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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辣味的「全向東」

「聯司」和「支聯總站」不好對付。它們的頭頭的素質,與「工總司」不同。

「聯司」的「司令」楊仲池,乃中國名牌大學——清華大學機械系1962年的畢業生。他是廠裡的技術員,被造反浪潮推上了「司令」之職。

「支聯總站」的頭頭「全向東」的大名,不斷見諸於上海的大字報、大字標語。從「全向東」這名字推測,此人大約是個紅衛兵,因為當時的紅衛兵們最喜歡取這類「衛東彪」、「永向東」、「衛紅」等充滿「革命」色彩的「時髦」名字。

出人意料,「全向東」不過一介書生而已。細細的手臂彷彿無縛雞之力,一副深度近視眼鏡象徵著他的「學歷」不淺。他是上海交通大學一四教研室的助教,真名湯福坤,又名湯東生[1]。早在1957年,他就因對錢偉長這樣的科學家被劃為「右派」深表不滿,成了一個「右派邊緣分子」。

如今,他要與張春橋、王洪文對著幹,深知對手最善於翻老底、揪小辮子。於是,化名「全向東」以「徹頭徹尾」的「革命化」的名字,活動於社會,成為「聯司」的「軍師」,成為「支聯總站」的頭頭。

「全向東」取代了耿金章,與王洪文相抗衡。耿金章擅長於組織力量,「全向東」則擅長於演說、出點子、寫大字報。他借助於「工學運動相結合」,把紅衛兵和工人組織成「支聯站」。

「全向東」猛烈地抨擊王洪文,稱「工總司」為「王家鋪子」,是「群雄突起、山頭繁多、新式的行會」,成為「新型的『工作組』和新型的反動路線的執行者」。「全向東」的這一系列帶有理論色彩的攻擊「工總司」的言論,比耿金章的幾聲「他媽的」咒罵要厲害得多。

王洪文不由得注意起這個「全向東」來,下令搜集「全向東」的「反動言論」。後來,《工人造反報》曾以大半版篇幅刊載了《「全向東」在文化大革命中部分罪行錄》,作者為「交大紅師(籌)、赤革會、教聯站」。這份《罪行錄》中,詳細摘錄了「全向東」的「反動言論」,指責他「陰謀策劃『上海第二次大亂』」。

如今,以歷史的目光重新審視《「全向東」在文化大革命中部分罪行錄》,其中不少言論是擊中了張、姚、王的痛處的:

2月19日「全向東」站在資產階級反動的立場來到上柴廠,兜了一圈就表示「堅決支持『聯司』」。

4月26日「全向東」之流為了穩住「聯司」群眾,匆匆忙忙組織了一個「赴京控告團」去北京。

4月29日「全向東」從北京寄給「聯司」第一封公開信,信中提出了七條所謂的「鬥爭方法」……「全向東」並在信中大肆攻擊以張春橋、姚文元同志為首的上海市革會。說什麼:「有人竟然宣傳在『一月革命』後,上海已平靜無事,只要『大聯合』就可以了,一切大事可由上海市革命委員會裡的『群眾領袖』去解決,開圓桌會議擺擺平。……必須把套在上海革命派頭上的精神枷鎖打碎。春橋、文元同志必須深入到群眾中去,特別是深入到上海的革命工人中間去。」

5月7日「全向東」寫給戚本禹同志一封信,惡毒污蔑偉大的「一月革命」。把「一月革命」中進行奪權的無產階級革命派稱為強盜似的占山頭。……「安亭事件必須重新估價」,「靠安亭事件起家的群眾領袖大部分是一些投機分子和野心家」。還叫囂「必須改組上海市革命委員會」。

5月31日「全向東」寫出大字報《是否毒草?》,攻擊新生的《文匯報》和《解放日報》是「資產階級喉舌」,是「資產階級忠實的代言人」。

6月10日「全向東」回交大領工資時大放厥詞說:「全國六個革命委員會五個垮台了,上海(革委會)你看好了,歷史會作結論的。」

6月24日「全向東」在人民廣場公開叫囂:上海公安機關「實行的是資產階級專政」,「上海的政宣權力掌握在資產階級代表人物手裡」。

7月16日「支聯站」在人民廣場聚眾召開所謂「堅決捍衛六·六通令大會」,「全向東」在會上大放厥詞攻擊上體司、工總司等革命組織,咒罵「《文匯報》的頭頭」是「資產階級政客,……靠造謠過日子」。

7月22日「全向東」在「支聯站」大會上,出於他的階級本能,惡毒攻擊上海市革委會「比黑市委的反動路線還厲害」,並狂妄叫囂「徐景賢、王洪文就是新的資產階級代表人物」。

7月25日,由「全向東」主持召開了各大區負責人會議,研究了如何進一步欺騙群眾等反革命策略。當晚,「全向東」煽動群眾衝擊在人民廣場開會的「紅三司」、「紅上司」革命小將,又衝進市公安局毆打革命戰士,後又衝擊市革會,「全向東」拿著喇叭狂叫:「徐景賢、王洪文從市革會滾出來。」真是狂妄已極。

……

在「全向東」的種種「反動言論」中,最使王洪文不安的是「安亭事件必須重新估價」,「靠安亭事件起家的群眾領袖大部分是一些投機分子和野心家」。須知,王洪文確實是「靠安亭事件起家的」。一旦安亭事件被否定,「工總司」也就垮台,「司令」不復存在。

王洪文意識到,這個繼「赤衛隊」、「二兵團」之後冒出來的新對手,充滿著辣味。

第三次較量,比前兩次更為嚴峻。不過,與前兩次不同的是,如今的王洪文已是「上海市革命委員會」的「副主任」,手中有權有勢了,他想用手中的權勢,壓垮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