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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變故


  (本卷根據兩樁奇案改寫,原案「橘子人頭」與「黑菩薩」)
  杜興正式加入我們二探組,而王根生不適合做重案刑警,跟上頭申請調到綜合大隊管檔案去了。
  二探組原本編製有四人,這麼一來,等於我們還缺一人,我一合計,現在都三大老爺們兒了,第四人就別要男的了,弄個女警調節下氣氛嘛。
  我還跟劉千手建議,這次來的女警不求像大玲子一樣漂亮,只求性格溫柔一些,別一生氣就拍桌子。
  當時劉千手很痛快的應了這句話,可我眼巴巴等了三月,也沒見那第四人過來,真不知道這邋遢探長怎麼跟上頭申請的。
  按說十字架兇殺案已經結案了,少了它,我手頭的案子辦起來都挺痛快,我也該好好鬆快一下,但這期間我就一直沒鬆快起來。
  杜興跟我和劉千手說,我倆的身手太成問題,遇到厲害的殺手,我倆別說抓賊了,保命都有難度,他建議我們跟他一起好好練練。
  我覺得他這話挺有道理,就說十字架案遇到的那縱慾殺手,那一晚把我倆都打成啥樣了。這麼一來,我和劉千手都接受了這個建議。
  我是把這事看的輕了,也真不知道杜大油這套練身手的法子從哪學來的,竟能這麼恐怖。
  他說,我們要想強大,最有效的辦事就是實戰練習,用的都是真傢伙事。
  他買來三把長刀,還用磨光機把刀刃去掉,雖然這刀一下砍不死人,但十足力氣砍在身上,輕則留下一個紅刀子,重則陰血。
  他找了個空場子,讓我和劉千手一夥,我倆聯合對他進攻,從數量上看,我倆二比一佔上風,可實際呢,每次打完,就我和劉千手身上帶傷。
  這一天,我們練完身手,一同坐在場子裡吸煙,杜興突然問我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李峰,如果你想殺人,會選擇什麼武器呢?」
  我當時就懵了,心說這玩意還能假設的?我有病啊我沒事想殺人。
  我對他呵呵一笑,打算把這話題帶過去。但這小子較真了,追問我說,「你看你,咋這麼摳搜呢?讓你幻想一下你也不少啥。」
  我心說這跟摳沒關好不好,不過他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再不理他也不是那個事。
  我仔細琢磨琢磨,接話道,「刀。我要行兇就用它,連砍帶捅的,霸氣。」
  「呸!」杜興立刻把我否了,搖搖頭說,「刀不行,太幼稚。」
  我又想想,試探的問道,「槍?對著腦袋砰一聲,一下就了結了。」
  「呸、呸!」這次杜興否的更加強烈,還指著我說,「你說你,是不是同學特別多?」
  我冷不丁沒明白,還合計剛說殺人凶器的事,咋一下拐到同學的話題了。我就順著話問了一句,「我同學是挺多,你咋知道?」
  杜興壞笑起來,「李峰,這不明擺著呢麼,你想的這麼幼稚,小學一定沒少留級,同學能不多麼?」
  合著他變著法損我,這下我也不幹了,強調道,「老杜家賣油的,我怎麼幼稚了?我接手的兇案,大部分都用刀,還有少數持槍搶劫殺人的,你敢說這些人都幼稚麼?」
  我是拿事實來說話,可杜興也真跟我倔上了,他舉例,「同學很多的那位,我以前是沒當過警察,但在監獄裡,那些犯事進來的,作案時幾乎用四種武器,刀槍斧錘。這裡面,刀槍斧都是幼稚,只有用錘子作案的人才是真正的聰明。」
  「錘子?」我念叨著還猛的搖頭,根本不信他這話。
  杜興說,「用刀來行兇,容易造成血跡噴濺,受害者一時間死不了還會反抗,容易留下證據;槍的威力是大,但槍聲太響,很容易暴露自己;斧頭呢,太沉,不便於攜帶;只有錘子,輕巧好拿,如果錘頭稍微凸出尖一些,兇手臂力強一點的話,對準要害打,一招就能斃命,沒有血跡,沒有喊叫聲,多麼完美!」
  我聽到這一下想起了前幾年馬加爵那個案子,這麼一看,馬加爵倒很聰明,如果他當時不用錘子,或許校園都逃不出去。
  我們胡扯這麼一會,煙也吸完了,也就一同起身,回到辦公室。
  劉千手和杜興練完身手,都愛去洗洗身子,一人抱一個大盆,躲在洗手間裡。我沒他倆那習慣,心說下班回家洗個澡多痛快?
  我獨自坐在辦公室,沖了杯茶喝,這時候電話響了。
  我掏出來一看,一下愣住了,這是何雪的電話,就是我那前女友。
  算起來自打畢業分手後她沒主動聯繫我,今天怎麼這麼出奇,想給我打電話了呢?
  我琢磨她肯定有啥事了。我接了電話先來一句,「雪……何雪,咋了?」
  我以前叫她雪兒,但都分手了,我也改改稱呼。
  何雪沒說話,先嗚嗚哭了一聲,那叫一個淒涼。她倒真挺瞭解我,我這人最受不了女孩的眼淚。
  如果她還是我女友,這通哭能把我心弄碎了,但現在我倒還扛得住,壓著性子問了一句,「咋了?跟男友分手了?」
  「烏鴉嘴!」何雪一聽這話也不哭了,還立刻回了我一句。
  其實我覺得自己都夠意思了,她剛才哭的那麼慘,我都沒往狠了猜呢。
  何雪說起原因來,「李峰,我想求你幫個忙,我准公公生病了,你當警察人脈廣、同學多,看能不能找個熟一點的醫生幫他看看。」
  我剛被杜興損完,一聽同學多這字眼特別彆扭,而且何雪這話說的也有問題,我認識可都是法醫,那和醫生可是本質上的不同,別看兩者都動刀子,一個是解剖,讓屍體說話;一個是醫病,救死扶傷。她不怕准公公出事,那就帶過來,我也不介意把那老頭送到解剖台上去。
  可想歸想,我面上說「何雪,不太妥當吧?我認識那些醫生,專業不一樣的。」
  何雪當然明白我啥意思,她又多說一嘴,「你一天天咋想的,你們烏州市不有個附屬醫院麼?挺有名氣的,你幫我打聽打聽,找個專家,我准公公心口疼,這事就拜託你了,當事兒辦啊。」
  說完她還把電話掛了。
  我心說行呀,還當我是你男友,沒事跟使喚狗一樣使喚我?我真不想理她,但又一合計,算了,畢竟以前愛過,而且分手時說好了我們還是好朋友,就當朋友給她幫幫忙吧。
  我當然不認識附屬醫院的,但警局裡有同事的愛人在醫院裡工作,我挨個問了一番,最後聯繫到一個內科專家。
  不得不說,現在托關係也不好弄,不管認不認識,找人看病不得有點表示啊?何雪這一個電話,我捏鼻子就得掏出一條煙錢。
  我又跟何雪確定一下時間,問她什麼時候把人帶來。何雪是真急,直接定了明天下午。
  她是開車帶著准公公來的,她男友沒跟過來,這倒省了我倆見面時的一番尷尬,但我自己陪著何雪去醫院也不是那意思,別被人誤會啥的,我又把杜興叫著。
  我倆開一輛車在前面帶路,她帶著准公公在後面跟著。
  我發現杜興的眼睛挺毒,他開車時問我一句,「李峰,你倆以前是不是處過對像?」
  我啊了一聲沒想深說,希望他知道這事就得了。可沒想到杜興笑了,還拍了下我胸口,「行,分了好,我告訴你,這妞人品不行,你要跟她在一起,你就完了。」
  我心說你才跟何雪接觸多少時間,說過的話加一塊都沒超過十句,這就能知道她人品不行?
  杜興指了指眼睛,「這可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心裡什麼樣,眼睛能告訴。」
  我對這個似懂非懂,但也覺得有點道理,杜興見識多,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品人這方面肯定有他的一套經驗。
  我們找醫生看病,能省下掛號錢,而且通電話時,那醫生告訴我們,直接從醫院後門進來就好。
  我也沒尋思那麼多,等從後門往院子裡走時才發現,這裡竟他媽挨著太平間。
  我發現這裡好邪乎,大白天的也沒啥陽光,顯得陰氣森森的,尤其偶爾刮來一陣小風,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們還好說,何雪那准公公被嚇得夠嗆,呼吸特別沉重,總覺得哪次一口氣提不上來這人就掛了。
  何雪沒說啥,但眼神看我不善。我只好忍著,我也沒招啊。
  在路過太平間時,出現一個意外,太平間門口突然走出一個人來。
  其實看第一眼時,我都懷疑這是不是個人,黑黑的皮膚,滿臉全是褶子,頭髮稀稀疏疏有一寸多長,臉上一看就被硫酸毀容過,有些發紅的皮肉看著很猙獰,他還駝個背,露著一嘴齙牙衝我們笑著。
  我心說這哪來的漢子這麼醜啊,還在太平間裡出來的。杜興倒是一語道出他的身份來,「大家別害怕,這是抬屍人。」
  我參加過別人的葬禮,但卻頭一次接觸到抬屍人,我記得抬屍都是親屬朋友幫忙的,沒想到還專門有這種職業。
  何雪也出言安慰她准公公,又故意湊過去攙扶,當然了,在經過我時,這小娘們還故意踩我一腳。
  我心裡把那醫生罵了一大遍,早知道醫院後門有這麼多怪事,我寧可掛號也要走前門。
  我們一起往前走,本以為沒啥了,可沒想到,那抬屍醜漢還對我們揮舞著胳膊叫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