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人工智能的進化 > 無意識與有意識 >

無意識與有意識

大多數駕駛員都知道,在路上遭遇突發事件是種什麼狀態。我們可能邊開車邊抿了口咖啡,聽著收音機,並且不時和車裡的朋友聊聊天。事故的發生可能是由於雪盲,也可能是誤入歧途。這時,你的駕車狀態立馬就發生了變化:把咖啡放到一邊,關上收音機,與朋友的閒聊也改變了話題,大家一起討論如何應對目前的狀況。我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駕駛行為上,而在之前這僅僅是一種背景行為。

簡單來說:我們是將駕駛從無意識的行為轉變成了有意識的行為。這是一種簡化。實際上,即使是在無意識的「自動駕駛」行為當中,我們也花費了心思。對於自己正在進行的行為,我們可能還沒有自覺地意識到,但是在汽車行駛過程中,我們清楚地觀察著路況,並實時做出應對。如果有人問我們在高速路上都幹了些什麼,回答可能是「我和朋友在車裡聽收音機」,而不是「我正沿著路的方向順時針打方向盤」。但毫無疑問,這兩件事我們都在做。

通過強化培訓,我們的專業技能得到了提升,這樣在很多情況下我們就能夠做到一心二用甚至多用,比如邊開車邊聽收音機。同樣,當我們步行、開車、騎自行車(參見第5章)、彈鋼琴或煎雞蛋時,也可以一心二用。事實上,國際象棋專家擁有這樣一種技能:在下棋的同時能夠專注於其他事情。(實驗表明,國際象棋專家在計算一長串數字之和的同時,仍然能夠把棋下好。)哲學家休伯特·德賴福斯(Hubert Dreyfus)認為,集中所有精力做一件事的人只會是新手,而非專家。

不過,在出乎預料、異乎尋常或者人地生疏的環境中,我們都會變成新手。駕駛行為就變成了有意識的行為。而這也是對情況的簡化處理。因為我們不會像進入冥想一樣,全身心地放鬆下來。我們只是會更加留意開車這件事,但也不一定具體到手放在何處、腳踩在剎車板上的壓力(除非我們突然感覺轉向或制動有問題)這種事情。

那麼,在這種不熟悉的狀況下,人們會如何表現呢?最糟糕的情況是,我們會陷入恐慌,手足無措。如果表現得好,即使出現一些從未聽過或者見過的問題,我們也能夠做到不那麼慌亂。我們還可以借助相關的背景知識來應對。

通常,我們會學習如何在常規狀況下(在街道和高速公路上)駕駛汽車。而且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教練也會叮囑我們要保持警惕,隨時對可能發生的意外情況做出反應。

那麼在雪盲的例子中,我使用了哪些知識呢?關於交通事故,我瞭解到:在類似汽車從道路衝入溝渠的案件中,後果比較嚴重的是兩車相撞,相撞程度取決於兩車的相對速度。我沒遭遇過汽車碰撞的事故,但我和大家一樣,都從新聞報道中聽說過一些。(這也算是書本知識。)在雪盲的情況下,我不得不擔心前後方可能發生的汽車相撞情況。所以,馬上停車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還記起:重型貨車在爬坡時會打開應急雙閃燈,以此警示後方車輛保持車距,減速行駛。我決定效仿這種做法,並且希望前面的車輛也能夠這麼做。我從未聽說過或者瞭解到可以如何應對雪盲。(安大略省的司機駕駛手冊上確實提到過雪盲,但並沒有提供應對之策。)這是我利用背景知識應對問題的新方式,與認為電影《2001:太空漫遊》比1968年發行的電影好看得多沒什麼區別。

所以,我們可以總結一下:在一種極端情況下,無意識的活動是指身體參與其中、心思卻在別處的活動,這種活動以經培訓獲得的技能為依托。而在另一種極端情況下,有意識的活動是指需要我們注意力集中的活動,這種活動重視個體對於活動本身的注意程度,而非大量的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