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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不宜上任

  濟南城,提刑司衙門。
    提刑司衙門的大門的兩邊有幅對聯,乃是:
    法制天下國泰民安,天地揚威鏡雪沉冤。
    姬忠情跟在宋謙屁股後面,苦口婆心地勸道:「大人,我看了黃歷,今日不宜上官赴任,你明天上任不遲啊。」
    宋謙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道:「你這是老黃歷了吧?我看今天不錯,天氣也明朗,比平日也暖和,怎麼不宜上任?」
    「哎呦!大人,這是黃歷上寫的,必然有它的道理,上官赴任乃是件大事,千萬馬虎不得,咱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姬忠情道,他已記不清是第幾次勸了。
    「呵呵……」宋謙見他那副執著的模樣,忍俊不禁。
    姬忠情還想說些什麼,一下子被刀逍遙擋住了,他見左右靠近不了宋謙,便只好作罷。刀逍遙道:「大人不煩,我都煩了,你要是再敢廢話,小心我揍你!」說著,作出了打人的姿勢。
    姬忠情一甩衣袖,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哈哈……」刀逍遙大笑。
    這時,慕容湘兒也走了進來,她一大早就聽到姬忠情在說不宜上任了,耳裡都生繭子了,現在見他勸說失敗,便上前得意地吐幾個鬼舌頭。
    姬忠情自討無趣地哼了一聲,站在一旁便什麼也不管了。
    宋謙指揮下人又清潔了一下提刑司的正堂,他以後就在這裡升堂審案了。此地可不同淄川一個小縣衙,他要負責整個濟南府,審理疑難案件,平反冤獄,以及接受民眾的上訴,要做的事情更多。
    除此之外,需要定期到所轄的州縣巡查。對於地方官不能如期捕獲盜犯的行為,可以進行彈劾,也可以直接審問州縣官府的囚犯。而州縣的死刑犯的判決,一般要經過他的核准,所以此地成為了地方訴訟案件的最高審理機構。
    他的權力雖然大了,但責任也很大,可謂事事關乎生死,乃是一方要職!
    一番忙活之後,日頭也快中午了,宋謙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正要遣退下人各回各家時,一個衙役苦著個臉跑進來,像是誰欠了他家的錢。
    「宋大人……」這衙役的聲音竟是哭腔,他自個也發覺了不對,連忙改過來,稟道:「外面來了一個百姓想要擊鼓鳴冤,我說今日乃是大人新上任的頭一天,一切還未就緒,何況,新上任的頭一天是不受理任何案件的,要圖個喜頭。可那女子強硬得很,小的……」
    宋謙瞪了這衙役一眼,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衙役一愣,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是那女子非要擊鼓叫冤,他阻攔不得才進來問大人如何處理的。若不是他加以阻攔,那女子敲響了鼓,更是不吉利了。
    …………
    提刑司衙門的大門口,正站著一個淚眼汪汪的女子,不斷地往裡面眺望,見宋謙領著人出來,立即跪在了宋謙的腳下,哭道:「大人,你一定要為我的哥哥伸冤啊……」
    「快快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宋謙連忙把她扶起,那女子的年紀跟妹妹宋佳相仿,模樣長得倒也不錯。此時哭將起來,可謂是楚楚可憐,讓人忍不住想要痛惜。宋謙忙把她帶進了屋,然後讓她坐下,吩咐下人倒了茶水,便問她是怎麼一回事。
    這女子名叫范巧巧,哭哭啼啼將事情說了好幾遍,宋謙才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她的哥哥范滸是城中有名的范大膽,前幾日被雇去替人守夜,今天早上她做好早飯,等了半個時辰不見哥哥回來,便去那守夜的地方找哥哥,結果人家告知她,哥哥於晚上不知何時死了。
    雇她哥哥范滸的主人,覺得守夜死了人一不吉利,二名聲不好,所以沒有聲張。直到范巧巧尋哥哥而來,那主人才不得不告知,並願意給她重金,只希望她不可聲張此事。范巧巧不肯答應,她父母早亡,從小跟哥哥范滸相依為命,絕不肯為了錢財而置哥哥的生死於不顧。哥哥死了,她要將死因查個明明白白,不相信那主人家的守夜時被嚇死的一面之辭。
    「守夜之時被嚇死?」宋謙咀嚼道,只是還有一句沒說出來,這世上果然無奇不有。
    姬忠情見此,一副不吃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的樣子。
    宋謙站了起來,吩咐道:「叫上忤作,咱們去現場看一看。」
    「不用叫了,湘兒也會驗屍。」慕容湘兒站起阻止道。
    「你……」宋謙有點不相信地看著她,這驗屍可與醫治病痛不同。
    …………
    魯達飛一身縞服,跪在靈前伏頭痛哭,每進來一個弔唁他老爹的客人,他便哭上幾聲。這哭聲很有節奏,他把握得也很精準,恰好能在每個客人進來時,將哭聲表達出來,讓人覺得他很孝順。
    過了一會,暫時沒有人進來了,他便站起來伸了伸賴腰,這跪的時間久了,讓他的身子很難受。
    正覺得悶得慌,想要跟哭喪的夫人聊聊天時,一個家丁慌張地跑進來。
    「瞧你這鬼樣!知不知道在這裡都是城裡有身份的人,一旦讓他們看到你這副鬼樣,讓我以後如何立足?」魯達飛強忍著怒火訓斥道,要換作平日,拳頭和腳丫子早上去了。
    那家丁被罵也不吭聲,因為他知道,要是在主人說話時插嘴,絕對要挨巴掌的,所以直到主人說完他才開口:「少爺,不,老爺,提刑司的宋大人帶著一群人,還有……」
    「啪!」魯達飛一巴掌扇了過去,低吼道:「你丫的白癡啊,宋大人那是官兒,怎麼不趕緊向我稟報,還要讓他老人家在外等著?」
    家丁委屈地看著主子,直想哭出來。
    魯達飛又罵了一句,便要奔出去迎接,但家丁叫道:「陪宋大人來的,還有那個死了哥哥的女子。」
    他一聽這話,猛的止住了腳步,臉色變得蒼白,就像身上的縞服。
    …………
    宋謙一行侯在門口倒也不急,來往之人不斷地與他打著招呼,雖然他們不認識新上任的提刑,但認得穿在宋謙身上的一身官服。
    笑著與一個前來弔唁的富人打過招呼後,魯家的門裡跑出來一位一身素縞的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紀,身材不是太高。他看到宋謙,尤其宋謙身後的范巧巧時,只差哭出來了,這次是真的想哭。
    「宋大人……」魯達飛哭著道,眼淚也嘩嘩的下來了,不知的以為是在哭宋謙呢。
    宋謙連忙勸道:「節哀順變,節哀順變……」接著,話鋒一轉,又道:「咱們是不是要私下談一談?」
    魯家的一間簡陋的屋子裡,宋謙見到了范巧巧的哥哥范大膽范滸的屍體,他身材高大健壯,大冬天的只穿了件薄薄的春秋衣物,可以相見生前的活力多麼旺盛。只是此刻,他眼睛暴突,嘴巴大開,生前彷彿見到了什麼可怕景象。
    「驗!」宋謙喝道。
    一旁的魯達飛嚇得蹲在了地上,目光游移不定。
    宋謙將這一切收在眼裡,沒有出聲,靜靜等待驗屍的結果。
    忤作的是個中年男子,手法嫻熟,動作快捷,一看便知是行內老手,一邊檢驗屍身,一邊唸唸有詞,似是在說著什麼賠罪的話。想來是這一行的規矩,談不上什麼迷信,只是圖個吉利平安,與姬忠情勸他今日不宜上任是一個道理。
    但不知是他宋謙運氣不佳,還是今天真的不宜上任,反正他初上任便撞到了人命案件。
    不久,忤作人站起身來,看了魯達飛一眼,又看向宋謙,似有什麼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