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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南飛行

我還是第一次喝此酒,來自澳大利亞巴羅沙谷(Barossa Valley)的Elderton Command Shiraz 2004(德頓統帥西拉干紅葡萄酒2004年)。

這酒顏色很深,在杯中是不透明的深紫色;香氣濃郁,香氣以焦油、咖啡、黑胡椒、黑巧克力、甘草為主導,果香則是藍莓、果醬感;入口亢奮,舌上的刺激感非常豐富,酒精感倒並不強烈,回味持久。

酒是Paddywide君從澳大利亞攜歸的,網上的一眾葡萄酒愛好者相約小聚,各自都帶了酒來,Paddywide君是主角,於是此酒做了先鋒。

或許用的是旋轉瓶蓋,又是最先開,在場的人輕視了它,不少人甚至頻頻讚美第二瓶的智利酒,但是,兩者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啊。就像街頭的觀棋者對著職業九段的棋局指指點點,是的,棋盤上豐富的變化和隱藏的殺機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但是對高手而言卻只有一個選擇,落下的只能是唯一的一手。Elderton的複雜度是無與倫比的,而這才是好酒的勝負手啊。

結果好像只有我頻頻地向Paddywide君要求添酒,後來人越來越多,酒越開越多,氣氛也越來越熱烈,而此酒瓶中竟還剩下一大杯的份量,看沒人注意,便偷偷地一股腦兒全倒進自己的杯中了。倒是最後Paddywide君起身告別問我杯中是哪款酒時,讓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曰:「還是你的酒啊。」呵呵。

看他背起大大、重重的行囊,說要趕去另外一個城市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什麼時候回澳大利亞?」「很快啊。」「女友呢?」「回去後就申請她過去吧。」然後握手告別,和女友相伴離去。圈子裡的人都知道Paddywide君是極愛他的女友的,是讓人羨慕的一對佳偶。送他們出門口,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有一股濃濃的極親密的氣氛縈繞著他們。幾天前,在福建才女粲然的博客看她最新的文章,名字叫做《朝南飛行》,裡面的第一句話是這樣:「在冬天,持續往南飛是很美的事,每一個經停地都離風雪越發遠,候鳥也因此覺得很幸福吧。」在冬日的午後看著這對年輕的情侶,讓人湧起的正是這樣的一種幸福感。擁抱著過冬,離風雪益遠,年輕真好啊。

再聞杯中酒,香氣愈發迷人,口感豐富,層次盡出,餘味綿綿而深遠,真好酒也,這才是老籐葡萄的碩果呢。

數日後看到空瓶,於是查一下資料,此酒原來大名鼎鼎,乃澳大利亞色拉子中的翹楚,釀酒的葡萄來自已有一個世紀歷史的獨立葡萄園,近年來酒莊銳意經營,贏得過許許多多的大獎和知名葡萄酒評論家的青睞。這酒讓我喝出幸福感,而香港酒評家阿Ken兄將Elderton譯作愛得痛,讓人莞爾,倒也貼切了。

冷冷的南國冬日,近春愈冷,既不能向北回望,也無理由朝南飛行,好酒雖開得多,但感官也變得遲鈍,給人幸福感的酒竟再也沒有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