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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陰人


  我被這場景震撼住了,醜漢整個人騎在死者身上,還把腦袋往下探著,跟死者臉對臉。
  他伸手把死者眼睛扒開,我不知道他在看什麼,看到了什麼,反正他時而嘀嘀咕咕時而搖頭晃腦的。
  剛才我就被太平間出來的陰氣吹得遍體惡寒,在醜漢做出這動作以後,陰氣刮得更厲害了,讓我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我心裡挺害怕,總覺得事有蹊蹺,但醜漢也沒殺人,更沒犯法,我抓不住什麼把柄。
  我拉了杜興一把,那意思咱倆還是走吧。
  可杜興上來一股勁,把我手掙開,指著醜漢吼道,「你,給我下來,幹什麼呢!」
  杜興這一嗓子好雄厚,跟狼吼差不多了,醜漢本來就怕杜興,再被他這麼一刺激,嚇得一哆嗦回過神,整個人從木頭桌子上翻了下來。
  杜興大步往前走,想進到太平間把醜漢拎起來。我沒法子,只好跟隨他。
  當我倆剛走到門口,太平間裡又傳來一個聲音,雖然陰陰柔柔的,但穿透力很強,很刺耳。
  「誰在外面鬧事?滾出去!」
  我順著聲尋找,發現有個東西從角落一個棺材裡爬了出來。
  之所以叫他東西而不是人,是因為他長得太怪了,我沒見過有活人長這樣的。
  這是個男孩,但白髮白眉,臉色極其蒼白沒有血色,跟死人臉差不多,還穿一身素服。
  我本來不信什麼死人還魂的說法,他長得怪又這麼個出場,弄得我心裡砰砰直跳。
  奇怪的是,當杜興看到這個男孩時,身子頓了一下,念叨一句,「陰公子?」
  陰公子也冷冷看著杜興,瞧了半晌後反問一句,「你是杜大油?」
  我一看他倆這架勢,心說原來認識啊,而且聽稱呼,難道是獄友?
  杜興盯著醜漢,又對比著陰公子,「你倆什麼關係?父子?」
  「不用你管。」陰公子對杜興很不客氣,甚至也不答話,湊到門口把太平間門關了起來。
  我算搞迷糊了,覺得陰公子跟杜興認識歸認識,但不太友好。
  這麼一來,我倆最後也沒進太平間,杜興合計一番,一扭頭要走。
  可我心裡憋壞了,一連串的疑問讓那個醜漢和陰公子顯得神神秘秘的。我跟杜興說,「你別不吱聲啊,跟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
  杜興大概說了下陰公子的情況。
  他本名叫陳邪,十五歲殺人入獄,被判了四年重刑,在北山監獄也算挺有名氣,倒不是說他能打能殺,一方面是他長相怪異,另一方面,他剛來的時候總獨自坐在角落裡哭,流出來的竟然是血淚。
  他身上也沒個熱乎的時候,離近更了讓人覺得陰氣襲人,大家才給他起個外號叫陰公子。
  我聽完稍微愣了下神,我是沒見過誰流血淚,但他白眉白髮讓我想到了武俠書裡的白髮魔女,書裡都是虛幻的,沒想到現實中還真有這類的人。
  我有個猜測,問杜興,「陰公子是不是得了一種特殊的白化病?」
  杜興說不好,而且陰公子在監獄放風期間頂著大太陽也敢隨便走。
  我發現杜興挺壞,他故意盯著我眼睛嚇唬我,「李峰,要我說那陰公子之所以變成那樣,一定是在太平間裡待久了,或許還染上了什麼怪玩意,記得陰人麼?……」
  我急忙打住這個話題,我是不想再往深了想,而且還是那句話,管這對父子多怪呢,跟我平時生活又不衝突。
  被醫院的事一鬧,我倆酒勁都醒了,杜興把我送回家,又騎著我摩托回了他自己家。他家就是在警局附近租的一個房子。
  本來他一走,我自己睡床上不擠得慌,應該能挺舒服的,但這一晚上,我淨做噩夢了,時而夢到醜漢的橘子人頭,時而夢到陰公子對我冷笑。
  我不相信夢是預言,不過被這麼一鬧,我有種直覺,我還得和這對父子見面。
  我早晨起來時,有點頭疼,應該是沒睡好的緣故,為了不耽誤工作,我吃了兩片撲熱息痛。但不管我怎麼打扮自己,人看著都有些憔悴。
  這一點在我去警局後就發現了,很多同事看我時,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剛開始我沒覺得有啥,可被看多了,心裡直犯嘀咕。
  杜興今天沒來,不知道這小子跑去幹啥了。我自己坐在空蕩蕩的辦公室,也沒個說話的,弄得心裡有些壓抑。
  上班沒多久王根生走了進來,這小子現在混得不錯,當個文員,一天天挺悠閒。
  我以為他過來跟我插科打諢,可沒想到這小子上來就說了一句讓我極其敏感的話,「李峰,是兄弟才給你提醒,有人背後嚼你舌頭。」
  我一聽就火大,心說自己在警局沒惹過誰吧?工作也是兢兢業業的,怎麼這麼做還能被人戳脊樑骨?
  王根生要走,但我能放他麼?我一把拉住他問,「你跟我說說,誰背後使壞呢?」
  我打定主意,他能嚼我舌頭,我逮住機會也還回去。
  王根生有些為難,但還是提了一個人,「琳琳姐。」
  我明白怎麼回事了,就是琳琳姐幫我聯繫的秦醫生,那甭說了,一定是秦醫生被何雪准公公折騰煩了,順帶著把我也告狀了。
  這我還真挑不出理來,而且我要是提前知道何雪准公公是那種人,我也不會接這活兒。
  王根生看我表情複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又安慰我幾句,「你別想那麼多了,這事我瞭解過,那秦醫生今早上攤事了,心情不好,或許因為這個才嘴碎亂說的。」
  我被攤事這個字眼弄得敏感,心說不會又是跟何雪有關吧?我讓王根生把情況往細了說說。
  他告訴我,今早有個死者家屬,拎了一把菜刀就要找秦醫生拚命,非說秦醫生把他爹害死了。秦醫生被嚇得不輕,而那家屬也被派出所民警帶走錄口供去了。
  這事真巧,我要沒猜錯,那死者家屬就是昨晚我和杜興去醫院遇到那位。沒想到這家屬能這麼瘋狂。
  我又順帶想了想,太平間的古怪,死者家屬的異常,還有何雪說的那些鬼故事,難道三者有什麼聯繫麼?
  當然我這想法沒跟王根生說,我怕這小子聽完被嚇住。我隨便跟他胡扯幾句後就把他送走了。
  倒不是我想管閒事,而是我想把這一系列謎團弄明白。我給杜興打電話,想讓他陪我去趟派出所。
  杜興不知道幹什麼呢,電話裡風很大,但我找他,他真給面子,半個小時不到就趕了回來。
  那區派出所離警局不遠,我們沒多久就到了,而且審訊還在進行中。
  我倆全站在審訊室門外看了一會,我發現這位家屬情緒不怎麼好,說話有點亂還有點慢,我聽著都有種想幫他捋順的感覺。
  最後我失去慢慢聽的耐心,要來之前記下的筆錄看著。
  按家屬說,醫院罪惡大了,他家農村的,從村裡找了一個跳大神的神婆,問了他父親的死因。那跳大神的也真神神叨叨,搖頭晃腦又蹦又跳的把他父親亡魂請來了,跟兒子一頓哭訴,說醫院裡有惡鬼、嬰靈,都躲在秦醫生體內,秦醫生在晚間把這些髒東西放了出來,奪去了父親的生命。
  我看完就兩個字評價,扯淡!也不打算多尋思這事。
  但杜興卻顯得有些嚴肅,甚至還把這筆錄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我不明白他弄這麼嚴肅幹什麼,催促著帶他離開。
  這一天也就稀里糊塗過去了,反正自打我知道警局裡都在議論我時,我就不怎麼開心了。
  晚上我加會班,把工作進度趕一趕,又找個地攤糊弄一口,把晚飯解決了。
  我騎個摩托往回趕,趕得巧電話響了。
  我心說誰電話這麼會趕時間?但我騎摩托時也不能接他電話,我本來想這麼拖著,等回家了再把電話打回去。
  邪門的是,這電話響起來沒完沒了,一遍又一遍的催我,人家騎摩托都放個音箱聽聽歌,我沒音箱不想擾民,但也不想被電話鈴聲騷擾一路。
  我慢慢減速,停靠路邊後把電話抻出來,沒想到來電顯示提示的竟然是無號碼。
  這讓我挺奇怪,這種電話我還頭一次接到,而且接聽後,電話那頭古怪的響起了一陣怪聲,「呃……」
  這聲音很沙啞,也很冷,給人一種從地獄傳出來感覺的一樣。
  我不膽小,但也被刺激的渾身難受,我心說哪個混蛋這麼無聊,拿我當禮拜天過呢是不?
  我對著話筒喊了幾句,問他是誰。可氣的是他還把電話掛了。
  我低聲咒罵幾句,又繼續開摩托車。
  人的思維很奇怪,有時候會出現頓悟的情況。也就是偶爾那麼一個靈感,我想到一個人,那個qq待定的神秘人,也只有他能玩出這麼古怪的花樣來。
  記得它給我發了幾個圖片,全印證了,這也算是一種給我的提前預言。而這次他給我打這麼個古怪的電話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思前想後,最後的結論是,難不成他在提醒我,我最近可能有難麼?
  這想法一直充斥在我腦海裡,並伴隨了我一路。
  等到了家樓下,我把摩托停好後就往樓上走。
  今天很奇怪,樓道裡的燈壞了,而就當我抹黑上去時,突然覺得,身後迅速傳來一陣冷意,就好像有人把冰塊放在我身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