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宋的青春

　　老宋，鄭州夜場的守夜人，說起守夜人是鄭州夜場一個特色產物，除了保安和執勤服務生或者經理以外還要有一個守夜人。守夜人的職責是和保安一起檢查每個房間有沒有喝醉的客人還有檢查各屋的燈光有沒有關閉等等工作。
　　說說老宋吧，那時候老宋大約五十七八歲，以前場子裡都叫他老宋，我有一次碰見後隨口叫了一聲宋叔後場子的工作人員統一改口叫宋叔，誰讓咱當時是領導呢。其實我覺得不吃虧人家年齡這麼大，叫聲叔叔也應該的。可後來老宋找過我說老讓我叫宋叔不太好意思，讓我稱呼他老宋，於是這個稱呼又變了回去，雖然只有我叫他老宋，但我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忘年交。
　　我有時候晚上無聊沒事了就愛叫人買點白酒小菜之類的，等到下班以後我倆就一杯小酒一口小菜的談天說地。自然也免不了講些鬼故事，老宋的長相得天獨厚，一張佈滿傷疤的臉和一隻殘缺了兩個手的右手。他的外貌特徵注定著他講起鬼故事來格外的嚇人，配上他低沉的嗓音和充滿誇張力的面部表情，我覺得他不上電視參加選秀簡直太虧了，應該參加什麼中國壞老頭節目，絕對全國三甲。
　　老宋所講的鬼故事大部分都是虛幻的，每次講完後都愛哈哈大笑再拍著我的肩膀說我逗你的，但每次講到真實的故事的時候他卻喝一杯小酒然後吃兩口菜久久的不說話，這成了我評判他故事真偽性的重要標準之一。下面講述老宋給我講的一個關於他年輕時候的鬼故事。
　　他年輕的時候經歷了上山下鄉，後來托了關係回到了城市進入了一家國營小工廠務工。工廠位於鄭州的郊區，而如今那裡已經很繁華了。那是老宋到了廠子的第一天，一個小小的廠子只有三十個工人，但奇怪的是明明有三個宿舍，但是工友們卻擠在兩間房子裡休息，組長帶著老宋放下行李後便帶領老宋去了他們的宿舍。老宋一看到擁擠的大通鋪，便問工長：「房間這麼擠幹嘛不去另外一間房間睡啊。」工長卻有些尷尬面容僵硬的說：「小宋啊，那個房間有點不乾淨。」老宋年輕的時候純屬一個愣頭青小伙子，用現在的話說是個無敵的二貨青年。他反問工長：「有什麼不乾淨的？」工長拉了一下老宋低聲的說：「小宋你聽話，那個房間又髒東西，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有鬼！」
　　老宋這時候有點不識好人心了，一把拉過工長說：「毛主席教導我們要破四舊，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怎麼能宣傳封建迷信呢。」工長很是緊張，說實話那時候雖然已經到了文化大革命的後期，但要是被套航宣傳封建迷信的帽子可是苦不堪言的。工長趕緊說：「算我沒說算我沒說，你是上山下鄉的人，廣闊天地練紅心，你想去那屋睡就去吧。」
　　老宋在別人的差異的眼神中拿起被褥去了那個屋子。屋子因為長久沒有人住所以屋內佈滿了灰塵。老宋懶得打掃便打來了一盆清水潑在地上希望不要揚起灰塵便好。長話短說，夜漸漸深了，說實話老宋想起白天工友們的差異眼神和工長的警告真的有點害怕，於是便想趕緊睡著。人就是如此越是想趕快睡著就越是睡不著，老宋也不外乎如此，他感到一股尿意襲來，急忙想去上廁所，他想可能這個點外面還有人在下棋打牌不至於太寂靜，現在上廁所可能是最明智的選擇。
　　這的確是他最明智的選擇，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頭站著一個老太太。大通鋪都是頭朝外睡得，那個人就是站在他的頭頂正上方，倒著看去老太太的臉是看不清楚，更加恐怖陰霾。她穿著鄉下老太太習慣穿的灰色棉衣，頭髮盤了起來在腦後抓成一個小團，標準的農村老太太形象。她就那樣站著一動不動，也不說話，也沒有做任何恐怖的事情，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老宋。不對，老宋根本看不見她的臉和眼睛，為什麼能清楚地感覺到被盯著的感覺。頓時老宋一下子渾身炸了毛，一股尿液瞬時噴湧而出。被子濕了，微熱的感覺反而讓老宋鎮定了下來。
　　老宋大罵道：「我日你先人啊，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的不回家來我這裡幹麼，快走。」然後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說你還聽不見是吧，我看你是個老人我不抽你哈，該幹嘛幹嘛去，站在這裡可得勁是吧，別站在這裡礙我睡覺，愛站站到牆頭去那裡舒服還陰涼。我給你說話老太太，我不惹你你也別惹我，否則都不好看。我睡了，有事叫我。」其實如果那時候老太太真的叫他，我相信老宋肯定會嚇死的。老宋真的就這麼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四點多老宋就起來了，一睜眼老太太已經不再了。他趕緊把被褥晾了開來，然後拿著手中的木板拚命的扇著希望把被子弄乾，否則一會天涼了被工友們看到了會笑話他的。過了一會被子干的差不多的時候金雞三打鳴，天雖然還是黑色的但是已經能聽到有工友起來的聲音了。而且還不是一個人，門在這時候響起來。然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小宋啊，昨天睡得還好啊，沒遇到什麼吧，小宋，你沒事吧？」是工長的聲音。
　　老宋這時候來精神了，年輕人裝13的本性一覽無餘，不管是在什麼年代。他鎮定的說：「沒事，沒事。」然後就走出了房門。工友們看他睡得很好，精神飽滿的都大為的驚訝。反觀這群工友一個個面色黯淡睡眼惺忪，原來他們昨天聽了一晚上隔壁的動靜。他們聽到了老宋與老太太的對話，也聽到了老宋響亮的呼嚕聲。於是大家歡呼老宋是個英雄，真正地英雄。
　　說到這裡老宋不說話了他喝了一口酒吃了幾口菜，沉默了許久，然後說：「那是我長大後第一次尿床，也是第一次慫了，不過還好是最後一次。」我想很多時候，大膽的人和英雄除了先天的大神經以外，還是被人吹噓出來的。三人成虎這個成語可能放在這裡不太適合，但是的確可以表達出這個意思，如果老說一個人怎樣，比如說他是個帥哥，說的人多了時間又長了，即使他是個醜八怪也會認為自己帥哥。這其實就是一種周圍營造的心理暗示。所以老鬼我認為英雄之所以成為英雄，不僅是他有一顆英雄的心和英雄的膽，還有一群喜歡說他是英雄的人。
　　老宋在接下來的四年工作裡不斷地被廠子的員工稱作是宋大膽，宋英雄之類的。從那後他再也沒恐懼過，包括讓他滿臉傷疤的那次，以及他缺失掉的那兩根手指頭那次事情…..
　　2老宋的手指頭
　　我上一章節中賣了兩個關子，老宋的手指頭和老宋的滿臉傷疤。說實話老宋的滿臉傷疤是讓人砍得，95年老宋下崗了，在一家國營單位垮台後老宋開起燒烤攤，生意還算不錯。到了97年老宋已經有點小錢了，在一天晚上他阻止了兩個流氓調戲一個小姑娘後，被四個人報復性在攤前砍得滿臉全是血，那次老宋真沒慫。即使渾身是血也砸碎了一個啤酒瓶子狠狠地插進了一個人的肚子，但是終究寡不敵眾被砍翻在地，這些和題目無關，只是解釋了一下為什麼他滿臉傷疤。
　　接下來辯解一下為什麼上一章節如此之短還不算驚悚吧，我開這個帖子無非就是想給大家講一下我遇到的詭異的故事，或者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把握確定是真事的靈異故事的，上一個故事我也感到很不驚悚，但是他確實很真實的，想像一下一個大男人在一個比自己小三十多歲的毛頭小伙，並且是自己上司的面前承認自己被嚇尿過褲子是多丟臉的一件事。而這一切如果只為了編造一個並不驚悚的鬼故事，我想不是老宋有毛病就是我有毛病了。所以不光從老宋習慣的一口小酒幾口菜然後沉默許久的習慣上，還從這一點我也判定出來老宋這個故事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我講給大家。
　　下面說下老宋的手指頭吧，在某天晚上還是同樣的場景，兩瓶好酒幾個好菜，我和老宋又度過一個故事之夜，幾杯酒下肚以後，老宋舉起自己的手問我：「小鬼，你猜我手指頭怎麼掉的？」我搖搖頭，然後猜道：「打架被人砍掉的，還是賭錢出老千被人剁了？」老宋狠捶我一下大罵道：「堆死你（河南話），我是那麼沒出息的人嗎？還出老千。我這個手指頭可牽扯了兩個故事，你想不想聽？」說完就用眼神示意他空空的杯子，我趕忙給他和我加上了酒，兩人碰了一個然後他講了下面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