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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慌恐怖的感覺在一瞬間神奇消失

一位29歲的男士,在他父親的陪同下,來門診看病。小伙子見到我開口就說:「郝大夫,救救我,我可能快要死了。」我問他有哪些不舒服的症狀,他說:「得病三個多月了,就是查不出是什麼問題,只有心內科醫生考慮診斷為陣發性室上性心動過速,要給我做射頻消融的手術,但又說即使做了這種手術,也不能保證病情不再復發。因此是不是要做手術,我還在猶豫之中。但是發病時候的感覺,和我爺爺當年說的得心肌梗死的感覺幾乎一樣,實在太恐怖了。」

他一邊說,我一邊摸他的脈搏,脈稍數,脈數就是脈搏快的意思,這一般是病人見到醫生後,有一些緊張或者激動的緣故。因為有很多人見到醫生就會緊張激動,不僅會心率加快,血壓也會輕度升高。我安慰他說:「你不要緊張,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他說從他記事以來,身體一向不錯,除了偶爾有過感冒咳嗽嗓子痛外,基本沒有得過什麼大病。三個月前的一個星期五,下班回家吃完晚飯後,他想看一會兒書,剛到書房坐下,突然感到心臟劇烈跳動,就好像心臟要從嘴裡跳出來一樣,同時感到嗓子像被人掐住一樣堵塞不通,胸悶胸痛,胸部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呼吸困難,透不過氣來,彷彿就要被憋死了。同時出現頭暈頭痛,全身麻木僵硬,顫抖哆嗦,一點力氣都沒有,想吐吐不出來,想拉又拉不出去的症狀。他看著房間中的書櫃、書桌都好像在空中飄忽不定。「不對,」他又糾正說,「仔細想想當時的情境,好像不是房間裡的東西飄忽不定,而是我的真魂已經離竅,觀察東西的角度移位了,所以才看到房間裡的東西飄忽不定。」

他說他從來沒有過這樣莫名其妙的瀕臨死亡的驚慌恐怖的感覺,他突然記起他14歲的時候,爺爺得急性心肌梗死,等搶救過來以後,對家人所說的感覺也是這樣的。他認為這可能就是心梗,或許就是猝死的前兆,自己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他立即本能地、恐懼地喊:「救命呀!救命!」但他覺得嘴完全不聽使喚了,事後回憶起當時喊救命的聲音沙啞顫抖而不對頭。

正在廚房收拾餐具的妻子聽到他的喊聲,急忙跑到書房,只看到他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兩眼露出一種極其驚慌恐怖的神情,全身顫抖,癱坐在圈椅上,也被嚇壞了,馬上撥打了120。

他家離位於和平門附近的北京市急救中心很近,從打電話到醫生上樓還不到10分鐘。醫生立即給他吸上氧氣,測心率每分鐘160次,測血壓160/100毫米汞柱。當場做心電圖,除了心動過速、竇性心律不齊,並沒有其他特別的異常。隨後醫生說:「你能不能站起來自己走出去上救護車?」他對醫生的話很反感,心想:「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讓我自己走。」但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感到全身麻木、顫抖僵硬,毫無氣力,動都不能動,根本走不了路。他只好搖搖頭,表示不能行動。醫生把擔架平放在地板上,把他從椅子上抬到擔架上放平,抬到急救車上,拉到了急救中心。當醫生剛要做進一步的檢查和治療時,他突然感到小便窘迫,他的妻子在護士的引導下,拿來尿壺,為他接尿。撒完小便,心慌心跳、胸悶憋氣、呼吸困難、驚慌恐怖瀕臨死亡的感覺,頭暈頭痛、出冷汗、全身麻木、顫抖無力的所有症狀,卻突然間神奇地消失了。

他坐起來說:「現在好了,好了,沒事了。」但醫生們並不放心,再量血壓,測心率,測血糖,做心電圖、心臟彩超,做腦電圖,這實際上是想除外心臟疾病、癲癇和低血糖的情況。在急救中心一直折騰到凌晨兩點左右,也沒有找出有診斷意義的檢查結果,醫生給他開了速效救心丸和丹參滴丸,囑咐他把這兩種藥隨時帶在身上,如果有類似的發作,就放在嘴裡含化,並及時到醫院就診。

他在妻子的陪同下打車回家了,週六週日休息了兩天,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週一早飯後,他自己開車上班,上週五傍晚的事情,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平靜了十多天以後,那天是週四,早上吃過早飯,他像往常一樣7點鐘準時下樓,開車去上班,把車開出小區不久,還沒有上到南二環主路,他就突然出現了十多天前傍晚的那種感受,他用盡了全身力氣,把車蹭到路邊踩了剎車,用無力僵硬而顫抖的手撥通了120,哆嗦吭哧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車型、車的顏色、車牌號。他從口袋裡掏出速效救心丸,哆哆嗦嗦地倒出幾小粒含在嘴裡,但仍然是害怕得很,在恐懼中期盼著急救車的到來。由於是早晨上班的高峰,道路堵塞,車行緩慢,這次急救車來得沒有那麼快,大約20分鐘後車才來到他的車旁。但這20分鐘對他來說,時間漫長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醫務人員把他抬上急救車,急救車一邊向急救中心開,醫生一邊給他吸氧、量血壓、測心率、做心電圖,車剛開進急救中心院內,他像受到了什麼異味的刺激一樣,突然打了兩個噴嚏,又深深地打了一個呵欠,所有的症狀又都突然緩解了。但醫生還是把他抬到了診室,做了一系列檢查,仍然是沒有特殊的有診斷意義的陽性體征發現。他妻子接到了他發病的電話,從單位請了假,來到急救中心把他接回了家。

有了這兩次發作的經歷,小伙子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尤其是不敢自己開車上路了,每天上班他開車,要妻子陪著,到單位後,妻子才能去上班,傍晚下班要妻子到單位接他,才敢開車回家。

一周後的晚飯後,第三次突然發作,他趕快吃下了多粒速效救心丸。他的妻子又照例撥叫了120,但這次急救車還沒有開到急救中心,他的病情就緩解了。他認為這次發作時間短,是速效救心丸的作用。速效救心丸是治療心肌供血不足、心絞痛發作的,既然吃速效救心丸有效,於是他就更擔心是心臟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