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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限遊戲的終結

回想起來,單手之音就是我人生中類似於電影《陸上行舟》(Fitzcarraldo)的時刻。忙完堆積成山的工作,緊接著完成一場表演,然後「遁入曠野」。

1992年的SIGGRAPH活動是一個巔峰,之後我不得不面對現實。我與VPL董事會其他成員的看法不一致。我們已經捉襟見肘了,這是真的。我希望我們為了微觀世界全力以赴,即使這意味著將整個公司拖入風險。我希望VPL主攻網絡增長。我們的軟件已經準備好成為第一批聯網的應用軟件之一了。但是,董事會的其他成員希望VPL改變方向,成為一個低風險的、更傳統的公司,擁有軍事合同,出售少量高成本、高利潤的產品,等待其知識產權足以賣出高昂的價格。董事會的願景付出了非同尋常的代價:戰略性破產。

根據這個計劃,VPL將會破產,之後將出現一個沒有債權人的新公司,然後它會被法國投資者徹底控制。在這裡我必須指出,債權人也是董事會成員,但是沒人介意。我本可以在這個時候爭取一下,也許會贏。我看到了一個進行高風險投資的機會,而不需要破產。

在我的腦海裡,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轉而追逐錯誤的夢想。如果我想成為硅谷的巨頭之一,我還有機會。VPL有機會成為一家大公司,這與網絡的興起有關。我可能會一邊領導一家大型科技公司,一邊與一個無能的董事會、所謂的日本「暴民」、所謂的法國「間諜」以及堅定的好萊塢離婚律師進行荒謬的鬥爭。我開始懷疑這是否是我想要的。

如果那時對自己做一個客觀的評估,我會說我的問題是我想要被愛。我還是那個失去了母親的小男孩,我無法忍受在硅谷取得成功所帶來的嫉妒和煩惱。

但那不是全部。我也懷疑商業世界中男性成功的神話。

商業世界裡有一種氛圍,它是對軍事文化的微弱的回聲。領導者是能夠神奇地將事件變成現實的人。史蒂夫·喬布斯談到了「在宇宙中留下印記」,正如新時代迷信所認為的那樣,一個人的思想創造了現實,這就是男性的商業神話。這些都是神奇的思考,永無止境。

然而這段時間我還是瞭解了一些企業,例如科技公司、大型玩具公司和軍事承包商。據我所知,事實與商業超人的神話並不相符。領導者爭權力、爭聲望,但是只要有事情能以有用的方式完成,這都要歸功於某個不知名的人,一個看不見的天使。屬於我的「神話」更加明顯,查克和安等人為了讓VPL獲得實質性的進展做了很多「努力」。

如果你不再相信偉人的神話,那麼你就很難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於是我得出了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結論:是我離開VPL的時候了。

這就像放棄你的國家或你的宗教一樣。我迷失了方向,惶惶不安。

據我所知,VPL在沒有我的情況下繼續運轉,銷售同樣的產品,但不再創新。我沒有遠遠地密切關注它。VPL於1999年被太陽微系統公司收購,並最終成為甲骨文公司的一部分。

我的一部分又一次死去,是時候重新開始了,忘記我所承受的一切。

[1] 網絡薩克斯是最符合人體工程學的複雜樂器。當抓住薩克斯的時候,我虛擬的手開始慢慢地握住它,它試圖避免穿過途中的手指。我一拿起它,我的虛擬手指的位置就相應地響應我的真實手指,被調整到薩克斯鍵上的適當位置。這是在虛擬手工具設計中非常重要的控制過濾的例子,特別是在力反饋不可用的情況下。

[2] 「萬物」這個詞的用法和萊昂納德·科恩(Leonard Cohen)《讚美詩》中的「萬物的裂痕,這就是光線進入的方式」是同樣的意思。

[3] 我發現,寫一本書也能產生一種類似的力量。

[4] www.jaronlanier.com/dawn.

[5] 源自導演佈雷特·萊昂納德(Brett Leonard)在談話中提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