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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為什麼賽跑冠軍都是黑人?

甭管人們怎麼說,但還是要承認的是在跑步這個項目上,黑人比白人更優秀。無論是短跑還是長跑都是如此。奧運會百米項目決賽中的選手大部分是黑人,直到2010年才看到第一個白人〔克裡斯托弗·勒邁特(Christophe Lemaitre)百米成績在10秒以內〕。

當然,到這個領域冒險是很危險的。當法國極右勢力國民陣線的讓-瑪麗·勒龐曾聲言(1996年9月6日):「在奧運會上,黑種人和白種人的種族不平等是顯而易見的。」瞭解此人的歷史背景,我們可以猜出下一步他要說什麼。聲稱從「種族」角度來講黑人在跑步項目上更好,就等於讓他說白人會在那些更為「高級」的領域佔據優勢。說黑人在體育項目裡有優勢,是因為他們源自野蠻的動物,這真是由來已久的成見(還有類似的說法,說黑人有條巨大的陰莖,但比較黑人在體育領域的優勢,這是條沒有經過科學研究證明的論斷)。

在勒龐之前還有希特勒,他的言論更明顯,當他看到傑西·歐文斯在1936年柏林奧運會的成功時,說:「與文明的白種人做對比,黑人有著原始人的田徑優勢,」而因此,他們「應該被排斥在奧運會及其他體育競賽之外(1)。」

還是把這些種族歧視的胡言亂語丟在一邊,討論一下科學吧。

在跑步運動中黑人的優勢是否可以由社會和文化環境來解釋?必須要承認的是在不少非洲國家,比如蘇丹和尼日爾,很難能有游泳冠軍或者是滑雪冠軍——甚至訓練都沒條件。跑步項目是為數不多的幾種不需要高額投資訓練設施的運動。

另外,某種運動在某一國家的發展也是離不開當地人口的體型的。從體型角度講,讓身材矮小的非洲俾格米人去練習當舉重冠軍或者是橄欖球賽上第三條線的運動員(註:多為身材高大的)也是很困難的。話說到這兒,文化影響對於跑步運動來講,解釋不了什麼。這種田徑運動在各個國家都有。

如果我們再仔細看看比賽的結果,我們可以看到根據不同的賽事,冠軍都不是同一批非洲人。那些短跑冠軍大多數為那些自己是或是祖籍來自西非國家的選手(特別是尼日利亞、加納)。而長距離跑,冠軍則更多是來自東非國家的選手,比如肯尼亞人、埃塞俄比亞人,他們獲得的冠軍最多。

為了能解釋黑人選手的這種雙重優勢,學者們做過大量的科學研究。其中大部分的學者都試圖圍繞著生理學特性來解釋這些運動員的成績。比如,美國學者阿德裡安·貝楊(Adrian Bejan)比較了短跑運動員和游泳運動員的生理特徵(2)。根據他的研究,所有的差異都是因為人體重心,好像是平衡問題。那些來自西非的跑步選手的肚臍位置似乎比白人游泳運動員的肚臍位置高三厘米。似乎因為這個,於是西非選手就佔據優勢了。而對於白人,因為他們的肚臍位置比較低,所以在游泳方面他們有優勢。

但是,如果是從體型比較來說,這種研究可以做出無限種。根據不同的研究,對黑人運動員的成績分析有很多,如果隨意列舉的話,包括這些內容(3):氧氣吸收、肌肉纖維的伸延或者收縮、脂肪比例、髖部大小、睪丸酮的水平、腿的長度、腳後跟骨頭的長度、體溫的控制……這還不是完整清單。截至目前還沒人去研究腳趾的長度,或者鼻骨的風阻係數,但早晚會有人來研究。最終,這對解釋黑人運動員的優勢並沒帶來更多成果……從各個角度去測量這些冠軍只是將問題轉移。

有些研究員認為黑人的體育優勢是自然選擇的結果:祖先當奴隸的時候的艱苦生活使得他們的後代更為結實。但這個理論還需要證明。話說回來,氣候環境也可以對黑人的體育優勢有影響。比如我們知道大多數的耐力賽跑冠軍是來自於非洲東部高海拔的大裂谷高原。這些地區的高海拔還不能完全解釋這些問題(地球上還有其他高海拔地區,比如從珠峰到南美安第斯山脈,這些地方都沒有出過傑出的馬拉松選手)。但這些非洲耐力賽冠軍的童年都有過非常多的體育活動,研究表明:400位肯尼亞選手中的81%小時候上學是走著去的,平均距離是12公里,每週五天(其他的肯尼亞孩子中只有22%是走類似距離的(4)),人們認為這樣的每天鍛煉使得這些未來冠軍的肺活量增加了30%。

最後也還是有基因方面的解釋。研究人員發現了一個基因(5),叫ACTN3,在絕大多數的短跑冠軍體內都有這個基因,我們不能排除一個或者一組基因對運動成績的影響。但是涉及基因,必須要極為謹慎:我們想要什麼樣的基因就能發現什麼樣的基因。一位學者要找到玩佩彈克鐵球(Petanque)的或者高爾夫的基因,他也肯定能找到。

當然也不是因為有了短跑冠軍的基因您就能是冠軍了。訓練和自身動力才是決定性的。最近些年,最好的短跑選手都是來自牙買加的;如果不是通過如同插翅般的「訓練效果」,怎麼解釋這麼一個小島國會出現連續的紀錄?不管先天生理特性如何,如果沒有訓練的汗水,這些特性都沒用。其實那些種族主義者所不能接受的是「那些黑人是通過他們的訓練獲得成功的」這個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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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eclaire J.P.,Pourquoi les Blancs courent moins vite《為什麼白人跑得不快》,Grasset,2012. Leclaire J.P.

(2)Bejan A. et al.,「The evolution of speed in athletics:why the fastest runners are black and swimmers white」《田徑運動的速度演化:為什麼最快的短跑選手是黑人而游泳冠軍是白人》,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Design and Nature,vol. 5,No.0,2010.

(3)Entine J.,「Taboo,why black athletes dominate sports and why we\'re afraid to talk about it」《禁忌,為什麼黑人運動員主導了體育賽事而我們害怕討論這個問題》,Public Affairs,2000.

(4)Leclaire J.P.同前。

(5)Larsen H.B.,「Kenyan dominance in distance running」《中長距離跑領域內肯尼亞的統治地位》,Comparative Biochemistry and Physiology,Part A,136,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