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侯海洋基層風雲 > 第48節 半是醉酒半是默認 >

第48節 半是醉酒半是默認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逼近春節。
    陳樹和小周夫妻再次開著檢察院小車來到牛背陀小學。小周在茂東煙廠總裁辦工作,跟在領導身邊,耳濡目染學會了很多為人處世的方法,比沉醉於檢察業務的陳樹要靈活得多。他們又要了三十條尖頭魚。在春節期間,一是要給茂東煙廠梁小鵬的母親梁老太送六條,梁老太比較迷信,在過年過節時最講究吉利,格外喜歡「六」這個數字,送六條家鄉魚過去,肯定能讓梁老太高興。梁老太高興以後,梁小鵬至少不會生氣。二是除了梁小鵬以外,還準備給另外一個副總送兩條。三是還要給茂東檢察長送幾條尖頭魚,若是直接給檢察長送錢,以陳樹的地位和身份,檢察長絕對不會收,可是送幾條野生魚則是人情來往,檢察長應該不會黑著臉拒絕。檢察長收了魚,至少會記住院裡還有一個懂事的小伙子。
    除了購買魚,小周還帶來了一份購貨合同,裡面有兩個要點,一是茂東的貨只給小周,二是價錢,條件比霸道魚莊優厚得多。
    自從與小周談了合同以後,侯海洋對霸道魚莊的興趣便淡了。一方面是價錢的原因,小周給出的價錢是二十五元每斤,霸道魚莊給出的是十瓦元每斤,兩者的差價是卜元;另·方面是杜敏的小魚店被砸後被迫關門,他憑直覺認為與霸道魚莊有關,此事給他留下了濃重的心理陰影。
    2月4日上午,侯海洋再次接到霸道魚莊的傳呼。他沒有馬上去回電,到了中午他和趙海相約去吃豆花飯時,才順便回了電話。
    「杜主任,這兩天暫時沒有貨,只有幾條,等我多收幾條再送過來。」
    「侯老弟,你盡量收,有多少我收多少,絕對不會虧待你。」杜強相信了侯海洋的話,在寒冬臘月裡,捕撈尖頭魚確實是一件難度極高的技術活,如今巴山縣整個市場上也沒有幾條尖頭魚。
    侯海洋不停地叫苦,道:「這個鬼天氣,太冷了。每次去收魚,耳朵都要被凍掉。」
    自從低價接受了摩托車以後,侯海洋總是不好意思提價,他這樣說的目的還是委婉地提醒漲價。杜強似乎沒有聽出侯海洋的弦外之意,道:「今天2月4日,最遲你在後天要將魚送過來,到時我請你喝酒。」
    侯海洋放下電話,暗道:「杜強當真小氣,大把大把賺錢,就是不肯漲點價,把我當成了不瞭解行情的傻瓜。就算賣不到二十五塊錢的高肯漲點價,把我當成了不瞭解行情的傻瓜。就算賣不到二十五塊錢的高價,漲個三五塊錢是合情台理的要求。」他下定決心,最多在後天送七八條尖頭魚,送這個數量釣住了杜強的胃口,自己也有一定的收人。
    回到豆花館子,趙海椰愉道:「你配個傳呼機,硬是了不起嗦,拿出來顯擺。喝酒的時候,不准去回傳呼。」在沒有喝酒的情況下,趙海就顯得有些尖酸刻薄,喝了酒,他變成時哭時笑的神經質。
    兩人同時被踢出了中心校以後,侯海洋和趙海在一起的時候挺多,對其極為瞭解,道:「就要過春節了,你別待在新鄉,還是得回家走一走。」
    趙海額頭上的頭髮鬆鬆垮垮地搭落下來,差一點就蓋到了鷹鉤鼻子。他臉上滿是陰雲,道:「不說這些事情,喝酒。
    魏官在門口現了身影,侯海洋招了招手,道:「魏官,我們在這邊,自己去拿一副碗筷。」
    魏官是學生,在老師面前還是拘束,不肯坐下來。侯海洋將帶到身邊的書遞給他,道:「這是教學參考書,秋老師給你的,這個寒假認真做裡面的題目,開學了我要檢查。我給你留的青少年唐詩,必須背二十首。先別拿走,坐下來,吃飯。」
    魏官仍然不肯坐下,他和侯海洋親近,卻畏懼總是陰沉著臉的趙海,拿著書,飛一般跑了。
    趙海哼了一聲:「這些娃兒都沒有啥子出息,最多讀個初中,然後就到南方去打工,不值得這樣用心。」
    侯海洋沒有與他爭論,從其手中拿過酒碗,道:「我們還是定個規矩,每人喝半斤就夠了,免得把自己搞醉。」
    趙海奪過酒碗,道:「還是那一句老話,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日瓦上霜。」
    正喝著,李酸酸也出現在眼前,她頭髮稍亂,格外憔悴。趙海摸了摸自己的鷹鉤鼻子,道:「李酸酸,過來坐嘛。」李酸酸罵了一句:「酸你媽個頭。」趙海也不生氣,問:「你不是回家了,怎麼還在新鄉,是不是想我了?」李酸酸心裡正煩,陰著臉道:「你算哪根蔥,管起老娘的事情。」
    侯海洋對李酸酸的印象不好,當然也沒有什麼矛盾,他邀請李酸酸坐過來,給她點了碗豆花和燒白。
    趙海看出李酸酸有心事,道:「喝點酒,一醉解百愁。」李酸酸舉起酒杯,當真就喝了一大口。
    一般來說,在酒席上,大家都想盡辦法讓對方喝酒,同伴喝醉後出醜,是經久不衰的談資。趙海調到村小以後,立馬化身為酒中仙,喝酒從來不推杯,喝一次醉一次。
    這頓酒是在新鄉場鎮,侯海洋不想趙海喝得起不了身。三人喝了一會兒,趙海臉上浮起一朵紅雲,眼看著就要進人狀態。侯海洋將他的酒杯搶在身邊,道:「酒到此為止,改天到牛背陀喝。」
    李酸酸喝了酒,哆哆唆唆,絮絮叨叨地道:「侯小伙艷福不淺,抱得美人歸,新鄉學校好多男人都羨慕你。」她說這個話時,眼睛望著趙海的方向。
    李酸酸指著侯海洋道:「秋雲這個女人心高氣傲,不是新鄉甚至巴山能留得住。侯小伙肯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好在你是男人,終究不吃虧。我會看相,你這人要交桃花運,秋雲指望不上,可是身邊不缺女人。」
    侯海洋笑了起來,道:「我一個村小教師,只有那些沒有眼力的人才會瞧得上,說這些沒有意思,我們走吧。」
    李酸酸坐在桌上還算正常,起身時,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為了防止李酸酸摔進冬水田里,趙海陪著她回學校。行走於冬日的小道上,冷風襲來,李酸酸酒意上湧,好幾次都差點吐出來。走回寢室時,渾身軟綿綿沒有一點力氣。她站在門前,拿著鑰匙卻捅不進鑰孔。
    趙海接過鑰匙時,摸到李酸酸的手掌,只覺她的手掌燙得很。
    開了門,李酸酸就往地面坐下去。趙海連忙扶著她朝裡屋走,懷裡抱著溫軟火熱的女人身體,讓打了許久光棍的他把持不住,低頭看著李酸酸,竟然覺得懷中女人長得也還不錯。
    把李酸酸放在床上時,趙海頭腦充血而失去理智,俯身開始親吻醉中女人。李酸酸下意識移了移嘴巴,隨後開始回應起來,伸出雙手摟住了趙海。兩人嘴巴對著嘴巴,親得「嘖嘖」作響。趙海將手伸進衣服,在對方胸口摸了一會兒,然後拉開兩層毛衣、一層內衣,將胸罩朝上推,握住了軟綿綿的乳房。
    李酸酸緊緊閉著眼睛,她半是醉酒,半是默認,聽憑著那一雙男人的手撫摸著自己身體,急促的撫摸讓她有一種久違的舒服感受。當男人的手解開皮帶,伸向內褲,朝下摸到敏感部位時,她猛然睜開眼睛,將趙海推了下去,罵道:「趙海,臭流氓,你乘人之危。」
    趙海站在地上,腦袋發蒙,直勾勾看著衣衫不整的李酸酸。
    「快滾,再不滾我喊人了。」
    看著趙海狼狽地逃出了房間,李酸酸扯過被子捂著頭,無聲抽泣。
    2月6日,吃過午飯,侯海洋將牛背陀的小工程交給了馬蠻子,帶上了七條尖頭魚,前往霸道魚莊。
    杜強小姨子見到只有七條魚,道:「侯海洋,你太不耿直,春節生意最好,七條魚一天就吃完了。」
    侯海洋道:「我有啥子辦法,冬天根本收不到魚,我能弄來七條,算是有本事了。」
    「你等會兒,我給杜強打個電話。」杜強小姨子在電話裡說了幾句,就將電話遞給了侯海洋。
    「小侯能不能再想點辦法,有好幾位領導專程要在令節期間來吃魚,我不好交差啊。
    在接電話之前,侯海洋暗自打定主意:「杜強以前對我有提攜之情,儘管借調之事沒有辦成。只要他肯每斤魚加五塊錢,我就多跑兩趟,保證魚莊的供應。」結果杜強吐了肚子苦水,就是絕口不提漲價的事情。
    「杜主任,我盡量去收,但是有可能收不到幾條。」侯海洋沒有把話說死,給自己留了點餘地。
    杜強在電話裡打了個哈哈,道:「我知道小侯有辦法,春節過來,我請你喝酒。
    「口惠而不實。」這是侯海洋給杜強的評價。作出評價以後,他突然發現,這句話是父親經常對他人的評價,父親說這句話時,總是微瞇著眼睛,臉微微上仰。
    放下電話,侯海洋對杜強小姨子打了聲招呼:。我走了,春節愉快。」杜強小姨子依附著姐姐與姐夫,有份還算不錯,但是她始終沒有強烈的主人翁責任感,沒有聽出或者沒有去琢磨侯海洋「春節愉快」的言外意義,敷衍著點了點頭。
    在杜強家裡,杜強老婆李小波問:「你跟誰打電話,是侯海洋嗎?」
    杜強在房間裡來回踱步,道:「侯海洋只送來七條尖頭魚。」說到這裡,他痛心疾首地道:「早知如此,我聽你的話,平時少賣點,集中在春節賣高價。」
    李小波道:「我總覺得侯海洋打了埋伏,上個月貨源充足,為什麼突然就說沒有了,他是不是覺得價錢低了?」
    杜強頗為自信地道:「侯海洋的工資才多少錢一個月,鄉鎮拖欠工資普遍嚴重,我算了一下,他從霸道魚莊拿了幾千塊錢,這抵得上兩三年的工資,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李小波道:「你在公安局工作時間久了,忘記了換位思考。正確的思維方式應該是這樣的,侯海洋既然在做尖頭魚生意,他應該知道我們館子裡每斤尖頭魚的售出價,這其中的差價足以讓他將魚賣到其他地方。我覺得當時壓價太低了,是不是漲點?」
    杜強仍然在屋裡踱步,道:「冬天不好釣尖頭魚是事實,如今城區菜市場基本上找不到尖頭魚,別說新鄉尖頭魚,就算是最差的水田尖頭魚都找不到。他能送七條,也算是努力了。我擔心輕易漲價,以後侯海洋隨時就可以以斷貨來威脅。」
    「你的思維半是公安半是生意人,我敢斷言,若是再不漲價,春節肯定供貨不足,不信走著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侯海洋既然兼職做生意人,他遲早會發現我們給的價錢低。」李小波最初不贊成漲價,如今賺錢到手軟,也有意給侯海洋漲點價。
    杜強自信地道:「那就再看看,若是當真發生你說的情況,我們再漲價不遲。他現在仍然想借調到公安局,有了這個由頭,他不會過多和我討價還價。」
    在公安局門口,侯海洋騎著摩托一閃而過,他只是用眼睛餘光膘了一眼那幢平凡而威嚴的大樓。這時,腰間的傳呼機顫動起來。他暗道:「十有八九是杜強打過來的,他這麼聰明的人應該能想到我的意圖。」
    侯海洋沒有馬上回電話,將摩托開到城郊派出所,用派出所外面的公共電話回傳呼。城郊派出所所長是一個管家婆娘般的所長,他為了節約經費,將派出所電話的長途功能鎖了起來,同時還採用了卡式電話,每個民警一個月五十塊錢,卡裡的錢用完了就只能到外面自己掏錢打電話。
    侯海洋知道這個情況,他自尊心強,就不願意在派出所打電話。他一直對父親自詡為書香門第不以為然,覺得父親行為迂腐,其實他深受父親的影響,只是自己暫時還沒有意識到。
    看了傳呼,是嶺西的電話,他猜到可能是姐姐的電話,急忙回電:「我是侯海洋,你好。」
    「我是老姐,在嶺西機場。昨天臨時回來辦點小事,急著回廣東,沒有回家。媽還沒有學會打傳呼,就給我打了電話。」
    「有什麼事?」
    侯正麗用責備的口氣道:「放寒假這麼多天,你為什麼不回去,在哪裡逛蕩?」
    「姐,我已經工作了,不是小孩子,什麼時候回家過年心中有數。」
    「你有什麼數?爸知道你從中心校到村小的原因,氣得不得了,爸是什麼性格,你要做好迎接炮火的準備。」
    「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家裡人負責。」話雖然如此說,想起父親陰沉著臉的表情,侯海洋感到沉甸甸的壓力。
    「鴨子死了嘴殼子硬,到時爸爸把你弄到祖墳那邊,讓你對著列祖列宗反思,你就知道厲害了。」
    侯厚德腦中有著根深蒂固的書香門第觀念,平素很少打罵孩子,最厲害的處罰就是把兩姐弟帶到祖墳前反思。反思和上墳不同,上墳是例行活動,點香燭燒紙錢,反思則是長時間站在墳前思過。每次站到祖墳前,侯厚德比孩子們顯得更難受,長時間低頭不語,這種心理壓力讓兩個孩子記憶猶新。
    侯海洋想起面對祖墳思過便心虛,道:「我最後一次到祖墳反思是打群架那一次,若是要上綱上線,這一次性質還要嚴重,恐怕逃不脫墳前思過的懲罰。」
    侯正麗又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二娃,你別在斷戶鎮必生命了,在新鄉有什麼放不下的,是不是有女人?聽老姐的話,別在新鄉找女人,走出新鄉你才發現好女人多得很,若是在新鄉談了戀愛,你以後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好了,好了,姐,你越來越像媽,念得我頭都昏了。我會過來,只是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侯海洋的心事被姐姐說中,他沒有馬上離開新鄉,最核心的原因還是秋雲。秋雲還沒有走,他也不能走。
    「你在這打什麼電話?」付紅兵從外面辦事回派出所,見到侯海洋聚精神地打電話,悄悄走近,猛拍侯海洋肩膀。
    侯海洋跳著牙,摸著肩膀,道:「斧頭,當公安不得了,打人這麼狠。」
    付紅兵道:「你放寒假了吧,來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晚上,我們請陸紅出來喝酒,好好聚一聚。」
    侯海洋調侃道:「小鍾妹妹在等著你,你們三人都是大高個,看來你喜歡高大類型的。」
    付紅兵直甩腦袋,道:「別提小鐘,現在我躲都躲不開,你小子是個情種,以後要吸取我的教訓,別去招惹那些小姑娘,連吹牛都別湊在一起。」
    走到辦公室門口,派出所民警們都朝外湧,所長瞧見了付紅兵,道:「趕緊走,有案子。」
    付紅兵把鑰匙丟給侯海洋,道:「你在寢室等我,晚上請你和陸紅吃點特色。」
    付紅兵寢室是純粹的男人宿舍,開門就湧來一股汗味,床上胡亂扔著背心和運動服,床下有一雙不見本色的球鞋,牆上貼著的《便衣警察》大幅劇照。
    侯海洋將椅子上付紅兵的外套扔到床上,順手將桌上的鋼筆、本子都物品按順序擺整齊。在住集體宿舍時,侯海洋是寢室中唯一起床要折被子的學生,雖然也亂丟東西,可是亂丟有度,不像其他室友是隨心所欲亂扔。
    隨手拿起桌上相冊,相冊裡的照片幾乎都是中師照片,中師照片裡有一半是在畢業前夕所照,照片裡有十來張呂明和陸紅的合影。合影裡,呂明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憂鬱,笑時也透露出愁苦之情。陸紅大大咧咧,笑容如花一般燦爛。
    與照片中的呂明對視,侯海洋彷彿感受到髮絲輕輕拂過臉頰,彷彿能嗅到淡淡的少女體香,甚至能感受到呂明肌膚的寒冷和戰慄。當呂明作出最終選擇時,侯海洋內心痛苦得撕心裂肺,但是痛苦歸痛苦,他始終沒有憤怒,同為農家子弟,他知道沒有錢的苦痛,並沒有真正責怪呂明。
    愛情短暫得如曇花開放,美麗又短暫,讓人無比惆悵。
    侯海洋在汗臭環繞的單身寢室裡看著呂明照片時,付紅兵跟著所長來到了一幢小樓,此時派出所那把手槍又交到付紅兵手裡。
    中國槍械管制嚴格,就算是警察,絕大多數人只能在靶場上過過槍癮,許多人到退休也碰不上實戰中開槍的機會,甚至有些警種連在靶場上練槍的機會也沒有。
    派出所警察們鮮有使用槍支的機會。警察主要使用54式軍用手槍,穿透力太強,在人流密集的地方開槍最怕誤傷無辜群眾,一旦誤傷了,這後面的麻煩事兒就接踵而至。所以派出所民警們執勤時都不喜歡帶槍,槍都鎖在槍庫裡。城郊派出所所長刁小剛是老油子,執行任務時,只從槍庫領取一支槍,指定專人佩戴,下班時交回槍庫,當面清點核對槍號、子彈。
    讓誰佩這槍呢?誰都不樂意。原因很簡單,一旦出現惡性案件,沒槍的可以往後縮,佩了槍就得硬著頭皮往前衝。你要是敢縮頭,事後這責任賴都賴不掉,黑鍋也就背定了。
    付紅兵長得人高馬大,又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每次執行任務都爭著執槍,後來形成不成文的慣例,有任務總是付紅兵執槍。
    這一次派出所接到舉報,有一個家庭茶館在聚眾賭博。派出所最喜歡執行這種任務,任務沒有什麼危險,抓一個賭博窩子就能弄到不少人民幣,按規矩上交以後,能得到不少返還。
    到了住房外,刁小剛觀察了一會兒地形,對付紅兵道:「你就別進屋了,裡面全是人,槍走火不得了。你和老粟到後面守著,有人跳窗就給我按住。」
    賭博窩點在三樓,三樓窗戶距離地面至少有六米多,一般來說賭博的人都不會選擇跳樓,乖乖被擒最多罰點款,跳樓有可能斷腿折胳膊。
    老粟是派出所最老的民警,眼看著就要退休了,每次執行任務都是最輕鬆最安全的崗位,這一次和付紅兵一起站在窗下面角落,縮著脖子,擺起龍門陣。
    「小付,耍朋友沒有,我給你介紹一個女娃,在廠裡當會計,二十歲。」老粟沒有明說,他介紹的女子實際上是他的三女兒。
    付紅兵正犯著單相思病,同時被小鍾美女纏得頭痛,哪裡敢再惹其他女子,道:「現在沒有房子,沒有票子,啥子都沒得,談啥子朋友。」
    老粟道:「你們年輕人比我們那個時候現實,當年我結婚時,鋪蓋都是借的,一樣結婚生娃兒。」
    正說著,三樓傳來兩聲清脆響聲,老粟當過兵,聞聲臉色大變,道:「五四。」付紅兵嚇了一跳,派出所唯一的一把槍在自己腰上,樓上響起槍聲意味著有意外發生。他馬上就從槍套裡拿槍,由於是第一次遇到現場開槍的情況,心裡著急,越急就越拿不出手槍。
    樓上「砰、砰、砰」地跳下來三人,其中一人摔在了老粟前面,老粟猛地撲了上去,將那人按住。另外兩人往前跑了兩步,見夥伴被按住,其中一個大鬍子回頭走了幾步,近距離對著老粟開了一槍。老粟應聲而倒,雙手仍然死死地抓住那人胳膊。
    付紅兵被這一槍驚醒了,他抽出配槍以後,手忙腳亂對著前面就是一槍。對於新手來說,五四式手槍後坐力大,準確度不太高,他沒有指望一槍將對手擦倒,只是下意識進行回射。
    大鬍子見警察開槍,他再上前一步,連開數槍,然後撒開腿就跑。付紅兵追了幾步,見追不上,便停下來,雙手握槍,對著一前一後兩條背影果斷開槍,一直將手裡的子彈打完。
    付紅兵轉過頭,恰好看到一位粗壯年輕人手裡提著閃著寒光的匕首,朝著老粟插去。老粟沒有言語,只是緊緊抱著年輕人的腿。付紅兵大叫一聲,衝上去,抵著年脛人的胸口就扣動扳機。
    年輕人被嚇傻了,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他意識到警察沒有子彈時,手槍就如一把大鎯頭砸到了頭上,「咚」的一聲悶響,傳出去好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