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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讓自己變得「無家可歸」,從而獲得補助。參見Adrian Nicole LeBlanc,Random Family:Love,Drugs,Trouble,and Coming of Age in the South Bronx(New York:Scribner,2004)。

2.身在嚴酷的環境下,人們的所作所為也會跟著殘酷起來。「沒有長時間挨過餓的人往往會低估飢餓的影響力,」心理學者A.H.馬斯洛(A.H.Maslow)說,「衣食無憂者被較高層次的需求控制。在他們眼中,這些需求才是最重要的。」很多思想家和所謂的大師們都沒有意識到這點——他們想解釋貧困社區的暴力問題,卻從未設身處地地考慮,掙扎於匱乏和苦難的人身上,還會有多少的理智。

歲物豐成的年頭,鄰居全無齟齬。而若遇到饑荒,他們還是會為了從運糧卡車上扔出的麵包互相撕咬、張牙舞爪。又或者按照馬斯洛的說法:「一旦『麵包』沒了,人就只有為『麵包』活了。」考慮低收入社區的暴力行徑時,我們還要想到貧窮對人的壓迫,以及嚴重剝奪帶來的沉重情緒和認知負擔。否則我們就無法真正掌握像阿琳和克裡斯特爾這些人的生命經驗。A.H.Maslow,「A Theory of Human Motivation,」Psychological Review 50(1943):370-96,375,387.關於人在極端惡劣的生存環境下做出的反應,參見Elie Wiesel,Night(New York:Bantum Books,1982[1960]),95;Tim O』Brien,The Things They Carried(New York:First Mariner Books,2009[1990]),64-81。

人會對像是饑荒、極度貧窮這類的結構性問題做出回應。讓『貧窮文化』(culture of poverty)一詞眾所周知的人類學家奧斯卡·劉易斯(Oscar Lewis)認為,一些思維定式、行為習慣會產生某種「意識」,反過來強化催生出它們的環境與條件。在「意識」的作用下,這些行為和思想構成了一種近乎於「文化」的東西。在某種文化模式下,人的言與行不斷趨同;它不會稍縱即逝,或因勢而動。但劉易斯的這個模型忽略了在人與結構性問題間佔有一席之地,並決定了各族群的語言/習慣/信仰系統/行為舉止孰強孰弱的各種社會與政治體系。

在窮鄉僻壤那些教學資源匱乏的學校,學生的常用語言匱乏、批判思考能力往往較低下。就算他們以後搬遷到安全繁榮的社區,這些不足之處還是會如影隨形。把這些因為教學資源匱乏產生的語言模式和思考體系視作「貧窮文化」的證據,認為它們是貧困家庭自身的發明,就等於在無視落後的公共文化設施(如學校)對低收入家庭造成的衝擊。

我們不會覺得有錢人之所以有錢,是因為他們發明了某種「富裕文化」吧?他們有錢是因為他們出身於精英的社會文化體系,這套體系形塑著他們的行為舉止、習慣與世界觀。由這些技巧和存在方式組成的「星叢」,反過來會讓他們順風順水地進入其他精英體系分支。或許,被視為是「富裕文化」的東西,不過是富裕本身。卡羅爾·斯塔克(Carol Stack)在All Our Kin:Strategies for Survival in a Black Community一書中有著非常精闢的見解:「許多據稱可以代表貧窮文化的特質……其實僅僅是貧窮的定義而已。」關於貧窮文化,參見Oscar Lewis,Five Families:Mexican Case Studies in the Culture of Poverty(New York:Basic Books,1959);Michele Lamont and Mario Luis Small,「How Culture Matters:Enriching our Understanding of Poverty,」in The Colors of Poverty:Why Racial and Ethnic Disparities Persist,eds.David Harris and Ann Lin(New York:Russell Sage Foundation,2008),76-102;Mustafa Emirbayer and Matthew Desmond,The Racial Order(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15),chapter 6;Matthew Desmond,「Relational Ethnography,」Theory and Society 43(2014):547-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