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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借牙病飛往重慶

在充滿「土氣」的陝北生活了將近八個年頭,江青終於有機會重返那燈紅酒綠的所在。

1945年8月28日下午1時半,重慶九龍坡機場熱鬧非凡。事先採取了嚴密的保安措施,前來機場接客的人是經過周密研究的。內有國民黨代表張群、邵力子、王世傑、周至柔、傅學文、陳誠等,也有民主人士,有郭沫若、章伯鈞、張瀾、譚平山、左舜生,還有那位沈鈞儒……幾十位攝影記者在那裡擺弄著照相機鏡頭。

下午3時半許,一架銀色專機從天而降。艙門打開之後,一位穿著藍灰色中山服、個子魁梧的人物,手持白色巴拿馬帽,揮動著,向人們致意。

「毛澤東!毛澤東!」他的出現,使機場沸騰了。

陪同毛澤東一起由延安飛往重慶的,有美國駐華大使赫爾利,有國民黨談判代表張治中先生,還有中共代表周恩來、王若飛。

毛澤東此行,為的是和蔣介石舉行國共和談,史稱「重慶談判」。當晚,蔣介石便在歌樂山山洞林園舉行宴會,為毛澤東、周恩來、王若飛洗塵。

宴會結束之後,毛澤東便下榻於林園。

林園有三樓三底的西式房子四幢。毛澤東住在二號樓。蔣介石也住在林園,跟毛澤東比鄰而居。據雲,為的是便於保證毛澤東的安全。

毛澤東去重慶進行重大政治活動,與江青無干。可是,她竟在毛澤東去重慶之後,也去重慶了!

江青去重慶的借口,乃是牙疼。她的齲齒發炎,這本是小毛病罷了。不過,「牙疼不是病,痛起來要命」,她哼哼唧唧不已,非要去重慶治牙病不可。毛澤東總算同意了,只是說好了條件,即在重慶不能公開露面。

於是,她搭上周恩來飛往重慶的飛機,帶著女兒李訥,從延安飛到了重慶。

1968年3月15日,江青在與周恩來等一起接見四川省有關領導時,說起自己跟四川省的淵源:

你們是遠方來客,你們那個地方,對我來說很遙遠。解放前我跟總理去過一次,是治牙。四川七千萬人口,是天府之國,就是不要變成了獨立王國,如果變成獨立王國,群眾不允許就是了。各個地方都不能允許。七千萬人口,是個大國,在歐洲就了不起了。

當時,重慶還沒有成為直轄市,屬於四川省。也就是說,1945年去重慶看牙病,是江青唯一一次去四川。

在她來到重慶時,毛澤東已從林園遷至紅巖村第十八集團軍駐重慶辦事處,而江青則和李訥一起住在張治中家桂園。

她,「穿一件短袖上衣和裙子,挺像大專女學生的制服,短髮沒有燙,只留著前劉海。她不像剛從窯洞裡出來的人,是一位標緻的青年婦女。」雖說她不在公開場合露面,畢竟引起張公館裡知道內情的人的注意。她結識了張治中夫婦,逗著張治中的四小姐張素秋玩。

在重慶,她的身份當然瞞不過中共方面的工作人員。她逢人便要指指牙齒,說自己是為治牙病而來,似乎也生怕別人議論。

她當然明白毛澤東為什麼不許她公開露面。

一個多月前—7月1日至7月5日,中國民主同盟和國民黨的六位參政員,即褚輔成、黃炎培、章伯鈞、左舜生、冷御秋、傅斯年,由重慶飛往延安參觀、訪問。內中的左舜生,曾向毛澤東提出見一見江青,被毛澤東婉拒。

左舜生此人,跟毛澤東同庚,湖南長沙人。早年曾加入少年中國學會,這是五四時期左翼團體,李大釗為會刊《少年中國》編輯部主任,左舜生為評議部主任。不久,內部分化,左舜生倒向右翼,提倡國家主義,反對共產主義。1925年,左舜生成為中國青年黨首領之一。1930年與陳啟天在上海創辦《鏟共》半月刊。他和崔萬秋頗熟。1941年中國民主政團同盟成立時,他出任秘書長。他是作為中國民主政團參政員訪問延安的。

從延安歸來,左舜生寫了《記民主同盟政團延安之遊》一文,內中談及希望見江青一面:「我本來向毛澤東提議,要見見他的藍蘋的,但毛說她生病,不能見客。7月5日那天,我們離開延安的時候,毛帶著他們一個七八歲的女兒(即李訥,當時五歲—引者注)來送我們,兩隻美秀活潑的眼睛,看樣子似乎和我在戰前見過一次的藍蘋有點像,可是藍蘋本人依然沒有來。『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當我們的飛機起飛以後,我還是感到這是此行的一點遺憾。」

毛澤東托辭江青生病,不讓左舜生見她,顯然不願讓左舜生回重慶後張揚他和江青的婚姻。

■ 《時代》週刊刊發的毛澤東與江青在延安時期的照片

從左舜生的文章中亦可看出,「江青」之名的含義,他在當時便已知悉。

毛澤東婉拒了左舜生會見江青的要求,理所當然,不讓江青在重慶公開露面。

江青前往重慶,引起了美國記者的注意。1946年2月11日,美國《時代》週刊在《毛的一家》一文中,這樣描述江青:

秀麗、苗條的毛澤東夫人,計劃離開延安,到重慶去治療牙齒。問她是否會與蔣介石夫人見面,毛夫人笑笑,說:「我希望能見面。」

八年前,她一直生活在國統區,是上海的電影明星,名叫藍蘋。她為政治放棄電影,決定前往延安。1939年,在延安,她成為毛主席的第四任妻子。

這期《時代》週刊還配發了一張毛澤東與江青的合影。兩人站在延安山坡前,毛澤東左手夾煙,側身注視江青,而江青則身著臃腫的棉衣,雙手插在褲兜裡,咧嘴微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