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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沙走廊新瘟疫:皮疹

汗尤尼斯

人滿為患、衛生條件惡劣,加沙的難民營成為傳染疾病的溫床。

這個時候有一名母親焦慮不已,她的孩子身體不適,但沒人知道病症的起因為何。這位母親四處奔走,但是戰事紛擾,除了她現在暫住的聯合國學校之外根本無處可去。

埃拉法·阿布·傑米今年29歲,她跟著自己八個月大的孩子雷瑪斯·阿布·傑米來到聯合國設立的學校,完全不知道寶寶的身體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女嬰身上的皮疹清晰可見,胃痙攣、嘔吐還有其他胃部不適的症狀似乎也非同小可。

「她不斷嘔吐,體溫也持續升高。以前除了偶爾需要注射疫苗之外,我女兒都不用看醫生的。」在汗尤尼斯的近東救濟和工程處學校中,這位擔驚受怕的母親帶著女兒,排隊等待緊急駐診醫師的治療。

自家住宅遭到以軍導彈轟炸之後,阿布·傑米便帶著孩子來到學校投靠。他們一家有28人在屋內喪命,而整個汗尤尼斯東部也有許多居民罹難。

阿布·傑米與女兒無處可去,目前看來,她們似乎必須待在這所學校好一陣子了。不過住處現在卻不是阿布·傑米最掛心的事。過去十天以來,女兒的身體狀況不斷惡化,所以他不斷尋找醫師幫忙診斷,希望能找到治療愛女的方法。

情況艱難

近東救濟和工程處醫院緊急醫護團隊中的亞門·沙伊爾醫師表示,同時應付這麼多症狀不同的患者對醫院而言是非常大的挑戰,而且他身邊現在也沒有足夠的藥品可以治療病患。現在學校中每間教室大約容納100個民眾,他認為在如此擁擠的空間中,要治癒他女兒身上的皮疹根本難上加難。

教室外面有一百多人正在排隊,大家都等著讓沙伊爾醫生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有人皮疹的病況相當嚴重,有人頭頂出現頭虱,也有人得了重感冒或是腸胃炎,不斷腹瀉嘔吐;其他人的上呼吸道則是遭到嚴重感染。

沙伊爾表示,他每天都要治療一大群腸胃非常不適的孩童,有的患者得以治癒,有些則不見好轉。他也發現有越來越多的孩子呈現嚴重脫水現象,這些患者全部都需要到學校暫時設立的治療中心,耐心等待醫療團隊診治。

沙伊爾表示:「環境不衛生、空間過度擁擠、營養不良,還有災民體內無法照常進行水化作用[1],以上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導致了加沙居民身上出現的這些症狀。」

阿布·傑米領到了一天的藥品,但是之後還是要繼續到其他診所追蹤就診。不過她也知曉在以色列的軍事攻擊之下,汗尤尼斯的醫院人滿為患,院方都會先診治重大傷員,心有餘力才能照顧到病情不嚴重的居民。

阿布·傑米住在汗尤尼斯東部地區,但是因為以色列軍隊動作頻繁,她無法在當地就診。阿布·傑米只能帶著女兒到另一家聯合國設立的診所,不過那裡的醫師表示每天在值班的六個小時裡,必須診治大約200位病患。醫生花在每位病患身上的時間不超過兩分鐘,而漫長的候診時間,說不定又讓病菌得以蔓延滋長。

加沙的聯合國機構現在已經無法負荷當前的緊急情況——超過45萬名加沙市民流離失所,這些人全都湧入政府的學校、醫院、公共空間、教堂,或是投靠親戚。各棟建築物裡都擠滿了逃難的災民,環境衛生也令人憂心,很多民眾都營養不良、不停地腹瀉,醫療團隊的藥品也嚴重短缺。

不過在居民避難處中最嚴重的問題,其實是皮疹、頭虱,或是身上長虱子。近東救濟和工程處紛紛發送傳單,教導居民如何在一般情況下避免這種皮膚病。

不過這種病症對加沙人民來說實在不算常見,而且要在這麼艱難的環境之下隔絕這些疾病,根本就比登天還難。

有一位婦女來到診所,她擔心學校裡面沒有地方可以淋浴沖澡;自從以色列發動軍事攻擊以來,她跟自己孩子的身體已經連續五周沒有碰到水了。

胡斯尼·阿布·利達站在等待看診的人龍當中;他腿上的皮疹不僅相當嚴重,似乎還逐漸蔓延到身體其他部位。阿布·利達很擔心自己的妻子還有8個小孩會染上這種病。他從鄰近的謝克·賈伯爾學校來到這家診所,因為在當地,他根本找不到醫生幫家人看診。他們一家人一直以來都住在相當舒適的別墅當中,因此現在的處境更是讓他額外難堪。他的事業倒閉、財富離他而去,現在身上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阿布·利達11歲的孩子阿布杜拉·阿布·利達嘔吐得相當厲害,他也同樣在隊伍中等待看診。學校地面的污水飄散出的惡臭實在令人難以忍受,但是這裡對他們一家人而言,卻是唯一「安全」的庇護所。畢竟原先設立學校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要收容大量的病患,以及這群心急如焚的民眾,所以目前該校的收容制度幾乎就要崩潰瓦解。

「住在這裡的第二周,我們躺在地上睡覺的時候,旁邊的牆壁竟然不斷滲出污水。」他說。

他說校方會派遣卡車出動,每天進行四次抽水工作;但是不出一個小時,地上又會到處都是噁心的髒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乾淨的小角落,他們一家人就只能窩在那裡。

阿布·利達認為聯合國應該即刻開放更多避難所供加沙人民使用,畢竟空間有限,而且在現實逼迫之下,也有愈來愈多人到這個污水橫流的空間尋求庇護。

「每間教室大概睡了100個人——如果每個人身上都帶有一個病毒,那麼疾病很快就會傳染開來。」沙伊爾醫生表示。

「有一次我先治療了一個小孩,結果隔天他的妹妹、弟弟,還有其他鄰居,也全都染上一樣的病,跑來找我治療。」他一邊說,同時努力替高燒40℃的雷瑪斯·阿布·傑米降溫。

如果生活環境沒有改善,大家都很擔心日後會有更多居民染上死亡率更高的疾病,像腦膜炎、痢疾或是霍亂。

阿布·利達最近才遭逢巨變:他的兒子跟弟弟上周才在汗尤尼斯東部地區,死於以色列空襲之下。他很害怕紛擾的戰士會奪走他們全家人的性命。

「我們才從鬼門關前走過一遭而已。但是現在看來,以色列不打算用槍炮殺死我們,他們似乎想讓加沙人民死於傳染病。」阿布·利達說道。

[1]物質與水化合的反應,又稱為水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