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沒那麼簡單

　　壬寅宮變發生在世宗嘉靖年間，當時世宗為求長生不老藥，命方士煉丹。世宗迷信認為未有經歷人事的宮女的月經可保長生不老，因此大量徵召十三、四歲宮女，並命方士利用她們的**月經來製丹藥。另外，為保持宮女的潔淨，宮女們不得進食，而只能吃桑、飲露水。所以，被徵召的宮女都不堪苦痛。
    結果，以楊金英為首的宮女們決定起義，趁嘉靖帝世宗之時，用麻繩希望勒斃他。誰知在慌亂之下，宮女們將麻繩打成死結，結果只令世宗嚇昏，而沒有斃命。在這時其中一個膽小的宮女因害怕，報告給方皇后。方皇后趕到，將宮女們制服、並下令斬首，首犯楊金英凌遲處死。而且，連當時服侍嘉靖帝之端妃，也一併斬首。由於此事發生在在嘉靖壬寅年，所以稱之為「壬寅宮變」。
    萬曆皇帝變了臉，因為壬寅宮變是他祖父嘉靖皇帝不光彩的事，平時都藏著捂著，沒人當他的面說出來。現在雖然因為鬧鬼的事被宋謙說出來，可他的心裡還是不好受。
    宋謙見皇帝臉色不好，忙跪了下來請罪，萬曆皇帝把扶了起來，稱沒有關係。
    萬曆皇帝站了起來，背對著宋謙，歎息一聲道：「你說的那種猜測，朕也這樣想過，大約……沒有錯。」
    當年事發之後，方皇后趕到將宮女們制服並下令斬首，首犯楊金英凌遲處死，其餘犯人一併活活吊死。連當時服侍嘉靖帝之端妃，明明是與之無關的，也被牽連而斬首，手段可謂血腥殘酷！
    首犯楊金英凌遲處死，這是極端的刑法，向來只對大犯才這般對待。而其他犯人吊死，是有意讓她們體會被窒息而亡的感受，以報復她們想要勒死嘉靖的過錯。
    宋謙想起什麼，問道：「陛下睡的宮殿，也是當年那個嗎？」
    「嗯。」萬曆皇帝點了點頭。
    …………
    是夜。
    宋謙和慕容湘兒躺在皇宮西苑的臥室，等待宮女們的厲鬼出現。他們現在的這個地方，是當年楊金英等十幾宮女害嘉靖未遂的地方，雖然現在厲鬼還有來，但這裡的空氣冷森森的，若是普通人在此一定嚇得肝膽俱裂。
    「宋謙哥哥，你怕不怕？」慕容湘兒躺在宋謙的對面，呼吸之間有香氣，令宋謙的鼻子癢癢的。
    宋謙笑了笑，道：「怕，鬼有什麼好怕？」他忽然歎息了一聲，「只是宮中出現厲鬼，怕不是表面那麼簡單。」
    慕容湘兒明白宋謙的擔憂，道：「的確，除了這裡的宮女厲鬼，太監和宮女也見到了，皇宮真的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他們不再說話了，心裡都沉甸甸的，深宮中的每個人都不容易，尤其是下層的太監和宮女，他們的生活遠不如宮外的普通人。當年那些宮女想要勒死嘉靖皇帝，也是出於無奈，說白了是被嘉靖皇帝那個想要長生的瘋魔逼的。
    夜，就這樣一點點的深了。
    「嗚嗚嗚嗚……」一陣抽泣從院子傳來，宋謙的耳朵一動，立即坐了起來，黑暗中一雙溫軟的手牽住了他的手，他知道是慕容湘兒。
    「咱們一起去。」慕容湘兒的聲音有點顫抖。
    宋謙和慕容湘兒剛走了一步，哭聲多了，似乎加入了一個人在哭的人。他再走一步，哭聲又多了，顯然又有多了一個人在哭。當他們走到門口時，院子裡的哭聲有了十幾個。
    「楊金英、邢翠蓮、姚淑翠、關梅秀、劉妙蓮、陳菊花、王秀蘭……」
    宋謙站在門口，嘴裡念著壬寅宮變死去的宮女們的名字。當他念完這些人的名字後，原本只有哭聲沒有人影的院子裡，突然平空多出了十幾個人，雖然此時是深夜，按理說看不清對面的人，但此刻宋謙偏偏清楚地看到了對面十幾個宮女的面容。
    果然如萬曆皇帝所說的那樣，為首的楊金英，白骨架子上沾了些碎肉，穿著件寬大的衣服，顯得無比可怕。其餘宮女，脖子掛著刺眼的白綾，舌頭長長的拉著，臉色異常難看，那是死前憋氣造成的。
    「哈哈……」這些宮女們忽然凶殘地笑了起來，異口同聲地道：「既然你要替狗皇帝償命，那就把你的命拿來吧！」
    這些死於宮廷之中的陰魂，不同外界來京的陰魂，他們生前就住在宮廷，所以對王朝氣運有所抵抗。但皇宮畢竟是王朝的中心，他們也只能在生前呆的時間最久，且皇宮中較偏僻的地方行動。若是他們能自由行動，只怕現在皇宮早亂套了。
    儘管這些厲鬼有點不尋常，但宋謙何人，怎會懼怕，所以當即大步走了過去，他一身正氣，一往無前，不怕任何魑魅魍魎！
    …………
    次日萬曆皇帝知道宋謙斬殺了壬寅宮變的厲鬼，龍顏大悅，又讓他去解決宮女太監所遇到的靈異事。幾日後宋謙一臉的凝重的過來覆命，萬曆皇帝見此，寬慰道：「宋愛卿，有什麼就說吧。」
    「皇宮中有妖氣！」宋謙說道。
    「哦。」萬曆皇帝皺了皺眉頭，他也不是傻瓜，皇宮大內，乃是王朝的中心，少有妖魔鬼怪作祟，即便一些妖怪進來了，也得老老實實的，不像現在居然有厲鬼作亂。這其中必然有貓膩，現在宋謙一說有妖氣，顯然宮中鬧鬼與妖氣有關。與妖氣有關，自然就是妖孽在背後操持，欲要圖謀不軌。
    「查，若有妖孽，殺無赦！」萬曆皇帝冷冷地下了命令。
    這一天起，朝中的大臣知道宮中時不時會太監和宮女莫名掉了腦袋，後來又有妃子被處死，似乎皇宮內正在改變著什麼。這些大臣中不乏好奇心重，又有關係者，通過一些人便瞭解一點內幕，但一聽說有妖孽作祟便嚇得不敢再打聽了。而這個打聽過的人，以及他的線人，沒幾天便被橫死家中。
    總之，皇宮裡面正在悄悄進行著什麼，但沒人敢去打聽，只知道不斷有宮女太監和妃子死去。
    同宮內事件一樣神秘的，還有新晉的翰林院學士宋謙，他早晚進出皇宮，有時候就住在裡面了。這在歷朝很少有的，他不是皇戚，即便是皇戚也很少留宿宮廷，但他卻這樣了。儘管有些人好奇，但沒敢多問。
    作為清理皇宮妖孽的當事人宋謙，隨著他的深入，他越來越覺得沒那麼簡單。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皇宮內已經感受不到任何陰氣和妖氣了，哪怕一個偏僻的角落，但宋謙覺得還有妖孽深藏，只是他一時發現不了。
    這日，宋謙向萬曆皇帝匯報情況，聽著聽著萬曆皇帝忽然瞇上了眼，宋謙只好作罷，欲起身告辭。萬曆皇帝又睜開了眼，笑道：「朕連日來太累了，愛卿莫要見怪，呵呵……」
    「臣不敢。」宋謙道。
    萬曆皇帝又道：「愛卿先別走，一會言卿過來，他這次帶來了兩個高人，要幫你一起清理妖孽。」
    言卿指是言盛。宋謙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心裡卻在琢磨皇帝話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