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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統逸聞

明天就是總統日了,我簡直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

總統日對於我來說是個新節日。我小的時候在二月份有兩個與總統有關的節日——2月12日林肯總統生辰和2月22日華盛頓總統生辰。我日期可能記得不准,有點偏差,因為坦白地說我已經遠離青少年時代,而且這兩個節日又不太好玩,不會有人給你送禮或者去野餐或者玩點什麼別的。

把節日安排在2月12日或者2月22日這種日子有一個明顯的缺點,那就是碰上星期幾都有可能,然而大多數人喜歡星期一過公眾節日,這樣就能享受一個長長的週末。因此,美國有一段時間把華盛頓生辰和林肯生辰安排在離他們生日最近的日子。不過,這樣做讓有些個性獨特的人比較難辦,所以索性將它們合併成一個節日,安排在二月的第三個星期一,稱為「總統日」。

如今這個節日旨在向所有的總統致敬,不論他們是好是壞。我覺得這樣很好,因為這個節日給了我們一個機會去紀念那些更為默默無聞或者特立獨行的總統——比如格羅弗·克利夫蘭,據說他有個有趣的習慣就是對著橢圓辦公室的窗外解決內急;還有扎卡利·泰勒,從來沒有在選舉中投過票,而且也從來沒有投票選自己。

眾所周知,美國出了好幾位偉大的總統——華盛頓、林肯、傑弗遜、富蘭克林,還有泰迪·羅斯、伍德羅·威爾遜約翰·F.肯尼迪。更為有趣的是,美國還出了幾位一不小心成為了總統的偉人,比如說詹姆斯·麥迪遜、尤利西斯·格蘭特,還有——聽我提到這個人你肯定有點吃驚——赫伯特·胡佛。

我對於胡佛懷有某種敬意——「喜歡」這個詞可能太重——因為他和我一樣是艾奧瓦人。還有,你得對於這個不幸的人抱有一點歉意。在美國歷史上他是唯一一位入主白宮反而造成事業退步的人。如今人們想起胡佛,總認為是他造成了20世紀30年代的經濟大蕭條。可是大家把這以前半個世紀當中他所取得的卓越的,甚至是英雄般的貢獻給遺忘了。

看看他的簡歷:8歲便父母雙亡,自食其力進入大學(斯坦福大學第一屆畢業生),在美國西部成為一名成功的礦產工程師。然後遠赴澳大利亞,在西部(如今仍然是世界上最高產的區域之一)搞了點礦產業,最終移居倫敦,成為當地商界極其富有而且極具影響力的中流砥柱。

他的地位如此之高,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之際,英國邀請他加入內閣——至少對於美國公民來說,這是一項非同尋常的榮譽——可是他拒絕了,反而接受了另外一份指揮全歐洲饑荒賑災的工作。這項工作他完成得細緻周到,大約拯救了10萬人的性命。戰爭結束之前,他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受景仰和尊敬的人物,人人都知道這位「偉大的人道主義者」。

回到美國以後,他成為伍德羅·威爾遜的親密顧問,然後在哈定和柯立芝手下做商業部長,八年時間內美國的出口在他的政策下增長了58%。1928年他參加總統競選,贏得了創紀錄的壓倒性勝利。

1929年3月,他宣誓就職。7個月後華爾街崩盤,經濟直線下降。胡佛馬上做出了有悖常識的反應。他在公用事業和失業救助方面加大投入,其數量比前兩任總統加起來的投入還要多。他撥款5億美元幫助銀行脫困,甚至把自己的薪水都捐獻給慈善事業。可是他缺乏的是平易近人的個性,又反覆堅持認為經濟即將復甦,疏離了選民。1932年,他在大選中徹底慘敗,就像四年前他大獲全勝一樣。自那以後,他就一直被看作可憐的失敗者。

當然,至少還有一些東西是紀念他的,這一點比其他許多總統們要好。前後41位成功登上總統寶座的人裡面,至少有一半政績平平,現在已經完全被人遺忘。對他們我想表示最熱忱的讚許,因為當上美國總統卻一事無成,畢竟也算是一項成就吧。

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意我們的總統當中,就數米勒德·菲爾莫爾最為面目模糊而且也最無用了。他於1850年接替死於任上的扎卡利·泰勒成為總統,在接下來的三年裡,美國執掌在他的手中,和當年要是用靠枕把死去的泰勒撐在椅子上繼續執掌這個國家沒有任何差別。可是菲爾莫爾的籍籍無名是如此知名,如今他已徹底名聲大噪,成為大家說笑的談資了。

在我看來更值得一提的是偉大的切斯特·A.阿瑟,1881年他宣誓就任總統,拍了張正襟危坐的照片。然後,至少就我瞭解,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如果阿瑟的人生目標就是長一臉令人讚歎的汗毛,然後在歷史書上為其他人的成就讓出空間的話,那麼他成為總統可以算是一個相當了不起的成功。

同樣以其獨特個性受人仰慕的是盧瑟福·海斯,1877年—1881年任職總統。他的主要政績在於推行「硬通貨幣」以及廢除《布蘭德-埃勒森法案》。他的那種專注非常沒有意義而且難以理解,所以現在沒有人記得那些事件的具體情況了。還有富蘭克林·皮爾斯,1853年—1857年在任,屬於兩個在位時間更長的無名總統之間某個面目模糊的片段。他的任期幾乎都是在無可救藥的酩酊大醉中度過的,所以坊間流傳這樣一句溫情洋溢的口號:「富蘭克林·皮爾斯,與酒瓶奮鬥的英雄。」

然而,我的最愛還是兩位都姓哈里森的總統。第一個是威廉·亨利·哈里森,他在1841年的就職典禮上英勇地拒絕披上外套,然後感染了肺炎火速撒手人寰。他只做了30天的總統,幾乎每一天都在昏迷中度過。40年後他的孫子,本傑明·哈里森當選總統,四年任期中向偉大的抱負進行挑戰,成功地做出了微乎其微的貢獻,和他祖父在任的那一個月一樣。

就我所知,所有這些人都值得專享一個自己的公眾節日。聽說國會馬上要有所動作,取消總統日,恢復林肯生辰和華盛頓生辰分開的舊傳統,理由是這兩位是真正的偉人,從不向窗外撒尿。你可以想見我的沮喪之情。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有些人就是沒有歷史感。

[1] 格羅弗·克利夫蘭,Grover Cleveland(1837—1908),美國第22任及24任總統。

[2] 白宮的總統辦公室。

[3] 扎卡利·泰勒,Zachary Taylor(1784—1850),美國第12任總統,上任兩年死於任內。

[4] 即西奧多·羅斯福,Theodore Roosevelt(1858—1919),美國第26任總統。

[5] 伍德羅·威爾遜,Thomas Woodrow Wilson(1856—1924),美國第28任總統。

[6] 詹姆斯·麥迪遜,James Madison(1751—1836),美國第4任總統,建國先驅之一,美國憲法起草人之一。

[7] 尤利西斯·格蘭特,Ulysses S. Grant(1822—1885),美國第18任總統,南北戰爭時著名將軍,在其八年任期中政績平平。

[8] 赫伯特·胡佛,Herbert Clark Hoover(1874—1964),美國第31任總統。

[9] 沃倫·哈定,Warren Harding(1865—1923),美國第29任總統。

[10] 卡爾文·柯立芝,Calvin Coolidge(1872—1933),美國第30任總統。

[11] 米勒德·菲爾莫爾,Millard Fillmore(1800—1874),美國第13任總統。

[12] 切斯特·阿瑟,Chester A.Arthur(1829—1886),美國第21任總統。

[13] 盧瑟福·海斯,Rutherford B.Hayes(1822—1893),美國第19任總統。

[14] 1878年國會通過的法案,要求美國財政部必須每月購買價值200萬到400萬美元的白銀,金銀比價重新設定為1比16。

[15] 富蘭克林·皮爾斯,Franklin Pierce(1804—1869),美國第14任總統。

[16] 威廉·亨利·哈里森,William Henry Harrison(1773—1841),美國第9任總統。

[17] 本傑明·哈里森,Benjamin Harrison(1833—1901),美國第23任總統。〈/AnnotatnAre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