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陰間也黑

　　「你能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的小鬼小神齊刷刷地吸了一口涼氣，這凡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這裡好歹是陰間，是他們的地盤，竟然還敢如此無理，豈不是找死嗎？
    就連閉上了眼睛的都城隍，也微微睜開了一條縫，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了眼宋謙。
    「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身為陰陽司的神力！」陰陽司被氣的，臉上閃著雙色的光芒，一半紅一半金，醜陋得緊，實在讓人無法與神，哪怕小神聯繫起來。
    陰陽司一揮尺子，異彩奪目，一個個陰氣森森的「審理陰陰，善惡分明」八個字顯現出來。這些個字甫一出現，宛如活了過來，個個跳動著向宋謙跑來。
    宋謙衣衫響動，身體快速地離開原地，可那些陰森森的字在後面追著，只聽得身後風聲呼呼。
    「哈哈……」陰陽司得意地大笑著，手中一動，那些字威力更強，追襲的速度也更快。
    突然逃躲的宋謙一個猛然轉身，把長袖一揮，一道清光掃出，阻了一那些字一下。接著，宋謙將長袖連舞，一道道清光閃出，直欲掃飛那些字來。
    「袖裡孕清風，這是真正的正直清廉之官才有的……」高坐的都城隍輕輕嘀咕了一聲，聽得下面的小神小鬼無不吃驚。
    趁著那些字被打退，宋謙止在那裡，以手代筆快速地虛空之中划動著，就在那些字被陰陽司催動著再次襲來的時候，他的字也寫好了。
    咻的一聲，一道金光泛起，一行金燦燦的四個大字定在空中，無數光華瑞彩盈生：身正心明！
    「審理陰陰，善惡分明」剛一靠近，便哧哧地冒出臭煙，頃刻化為了一股氣消失了。
    遠處的陰陽司大叫一聲，連忙把手中的尺子拋了出去，那尺子落地不久，呼的一聲響，自個生成了一團烈火燃燒起來，不一會兒就成了一堆廢銅爛鐵。
    「哇呀呀！你欺人太甚！」陰陽司怪叫一聲，身上的衣物激烈的抖動起來，接著，從他的身上自動脫離，圍著他的身子轉起了圈來。隨著，衣物的轉動，一圈圈黑色的邪氣產生了，一團火焰從內而外生出，似要將他的整個身體點著。
    宋謙站在那裡，感到了危險的感覺，這陰陽司的在跟自己拚命了，應是催動某種可怕禁術。
    就在他準備好了一場惡戰的時候，忽然一隻大手向著陰陽司抓來，陰陽司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似有話要吐出，可惜還未出聲，便被那隻大手緊緊捏住了。此時的他，只露出了一個腦袋，不斷地晃動著，很是難受的樣子。
    這隻大手的主人，赫然是高坐中央的都城隍，他的身子還是那麼小，但手卻突然大了數十倍，這種變化不僅是外在的，更是內在，只看陰陽司的焦急的模樣就知道肯定不好受。
    「凡人說的不錯，你枉為陰間的小神，不遵天條，亂殺無辜，應是當死！」說完，都城隍將手輕輕一緊，他手裡的陰陽司慘叫一聲，化成了一團灰燼。
    「好狠毒！」宋謙心裡暗想，嘴中卻說：「都城隍果然公正！」
    都城隍高坐中央，睥睨宋謙，意味深長地笑了幾聲，「本王治理不嚴，實在讓你見笑了。只是……」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一變：「禍亂人間，自當殺之，以儆傚尤，但你不敬鬼神，在我陰間的廟宇大鬧，更推倒了陰陽司的神像是不是有點過了？」
    「小生慚愧。」宋謙輕輕作揖。
    「哼！慚愧，本王實在沒看到你哪裡慚愧了！」都城隍一雙眼睛陰冷地看著宋謙，下方的小鬼小神連口氣也不敢喘，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城隍老爺生氣了，生大氣！
    果然，都城隍怒道：「不敬鬼神，也是要治罪的，既然你陽間沒人治你，就讓本王來替他們治一治吧。」
    宋謙聞言，立知不好，轉身便欲逃走，忽然身後生風，彷彿有一座大山從天而降。他沒有回頭也知道，這是都城隍的大手，見此他便不再逃了，身體旋轉著躍起，轟的一聲，他的身子直接破開了大手，躍至最高處，然後緩緩飄落在地面。
    「哦，有點本事。」都城隍懶懶地道，然後便不再說話了，但不說話，比動手更可怕，很快宋謙就感受到了。一股看不到的威壓從都城隍的身上迸發而出，直要壓得他跪下身來，他緊咬牙關，用正氣抵禦著。
    可都城隍畢竟身為正神，不是一個小小陰陽司可比的，他有正氣保護也很難受，身子彷彿要被無形的威力擠碎了似的，渾身上下一股股疼痛湧出。
    「不能跪，不能跪……」宋謙緊咬牙關，不肯放鬆。
    「粉骨碎身渾不怕，只留清白在人間！」他在心底暗叫，憋著一股無畏，像要衝破這重重的無形壓力。
    奈何，他實在衝不破，漸漸的，他的膝蓋開始彎曲下來。
    「誰在欺我陽世無人？！」
    一個憤怒的聲音驟然傳來，接著，宋謙的餘光發現一個人突然出現在他的旁邊，無聲無息的。
    這人出現的剎那，他承受的那股壓力便煙消雲散了，轉眼望去，來人五六十歲的模樣，臉頰消瘦，奇貌不揚，留著一抹黑白相間的鬍鬚。
    他穿著身舊衣，手中握一個布幡，提著「藥到病除，驅邪治鬼」的大字，一看就像街頭上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
    但宋謙卻看出不了同，隱隱覺察此人身上，散發著一股無形的氣質，有種超然於外的不凡。想想也是，不然如何能來陰間，並輕易化解都城隍的威壓。
    「私闖陰間乃是重罪，你可知道？」都城隍臉色不快地看著來人。
    來人笑了笑，「那你將凡人魂魄擄來，難道就不是重罪了嗎？」
    「你！……」都城隍忽然笑了起來，接著，笑容突止，雙手按在座椅上，一股無形的氣勢散發出來，緩緩向著宋謙這邊壓來。
    宋謙站在那裡，感覺眼前的景物一下子變了，自己變小了，彷彿只有幾寸來高，無數的鬼怪候在兩列，手中握著一把把凶器，目光惡毒，並緩步走來。宋謙只覺得自己，還不如這些鬼怪的腳高，只怕一腳踩下，他就會化成爛泥！而在這些鬼怪的上方，高高坐著都城隍，他像天帝一樣俯視著下方，宋謙覺得他無限高大，宛若無邊無際的九重天！
    「大膽凡人，還不如快快招罪！」如天帝一般的都城隍大喝一聲，聲音滾滾如雷，下方的無數鬼怪也跟著嗷嗷亂叫，直叫得宋謙心神迷亂，漸漸產生了懼意。
    「好一個陰間，只怕比我陽間還黑！」那江湖騙子般的男子，不屑地看了一眼都城隍的，接著，舉起來手中的布幡，輕輕搖晃起來，口裡同時念著：「天靈靈，地靈靈，降妖驅魔顯神通……」右手食指、中指相並，放在胸前，同著咒語一起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