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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壇惡少」張春橋

張春橋這位「前進的作家」,曾幹過密探勾當,是頗為出人意料的。

尖腮、瘦削、不苟言笑、戴一副近視眼鏡,原國民黨山東省黨部委員、濟南正誼中學校長徐伯噗事隔幾十年,仍記得當年的學生張春橋的形象。他作如下回憶:

1932年我當濟南正誼中學校長時,張春橋是我校五五級學生。他同我關係很好。當時,張在學生運動中,表面積極,暗中告密,是個兩面派人物,經常同復興社分子、學校訓育員黃僖棠、范貫三等接觸。

1933年,正誼中學有一次舉行周會時,有一部分學生散發傳單,鼓動罷課,要求抗日。這時張春橋曾向我密告我校領導學生運動的程鳴漢、鹿效會、鄭慶拙等學生的情況。我將這幾名學生的活動的表現,向偽教育廳作了報告。後來我以「煽動罷課、污辱師長」為借口,將張春橋告密的幾個學生開除了,並將程鳴漢等人活動情況告訴了法院法官胡性孳,要他們嚴加懲處。不久,反動當局以共黨分子為名義,逮捕了程鳴漢,在審訊中嚴刑拷打,判處無期徒刑,死在獄中。

許多與張春橋共事過的人,對張春橋的評價只有一個字「陰!」16歲的張春橋,就已經夠陰的了!

1934年夏,17歲的張春橋從正誼中學畢業之後,禿筆一支,混跡於濟南文壇。他自命為「前進的作家」,口氣卻不小,腦袋剛剛伸出蛋殼,就已目空一切。這時,他已對施蟄存、老捨、臧克家發動進攻了。

看看這位17歲「作家」的口氣,是何等咄咄逼人:

他批判了施蟄存—「等到施蟄存底編輯下《現代》雜誌出版後,捧出來了個戴望舒。從此,你也意象派,我也象徵主義地在各處出現著:整個的詩壇是他們底領域,每個文藝雜誌底詩裡是他們的夥伴。……也許施蟄存會擺出面孔說叫『孩子家你懂啥』!可憐,中國底讀者有幾個懂的呢?」[115]

他罵起了老捨—「《民國日報》出副刊,老捨寫發刊詞,更十足表現其無聊,日前友人訪於其家,談話之間頗露出昏頭昏腦來,因為他是沒有個性的,有也只是糊塗,他見什麼人說什麼話,所以對於軍人或政治人員演講也頗得歡迎。」[116]

他斥責了臧克家,還捎帶著批評了郭沫若—「以《烙印》那冊詩集而成名的青春詩人臧克家在最近已經算是頗為沉默了……臧克家並沒有能夠完成時代課於他的任務,在《烙印》沒有結集以前他也的確曾經寫過許多不好的詩,所謂不好的詩,便是說他也曾吟酒弄月過的……假如說他現在正寫作長篇的史詩,我們也不感到可喜,現階段,『天災人禍』下的我們,對於自身的感受不說,而借古代的事情來寫作,這無疑是故意拋開現實而去尋求過去,用過去來表現現在。這是百分之百的不正確。郭沫若是一個時常這樣作的。他的作品裡裝滿了作者的熱情,借古屈原、聶瑩等來表現他的思想。表現是表現了,卻並不能使人多麼感動。對於克家我們也是這般想。我們只希望克家對於自己看重些。」[117]

小小張春橋,真乃一隻文壇刺蝟。兩年之後,他斗膽攻擊魯迅,其實不足為怪。這個「狄克」之狂,初入文壇,就充分顯示出來了,十足的「文壇惡少」!

1934年11月29日《中華日報》副刊編者在發表張春橋的《關於臧克家》一文時,同時發表了編者致張春橋的短函,規勸張春橋不要「開口罵人」。編者的信,寫得頗為巧妙,甚至可以說是在那篇《張春橋標點珍本記》之前,第一次非正式地「炮打張春橋」:

春橋先生:

你的兩封信都收到,因為空函,不好意思寄給你,所以未復。大家都還年青,鍋裡不碰見,碗裡也會碰見的,決不敢因為你隔得遠,就欺你。箇中情形,說來話長,也不便說,一句話,在不景氣的都市裡,很難因為招牌堂堂就獨景氣。我自己也寫文章,也投稿,也被人欺,不過因為在編這點不成器的東西,不敢開口罵人耳。

編者拐彎抹角地奉勸這只刺蝟,不要刺人。可是,張春橋怎麼聽得進去呢?

在「文革」中,上海不是冒出個「狂妄大隊」嗎?倘若追根溯源的話,那「老祖宗」便是張春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