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侯海洋基層風雲 > 第138節 重獲自由(一) >

第138節 重獲自由(一)

    凌晨六點鐘,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在客廳裡響了起來。
    自從兒子跳樓以後,朱學蓮入睡便很艱難,每當閉上眼睛,兒子從出生到成長的點滴就會出現在眼前。往往是晚上十點上床,凌晨兩三點才能入睡。被電話吵醒以後,她看了看窗,生氣地道:「哪個神經病打電話過來。」
    張仁德打著哈欠走到客廳,接過電話,問:「你好,我是張仁德。」
    「趙岸的案子破了。」話筒裡傳來了趙永剛的聲音。
    「什麼案子?」張仁德從睡夢中醒來,還有點糊塗。
    趙永剛聲音中帶著興奮,道:「光頭老三的案子破了,抓到犯罪嫌疑人。」
    張仁德終於清醒過來,道:「真的不是侯海洋?」
    趙永剛在電話裡講了關於林海的綁架案子,道:「這夥人是黑社會,他們敲詐勒索的錢交給了光頭老三,光頭老三還不出錢,雙發發生爭議,結果他們一怒之下將光頭老三殺掉。他們無意中看到林海,便策劃了綁架案。」
    張仁德沒喲料到此時還與死去的兒子有關,說了一句:「終於水落石出了,謝謝永剛。」
    朱學蓮站在門口,道:「啥事?」
    張仁德看了一眼侯正麗的房間,道:「侯海洋沒有殺人,真兇被抓到惡了。我這就去給她說這個消息。」
    朱學蓮拉住張仁德,道:「這幾天小麗都沒有休息好,讓她多睡會兒,等她睡醒,再給她說這個好消息。」
    在嶺西市第一看守所,侯海洋做了一個夢,夢中他被五花大綁地帶到刑場,一位武警讓他跪下,他不跪,然後武警用槍砸了他的後背。
    在夢中他都能聽到槍托砸在背上的砰砰聲。隨後,武警嘩地拉開槍栓,抵著侯海洋的後背開了一槍。侯海洋感到一陣巨大的衝力,讓他摔倒在地上,他低頭查看前胸,只見前胸有一個大洞,不停地流血,他暗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摔倒在地的侯海洋又聽到武警拉開槍栓的聲音,他翻身坐起,開始往前奔跑,可無論用多大的力,就是跑不動,如同陷入粘稠的液體裡,胸悶、氣短。噩夢醒來以後,侯海洋睜大了眼睛,幾秒鐘之後,他才適應了206室的環境,將娃娃臉壓在胸前的手臂拿開。
    自從當上了值班副組長以後侯海洋發現所有的規矩都變成了針對別人的規矩,他在室裡相當自由,比如,晚上醒來,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去方便,沒有人去管他;他可以從看守所圖書館裡借自己喜歡看的書,不分時間看書;唯一讓其感到難受的是看守所仍然不同意他通信,亦不給他帶任何訊息出去。
    侯海洋方便以後,沒有立即回到板鋪上,他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窗戶,正好看到一串流星劃過天空,他沒有許願,只是呆呆地看著窗口。看了幾分鐘,侯海洋乾脆坐在了門前,他瞪了一眼值班的兩人,兩人看到侯海洋凶神惡煞的眼光,不敢與其對視,趕緊把目光移到了另一邊。
    噩夢無數次在夢中襲來,讓侯海洋心理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他明明沒有殺人,卻要唄槍斃,如此殘酷的事實讓他年輕的心無法接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必須要有更加堅強果斷的行動。
    侯海洋再次將受伸到板鋪下,拉住了那根鐵絲。
    從發現鐵絲開始,他尋找了很多機會去拉拽這根鐵絲,鐵絲已經被拽得很鬆。今夜的夢太過嚇人,他心情變得很糟糕,便不太掩飾自己的行動,用力地猛拽鐵絲。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鐵板從板中被拽了出來,這根鐵絲有近十厘米長,露在外面的一段已經被磨得光滑,後面一段帶著鐵銹。
    「把這段鐵絲吞進肚子裡,會有什麼後果,能走出看守所到醫院治療嗎?」侯海洋握著這一段鐵絲,爬上了板鋪。然後小心翼翼將鐵絲放在內衣的衣袋,這一段不起眼的鐵絲,將是救命稻草。
    娃娃臉起床以後,拿著師爺做的簡易筆,開始默寫「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這首幼兒園小朋友都能背誦的小詩,他背了兩天仍然記得殘破不全。
    師爺對此深表同情,或者換一種說法,師爺對鮑騰深表同情。鮑騰能縱橫嶺西官場,將無數高官騙的團團轉,除了洞悉人性弱點之外,還有相當深厚的國學功底,可是其兒子鮑建軍卻是不折不扣的文盲,這無疑是一個悲劇。
    師爺想起流傳很廣的一首改編兒歌,對娃娃臉道:「你這樣記,恐怕就能記得住,床前明月光,疑是一碗湯,舉頭望明月,低頭撕褲襠。」
    娃娃臉從小混跡江湖,對於床前明月光,低頭思故鄉的文人氣息無法理解,而對於撕褲襠等流氓文化,馬上就心領神會,跟著背道:「床前明月光,疑是一碗湯,舉頭望明月,低頭撕褲襠」,這一次他背得一個字都不差,準確無誤。
    鮑騰在一旁只能苦笑,初見兒子時,高興之餘便想趁著在判刑調號前給兒子補補文化,至少要認識幾個字,一個月來,在他的壓力之下,兒子不過才認識三四十個字。興奮之餘,他冷靜下來,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將兒子交給師爺,讓師爺去折騰這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