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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未來的世界 02. 工作與生活目標的分離

人類與猿類有什麼區別?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Yuval Harari)在《人類簡史》(Sapiens: A Brief History of Humankind)[1]一書中認為,人類與其他生物的不同點之一是我們會集體說謊。其他猿類做不到這一點。我們通過相信一些集體性的故事建立群體合作方式,比如宗教、部落和貿易等,而且合作規模超過了其他任何動物或生物。這種通過虛構故事實現群體合作的力量為我們提供了維護利益與維持生活的方式,讓我們凌駕於更具有力量的個體生物之上。

人性的本質是什麼?正如我們在第一章中所探討的那樣,我們目前關於人工智能未來的辯論往往局限於失業或擔心自身的生存。如今,我們的存在感與我們的經濟生產能力密切相關,以致我們仍然將自己的職業作為姓氏,比如戈德史密斯(Goldsmith,意為金匠)、法默(Farmer,意為農民)、米勒(Miller,意為磨坊主)等,但這些身份本質上不屬於人類,它們會隨時間而改變。當約20萬年前智人出現時,我們就開始生活在相對較小而獨立的群體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群體開始擴大,並且通過宗教和部落連接在一起,直到我們創造出一種有組織的宏觀體制:人類社會。最初,我們沒有其他任何機械化工具進行勞動,只能使用蠻力。當時人類的勞動在現在看來是非人的。任何一個推石塊或塗砂漿的人都沒有價值,有價值的是將人變成機器齒輪的有序流程。通過這種獨特的、大規模的肌肉力量組合以及各種虛構的信仰體系,人類建造了金字塔、廟宇、城市以及整個人類帝國。

在當前的資本主義時代,這種系統化的結構依然沒有改變。在資本主義體制中,大部分人都需要完成孤立的、特定的、重複的任務。這些任務組成了整個宏觀流程,大部分人只是其中的一個齒輪而已,正是這種最基本的勞動讓我們體會到了自身的全部價值。今天的謊言,即全球資本主義主流文化信仰體系,讓我們對這種工作感到驕傲。無論這種工作是要求你早上5點起床去田地,還是要求你上午9點到辦公室打開計算機裡的數據表格,我們對這種謊言的信任讓我們更加努力。現代社會已經開始反抗陳舊的資本主義神話了。這個體系正在一個迭代流程中不斷發展,使位於金字塔尖的人從「前1%」減少到「前0.1%」,然後再減少到「前0.01%」。根據2016年牛津饑荒救濟委員會的報告,全球62名最富有的億萬富翁所擁有的財富相當於36億人所擁有的財富或全球最貧窮的50%的人口所擁有的財富總和。2017年,這一數字減少到了8名。2這8個人所擁有的財富比全球一半的最貧窮人口的財富還要多。這份報告還指出,全球最貧窮的10%的人口的年收入在過去25年中每年的增長率不超過1%。

我們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文化都在根據全球體系中的這些分裂狀態來調整自己的故事。芬蘭目前正在試驗全民基本收入體制3,瑞士也在考慮這一體制。正如文化的一切內涵,如政治理念、藝術活動、食物選擇等,都在變化一樣,「我們的價值與我們的生產力密不可分」這一理念也在不斷變化。曾經,這個故事講的是強盜大亨,然後又變成了對羅斯福新政的信任,緊接著是安·蘭德(Ayn Rand)的故事以及達爾文主義在經濟環境中的變更。然而,隨著地球上的人們使這些理念不再能夠延續,它們同樣會發生變化,所有這些理念都根據我們所在的時代而改變。我們最常對自己說的謊言,即「我們的價值來自我們創造經濟價值的能力」這一理念也不例外。

無論是農民、營銷總監、卡車駕駛員還是商品交易員,在不久之後或者在遙遠的未來,人類社會絕大多數創造有經濟價值的產品的活動,即我們的「工作」,都將由人工智能完成。對於我們的終極追求——生活目標,我建議大家利用我們的合作技能去創造新的故事。想像一個生存意義與傳統工作分離的世界吧。當然,在現實世界中,這一目標需要無數政策制定者、政治家、教育家和領導者一起努力才能實現。作為一項思想實驗,我們可以假設我們的社會體系,即社會理念已接受這一分離。這樣,我們就可以忽略因人工智能的力量不斷增強而產生的短期警覺與恐懼感以及隨之而來的恐慌:「我怎麼養活我的家人」和「我們要住在哪裡」。我並非要貶低這些在現實生活中因人工智能的出現而產生的憂慮,但我承認這是我們最後才需要討論的話題。

由於我們的物種、價值觀、真理甚至品質都會發生改變,「人類」的狀態一直是不固定的。600萬年前,我們的祖先第一次在地球上行走時,我們與現在完全不同,而從現在起只需要一萬年,我們現在的樣子就會發生徹底的改變。人類正處在進化的軌道上,我們所信奉的價值觀、真理甚至是基本的品質都在不斷變化。

正如我們從一種截然不同的生物進化而來一樣,我們也將進化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無法辨認的生物。我們必須接受這一事實,這樣我們才能知道自己的終極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