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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DNA對上了

郎先鋒不但有作案的時間和作案的動機,更重要的是,他血液中的DNA和褚美美陰道裡的精液的DNA完全吻合。

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這是一起先殺後奸的案件。郎先鋒愛上了褚美美,而褚美美卻和好幾個男子保持著情人關係,郎先鋒一氣之下,就把褚美美掐死了,掐死後,又進行奸屍。

這樣的推斷合情合理。

這個案件似乎也可以結案了。

可是,郎先鋒說,他絕對沒有殺害褚美美,他很愛褚美美,他根本不可能殺害褚美美。他寧肯自殺,也不會殺害褚美美,因為他愛褚美美勝過愛他自己。

我經過仔細分析,認為郎先鋒沒有說謊。

首先,殺人兇手在作案後,一般不會再零距離接觸作案現場;即使出現在作案現場,也只是在外圍轉悠。如果在作案現場打聽死者的情況,而且明知道人家清楚他和死者的關係,他還要接觸死者,那就無異於自我暴露。這樣的蠢事,腦子稍微正常的人,都不會做的。

其次,兇手在作案後,不會一見到穿制服的人就跑,這樣也無異於自我暴露。而郎先鋒在褚美美死後,又來到了褚美美租住的這個小區,一見到保安撒腿就跑,這些都說明了他不是兇手。

更重要的一點是,郎先鋒一直擔心自己和褚美美的關係被學校知道,如果被學校知道了,他就會被開除。那時候的大學對於這類事情是看得很重的。當初我們上大學的時候,因為同班一名女生未婚先孕,學校就將她和她的男朋友都開除了。當然,那些藝術院校除外,藝術院校裡的學生都不把性當回事。戲院、戲坊,都是帶壞娃娃的地方。

一個對自己的學業如此看重的人,怎麼可能殺人呢?他知道在外面和女人同居,會被學校開除,難道他就不知道殺了人,不但會被學校開除,而且還會被殺頭?所以,我相信郎先鋒沒有說謊,我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個案件從開始到現在,有一個重要的物證至今還沒有找到,這就是褚美美的手機。

褚美美有手機,和她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提供了這樣一條線索。可是,和她接觸的每一個人都表示這段時間,她的手機打不通。她的手機在哪裡?誰拿走了她的手機?

通過技術手段,我們得知這個手機至今還沒有停機,但是,也一直沒有開機。

也許,偵破這個案件,必須從這個手機入手。

那天晚上,郎先鋒和褚美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郎先鋒說,他在床上躺了一周,然後去找褚美美。

郎先鋒在褚美美租住的房間裡找到了褚美美,他追問褚美美,和她手挽手的那個男人是誰?褚美美說是她的表哥,她的表哥在政府部門當領導,他們定期會在一起吃飯。褚美美說得天衣無縫,不由得郎先鋒不信。

褚美美是一個游刃有餘地玩弄男人感情的高手,郎先鋒是一個沒有社會經驗的青澀大學生,褚美美玩弄郎先鋒的感情,就像老貓在玩弄小耗子一樣。

兩人重歸於好,然後就一起去一家五星級酒店游泳。

他們來到更衣室裡,換上泳衣,走出更衣室,幾乎所有人都望著褚美美。褚美美的身材太好了,又容貌俏麗,郎先鋒走在褚美美身邊,有一種幸福感和優越感,他壓根就不知道這個女人經常會和不同的男人來到這個游泳館,郎先鋒只是這多少個男人的其中之一。

那天的錄像記錄顯示,他們在游泳館裡待了一小時零五分鐘。

回到了褚美美租住的房間,褚美美把她的泳衣晾曬在了陽台上,郎先鋒也想把他的泳褲一塊晾曬。褚美美說:「別晾曬在我這裡,你一會兒回學校的時候拿走吧,我不喜歡在自己的房間看到男人的東西。」

郎先鋒在很長時間裡,都以為褚美美有潔癖,不願意在自己房間裡看到男人的東西。郎先鋒根本就不知道,經常來這個房間裡的,除了他,還有別的男人。如果一個男人在自己情人的房間裡,看到了另一個男人的東西,那一定會妒火中燒,引起衝突。

褚美美太聰明了,她連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想到了。

人們經常說,細節決定成敗。看來這是真的。

褚美美脫光衣服,穿著高跟鞋在客廳裡走來走去,郎先鋒坐在沙發上欣賞著。郎先鋒最喜歡的就是看著裸體的褚美美穿著高跟鞋行走,她圓滾滾的胸部和臀部都在抖顫,渾身散發著逼人的魅力。

就在這時候,褚美美的手機鈴聲響了。

褚美美的手機放在臥室裡,她走進臥室,先查看了手機,然後走到客廳,向郎先鋒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才關上臥室的房門,接聽手機。

郎先鋒心存疑惑,就湊近臥室房門偷聽,可是什麼也聽不到。他又躡手躡腳地來到陽台,臥室的窗口通往陽台,窗戶半開著,他蹲在窗口下,能夠清晰地聽到褚美美的每一句話。

褚美美的電話一直接聽了半個小時,她接聽電話的聲音很親暱,偶爾還會撒嬌,還會說一些甜言蜜語。郎先鋒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是誰,但是他聽到褚美美在叫他老公。

半小時後,褚美美說:「手機沒電了,我要充電。」然後又撒嬌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郎先鋒回到了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褚美美走出了臥室,她看著郎先鋒,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她對著郎先鋒甜甜地笑著,像以前每次見面一樣。

郎先鋒猛然站起來,他以一種很受傷的口吻問:「剛才誰的電話?」褚美美輕描淡寫地說:「一個朋友。」

郎先鋒繼續追問:「什麼朋友?」

褚美美說:「一個普通朋友。」

郎先鋒用快要哭出來的聲音說:「你還騙我!我什麼都明白了,你一周前和一個男人手挽手走在一起,你說是你表哥,我相信了。剛才接聽電話,一口一個老公,你老公是不是就是你表哥?」

褚美美盯著郎先鋒說:「你沒有權力干涉我的自由。」

郎先鋒以真理在握的口氣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就要干涉。」然後,他衝進臥室,想要查看褚美美的手機。

褚美美突然像頭母老虎一樣暴跳如雷,她伸手攔住郎先鋒,怒地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憑什麼查看我的手機?」

郎先鋒看到褚美美的手機就放在床頭充電,但是他沒有勇氣拿起來。

郎先鋒說:「我們分手吧。」

褚美美說:「分手就分手。」

然而,那天晚上,說出了分手的郎先鋒捨不得離開褚美美的房間,而閱人無數的褚美美也不在乎郎先鋒再多待半個晚上。

正值血氣方剛的郎先鋒離不開褚美美的身體,在沒有遇到褚美美前,他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的事情會是這樣美妙,簡直妙不可言。是褚美美喚醒了他身體潛藏了二十多年的慾望,此後他一發而不可收,深深地迷戀著褚美美,就像一隻狗深深地迷戀著一塊肉骨頭一樣。

郎先鋒說:「我今晚不走了。」

褚美美說:「隨便,你想走就走,你不想走就留下來。」

那時候已經是秋天,褚美美光著身體站了這麼久,有些冷了,就走進臥室鑽進了棉被裡。

郎先鋒也跟進了臥室,他坐在床頭上,把褚美美正在充電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

他們開始交談,推心置腹地交談。

褚美美說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在南方做大生意,定期會回到這座城市來看他,剛才就是他打來的電話。

郎先鋒問:「你有男朋友為什麼還找我?」

褚美美說:「遠水不解近渴,我想男人的時候,他又不在身邊。」

郎先鋒很認真地說:「那麼我們談朋友吧,我在你身邊,天天都能讓你看到我。」

褚美美很輕蔑地笑了,她說:「你有什麼?你有錢嗎?你沒有錢,我和你談什麼愛情?」

郎先鋒還不明白,他問道:「你家不是很有錢嗎?你咋還這麼在乎錢?」

褚美美不動聲色地說:「正因為我家有錢,我才要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你沒有錢,所以我不找你。」

郎先鋒感到自尊心深深被挫傷了,而且被挫得鮮血淋漓。他第一次知道了在女人面前,僅有帥是遠遠不夠的,還要有錢。

郎先鋒賭氣地說:「過了今晚,我以後不會再找你。」

褚美美說:「今晚是我們最後一次。你來吧。」

郎先鋒的自尊心又一次被挫傷了。他決定過了今晚,不會再找她了。

青澀的大學生,最看重的就是自尊心。

那天晚上,他們談話談了很久,後來,就開始了每次見面的例行公事。郎先鋒不知道,這天晚上,褚美美還在騙他,褚美美哪裡會有一個有錢的男友,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二奶。

郎先鋒那晚是以仇恨的心理在床上對待褚美美的,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像此前的很多次一樣,郎先鋒看著裸體的褚美美說:「我渾身都要著火了。」褚美美看著裸體的郎先鋒說:「慢慢來,我給你瀉火。」

我之所以要講述得這麼詳細,連情人間的蜜語也說出來,這是因為,他們的這段對話很重要。

當時,褚美美大聲呻吟著,手臂亂揮亂舞,把床頭櫃上的手機撥到了地上,電源線掉了下來,手機咯地響了一下。郎先鋒把手機撿起來,插在牆壁上的插座裡,把手機放在地上繼續充電。

他們繼續例行公事。褚美美的呻吟聲實在太大了,郎先鋒就伸出手掌按在她的嘴巴上,可是聲音仍舊從指縫裡漏出來。

這個細節同樣很重要。

完事後,大學生郎先鋒有一種深深的罪惡感,他感到和褚美美認識了這麼久,褚美美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玩物,她的心中根本就沒有自己,而自己卻把褚美美當成了最親愛的人。明知道褚美美不愛自己,而自己還要和褚美美幹這種事情,那麼自己不是禽獸是什麼!

看著睡過去了的褚美美,充滿了罪惡感和自責感的郎先鋒決定離開,他不想再和褚美美多待一分鐘。

郎先鋒說,那天夜半,他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穿衣服,褚美美醒了,問他去哪裡。他說,他要回學校,再晚學校就關門了。褚美美讓他離開的時候,把房門帶好。然後,她又睡著了。

郎先鋒把褚美美正在充電的手機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帶上門出去了。回到了學校,他想在心中忘記褚美美,尋找應該屬於自己的愛情,他努力克制著不給褚美美打電話,不再聯繫褚美美。

可是,他無法忘記褚美美,依然記著褚美美的各種好。直到這時候,他還認為褚美美只是南方某一個大老闆的女朋友,而不是被轉了好幾個老男人之手的爛貨。

女人和女人不一樣,沒有在權色交易中周旋過的女人,她的心中總會有尚未泯滅的純潔和善良,而經過了權色交易浸潤的女人,就變得非常自私和惡毒。前一種女人還相信感情,而後一種女人只相信金錢,她們貪得無厭,慾壑難填,簡直連妓女都不如。很多官員本來也不會那麼貪,還有一些人性,但是因為有二奶的教唆,就對國家財產蠶食鯨吞,最終鋃鐺入獄。可是,國家的法律對這種二奶沒有懲罰條款,這是不對的,應該在對貪官進行懲罰的同時,也加大對二奶的懲處。

兩個多月過後,在回憶中度日如年的郎先鋒實在忍受不住相思的煎熬,就撥打了楮美美的電話,可是關機。他沒有當回事,偶然的一次關機,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過了一段時間,他再次撥打,依然關機。接下來的十幾天裡,他每天都會來到校園外的話吧撥打,而每次都被告知關機。

郎先鋒說,這時候,他還是沒有想到褚美美會出事。

距離和褚美美見最後一次面的時間,已經過了快四個月了,郎先鋒決定去看看褚美美,他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結婚了,和她那個在南方做大生意的男友。在郎先鋒的臆想中,褚美美這個子虛烏有的男友高大帥氣,渾身都散發著陽光的氣息。

郎先鋒來到了褚美美租住的那個小區,走到了房門前,敲門不應,再敲門,再不應。他向路過的鄰居打聽,突然得知褚美美已經死了。

郎先鋒大吃一驚,他嚇壞了,他擔心會因為褚美美的死亡牽扯出他,牽扯出他們之間的畸戀,如果這些事情被學校知道了,他是會被開除的。

所以,他快步離開小區,跑步擺脫保安,然後剪掉了長髮。他沒有想到,剪掉了長髮的自己,還是被我們抓住了。

郎先鋒說,這就是所有事情的經過,他絕對沒有殺害褚美美。

郎先鋒所講述的也許都是實話。

但是,我在郎先鋒的講述中注意到一個很關鍵的細節,這就是,郎先鋒和褚美美做愛的時候,褚美美的叫聲很大,郎先鋒擔心叫聲驚動鄰居,就伸手摀住了褚美美的嘴巴。

郎先鋒會不會誤殺了褚美美?

當兩個人在性愛高潮中達到癡迷狀態,進入了忘我境界,他們就會忘記了自己那樣做的危險性。此前就有新聞報道,有的男性在性高潮來臨時,因為用力過猛而拗斷了陽具;也有的女性在性高潮時,被撕裂了陰道。他們在性高潮的時候,並不知道疼痛,而只有在性高潮過後,才意識到闖下大禍。

如果郎先鋒當時確實誤殺了褚美美,那麼他後面的講述就是假的。

可還是不對呀,如果郎先鋒真的殺死了褚美美,他知道褚美美再也醒不過來了,他會拿走褚美美抽斗裡的鈔票,還有褚美美的名貴首飾,他和褚美美交往那麼久,知道褚美美的金銀細軟都放在什麼地方。郎先鋒是一個窮學生,金錢對於他是很重要的。

但是,褚美美的金銀細軟都在,只是丟了一部手機。

所以,郎先鋒作案的嫌疑並不大。

我在問訊郎先鋒的時候,譚警官來到郎先鋒就讀的那所大學,徵得學校和班輔導員的同意,偷偷來到郎先鋒的寢室,從郎先鋒的床鋪下找到了一個日記本。

郎先鋒確實是一個好學生,他每天堅持記日記。能夠每天堅持記日記的大學生,現在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郎先鋒在日記中詳細記載了他和褚美美認識的經過,從這些文字中能夠看出,他是真心喜歡褚美美,非常愛褚美美的。甚至在知道褚美美有了「老公」後,還在苦苦地相思。

與日記對照,郎先鋒講述的都是真實的。

那麼日記是不是真實的?

我相信是真實的。

首先,假定郎先鋒殺死了褚美美,他不可能要偽造一本日記,從他們相識到分手的每一天,都詳細記錄。

第二,假定郎先鋒殺死了褚美美,他又怎麼能夠斷定有一天這本偽造的日記會作為自己沒有作案的證據。

第三,筆跡鑒定專家從這本日記中鑒定出,這些字跡不是最近所寫的,最長的已經有半年了。

既然不能認定郎先鋒是兇手,我們只能在24小時結束後,又放走他。我們沒有向學校說明郎先鋒和褚美美之間的關係,警察有義務保護當事人的隱私,郎先鋒又回到學校繼續讀書。我相信有了這次的深刻教訓,郎先鋒不會再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褚美美的案件偵破又陷入了困境。

難道,那天晚上,在褚美美的房間裡,在郎先鋒走後,還有人進來過?

當時已經過了午夜,誰會來到褚美美的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