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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子們發達了

通常一個基因的新版本頻率能增加是因為它能在某些方面幫助其攜帶者,雖然它不一定能幫助整個人群。而有一些等位基因比這更過分,它們的繁衍就只靠幫助自身,而非其攜帶者。它們被稱為「偏向基因」(driving genes)。

每個人都有除了性染色體之外所有染色體的兩個副本,即每個人的常染色體基因各有兩個副本。在減數分裂(該過程形成生殖細胞)的過程中,一個二倍體胚細胞複製其DNA,然後分裂兩次,形成四個單倍體細胞,每一個都有一整套完整的常染色體和單個的性染色體。在精子形成的過程中所有四個單倍體細胞都成為配子,而女性體內只有四個單倍體細胞中的一個成為卵子。

通常每個基因的兩個副本有均等的機會在配子中出現。這個系統(在演化意義上)給予所有等位基因公平的待遇。但有時候,突變會創造一個新的等位基因,它會有超過50%的更大的進入配子的概率。它就像一個插隊者。在同一個隊列中,一個突變有可能增加一個配子的成功率,比如說使得精子游動得更快,精子抗原六基因(for sperm associated antigen 6,SPAG6),一個和精子移動能力有關的基因很可能就是這樣的,歐洲人身上的這個基因很明顯在過去幾千年內經歷了一次選擇性清除。[10]

隨著人口數量的增加,基因的偏向版本肯定出現得更多,就好像閃電擊打得克薩斯州比擊打堪薩斯州更多。在一個很小的人群中,一個偏向等位基因會偶爾出現並迅速被固定,然而這個人群絕大部分時間或許都處在這一類選擇性清除的間隙。而在大得多的人類群體中,並且當這些群體具有現代化的行為模式特別是從事農業的時候,偏向基因出現的速率大概比舊石器時代的人群高大約兩個數量級。那些新的偏向等位基因可不需要花那麼長的時間來傳播,因為在基因混合良好的人群中它們是呈指數增長的。因此,現代人類應該攜帶極其大量的偏向基因,無論是剛剛被固定的還是正在固定過程中的。同樣的論證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即任何數量在晚近時期飆升的物種(比方說被馴化的動物)都有可能攜帶極其大量的偏向基因。

近期的研究可能已經測出了這類偏向等位基因。一項研究[11]找出了一些著絲點區域內選擇性清掃的證據——著絲粒是把染色體的兩半聯結在一起的中央區域,所以在減數分裂和在普通細胞分裂(有絲分裂)中起著關鍵的作用。有理由相信著絲點變異會影響等位基因最終停留在卵子或極體(卵子分裂過程中會最終消失的副產品)的途徑。任何一個等位基因如果有更高的概率進入卵子而不是極體,就會有優勢,而且是很大的優勢。在可測得的數據中,研究者發現了17個染色體中的8個被選擇性清除的證據。這一類選擇性清除是區域性的遺傳現象,主要發生在歐洲和亞洲的樣本身上,這意味著它們是人類擴張並走出非洲之後的遺傳現象。

在長遠的時間段內,一個足夠大的人群身上會出現更多的偏向基因,但同時也會出現更多對偏向基因的抵禦機制。但在短時期內,特別是在剛剛經歷劇烈人口擴張的人群身上,偏向基因有可能不僅異乎尋常的多,而且特別的麻煩,因為只有在偏向等位基因變得很普遍之後,青睞抵禦機制和修飾基因的選擇壓力才會出現。這可不僅僅是理論上的有可能的事情,它有可能就和人類難解的高流產率有關。可能只有低到25%的人類妊娠會得到健康的嬰兒,比絕大多數哺乳動物的概率要低得多,而看起來大部分流產都是染色體異常造成的。而高得異乎尋常的偏向基因數量很可能就與此有關。同一時間內太多等位基因想要進入卵子有可能造成麻煩,就好像喜劇中常出現的橋斷中幾個人都想同時穿過那一道門,卻被卡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