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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假面具掩蓋下的「軍神」

石井四郎秘錄

關於731部隊長——關東軍防疫給水部本部隊長石井四郎,原部隊人員有若干一致的記憶。讓我們從這一點開始來描繪吧!

「老頭子是耍猴的猴」——首先浮現在原部隊人員腦海裡的是石井四郎當「猴」的情景。

731部隊每年也是從不遺漏地按慣例舉辦全體人員的集會活動。諸如:陸軍紀念日、紀元節、天長節等。每當舉辦這種活動時,石井部隊長就出現在全體人員的面前。

每當有事時,石井部隊長就把全體人員召集在63號樓大禮堂內,向他們強調731部隊的任務。在主席台的背後,掛起一張世界大地圖,他站在前面像獅子吼叫般地發表演說的那種姿態和他那魁偉的身材最相配了。他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厘米,還留著一撮漂亮的小鬍子。

出現在會場裡的石井四郎部隊長身著草綠色軍裝,掛起金光閃閃的勳章,脖子上纏著擴音器的電線,發表演講時做出一副高傲的姿態,講得激動時,就在舞台上走來走去。

當時,還沒有無線擴音器。石井四郎部隊長在台上走動時,電線彎彎曲曲地在地上蠕動。

在部隊人員看來,石井部隊長談論時事和731部隊使命時的那種姿態,活像一隻脖子上拴著一根繩子吼叫的老猴子。

「老頭子是隻貓頭鷹」——石井部隊長是一種極端的「夜貓子」。白天,他在隊長室裡酣睡,傍晚醒來,到了夜晚,他的頭腦清醒起來。

石井部隊長的一句口頭禪是:「如果你們對731部隊的工作提出建議的話,無論多麼小的建議,都可以來找我,半夜也沒有什麼關係。」部隊人員背地裡罵道:「他自己白天睡大覺,晚上起來,才能夠說那樣的話。」

石井部隊長這種極端的「夜貓子習性」的「受害者」是731部隊的幹部們。深夜,他想出一個關於準備細菌戰的想法,馬上就把副官叫起來吩附說:「立即召集幹部……現在就開緊急會議。」

半夜裡,副官給東鄉村宿舍打電話、敲打731部隊幹部住宅的大門。有的幹部由於白天緊張的工作感到疲勞,以一副不高興的表情來接待這位半夜來訪的「部隊長派出的使者」。據說,副官的身心也得不到休息。

「老頭子有一種想當大將的迷」——石井部隊長由於本身的經歷,懷有一種強烈的優越意識。

石井四郎生於1892年6月25日千葉縣山武郡千代田村大裡(今芝山町)。在當地的私塾「池田學校」上學時,一夜功夫就能夠背誦教科書。他的腦子之好,使老師大為吃驚。後來他上了千葉初級中學。

石井四郎的老家是千代田村一帶的地主,四郎是石井家的老四。

四郎從千葉初中畢業後,由石川縣金澤市舊制四高,考入了京都帝國大學醫學部。大學畢業後,他作為幹部後補生進入陸軍。後來,作為軍隊委託培養的學生進入了京都帝國大學研究生院。為什麼四郎選擇職業軍人這條道路呢?這段情況尚未弄清。

從年輕時起,石井四郎就對日蓮1和法華經的所謂的「王佛冥合」的理念產生共鳴。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對歐洲列強進行毒瓦斯戰異常關心。他的晚輩做出的證詞說,他還仰慕「鐵血宰相」俾斯麥,或者說,他是一個對科學有興趣的年輕的國粹主義者。

1日蓮:即日蓮宗,是日本佛教中的一個宗派。——譯者

有這樣一個插曲,由於他在京都帝國大學學習時成績出類拔萃,當時京都帝國大學校長寄希望於石井四郎的未來,讓他和自己的女兒結了婚。

離開京都帝國大學研究生院以後,石井四郎作為陸軍幹部沿著職業軍人發跡的道路突飛猛進。1921年任二等軍醫(相當於中尉);1924年升為一等軍醫(相當於上尉);1927年他寫了關於防疫學的學位論文,成了醫學博士;1931年,只有39歲的石井四郎晉陞為三等軍醫正(相當於少佐),任陸軍軍醫學校教官,同時成了陸軍兵工總廠的幹部。石井四郎在兼任兵工總廠幹部和軍醫學校教官的經歷有著它的特殊性。

就在這個時候,在石井的腦海裡開始產生了把細菌轉用於武器的惡魔想法。

陸軍中軍醫的最高軍銜是中將,不能晉陞大將。對於這一點,石井四郎十分不滿。

許多人看到過石井酒醉以後,對自己的地位(軍醫中將)發洩不滿的情景。有的記者也曾聽到他說過這樣的話:「老子是天才,參謀本部的那幫軍官都是笨蛋!」

在731部隊的隊長室裡,同一台當時還十分罕有的雙鏡頭顯微鏡相並列,放置著永田鐵山(陸軍省軍務局長)的胸像。

關於這座表示石井部隊長仰慕的永田鐵山胸像,在有關人員中間有一種傳聞:這是由於永田是「對實行細菌戰最表示理解的人」,也是「支持石井主張的人中最強有力的人物」的緣故。

然而,在石井四郎醉心於永田鐵山的背後,卻隱藏著迄今任何書籍或報道都未談及過的人所不知的真相。

神樂阪的闊嫖客

1932年春,在東京牛迂神樂阪的高級飯館街,每天夜晚有一個揮金如土的嫖客。戰前的神樂阪,僅藝妓院就有十幾家,這裡是從農村來賣身的姑娘們落身的煙花柳巷。

「最近,有一個揮金如土的年輕嫖客,幾乎每晚都出現在神樂阪的高級飯館裡」,經營飯館的人悄悄地向管轄這一地區的神樂板警察署報告。

接到報告後,神樂圾警察署的刑事警察暗中進行了調查,發現這位「嫖客」的來歷有點怪。

第一,這位「客人」身材魁偉,身高一百八十多厘米多,似乎通曉武術,動作十分敏捷。精神集中的時候,形成獨特的三白眼,幾乎看不到黑眼珠了。他穿的服裝是三件一套的漂亮西服,頭髮從中間分開。一到傍晚,他就乘車由市谷方向來到神樂阪,邁著大步走上坡來。

「有沒有弄到年輕的姑娘啊……你們這家店的藝妓都是些老太婆!」在高級飯館內宅客廳裡,他以這樣一種語調大聲問道。

僅從這一點來看,是職業軍人的可能性很大。神樂阪警察署把這位「嫖客」的情況報告了牛迂憲兵隊。因當時警察不得隨便對現役軍人進行調查。

憲兵奉命繼續進行秘密調查,發現那種揮霍的豪游令人吃驚。

這位「嫖客」一聽說那家妓院剛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就強迫飯館的女主人說:「讓那個雛妓到這裡來,和我睡覺!」作為妓女初次接客的錢,他一下子就拿出100日元。當時的100日元,約相當於剛開始參加工作的年輕工薪人員三個月的薪金。

聽說有一次,這個「嫖客」還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帶上幾個藝妓前往湘南海岸,以「實獫」為名,在旅館裡和幾個藝妓一起睡覺。其費用之多,依靠職業軍人的月薪是無法支出的。他的玩法和一般男人相比,也是相當異常的。

牛迂憲兵隊進行秘密調查的結果,查明這個「嫖客」就是當時陸軍軍醫學校教官三等軍醫正石井四郎。

石井軍醫正從哪裡搞到如此巨額的娛樂費呢?又查出還存在一個叫「帝國醫療株式會社」的醫療器械製造商。

「帝國醫療株式會社」是一家根據陸軍的訂貨,專門承包生產「石井式濾水器」的公司。所謂「石井式濾水器」就是後來讓陸軍防疫給水部和石井四郎的名字轟動前線的細菌過濾器:讓污水或江河的水通過一個利用桂藻土燒成的素陶器製成的過濾室,通過素燒的細微粒子,排除細菌,可以保證飲水的安全。

根據這一原理製成的「石井式濾水器」,經過後來多次改進,1939年發生諾門坎事件以後,生產了許多種類,大的像卡車搭載的水槽那麼大,小的像攜帶用水槍那麼大。

有這樣一個小插曲可以說明它的性能是優越的。石井四郎親自利用濾水器過濾小便,製作出透明的水,拿到陸軍參謀本部喝給他們看。

由於日中戰爭的擴大和太平洋戰爭的爆發,日軍官兵「轉戰」於中國大陸和南方(指東南亞等地區——譯者注)。對他們來說,「石井式濾水器」成了防疫上的「新武器」。

當牛迂憲兵隊對石井四郎揮霍的豪游秘密進行調查的時候,只有陸軍上層的部分人知道石井四郎這個名字。

憲兵隊查知:「帝國醫療株式會社」一手承包生產「石井式濾水器」,作為一個陸軍御用企業而迅速發展起來。在它的背後,存在著石井四郎涉嫌接受巨額賄賂。據說,不久,牛迂憲兵隊掌握了石井四郎曾經受賄五萬日元的事實,逮捕了「帝國醫療株式會社」有關人員和石井四郎。

牛迂憲兵隊把石井四郎軍醫正拘留了10天,進行了嚴厲的審問。正當石井四郎被起訴,一般認為不可避免地即將做出有罪判決的時候——到了第十一天時,陸軍的上級機關突然下達了一道秘密命令:「釋放石井四郎三等軍醫正!」

石井四郎斜楞著眼睛看了一下頓足捶胸後悔莫及的牛迂憲兵隊,滿面喜悅地走出了陸軍監獄。他瞭解到在突然釋放的背後,是他的上司——軍務局長永田鐵山(當時是大佐)做了工作。

從此以後,對石井四郎來說,永田鐵山就成了他終生難忘的「救命恩人」。永田確實是拯救石井四郎軍人生命的恩人。「這個即將有所作為的人,被當做罪人用繩子捆綁起來,太可惜了」,於是,永田鐵山在陸軍上級機關裡上下奔走。這是石井四郎至死也難以忘懷的。

在隊長室裡放置永田胸像的背後,隱藏著有關濾水器的大貪污事件。

著眼於鼠疫菌

石井四郎有著把細菌轉用於武器的這種惡魔的想法,並產生了在日本完成細菌戰戰術的野心。其契機是1930年春天赴歐洲的視察旅行。

雖說這次是視察,其實後來據石井四郎自己講,是一次同駐各國日本大使館、領事館保持著聯繫的秘密偵察,也就是說,是一次軍事間諜旅行。

派石井四郎到歐洲去的是當時陸軍省的一個課長永田鐵山大佐。那時,石井四郎是一等軍醫,作為「石井式濾水器」的發明者,他的名字在陸軍領導人中開始有所知曉(當時還在研製中,實際上兩年後才研製出成品來)。

1931年秋,石井四郎結束對歐洲各國的「間諜旅行」回到日本。在他回國前的9月,在關東軍的策劃下,發生了柳條湖事件。

石井四郎一邊旁觀著日中戰爭擴大,一邊為了報告在歐洲一年半的視察成果,前往陸軍省訪問了永田課長。據說,當時,石井報告說,歐洲列強尤其是納粹德國都在進行把細菌轉用為武器的嘗試,主張「日本如果不立即開始進行基礎研究,那就趕不上馬車了」。

石井四郎回國後不久,便開始在陸軍第一醫院工作,並晉陞為三等軍醫正,兼任陸軍兵工總廠的工作,又是陸軍軍醫學校的教官。

據認為,石井四郎從這時起開始著手進行細菌的毒性研究,不,並非單純的細茵毒性研究。石井四郎成了設置於東京新宿區若松町的陸軍軍醫學校內的陸軍防疫研究室(有關人員的證詞說,在1933年時叫別的名稱,這一點尚未弄清)的負責人。雖說使用助手進行小規模的研究,但是卻開始了相當有組織、有系統地培養細菌和感染實驗工作。

《陸軍軍醫學校50年史》(1936年11月7日發行)在談到石井四郎和新設的「防疫研究室」之間的關係時,有如下一段記述:

其三設立防疫研究室

設立宗旨:防疫研究室作為有關防疫作戰業務的研究機關新設於陸軍軍醫學校內。關於新設這一機構,1928年陸軍一等軍醫石井四郎作為國外研究員訪歐期間察知各國形勢,深感我國缺乏相應設施,乃國防上一大缺陷。1930年結束對歐美的視察回國後,他指出國防上這一大缺陷,並向上級呈報說建立這種設施乃當務之急。爾後,作為陸軍軍醫學校教官,他利用指導學生之餘暇,徹夜不斷進行實驗和研究。1932年,在小泉教官的大力支援下,獲上級批准,在軍醫學校內新設了以該軍醫正為首的研究室。

開設防疫研究室1932年8月,石井軍醫正等五名軍醫新配屬給陸軍軍醫學校,開設了防疫研究室。當時,把防疫部的地下教室加以改造。為了進行基礎研究,他們夜以繼日地進行作業。

隨著防疫研究室作業的進展,感到設於防疫部地下室研究過分狹窄,石井軍醫正向上級呈報意見的結果,在近衛軍醫部部長小泉的支援下,從靠近軍醫學校的近衛騎兵團佔用的土地中讓給他們5000餘坪(每坪3.3平方米——譯者注),著手新建防疫研究室。1933年4月,以約20萬日元的施工費開始施工,同年10月竣工。

新研究室是一幢兩層的鋼筋水泥建築,佔地約797平方米,總建築面積為1795平方米,附屬建築物有39.7平方米的木造動物房,863平方米的辦公室、變電站、機械室和倉庫等。

設立滿洲防疫機構隨著基礎防疫研究的進展,為了進行防疫實地應用研究,石井軍醫正排除萬難,挺身奔赴滿洲,為建立防疫機構而盡力,並取得各項研究的實際成績。駐滿洲各部隊同內地保持著密不可分的關係,他們為了在防疫方面滿足皇軍作戰上的要求,於1936年新設了防疫機構。

該機構同內地防疫研究室遙相呼應,不僅成為皇軍防疫的中樞,而且在防疫方面為完成駐地作戰上的重要使命而向前邁進。

「在軍醫學校任教官時代,石井就使用助手進行過活體實驗,幾個當過石井的助手從事細菌研究的人都因為細茵感染而死亡……在許多急性傳染病中,石井最關心的是鼠疫。這些助手們死亡是由於何種細菌感染而造成的,至今尚未弄清,估計可能是鼠疫」,原陸軍防疫研究所的有關人員這樣說道。

石井四郎很早就注意到鼠疫菌是進行細菌戰的一種「強有力的武器」是有原因的。

那是因為「石井四郎在前往歐洲列強國家旅行的過程中發現,包括德國在內,各國像事先約定過似的,都把鼠疫菌排除在細菌戰用的『武器』之外」。

歐洲各國為什麼從一開始就把鼠疫菌排除在「武器」之外呢?因為他們過去曾經有過一個籠罩歐洲大陸的悲慘歷史經驗。

14世紀中期,鼠疫在歐洲大陸蔓延,而且來勢兇猛。當時擁有一億人口的歐洲大陸,約有四分之一的生命被鼠疫奪走。由此可以看出它是多麼兇猛了。

當時的鼠疫襲擊的地區,南至西班牙、希臘、意大利、整個巴爾幹半島、英國、法國、德國,北至荷蘭、丹麥、挪威、瑞典,東至俄國的部分地區,大約有2500萬人喪命。

據說,從那時起,歐洲各國國民把當時令人不寒而慄的鼠疫猖獗情況視為「上帝發怒」——稱之為天刑,並把當時的悲慘情況世世代代地傳了下來。

在歐洲各國統治階層的內心裡,14世紀中期鼠疫大流行的恐怖心理作為後遺症留下來。出自鼠疫等於上帝的懲罰這種思想,他們把鼠疫菌排除在細菌戰「武器」之外。

石井四郎在訪問歐洲各國的過程中,聽到過許多關於鼠疫的恐怖傳說。他似乎把各國都不研究的鼠疫菌,反而看做是「日本應獨自研究的最好的細菌」。

永田鐵山自始至終支持石井四郎提出的「要進行日本獨自的細菌戰研究」這一主張。永田從濾水器的貪污行為被揭發的事件中,把石井救了出來,這在前一章中已寫過。

永田鐵山於1935年8月12日在陸軍省軍務局長室裡被相澤中佐刺殺身亡。這一事件被認為是皇道派對陸軍統制派總帥永田的「天刑」。關於這一事件的詳情,請允許在這裡割愛。

後來,石井四郎為了懷念永田鐵山的「遺德」,從京都請了一位著名雕刻家來到哈爾濱,雕制了永田的胸像。

腐蝕的培土

研究一下731部隊的歷史沿革,就會發現在一個時期內有過令人難以理解的人事調動。

1942年7月,石井四郎被調離731部隊部隊長的職務,由北野政次接任他的工作。

石井被解除部隊長職務之後,進入南京,指揮了日中戰爭史上臭名昭著的「浙贛作戰」——大規模的細菌戰。

但是,當時突然解除部隊長職務的原因,並非為了進行細菌戰的戰地指揮。解除職務的原因是發現包括挪用預算在內,他有一筆巨額的經費用途不明。通俗地說來,就是石井四郎和哈爾濱憲兵隊總部參與的貪污和侵佔公款的敗露。

察覺犯罪的直接契機是發現他在修建731部隊設施——63號樓大禮堂問題上有違法行為。

據有關人員做出的證詞,向關東軍司令部報告的修建63號樓大禮堂的計劃和實地建成的禮堂有很大的差別。陸軍參謀本部注意到那裡建有一座沒有列入修建計劃的豪華舞台和舞台設備。這成為發覺犯罪行為的開端。但詳情不明。

731部隊作為關東軍的一支秘密部隊,領有巨額的秘密預算。例如:1940年,731部隊領到的預算總額達1000萬日元,其中,研究事業費500萬日元,人事費500萬日元。(哈巴羅夫斯克軍事法庭公審記錄)

當時,軍隊中最高級的將官(大、中將)的年薪為8000日元至10000日元,由內閣總理大臣的通知來決定「行情」。委任官的年薪,包括戰時津貼在內,平均為2500日元。僱員為1000日元,傭人為400日元左右。

1940年731部隊實有人數為2000人。假如佐級軍官、高級官為50人;尉官、委任官為600人;剩下的僱員為700人;傭人為700人。計算一下全年的人事費,大致如下:

高級文職人員(高等官)50萬日元

中級文職人員(委任官)150萬日元

下級文職人員(僱員)70萬日元

下級文職人員(傭人)28萬日元

共計:298萬日元

主管財務的人提供的證詞說,在1940年前後,包括危險津貼在內,「部隊人員的人事費總額每年不超過400萬日元」。

雖說是單純的估算,每年僅人事費一項就能多餘100萬日元。

研究事業費500萬日元的內容則更是離奇。1940年731部隊的主要設施,除部分宿舍外,幾乎巳全部建成。實驗器材、印刷機械、藥品和醫療器材也有大量庫存。根據原部隊中一些老人員做出的證詞,這一點是很清楚的。這樣,每年還有100萬日元以上的剩餘金額。

此外,在731部隊還有臨時支出50萬日元至100萬日元的巨額「臨時機密費」。發生違法腐敗行為的根源就在這筆龐大的秘密預算上。

石井四郎被解除731部隊長職務的理由有三:

第一,石井四郎本人有把巨額公款挪用於娛樂費的嫌疑。白天睡大覺的石井四郎,一到傍晚,就和副官一起溜出平房,跑到新京(長春),遠至奉天(瀋陽)沉迷於遊蕩,常常幾天幾夜也不回部隊。

關東軍司令有急事聯繫時,副官們全體出動,分頭到新京的大街小巷逐個飯館尋找「石井部隊長」。這種笑話是很有名的。

奉天市浪花町的日本式高級飯館「粹山」是石井四郎喜歡去的一家店。石井來到奉天,必定要到這家店去,他從傍晚五六點鐘起,就讓年輕的藝妓伺候著,遊興很高。

第二,懷疑經常來往的軍火商人對石井四郎行了賄。731部隊的主要設施是由日本特殊工業公司等十幾家公司承包,負責施工和供應器材。用途不明的巨額經費大部分是由於下述原因產生的:這些「軍火商人」供應濫竽充數的物品,而作為相應的報酬,由這些「軍火商人」負擔石井在哈爾濱、新京、奉天、大連等地同情婦玩樂的費用。

第三,懷疑他同負責押送「馬魯太」的哈爾濱憲兵隊及特務機關之間有違法的經濟往來。因為「馬魯太」對731部隊來說是寶責的實驗材料,但又是憲兵和特務機關人員最好的搖錢樹。每一個「馬魯太」究竟從731部隊支付多少「內部手續費」,不瞭解準確的情況。

但是,同731部隊有關的憲兵和特務機關人員揮金如土的遊樂是當時人皆共知的秘密。

以懷疑63號樓大禮堂建設費開支為開端發現了財務上的違法行為,後來發展到由陸軍參謀本部進行特別偵察,先後經過幾個月的調查,相繼查出了他的犯罪,牽連的人也不少,最後宣佈:「給予石井四郎嚴重警告處分,解除部隊長職務。」這就是真相的大致輪廓。

口頭上高唱愛國主義的憂國之士,背地裡卻好色遊蕩、違法腐化者為數不少。731部隊正是這種違法行為最好的培養基。本來軍隊上層集團中的腐化行為並非僅731部隊存在。對陸軍士官學校和陸軍大學出身的將官來說,別國是應該侵略的對象,軍隊是自己謀求發跡的手段,在愛國和保衛祖國的正面招牌的背後,他們把軍隊一直當做一個工具來利用。

另外,犬山市M·H先生就石井四郎問題寄來如下的一封信:

我沒有特意把石井四郎說成是一個反派角色的意識。為了恢復石井「私人部隊」似的731部隊的真實面目,不得不談他的個性和他的影響。也並不是要揭露石井四郎個人的隱私,而是追究當時作為『公務人員』的軍人所犯下的戰爭罪行。石井的貪污和遊蕩同731部隊的戰爭犯罪是互為表裡的。但是,部分讀者卻得了下述來信中所記述的印象。這是不能否認的。我還感到筆者對石井四郎軍醫中將有一種極端的異常看法。

筆者最後斷言說「真正可怕的是,犯下如此殘酷行徑的人們和我們一樣,並非另一種人這一事實」。這一點在《惡魔的絕食(續集)》中再三強調過。儘管如此,仍有蔑視石井四郎軍醫中將之嫌。

在故事中是有反派角色的,故事中的反派角色是一直壞到底的。但是,我認為,在現實世界中卻沒有那種壞到底的人。

在其他部隊人員匿名的情況下,對部隊長石井四郎的強調,特別顯眼。

筆者在書中把戰爭定義為「集體發狂」我也同意。如果是集體發狂的話,那麼,存在一名慢性狂人,會有那麼大的作用嗎!

我不覺得,在這本書中石井四郎是一個所謀的反派角色。

 1982年9月19日,星期日

以上均系原文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