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煽起打倒陶鑄狂潮

江青要整倒她的一個個怨敵、私敵,更著力於打倒她的一個個政敵。

一個明顯的訊號,從江青1966年11月28日在「首都文藝界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大會」上的講話發出。

江青說道:「毛主席和他的親密戰友林彪同志,恩來同志,伯達同志,康生同志,以及其他許多同志,都肯定了我們的成績,給過我們巨大的支持和鼓舞!」

江青在這裡沒有提及陶鑄。這不是疏忽,也並不意味著陶鑄包括在「其他同志」之內。在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公佈的政治局常委名單中,陶鑄名列第四,在陳伯達、康生之前,怎會「疏忽」了他?何況,陶鑄是分工管文藝工作的常委。

這是江青有意「怠慢」陶鑄的訊號!

江青本來是看中陶鑄的,以為「陶鑄厲害」,要用陶鑄壓住鄧小平。不過,沒多久,江青就發現,陶鑄是「保皇派」,他保劉少奇,保鄧小平,也保王任重。

王任重本是「中央文革小組」的副組長,武漢的造反派卻要打倒他,說他是湖北的「走資派」。

陶鑄夫人曾志這樣回憶:「轉眼到了12月底,1966年只剩下最後幾天了。這年的冬天,真是寒冷得很啊!

「大約二十六七日,陶鑄很晚才回來,面色陰沉,剛在飯桌旁落座,就十分嚴肅地說:『曾志,告訴你一件事,今天中央開會,江青他們批評我犯了方向路線性錯誤,很嚴重。』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我反倒顯得很平靜,『江青為什麼突然批判你呢?』陶鑄憤憤地答道:『說來話長,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不過這次的事情,要從王任重同志說起。』……」[5]

陶鑄眼看著王任重受到武漢造反派的圍攻,而王任重患肝炎、肝硬化,身體又不好。陶鑄想給王任重解圍,便寫報告給毛澤東,建議王任重辭去「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的職務,回中共中央中南局工作,而目前的首要任務是治病。

毛澤東批示:「王任重同志是文革小組副組長,離開文革小組,請政治局和文革小組開個聯席會,對任重提提意見。」

遵照毛澤東的批示,政治局和「中央文革小組」召開了聯席會議。

這個會,毛澤東定下的主題是「對任重提提意見」,不料「中央文革小組」的成員們在批評了王任重幾句之後,火力集中到陶鑄身上。據陶鑄告訴曾志,「先由王力、關鋒、戚本禹打頭陣,然後張春橋、姚文元橫掃,最後主將出馬——江青、陳伯達和康生重點批判」。他們加給陶鑄的罪名是「中國最大的保皇派」、「沒有劉鄧的劉鄧路線代理人」。如此猛烈的炮火,差一點把陶鑄擊倒了!

不過,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如曾志所憶:「只隔了一天,陶鑄回來,一進門就興高采烈地大聲嚷道:『曾志,我的問題沒有那樣嚴重,今天主席保了我!』接著,他講了事情的經過:那天上午,毛主席召開政治局常委擴大會議,陶鑄一走進會議室,主席就衝他說:『陶鑄,你為什麼不說你是犯了很不理解這一條錯誤呢?』接下去,主席又說:陶鑄來中央後,工作是積極負責的,忙得很,做了許多工作。主席還批評江青太任性,說陶鑄是政治局常委,未經中央正式討論,就說他犯了方向路線錯誤,隨便在會議上批判,是違反黨的組織原則的。會後,主席把陶鑄留下,單獨談了一個來小時,態度十分親切。主席說:『江青這個人很狹窄,容不得人,對她的言行不必介意。』主席還批評陶鑄:『你這個人啊,就是說話不注意,愛放炮,在中央工作不比地方,要處處注意謙虛謹慎。』」[6]

毛澤東一席話,那一陣密集的批判排炮,似乎煙消雲散了。

陶鑄舒心地笑了。

可是,雲眼中露出的一縷陽光飛快地過去,滾滾烏雲密佈蒼穹。

幾天之後——1967年1月4日晚9點,夜色濃重的北京街頭,忽地爆發出一陣陣「打倒陶鑄」的呼喊聲!

■ 陶鑄(左一)與毛澤東在一起(孟昭瑞 攝)

原來,「中央文革小組」在人民大會堂接見了武漢「專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團」,江青、陳伯達、康生齊上陣。

江青說陶鑄是「中國最大的保皇派」,「獨斷專行」。陳伯達、康生也發表了反陶演講。

他們的講話,飛快地印上傳單,標以「『中央文革小組』首長講話」的標題,撒遍北京街頭,煽起了倒陶的狂潮。

江青不僅煽動了紅衛兵,她也在毛澤東那裡進行了煽動。

曾志這樣回憶:「(1月5日)凌晨2點多鐘,總理電話召見陶鑄,總理說江青他們的講話他也是才知道的。陶鑄問主席是否知道?總理說:『不清楚。不過昨天我去主席那裡,主席曾問我,江青說陶鑄鎮壓群眾。這是怎麼回事?我向主席匯報了那天事情的經過(指陶鑄在12月30日接見『專揪王任重革命造反團』時對他們蠻橫無理的要求發火。——引者注),我說不是鎮壓群眾,是陶鑄的態度有些不好。主席說:哦,是態度不大好。也就再沒有講什麼了。』」

「文革」是怪事層出的歲月。作為「第四號人物」的陶鑄,經江青、陳伯達、康生這麼一轟一煽,居然被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