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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激鬥牛背砣踹下冬水田

    自從被趕出新鄉學校,除非迫不得已的事,比如開老師大會、領工資等事,自尊心很強的侯海洋不願意踏人新鄉學校,更不願意回到以前居住過的教師院子。此時為了送秋雲,他進了學校大門,卻不願意走到教師院子。
    往回走,在下青石梯子時,一個黑影子出現在青石梯子下面,他粗聲粗氣地問道:「是誰?」從身影和聲音來看,侯海洋知道來人是劉清德。他沒有理睬其問話,繼續走。
    劉清德是從館子處回來,他帶了些酒意,見到有人出來,條件反射就想舉著電筒朝來人臉上射過去。他還沒有看清來人,對方手裡更亮的手電筒直直地射過來,讓其睜不開眼睛。新鄉場鎮是劉清德的地盤,他在這裡向來是可以橫著走路的,被對方射了眼睛,令他很不爽,脫口就罵:「是哪個,你媽賣麻批,把手電關了。」這是一句具有新鄉特色的土罵,問候的是女性生殖系統。劉清德是本土本鄉人,骨子裡就熟悉這些話,張嘴就來。
    與秋雲有魚水之歡前,侯海洋痛恨劉清德,放了巴豆來作弄他。兩人關係有了質的飛躍以後,侯海洋想起劉清德曾經狠裹過秋雲,又加上自己被弄到牛背陀也是他一手造成,新仇舊恨,頓時在心中爆炸,他恨從心生。聽到罵聲,一聲不發,咬著牙齒,抬腳就踢向劉清德。
    劉清德身高體壯,是一條黑蠻漢子,真要與侯海洋放手打架,兩人還算是好對手,可是他晚上喝了不少酒,走路搖搖晃晃,戰鬥力銳減。他只覺腹部如被錘擊,抱著小腹,身不由己地蹲了下去。侯海洋咬著牙,對著劉清德的胸口又是一腿,這一腿極狠,讓劉清德仰面朝天倒地。侯海洋發揮了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在劉清德即將倒地的瞬間,再來了一個正蹬。只聽得「撲通」一聲響,劉清德摔進了冬水田里。乾脆利索地把劉清德瑞進了冬水田,侯海洋不著一語,抬腿就朝場鎮走。轉了幾個彎,身影隱人黑暗以後,他一路小跑,很快就回到了牛背陀小學。他回想了一會兒打人的細節,特別是最後幾句罵聲,肯定劉清德沒有認出自己,轉念又想:「在新鄉場,除了我誰還敢教訓劉清德,他肯定會帶人找過來,我得做些準備。」
    眼珠一轉,侯海洋提了一桶水出門,走到門口,又將吃魚剩下的油湯倒進水桶裡。找了一段最陡的小路,將這桶油水倒在上面,然後又掃了些竹葉在倒水處。完成了這幾個動作,他鎖緊鐵門,提了一把鐵鍬放在床邊,靜等著來人。坐了幾分鐘,他又想起一計,提起水桶到了二樓,將淋浴用的大桶裡裝滿水。再將家裡所有的桶和盆皆裝滿了水,提了放在鐵門前。此時,在派出所宿舍裡,渾身濕淋淋的劉清德敲開了老朱的門,道:「老朱,我被人打了,你帶人跟我去,把那個小兔怠子抓起來。」
    晚上,老朱和劉清德一起喝的酒,他正斜躺在床上看電視,狼狽不堪的劉清德就跑了過來。他不緊不慢地道:「別急,怎麼,摔到田里去了?趕緊換身衣服。」
    劉清德的內衣都泡濕了,他眼裡冒著火,一邊罵,一邊講了事情經過:「肯定是侯海洋那個兔息子,你把他拘留起來,讓他吃點苦頭。」
    老朱笑嘻嘻地道:「你人都沒有看清楚,怎麼能肯定是侯海洋?來來來,先裹我的軍大衣。」他從心裡也相信打人者是侯海洋,在新鄉場,此人還算是一條漢子,將社會青年劉老七打怯了膽,作為參加過越戰的軍人,他對這種血性漢子帶著些好感。
    劉清德脫下外衣,背上、腰上都是烏青一片,他用手輕輕一觸,倒吸一口涼氣,痛得故牙咧嘴:「老朱,快點帶人將侯海洋抓起來,至少拘留幾天,我得出口惡氣。」
    老朱道:「你到底認清楚來人沒有?還有,兩人打架,你打到他什麼部位,對方有沒有傷?」
    劉清德穿上了軍大衣,罵道:「他手裡有一個手電筒,射了我的眼睛,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狗日的偷襲了。」
    「這樣說來,你一沒有看清來人是誰,二是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就被打倒,那憑什麼就說是侯海洋,他不承認怎麼辦?」老朱一邊說,一邊回想起在公安局開會時杜強的詢問,他認定侯海洋與局長紅人老杜有特殊關係,因此一直採取開玩笑的態度。
    劉清德稍稍回過神來,道:「百分之一百是他,把他抓過來,讓他皮肉之苦,啥子都交代了。」
    老朱態度很好,就是不肯去抓人,道:「老劉,這無憑無據,我怎麼去處理?要是胡亂來,我這個所長也當不了幾天,這一次,你只能吃虧了。」
    劉清德火了,指著老朱罵道:「我們也不是一天的交情,遇到事情,你就下軟蛋。」穿著大衣離開派出所,劉清德越想越窩囊,他又去敲開了劉老七的門。
    侯海洋所料不差,靜靜地等了一個多小時以後,屋外傳來了撲通撲通數聲。他料到是劉清德帶人來報復,束緊了皮帶和運動鞋鞋帶,提著水桶來到了鐵門前。
    五條黑影中有三人滑倒在小道上,爬起來時,被摔得七葷八素,銳氣先失。來到了門前,其中一個人伸手就來摸鐵鎖。侯海洋早就等在鐵門後,他將水桶提在手裡,朝著鐵門潑了出去,外面的人沒有料到鐵門內會有一桶水潑過來,來不及躲閃,頓時被潑成了落湯雞。
    巴山縣雖然在長江以南,寒冬臘月的溫度仍然在零下幾度,被淋成落湯雞的滋味著實不好受。劉清德顧不得新鄉學校副校長的身份,霸蠻性子顯露無遺,站在鐵門外,破口大罵:「侯海洋,你給老子開門,今天不弄死你,我不姓劉。」
    劉老七最倒霉,剛上坡就摔了一跤,然後從頭到腳又被澆得濕透,冷風過後,牙齒不爭氣地打起抖來。
    劉清德就如瘋狗一般,惡狠狠地道:「我們翻門進去,今天晚上一定要把侯海洋收拾了,否則我們老劉家還有什麼資格在新鄉場混。找兩個人翻門,我們拿石頭砸,打死了我負責。」
    侯海洋頭腦異常清醒,當兩人翻上鐵門時,他意識到守不住鐵門了,劈頭蓋臉地將水潑完,直接退回到二樓。
    在退回二樓時,他將二樓樓梯的路燈打開。
    劉清德爬過了鐵門後,一馬當先朝二樓樓梯衝了過去。
    剛到樓梯口,一股瀑布一般的大水從天而降,五人一個也沒有躲過,當先的劉清德和劉老七更是從頭頂到襪子都被冷水打濕。
    在樓頂,侯海洋站在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樓梯狹窄處,手裡提著一把鐵鍬,鐵鍬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寒光。他冷冷一笑:「我還以為是強盜進了小學,原來是劉校長,不知劉校長深夜到學校來做什麼?來檢查工作,不必這麼晚,還帶著社會流氓。」他用鐵鍬猛拍牆壁,吼道:「劉清德,你還是學校的校長嗎?你還是共產黨的幹部嗎?你就是一個地痞流氓!誰敢上前來,我就當成強盜打,打死了活該。」鐵鍬拍在牆壁上發出震耳的響聲,牆上落下了很多粉末,隨風飄蕩。
    劉清德是帶著一股怨氣而來,此時站在樓道上,看著侯海洋毫不退縮的神情,他明白,若硬往上衝,絕對會發生流血事件,這不是流鼻血的事件,而是斷手斷腳開腦袋的大事件。可若是這樣退走,他將在侯海洋和劉老七等人面前丟了大面子。
    劉老七見勢不對,他拉著劉清德,道:「哥,到外面去,我說兩句。」猶豫中的劉清德藉機退了出去,北風吹過,他忍不住打了寒戰。
    劉老七勸道:「哥,好人不跟瘋子鬥,今天弄不好要出大事。侯海洋就是一個瘋子,哥有家有業,當了校長,又是老闆,生活過得逍遙自在,何必跟這個瘋子打鬥?」劉清德打了一個噴嚏,道:「我就不信,在新鄉治不了這個小患子。」劉老七跟著打了個噴嚏,勸道:「這個批娃兒在新鄉,我們還愁找不到教訓他的機會,現在大家的衣服都打濕了,再弄下去,全部要得病,趕緊回去,再拖下去小事變大事了。」
    劉清德徹底清醒了過來,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道:「今天就便宜了他,我們退吧。」在離開之前,
    劉老七為了顯示他的地痞勁,跑到侯海祥屋裡砰砰亂砸一氣,侯海洋原來的計劃是將劉清德逼走就完事,沒有料到劉老七居然砸東西,他火氣上衝,蠻勁大發,打定主意跟這群人不罷休。
    劉老七將侯海洋的屋子砸了個稀巴爛,得意揚揚砸鐵鎖時,隱忍多時的侯海洋衝了出去,他是打定主意下狠手,就悶頭衝了出來。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打人的人也不會亂喊亂叫,只聽得一聲悶響,一個混混被鐵鍬拍中,慘叫一聲,抱著腿在地上鬼哭狼嚎。
    侯海洋一擊得手,迅速跑回到樓梯最窄處。他打人時倒拿著鐵鍬,實際上是用木棍打人,這一棍敲在對方的小腿骨上,硬碰硬,小腿不斷都要痛的脫層皮
    劉清德此時是騎虎難下,他深刻體會到侯海洋的難纏和凶狠。他帶著刀,站在樓梯下與侯海洋對峙,卻沒有再踏上樓梯的勇氣。這時,劉老七走過來,道:「哥,鎖砸開了。」劉清德道:「腿斷了沒有?」劉老七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斷。」劉清德狠狠地看了一眼侯海洋,雖然心有不甘,還是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走吧。」
    侯海洋眼見著劉清德退走,他的蠻勁發作,提著鐵鍬抄小路追了上去,埋伏到一個三岔路口。劉清德等人離開了牛背花小學,他們的衣服全被淋濕,在冷風下牙齒發抖身體發顫,小腿被砸中的那個混混走在中間,一瘸一拐,罵人時猶帶著哭腔。
    第四人走過三岔路口以後,侯海洋從竹林中衝了出去,對準最後一位混混就是一棍打去,這一棍不是迎面打在小腿骨上,而是拍在小腿肚子上。被打中的混混號叫著撲倒在地上,等到其他人回過神來,侯海洋早就在黑夜的掩護下,不見了蹤影。
    劉清德被弄得欲哭無淚,暗自叫苦,開始後悔今天晚上的行為。附近院子的看家狗聽到響動,狂叫起來,狗叫聲如星星之火迅速蔓延,沿途院子裡的狗都跟著叫了起來,還有一條狗叫得如狼嚎。
    五個人渾身凍得發僵,狼狽不堪往回撤,此時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回到鎮上,換上乾衣服,至於報仇,那是以後的事了。
    侯海洋沒有罷手,他如野狼一樣緊緊跟著五個侵略者。在一條長田坎處,他再一次抄近路趕到了五人前方。
    侯海洋以百米賽的速度衝了出去,對著最後一人猛地一推,然後轉身就跑。撲通一聲響,劉老七摔進了冬水田里。跑了一段,侯海洋一頭鑽進附近的林子,沿著小道又爬上一處小土坡。站在小土坡上,他看見了落水之人從冬水田里爬了起來。這是他能實施的最後一次襲擊,再往前走,就到新鄉鎮邊緣了。
    劉老七渾身濕淋淋地從水田里爬了起來,滿身是泥,長吁短歎地對著劉清德道:「哥,這人已經瘋了,以後我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要不要得?」劉清德轉過身,望著黑暗處,狠狠地跺了跺腳,一言未發。
    回到家裡,他鐵青著臉,對老婆道:「啥都別問,趕緊給我燒水,我要洗澡。」換掉了濕衣服,裹在大衣裡,仍然牙齒不停地打戰。等到老婆燒好水,他就去衛生間洗澡,脫下衣服一看,前胸後背都是青黑的腫塊,摸著就疼。
    洗完澡,喝了杯自製的藥酒,這才上床睡覺。
    在新鄉這種山鄉小鎮,有點錢的人都喜歡泡點舒筋活血的藥酒,藥酒用材越高檔則越有身份。劉清德的藥酒裡有五步毒蛇,還有海馬,算是土洋結合,中西合璧。
    半夜裡,劉清德不停地做著噩夢,在夢中,侯海洋五官扭曲如鬼子,提著一柄鐵鍬要殺人,他使勁地想跑,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最後,雪亮的鐵鍬砍進了腦袋之中。他從夢中被驚醒,睜眼看見老婆關切的眼神。老婆伸手摸了摸劉清德的額頭,道:「你發燒了,還說胡話,有誰要殺你?」劉清德自己摸了摸額頭,也覺得燙手得緊。
    在牛背花村小,侯海洋裹了床被子,提著鐵鍬坐在二樓,眼睛盯著小院,若是任何人想進人院子,都逃不過他的金睛火眼。
    就這樣如金剛一般過了一夜,天亮時,馬蠻子在門前探頭探腦。侯海洋提著鐵鍬在院子裡亂走,見到馬蠻子,道:「馬蠻子,你不講義氣,昨天我這邊鬧得這麼凶,你都不過來幫忙。」
    馬蠻子昨天晚上被自家的狗鬧醒以後,就悄悄到這邊來看了,他認得劉老七,趕緊躲在黑暗處不敢動彈,將整個過程也看得清楚。此時,一人獨鬥五人的侯海洋在他眼中完全就成了武林高手。他嘿嘿笑道:「昨天喝醉了,啥都沒有聽見。」
    馬光頭來到學校,聽說門鎖被砸,侯海洋房間也被人砸了,嚇得臉色發青,暗道:「幸好我沒有住在學校,否則就要趟這禍水。」
    侯海洋昨夜已經想好了應對措施,對馬光頭道:「有強盜進人了學校搶東西,這是大事。麻煩馬老師,你到派出所去報案,再去找代校長、王校長,請兩位校長務必到學校來看。」他決定不提劉清德,而是將此事說成強盜搶東西。
    派出所老朱接到報案,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聽說侯海洋沒有受傷,暗道:「老劉脾氣急了點,下手還是有分寸的,至少沒有傷到人。」
    他在所裡哆唆了一會兒,處理了日常事情,帶著一位民警來到了學校。看了被砸開的鎖,還有被砸得稀巴爛的房間,老朱冷冰冰地問道:「你看清楚是哪些人沒有?」
    侯海洋用可憐巴巴的語氣道:「昨夜有人闖進來,我怕得很,順手拿了把鐵鍬亂揮亂舞。然後跑到學校外面躲起來,他們是誰,來做什麼,我都不曉得。」
    老朱道:「你有一米八的個子,這麼大的塊頭,還怕幾個偷兒?」
    「我是老師,又不是警察,當然怕。」侯海洋道,「我有兩百塊錢放在衣櫃裡,不見了。」
    老朱讓手下民警給侯海洋作了筆錄,他抽著煙,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暗道:「有五個人,劉清德肯定去找了劉老七,嘿,五個人都搞不定侯海洋反而被弄成了入室搶劫。侯海洋這傢伙拳頭夠硬,腦袋靈光,確實是個人物。」
    從牛背陀小學出來,老朱沿途問了些村民,村民反映在夜裡有一段時間狗叫得特別凶。回到鎮裡,老朱直接來到劉清德家裡。劉清德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床邊有一瓶吊水,鬍子拉碴,滿臉憔悴,樣子極為狼狽。老朱道:「你啊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做起傻事來了?今天早上牛背陀小學報案,說是五個人人室搶劫,侯海洋被搶了兩百塊錢。」
    劉清德吃了大虧,反而被「惡人」先告狀,大罵道:「侯海洋簡直是放屁!」
    老朱抬了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道:「我幫你分析一下,你再發言。第一,昨天和你打架的是誰,你自己都沒有看清楚,只是感覺像是侯海洋,對不對?」
    劉清德點了點頭。
    「昨天夜裡,你帶著劉老七那四個人來到了牛背陀,砸了侯海洋的房子,對不對?」
    劉清德眼睛望著天,不說話。
    老朱道:「還拿了兩百塊錢,對不對?這就是人室搶劫,被抓到要判刑的。」劉清德青筋暴脹,道:「這純粹是誣告,我們絕對沒有拿錢。」他聽老朱說得嚴重,就將昨晚的經歷原原本本地給老朱講了。
    老朱吸著煙,思考了一陣子,道:「此事可大可小,大家都不追究此事,到此為止。侯海洋和公安局辦公室老杜有點關係,如果他跑到公安局報案,把事情往大處搞,你這次是吃不了兜著走。」
    劉清德已經意識到找劉老七是一個大敗筆,他心猶不甘,道:「我就吞不下這口氣。」
    老朱道:「侯海洋這個小子不是一般人物,現在還年輕,閱歷不夠,手法不老練,他只要在社會上多打磨幾年,絕對是了不起的人物。老劉,欺老別欺小,你最好別惹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說到這裡,他把笑臉收了回去,道:「劉老七這幾個人,打架鬥毆,吃喝漂賭,沒有什麼出息。你要護著他們,就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別在社會上混,遲早要出大事。」
    劉清德是鴨子死了嘴殼子硬,嘴上不服,心裡卻對侯海洋生出了怯意,道:「我聽老朱的話,將這口氣忍了,否則,捻死侯海洋就如捻死一隻螞蟻。」
    老朱見劉清德終於服軟,道:「現在什麼社會,有錢才是王道,有了錢,啥子事做不了,你別跟這些青屁股娃兒鬥,弄贏了,你不是英雄好漢,弄輸了,你就丟大臉了。這一次,若是侯海洋咬到這事不放,朝公安局捅,朝縣政府捅,你就慘了。」劉清德點了點頭,一臉衰相。
    下午,派出所老朱接到鎮黨委書記樂彬的電話。樂彬專門詢問了牛背砣小學的事,語氣還挺嚴肅。將樂彬敷衍過去以後,老朱再次來到了牛背陀小學。他對案情大致有譜,並不準備破案,只是以破案為名,反覆詢問了案件發生的細節。
    侯海洋話很少,說來說去就是昨天的那幾句。
    瞭解得越多,老朱越覺得侯海洋是個人物。在臨行前,真心實意地點撥了幾句:「……強龍不壓地頭蛇,好漢難敵雙拳,就算你次次將這些人揍成豬頭,若是有一次失了手,事情就麻煩了……我在新鄉當所長,求的是平安,你為了自己的前途,不能在這裡惹事·。當然有困難可以找我老朱。」他相信憑著侯海洋的機敏,也應該聽得懂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侯海洋聽說過關於朱所長的許多傳聞,知道他在和劉清德一起開煤礦,此時聽到他如此循循善誘,不禁感覺意外。他想了想,決定通過朱所長轉達自己的意思,道:「朱所長,我聽你的,規規矩矩教書,我不會主動惹麻煩,但是也不怕麻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昨天人室搶劫案,有些人看上去面熟,若想起是誰,我馬上給派出所和鎮黨委、政府報告。人入搶劫,性質太惡劣了。」
    老朱是真心實意在劉清德和侯海洋之間當和事佬:「你和劉老七打過架,我會警告劉老七,若是他再惹事,我會不客氣的。你也要考慮自己的教師身份,在新鄉遇到事情找派出所,找我老朱,天大的麻煩也能解決。哈哈,現在是法制社會,你說是不是?」
    事情如此結束,順利得讓侯海洋感到驚奇。朱所長走了以後,他站在門口想了很久,突然覺得興味索然,暗道:「我與劉清德、劉老七這夥人打架,就算勝了.又有什麼意義,完全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自己始終還是牛背陀的村小教師。」
    他突然想起多年前潘曉的故事,禁不住鼻子發酸,仰天長歎:「人生的路啊,為什麼越走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