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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風運動中康生保江青過關

延安楊家嶺修建大禮堂,人來人往,太鬧太雜了。

1942年夏初,毛澤東和江青遷往延安棗園。毛澤東住在靠山的一排窯洞裡,江青則在棗林中一幢平房裡居住。她和毛澤東分開住,據說是因為毛澤東工作忙,生活沒規律,常常通宵達旦工作,而她則嚴格地按規律作息,不願讓毛澤東擾亂她的生活規律。

延安的整風運動開始了。那是從1942年2月1日,毛澤東在中共中央黨校開學典禮上作了《整頓黨的作風》重要講話開始的。

毛澤東處於風華正茂的年月。緊接著,同年2月8日,又在延安幹部會上作了題為《反對黨八股》的演講。

5月2日起,延安召開文藝座談會。很少露面的江青,出現在文藝座談會上。毛澤東講話時,她坐在前排顯眼的座位,在她的往昔的同行們面前顯示了她今日的地位。

整風運動從整頓「三風」,即整頓學風、黨風、文風開始,逐步深入,轉向審查幹部、消除內奸。

在審查幹部時,幹部們要回顧自己的歷史,清理自己的思想。

江青作為一名幹部,自然,也要過這一關。對於她來說,這是第三次接受組織的審查了—第一次是剛進延安時審查黨籍問題,第二次是為和毛澤東結婚審查她的歷史。

前兩次審查,都很順利地通過了。

這一回,她卻遇上了麻煩,雖說她已是毛澤東的妻子,但還是審到她的頭上。

江青的日子,變得不大好過。而面對著組織上的審查,她唯一的王牌那就是求助於毛澤東。

毛澤東衛士長李銀橋,目擊了這一幕:

不久,三查、三整運動開始了[99]。那天,我服侍她吃飯,盤子裡有一條賀老總送來的魚。她吃一筷子,給我夾一筷子,我不吃,她不依。我只好吃了。那時天天吃黑豆,吃口魚真是極大的享受。我有些感動,可心裡也嘀咕:今天是怎麼了?「見他媽的鬼了!」江青忽然憤憤地罵了一聲。我一怔,她安慰說:「不是說你呢。我是說有些人呢,對我的黨籍發生了懷疑。我明明是1933年入黨,硬說我是1935年!」

我什麼話也沒說。長期為首長當特務員和衛士,我知道首長都有這個習慣,心裡有不痛快的事總要找人一吐為快。和同樣的首長不便發牢騷,有時是可以朝我們這些貼身衛士發發的,我做出認真和同情的表情聽她說。

江青自己仍在那裡嘀咕,發洩鬱積心底的憤懣。說三查運動查來查去竟查到她的頭上,查起她的歷史來了。有人就是想搞她。她說:「那時,是個姓王的介紹我入黨的[100],名字我忘記了。現在這個人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見我始終不吱聲,即忽然望著我說:

「對了,他們還說我對你好,給你衣服。我給過你嗎?」

「沒有!」這下子我憋不住了,叫喊起來:「誰說的?」

「你看,這不是造謠嗎?」江青沒講是誰說的,她只是為了證明其他事也都是造謠。她咬著牙說:「有些人吃飽了不幹事,整天琢磨著整人。運動一來就上勁。整麼,這次你整別人,下次別人也可以整你!」

那天飯後,江青詢問了毛澤東近來的生活情況。她是生活秘書,管我們衛士組這一攤,按理說我應當隨時向她匯報主席的生活起居。這一次江青問得很細,可以看出,她是想摸清主席近來的情緒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愉快?我隱隱感覺到,江青擔心她的歷史問題傳到主席耳朵裡去。

第二天早晨,我送工作一夜的毛澤東回臥室休息。進門時,發現江青夜裡睡在毛澤東的房間裡,擁被而坐,還沒起床。

我便退出屋,侍立在走廊裡。

屋裡隱隱約約傳出他們兩口子的談話聲。開始聲音不大,是江青向毛澤東訴說什麼,毛澤東的聲音顯出不高興,不耐煩。毛澤東有幾句聲音很大:「按組織原則辦,誰也不能特殊!」「你在上海既然那麼革命,還要我講什麼話?」「心裡沒鬼還怕審查嗎?」

後來,嘀咕變成了爭吵。江青嚷道:「國民黨反動派造謠還少嗎?他們多次登報說你和朱德被擊斃了,也有照片,不止一張照片,能相信嗎?」又聽到說:「這些人跟國民黨反動派唱一個調子,他們想幹什麼?」我聽到毛澤東聲音很大的話:「你這個人混……」江青還在哭嚷:「我不過一個小小的行政秘書,犯不著他們興師動眾,他們搞我其實為了整你,矛頭是指向你的……」

毛澤東吼起來,打雷一般:「滾!你給我滾!」

我慌忙走遠幾步,距門稍稍拉開點距離。剛站穩,江青已經披衣衝出窯洞,哭哭啼啼,從我身邊一陣風似的走過去,直奔周恩來的窯洞。她跟毛澤東鬧彆扭總是找周恩來哭訴。那天她在周恩來那裡一直呆到中午十二點。出來時,恢復了平靜。周恩來是解決矛盾的能手。

午後,我去服侍毛澤東起床,毛澤東心事重重。皺著眉頭抽煙,良久,歎了一口氣:「唉,江青是我老婆,要是我身邊工作人員,早把她趕走了。」

這種時候我只需聽,無需講話,毛澤東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心裡煩悶時,希望有個人聽他訴說,說一說心情可以好受一些。

「沒辦法,跟她湊合著過吧。」毛澤東吸一陣兒煙,想一陣兒心事,冒一兩句。

「我跟你說,我現在有些事很難辦,當初結婚沒搞好,草率了。唉,草率了。」[101]

李銀橋的這一段回憶,非常形象地勾畫出當時的情景。

江青無法求助於毛澤東,就求助於她的那位同鄉—康生。

康生這人,向來心狠手辣。他領導的「搶救失足者運動」,不知製造了多少冤案,製造了多少人間悲劇。可是,他對江青卻截然不同,因為他知道,有這麼一位女同鄉在毛澤東身邊,對於他大有好處。

康生又一次保江青過關。用朱仲麗的話來說,康生成了江青的「護身符」!

後來,康生甚至把誰告發她、告發些什麼事情,都告訴了江青。當江青「露崢嶸」的時候,那些曾經向中共中央反映過江青歷史問題的人,也就一一受到了狠狠的報復。

■ 康生(右)與毛澤東在延安

當江青成為毛澤東夫人之後,又倒過來幫了康生的忙。共產國際聯絡員彼得·伏拉迪米羅夫在他的《延安日記》的1943年2月的日記中寫道:

江青不僅只是毛主席的個人秘書,而且還負責毛主席所有的秘密聯繫。她最親密也是最信任的朋友是康生。康生尊重她的婚姻,因為這可以給他一個接近毛主席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