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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的邂逅

海明自法國來,在網上大事張揚他在巴黎郊外一酒窖覓得的1972年的教皇新城堡(Chateauneuf-du-Pape)。

說好15號過來和我喝,結果空守半夜,人影也沒見一個!第二天上網一看,原來改了留言,推遲到18號,氣壞!18號早有安排,算了不理他,也放他一次飛機吧,當晚便去了早約好的飯局。酒過三巡,電話來說海明到了,十幾人帶了十幾支酒。1972年呢?已經準備好,正直立著等開瓶呢。啊?那可不行,要等我來開瓶啊!趕快從這邊脫身,打個的往回趕。

海明的經歷有些傳奇,在中東做過生意,經營失敗後去少林寺待了三年,每次出現總是西裝革履,風流倜儻的他很難讓人想像曾穿著僧袍躺在樹枝上練過睡羅漢。後去法國,然後做起葡萄酒生意,身邊總繞著一圈美女——這個少林弟子實在有些孟浪。但是總能帶來美女,還總是攜著美酒,這樣的朋友還是多多益善啊。果然,在一班俊男美女的中央正舉著酒瓶、講解葡萄酒文化與生命哲學的可不是他嘛。我趕緊問:「1972年的酒呢?」答曰:「當然要等你來開啦!」最近喝過太多青澀的新酒,實在期待來一瓶醇化成熟、正處頂峰的老酒,那會是生命裡難得的相遇。俊男美女?走開走開,這一晚,這一瓶的1972年Chateauneuf-du-Pape才是我的心之所屬。來來來,跟我讀一遍:殺兔-納婦-都怕,作何解?教皇之新城堡也。

要感謝羅馬人,總是一手拿刀劍,一手拿鋤頭來開疆拓土,現在歐洲大部分的葡萄酒都是他們的遺澤,而盧瓦河谷正是法國最早的葡萄酒產區。十四世紀的時候,法國波爾多主教做了教皇,由於政治原因,在此建立城堡以取代羅馬教皇,周圍是大片的葡萄園,十六世紀的時候,城堡毀於宗教戰爭。城堡聳立的時候,它只是它的主人的,教皇的;當它倒塌,僅留下殘牆敗瓦的廢墟時,卻變成大家的,成為當地歷史文化的一部分,作為一種緬懷,十九世紀起,「教皇的新城堡」成為了當地葡萄酒的名稱。

「1972年的教皇新城堡,不必等待更多,拋開當年的輝煌和榮譽,36年的歲月已經把她變為真正的極品,深葡萄的酒色,一絲香料和松露的味道,口感溫暖平衡,還有那令她長壽的接近14%的酒精含量。品嚐那最平衡的酒款,甘草、皮毛香氣細緻悠長而甜美,土石感明顯,為我們帶來那古羅馬的遺風。」海明贊曰。

我的評語?醇美之極也!

就四個字?不能怪我啊,「我有一瓢酒,獨飲良不仁」,本是古人之風,但十幾人在翹首以待,陸續還有人聞香而來,「找條河倒進去,大家共飲之」。我只是在海明行此豪傑之舉前偷得了一啖,實不夠深味之也,但就是這一啖,卻已是我今年拍浮酒杯中最美的邂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