗拿出來一瓶藥往水仙的傷口撒著，然後不住的說：「你怎麼這麼傻啊孩子，你怎麼這麼傻啊。」水仙則是微笑的看著老狗說：「爺爺，老鬼讓我想起了阿威，我想如果不是您殺了阿威，我們也會像老鬼和燕子一樣幸福的。」
　　老狗臉色一變站起身來，百合這時候跳了回來，她的胳膊和大腿上被抓出了幾道血口。她回來後幾個女人紛紛上前為她包紮傷口，她站在原地，激動地問：「老狗，你孫女還有救嗎？」老狗搖搖頭，走入了人群中。水仙則是嘴裡噴著血沫，依然微笑著好似一點都不痛一般：「老鬼，你過來。」我蹲在她身邊，她看向我的身後，我也回頭看去。
　　眾人圍成了一個大大的圓形，圓形的中央就是我們，還有發號施令的老狗，外圍的魂魄們不斷地向裡面衝來，有的被噬魂獸打的魂飛魄散，有的則是把圓圈內的噬魂獸拖出圈外瞬間變成一片血霧。老狗在圓圈中心唸唸有詞地說著，並且拿出一個小藥瓶，不斷地往自己的手上塗抹著。而圓圈之外，出現了一個比其他靈魂都要龐大，五彩斑斕的靈魂，他的顏色是那麼的好看，只是他的臉又是那麼的反差強烈，他的臉確切的說不能算是一張臉，在他的臉上密密麻麻的散佈著無數的面孔，或為獰笑或為掙扎，或為痛苦或為沮喪。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的背後還長著一條尾巴，尾巴是暗紅色的是血的顏色，在他的尾巴之後捲著一個東西，是玻璃瓶。強哥衝我吼道：「你剛才把玻璃瓶掉了？」我沒有接話，剛才我抱住水仙的一霎那，玻璃瓶掉在了地上，但我想我還有機會拿回來，而水仙則有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強哥嘟囔著：「事情麻煩了，這是饕餮鬼，專吃靈魂，他身體會散發出一種東西，吸引周圍的鬼魂並聽他的號令，然後供他吞噬，吞噬的越多就越強大，今天咱倆算是栽到這裡了，就看老狗有沒有辦法了....」
　　這時一雙冰冷得手握住了我的手，是水仙。她衝著我說：「老狗是我的爺爺，老鬼我今天能幫你克服難關，奪回那個女鬼，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可以嗎？」我有些難過，甚至想哭，因為水仙為我而死，即使沒有奪回淚痣女鬼的條件我也會答應她的要求，因為她救了我。水仙見我不說話，又咳出了許多鮮血對我說：「那我就當你答應了，想要奪回瓶子就要殺死饕餮鬼，而我吃過足夠多靈魂，所以我的心可以殺死饕餮鬼，這就相當於把一個饕餮鬼種入另一個饕餮鬼的身體裡。這就是我能想到的辦法，而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不管我爺爺做了什麼，你都不能傷害他，即使有一天你們尋鬼者和陰陽師都興旺了你也要護著我爺爺，答應我好嗎？」
　　「我答應你。」我沒有思考就回答了水仙的話，至今我也認為我那時候所做的是正確的，即使之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水仙看我答應了，慘白的臉上又一次浮現出微笑：「知道我為什麼幫你嗎？因為阿威，他也是個尋鬼者，而我的爺爺不同意我跟他交往，給阿威強行吃下了靈魂碎片，阿威最後因為心性全亂瘋掉了。從樓上跳下摔死了，而他靈魂出竅的時候，我爺爺親自吃了他。」
　　水仙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我忙說：「別說了，好好休息下，說不定會好的。」水仙則是用力捏了一下我說：「別騙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瞭解，我看到你對燕子所做的，我就想到了阿威和我，如果他活著，如果是燕子，他也會像你一樣的。老鬼，快快，挖出我的心臟，我快不行了，別手軟別讓你的婦人之仁害你遺憾終生。」她搖晃著我的手，不斷地向她的胸口挖去，而我卻用力的向後縮著，「撲哧」一聲，百合把手插進了水仙的傷口處，一陣掏索之後拿出了一顆心臟，我差點吐了出來。但是我忍住了，百合冷冷的說：「別讓水仙的苦心白費，按照她的話去做，說不定你還能救水仙，也能救你的什麼燕子。」說完走入了眾噬魂獸中間。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此時在我的心裡顛覆著，扭轉著，我的思緒凌亂了，我木訥的結果百合遞來的心。耳畔不斷浮現著水仙對我所說的每一句話，突然平空中如炸雷一般，想起來一聲怒喝，所有的人奔向前方，我轉頭看去，老狗衝在最前面，噬魂獸發起了進攻。
　　老狗衝在最前面，他的手爪所到之處，魂魄都煙消雲散，很可能是他手上的藥起了作用，但是他的手卻被腐蝕一般的冒起了白煙，皮膚范泡好像被硫酸澆上一樣，只是化學反應的很緩慢。後面的人跟著老狗的步伐也在後面廝殺著層層阻攔的魂魄們，瞬時間魂魄魂飛魄散的絲絲的聲音和噬魂獸受傷倒地的呻吟聲充斥滿了我的耳朵。
　　每每當我回想起這次戰鬥的時候我都在想，這還是人間嗎？我想不是，因為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殺戮地獄。老狗衝到了那個饕餮鬼的身邊，飛踢一腳踢開了饕餮鬼抓來的爪子，雙手抓向饕餮鬼的手臂，饕餮鬼手臂直冒白煙，嘴裡發出了一聲猶如水壺水開時的哨鳴。
　　老狗抓住手臂一個急轉把饕餮鬼轉了一個圈摔倒在地，然後手成錐形如利劍一般插向饕餮鬼的面部，饕餮鬼面部突然衝出一個哭喊的靈魂擋住了急如箭來的手錐，然後一下子炸破在空氣中，而饕餮鬼的另一隻手也反應過來往老狗的天靈蓋抓去，老狗能殺死饕餮鬼嗎？還是饕餮鬼掀開老狗的天靈蓋？不管之後如何，但此時我想老狗能贏，因為我想救燕子，這是每個人的私心，我也不例外，我只是個小小的凡人。
　　老狗的手被那個從面部衝出的哭喊臉擋開後，左手沒松依然死死的插在饕餮鬼的右臂之中，把它死死的釘在地上，而老狗的右手迅速由手錐化為手掌，一個半圓擋開了饕餮鬼抓來的左臂。突然老狗離開了饕餮鬼的身體，被提了起來，原來是那條紅色的尾巴捲住了老狗的腳踝，把他提了起來，並且狠狠的摔在了地面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而原本捲著的玻璃瓶此時落在地上，在黑暗中發出一絲絲的光亮。
　　強哥拿出兩面旗子不停地揮舞著，衝進人鬼交戰的戰場之中，而我也拿著剛才水仙受傷前替我撿回的八卦鏡，護住身體的命脈，把水仙的心臟放入寬大的風衣口袋，大踏步的追趕著強哥，手則是不住的拍打著肩頭和腦門，口中念著道家真言，在我的拍打之下，周圍的鬼怪不再近身，男子漢肩頭兩盞明燈，頭頂一把真火，此時可能也起了作用吧。
　　我們衝到了饕餮鬼的身邊，強哥一個翻身撿起了玻璃瓶並且用旗子擋住了一個黑色鞭子的攻擊，衝我說：「我拿到了我們快撤。」我跟著強哥轉身跑去，我的耳邊傳來了老狗的叫罵聲和不住被摔打在地發出的砰砰的聲音。我遲疑了，我的手摸到了那顆依然有些溫熱的心臟，我放慢腳步，終於停下，往老狗和饕餮鬼的方向跑去，我沒有回頭，因為我害怕自己膽怯的逃跑，我只是大喊著：「強哥，把瓶子交給臧老師，他會幫我做剩下的事情，告訴燕子，我愛他。」饕餮鬼你很可怕，我也鬥不過你，但是就讓我們決一死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