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新罕布什爾州梅裡登市金堡聯合學院畢業班
我兒子和在座各位年齡相仿，再過幾個星期，他就要從漢諾威高中畢業了。那天我很自豪地告訴他我應邀於今天來這裡給畢業生發表演講，他臉上浮現起一副青年人特別擅長的狐疑神色，對我說：「你？老爸，你連怎麼關掉汽車後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都不知道。」
這個評價很公正，我確實不知道怎麼關掉汽車背後的雨刮器，而且我可能以後永遠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我有點白癡，否認這一點毫無意義。
不過我做過一件事，我兒子和在座各位畢業生都還沒有做過。我已經高中畢業28年了，正如和我年齡相仿的人一樣，生活教會了我一些道理。
我學到的是，如果你要想知道某個東西是不是很燙，去摸一摸它，它肯定是很燙的。我學到的是，知道一支鋼筆是否漏水的最好辦法，就是把它放在你最好的那條長褲口袋裡。我學到的是，騎自行車的時候，把衣服從頭頂脫下可不是什麼好主意。我還明白了幾乎所有的小動物都想咬我，並且付諸實踐。
我是經過反覆嘗試和失敗的漫漫長路之後才明白了這些事理，所以我覺得自己已經獲得了某種智慧——就是你不斷地做蠢事，直到自己受傷了才停下來，然後獲得的那種智慧。這大概並非獲取知識的辦法中效率最高的，不過卻很有效，而且至少開派對的時候還能向大家展示一下你那有趣的傷疤，出出風頭。
囉唆了這麼多，總算繞回到我今天的主題了，那就是依照悠久的傳統，我應該給大家一些忠告，能夠激勵大家走出校園去開創健全而有益的生活。我想這也是在座各位所期待的吧。能有這樣的機會我非常榮幸。
圍繞著這個主題，我想告訴大家十條簡單的小道理——只不過是些不成熟的想法——希望能夠對大家今後的人生道路有所啟發。以下十條排序不分先後：
1.時常停下來想想自己還活著。我知道聽上去有點多此一舉，不過對於活著這獨一無二且令人欣慰的事實，我們思考的時間之少的確令人訝異。出於某個極其令人驚歎的偶然機會，宇宙中所有物質裡極其微小的一部分造就了你這個人，而且在永恆這樣的巨大尺度下，有那麼極其微小的一刻，你又享有至高無上的存在的權利。
在無盡的世代中你再也不復存在。不過在你明白這一點之前，你的存在又會終止。就在這起止之間，你有機會去看、去感受、去思考、去行動。不論你在生命中還做到些什麼，沒有一件能夠與自己出生於人世這種難以置信的成就相提並論。祝賀大家，你們做得很好，你們真的很特別。
2.不過不要過於特別。這個星球上還有50多億人，每個人和在座各位一樣都是世間萬物之中心，都很重要。千萬不要犯下毫無價值的愚蠢錯誤，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加重要。你生命中遇見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應該值得你珍視。其中有很多人是幫助你的人——送比薩到你家，給你買的東西打包，清理你弄得一片狼藉的旅館房間。如果你還沒有養成習慣，滿懷善意地對待這些人，那麼從現在開始養成習慣吧。
這世界上有無數人，大部分人你一輩子都不會碰到，也不會給予你幫助，也確實幫不了你，也許他們連自己都幫不了，因此他們需要你的同情。我們這個年代冷漠得令人心寒，似乎我們的良心越來越少，給予貧窮殘弱的人的經濟支援也越來越少，特別是那些離我們萬里之遙的人。我給大家的任務就是去多少改變一下這一點。
3.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只遵循原則。如果只是出於原則才去做一件事情，除此以外別無任何原因，那就不要去做。
4.忠於自己的生活理想，想做什麼就盡力去做。如果你想成為知名芭蕾舞演員，或者在奧運會上拚搏的游泳運動員，或者在卡內基音樂廳引吭高歌，或者成為什麼別的人物，那就盡力去做。千萬別介意你身邊每個人都委婉地告訴你：你五音不全；你的100米個人最好紀錄是74秒，不可能成為短跑冠軍。別聽他們的，只管去做。因為沒什麼比到了我這個年紀再後悔更糟糕的事情了。「我本來可以成為波士頓紅襪隊二壘的，可是我爸當時要我學法律。」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告訴你爸爸讓他自己去學法律，你去征服珠穆朗瑪峰。
5.不要犯下極度愚蠢的錯誤，認為贏了就是一切。如果說我真的想打誰一耳光的話，那就是聲稱「勝出不僅重要，它就是全部」的那個人。這種觀點簡直糟糕透了。參與非常重要；盡力而為也非常重要。沒有勝出並不是恥辱，真正恥辱的是沒有盡力去做，不過這又是另外一件事了。最重要的是，輸的時候要保持風度。相信我，你們馬上會有很多機會去親身實踐，因此你們最好現在就著手準備。
6.不要弄虛作假，你會得不償失。不要在考試中作弊；不要偷稅漏稅；不要對配偶不忠；不要在大富翁遊戲中犯規；不要在任何事情上弄虛作假。人們常說：騙子從來就發不了財。以我的經驗來看，騙子一向都能發財，不過他們最終總是被抓住。欺騙總是得不償失的，就這麼簡單。
7.盡力讓自己謙和，這樣你會越發禮貌得體，相信我。讓人們自己發現你贏得了諾貝爾獎，比起你脖子上掛著綬帶到處炫耀自己獲獎，顯然前者更令人難忘。
8.一直保持購買我寫的書的好習慣，而且是精裝本，一上市就買。
9.快樂開心，並不難做到。讓你們快樂起來的理由有一百萬個：你們青春年少，活力四射，還貌美如花——我在這裡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們的未來正等著你們去創造，不過要記住一件事：不論在什麼時候，你的生活永遠都有未來。這一點不會改變，你也不要忘卻。
10.最後——如果對於今天的演講你沒記住什麼的話，記住這個——如果你應邀去公共場合演講，一定不要講得太長。
非常感謝大家。
（特致讀者：如果你靠爬格子為生，老段子要重複利用千萬別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