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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亡兄

  「咚!——咚!咚!」
    「三更啦!」
    遠遠的傳來更夫的喊聲,接著,是一聲鑼響。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
    宋謙躺在哥哥的床上,翻來覆去,毫無睡意。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已經三更了。」
    三更,打了這聲更後,更夫就要回家了,不再打四更、五更。
    為什麼?
    鎮子充滿怨氣,即便是普通人,晚上也能常常看到飄蕩的鬼,各個面目猙獰,怨氣纏身,就算膽大的也受不了這場面。所以到了三更天,更夫便早早收拾回家,即便給他再多的錢也不幹這份差事。不是不願,是不敢!
    「家鄉竟然這麼亂,簡直成了鬼窩,到處冤魂作亂,雖說不大害人,卻有悖天理。看來,我尋思個法子,祛除這些冤魂了。」宋謙想。
    之前他看到一個叫小寧的鬼,將妹妹宋佳拉出去,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這鬼居然進家了。當時的他,殺心都動了,要不是一路跟蹤過去,發現那小鬼沒有害人之心,否則定要好好教訓一頓。
    他曾想把妹妹叫回來,但轉念一想,大晚上的,捅透這事只怕會嚇著宋佳,於是沒有行動,還是白天再告知為宜。
    宋佳今年十五了,已是及笄之年,尋常人家的女孩,就要談婚論嫁了,可自從前些年母親因傷痛父親離逝而壞了眼睛,她就一直負責家裡的飲食起居和雜事。而哥哥的突然亡故,更是讓她負擔起家裡的全部事宜,白天給人家幫忙,賺些微薄的銀錢補貼家用,同時還不忘照顧母親。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是屬於她自己的時間,經常與小寧玩在一起,雖然她們差了幾歲,但卻能開心地玩到一起。
    「妹妹她真得不容易!而哥哥……」宋謙躺在哥哥的床上,不由想起了兄長。
    哥哥只比他大了三歲,卻生來力氣大,身體健壯,常常保護他和妹妹,但凡有了好吃的、好玩的也多留給自己和妹妹。
    他是一位好兄長!
    可是,現在已經死了。
    ——就在一個月前。
    王家公子王尚儒看上了自己的妹妹,想要將她收進府中,哥哥宋江怎能答應?於是雙方扭打起來,宋江天生大力,打傷了王尚儒及陪同的下人。王尚儒回去之後,直接帶著十幾號人出來,個個手中持著棍棒等器物,以多欺少地斗宋江,最後宋江不支,拼著一死殺了對方兩人,而宋江自己也被亂棍打死。據說,那情景殘不忍睹,頭都被打成爛泥了。在場之人,無不惻隱。
    也正因為宋江的驍勇,殺了兩個王家下人,一時間鎮住了王尚儒,否則宋江死後,他還是會把妹妹帶走。
    可以說,宋江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妹妹宋佳一時的安全。
    這,只是一時的。
    幸好宋謙在這時回來了,不然,妹妹肯定沒有好下場。
    「既然我回來,那麼,我不但要保住妹妹,王尚儒你要也血債血償,否則我宋謙今生誓不為人!」宋謙咬緊了牙根,在心裡發下毒誓。
    「嗚!嗚!嗚!」
    忽然,屋外響起一陣風聲,又聽到撞擊之聲,應是風捲起了院子地面上的雜物,撞在某處發生聲響。
    「嗚!嗚!嗚!」
    這風中竟夾著一股股冷氣,直接鑽入屋中,躺在床上的宋謙不覺一寒。
    「不對!」宋謙立即彈坐起來,長年的習武練劍,讓他的身體敏捷而靈活,當即穿好衣服,拿起床旁的劍,赤著腳下了床,悄悄地來到門口,正欲推門出去。
    那風居然吹開了正屋的門,狠狠鑽入屋內。
    而宋謙所在位置是正屋的西端耳室,透過耳室的門縫,他看到正室空無一人,卻感受到那風著實陰寒刺骨,如處冰天雪地之中。
    「這不是尋常之風,而是陰風。所謂陰風陣陣,必有鬼物作祟!而且,這鬼定然身懷大怨,所以出現時才會有這麼冷的風,這已經有了向鬼煞進步的意味。」宋謙一邊凝視著正屋的情況,一邊在心裡思索著。
    那風吹入正屋,便不再那麼激烈,聲響小了不少,彷彿怕驚著什麼似的。
    「大膽的東西,居然敢私闖民居,門口的兩位門神難道是吃白飯的嗎?既然他們當神仙的不管人世間,那我這個人間之人就要管管了!」
    宋謙身子陡然一正,雙腿呈八字屈開,把劍暫時靠到牆上,雙手結印,舉至天靈,同時口裡默念:「天上靈,地上靈,助我天眼顯聖明,喏!」
    「喏」聲方畢,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道亮光,目光也變得更加深邃。
    這是開天眼,能看到尋常之人看到不到的陰魂、妖怪等物,當然,如果對方道行高深的話,就很難看得到了。
    開了天眼,宋謙眼中的景物頓時不一樣了,除了之前可見的屋內擺設,他還看到了一個身高體壯的「人」,這「人」比之他宋謙還要高上一個腦袋多點。
    那鬼週身有一圈圈的黑氣纏繞,陰森而可怖。
    這不是什麼裝飾,而是怨念,深深的怨念或者恨意等負面意志才能結成這一圈圈的黑氣。
    此時,這鬼正一步一步往東邊的耳室走去,那正是母親蕭氏和妹妹宋佳所在的房間,他是要謀害自己親人嗎?
    宋謙心裡一驚,呼吸亂了一瞬。
    忽然,鬼猛然回頭,目中泛起絲絲血光,如一隻擇人而噬的絕世凶獸。
    「呼!」
    那鬼呼出一口氣,屋裡竟有陰風襲來。
    宋謙在那鬼回頭之時,立即屏住呼吸,同時也將頭移開門縫。
    好在那鬼只是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深究,就將視線轉移了。或者,他根本沒有發現宋謙。
    宋謙之所以躲避那鬼的目光,因為——那鬼竟是他的哥哥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