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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進化

在結束這一精彩紛呈的章節之前,讓我們再次回到超級智能這一話題,繼續推斷。假如我們解決了所有理論和實際問題,掃除了所有科學和工程學障礙,最終造出一台擁有甚至超越人類智慧的計算機系統,會怎麼樣呢?

受人工智能災難電影的影響,我們的第一反應可能是它們與人類之間會爆發激烈的衝突,而且人類在這種衝突中獲勝的概率不高。說實話,這和我們想像中與外星智慧的接觸沒什麼兩樣。(電影《第三類接觸》算是個非常典型的例外。)

我對這一看法並不認同,並不是因為我對未來的發展趨勢過於樂觀。因為不難發現,我們假想自己遭到人工智能的侵略,其實是將自己的心理狀態投射到了人工智能或外星智慧身上。由於我們沒有和比人類更先進的智慧生物打交道的經驗(從與尼安德特人[1]遭遇起直到現在),所以就不由自主地會認為人工智能和我們一樣,甚至比我們更聰明。

而且,人類確實是個具有侵略性的好鬥物種。我們與其他動物一樣,將大部分時間用在與其他物種以及人類自己之間的衝突上。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原則下,我們是進化的產物,這種進化鼓勵的是鬥爭,以獲取支配地位。雖然我們熱愛大自然、熱愛自然世界,但是如果深入思考你會發現,這其中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生存之戰,我們生活在一個弱肉強食的野蠻世界。人類智慧也是進化的產物,當然也最為關心鬥爭及其支配地位。

將這一分析應用於人工智能,就會出現一個問題:除非我們刻意為之,否則人工智能絕對不是進化的產物。若堅持認為我們別無選擇,只能開發出具有侵略性的人工智能系統(如借助某種人工進化的形式),就等於相信我們自己也別無選擇,只能成為好鬥的物種。

不過,雖然我們是進化的產物,但我們依然有所選擇。回想第2章中的巨型拼圖問題,如果你認為人類的心智可以通過進化理論得到解釋,那就大錯特錯了。當我們大聲疾呼,譴責適者生存理論的殘酷,伸出援手幫助無依無靠的弱者時,再編造故事來說明這是幫助我們提高進化適應能力就沒有意義了,因為人類的心智遠遠超出了進化論的範疇。在電影《非洲女王號》(The African Queen)中,當亨弗萊·鮑嘉(Humphrey Bogart)對凱瑟琳·赫本(Katharine Hepburn)表示,自己的失敗無非是人類天性所致時,她回答道:「天性,奧爾納特先生,正是我們在這個世界上需要提升的東西。」時刻關注自己的所作所為,探究其中的深層次原因,這讓我們在生物進化的競賽中變得強大,並超越了其他漫無目的的競爭者。但是,沒有被植入侵略性好鬥基因的人工智能——與我們在沉著冷靜的狀態下一樣——明白,不參與這場競爭反而更好。

[1] 尼安德特人是古人類的一種,在約3萬年前滅絕。——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