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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節 利用劉清德借調鎮政府

    侯海洋沉浸在見到鎮委書記樂彬的快樂和對未來的憧憬之中,心無旁鶩,一路快步,輕快地穿過了短短的街道。經過一處新開業的餐館時,他踩著滿地的鞭炮碎屑,繼續往前走。
    劉友樹、邱大發、趙海、趙良勇、李酸酸等人相約在新開業的館子吃飯,為劉清德捧場。
    這一家館子是劉清德老婆所開,實質是劉清德和大哥劉清永合夥開的。今天是開張日,鎮政府有頭有臉的人物安排在二樓,樂彬書記也過來了。新鄉學校的老師來了不少,全都在一樓大廳。
    趙良勇最先看到從鎮政府方向走過來的侯海洋,他小聲道:「沒有請侯海洋?」
    趙海不陰不陽地道:「劉大主任最討厭的人就是侯海洋,你扭蕩在新鄉場,有誰敢跟劉大主任打架。」
    由於知道侯海洋是不受劉清德歡迎的人,眾老師坐在館子裡畫,沒有人跟他打招呼。李酸酸看著侯海洋的背影,問道:「剛才侯海洋是不是到鎮裡去了,這個年輕人不簡單,知道拜碼頭,比我們那時厲害多了。「
    趙良勇道:「李酸酸硬是怪,你看見侯海洋到鎮政府去了?再說,鎮政府的人都在這裡吃飯,他到鎮裡去做什麼。」
    李酸酸指著鎮政府的方向,道:「他沒有買東西,又是面帶微笑,肯定是遇到了什麼好事,若不是到了鎮政府去拜碼頭,臉上怎麼會有這種幸福的微笑。」
    正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自從那天豆花飯以後,劉友樹心裡同樣惦記著鎮政府借調幹部一事,他是茂東師範專科學校畢業,由於讀過復讀班,畢業那年已經24歲了,相較於未滿十八的侯海洋,社會經驗更加豐富成熟。此時,他看見樂書記、蔣鎮長都來捧劉清德的場,在這一瞬間,他打定了主意,要充分利用劉清德這條線達到借調鎮政府的目的。
    劉友樹藉故到了衛生間,從褲子口袋裡搜出五張十元紙幣·想著這五張紙幣就要進人別人的口袋,很是心痛撇終他還是咬了咬牙,將五十元錢放到另一個口袋裡,走到了大堂。越是偏僻閉塞的地方酒風越盛,新鄉鎮和鐵坪鎮是巴山南北酒風最盛的兩個地方,天高皇帝遠,中午喝醉就回寢室睡覺,大家都覺得正常。整個新鄉酒店被酒味籠罩。劉清德和老婆在二樓敬酒以後,又來到一樓敬酒。劉清德臉原本就黑,此時在酒精作用下,黑中帶著紅,很有黑臉張飛的氣質。
    劉友樹一直盯著劉清德的動向,當劉清德送一位鎮幹部出去之時,他也跟了過來。找個機會將五十塊錢塞到了劉清德手裡,道:「劉主任,恭喜發財,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劉清德低頭看了看手掌裡的錢,放到口袋裡,拍了拍劉友樹的肩膀,黑臉上帶著豪氣,道:「好好喝酒,下午一起打牌。」
    「要得。」劉友樹也跟著作出豪爽氣概。
    他這次來報到,帶了兩百塊錢,原本還剩下一百二十塊,送了劉清德五十塊,等於從他身上刻了一塊肉。他狠狠地喝一口酒,又夾了一塊燒白,再盛一碗湯,既然送了五十塊錢觸吃一塊肉多喝一碗湯,就能減少一點損失。帶著這樣的心態,精瘦的劉友樹放開肚皮大吃大喝·
    酒宴結束以後,大家聚在一起打麻將和撲克。劉清德咬著牙籤,摟著劉友樹的肩膀,道:「小劉,會不會打麻將?小意思,一塊錢一炮。」
    劉友樹在大三時,經常在寢室裡打麻將,也帶點綵頭,他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比較自信,此時急於想將送出去的錢贏回來,跟著劉清德去打麻將。
    侯海洋帶著興奮在豆花館子吃了午飯,回到教師宿舍時,見整個宿舍格外安靜,連小孩都沒有一個,覺得很是奇怪。他見到正出門洗碗的秋雲,問道:「今天怎麼這樣奇怪,這些人到哪裡去了?」
    秋雲道:「今天劉清德請大家吃飯,應該沒有請你。」侯海洋摸不著頭腦,道:「劉清德請大家吃飯,他為什麼要請人吃飯?」
    「劉清德的老婆開了一家飯館,請老師們吃飯。」
    這一次劉清德老婆的新鄉飯店開業,除了侯海洋,住在平房的教師都接到邀請,秋雲也得到了邀請,她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沒有去。
    侯海洋恍然大悟,道:「我剛才在街道上,看見一個館子開業,放了許多鞭炮,沒有想到是劉清德開的館子。」
    秋雲指了指侯海洋的房間,道:「我誠,那間房子好多年都沒有」她原本不喜歡饒舌,只是瞧著侯海洋一個人被孤立,心有同情,將壓在心裡的那件事說了出來。
    侯海洋沒有太在意此事,道:「我是堅定的唯物論者,不怕這事。」
    秋雲又道:「伙食團要開張了,聽說是派出所朱所長介紹來的,但願比以前的伙食團要好一些。」
    侯海洋來到學校以後,最盼望的便是學校伙食團早日開伙,聽到這一次承包伙食團的還是關係戶,抱怨道:「這些當領導的什麼錢都看得上,伙食團本應該是為老師和學生服務的,現在成了他們的賺錢工具,想必伙食團質量也不高。等發了工資,我置辦行頭,自己開伙。」
    在這一排教師宿舍,自己開伙的有好幾家,侯海洋住進了最漏水的房屋,意外好處是他自己相當於住了一套房屋,可以開伙做飯.
    「你會做飯嗎?」
    「我爸是民辦老師,屬於在教育局備案登記的民辦老師,一家人住在二道拐村小,家裡還有承包地。每當農忙,爸媽要去忙農活,都是我和姐姐在家做飯,做飯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秋雲誇道:「看不出你還是多面手。」侯海洋道:·我是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不精,等於什麼都不會.』
    「師傅領進門,修行靠自己,進了大學以後,一個班的同學差異很大,關鍵是看自己如何努力。」說到這裡,秋雲有心將自己學英語的錄音機借給侯海洋。這部錄音機是在上海買的,音質極佳,因此,借錄音機的念頭在腦中只是一閃而過。
    聊了一會兒,侯海洋回到屋裡,取出《約翰·克利斯朵夫》,讀了幾頁,腦子裡總是想著中午吃飯的事。由於和劉清德鬧了矛盾,他似乎被新鄉教師這個群體孤立了,至少表面如此。對於長期受到同學老師歡迎、處於中心位置的侯海洋來說,這種反差挺大。
    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他握著呂明的手在中師校園內漫步。隨後場景發生了轉換,他和呂明躲在了操場邊的密林之中,緊緊擁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呂明的體溫以及頭髮觸到鼻孔的癢酥酥感覺。最終的夢境是他緊緊抱著呂明,身體不停地用勁。
    醒來之時,褲檔處一片濕滑、難受。
    侯海洋趕緊換掉褲子,用紙擦乾淨下身,他發出兩個感歎,第一個感歎是這個房屋毛病多,不過也有好處,沒有人跟我競爭。第二個感歎是我的身體真是好,睡個午覺都要夢遺。
    換了內褲,侯海洋到井裡提了水,在廁所一陣猛衝,順便快速地洗了內褲,清清爽爽走了出來。
    此時,教師們吃完飯,聚在新鄉飯館裡打牌,院子裡仍然安安靜靜.秋雲聽到了腳步聲,趕緊出來,道:「侯海洋,幫我個忙。」
    她滿頭汗水,頭髮前一圈劉海)L貼在額頭上,手裡拿了一塊板磚。
    「你拿板磚要砸誰?」侯海洋擺脫了剛才的鬱悶,變得神清氣爽,開了個玩笑。
    「我想做一個隔斷,你幫我拉一拉簾子。」
    「磚頭給我,女娃兒提著磚頭也不像使板磚的人。」侯海洋說笑著接過了磚頭,跟著秋雲進了房間。
    教師宿舍是前後間,老教師李酸酸在前間房裡放了不少雜物,甚至還有煤油爐和油鹽醬醋。
    「李老師在外間煮飯?她煮飯,應該到裡面去煮,在外面煮你怎麼受得了.』侯海洋進了門,馬上就明白了秋雲的意圖.
    秋雲自我寬解道:。學校伙食團馬上奴繃卜伙了,等到開伙以後,有些話才好說。今天早上,她正坐在床沿聽磁帶,李酸酸在外間房下麵條,如果是純粹下麵條倒也沒有什麼油煙,她在下麵條之前還炒了一個雞蛋。屋裡原本通風不暢,秋雲頓時被炒雞蛋的味道所包圍,偏偏李酸酸炒雞蛋本領了得.普普通通的雞蛋炒得真是香啊,讓秋雲不斷地流口水。
    李酸酸依在她的木門前,挑著白生生的麵條,吃著黃金般燦爛的炒雞蛋,談著另一位已經離去的張老師的閒話:「以前是張小桃住在這裡,她老公還在部隊,難得回來一次。張小桃假裝正經,其實浪得很。後來肚皮大了,肯定不是她老公的娃兒,後來他老公去找了縣武裝部,把張小桃調到城裡去了。」她呸了一聲:「現在是什麼世道,亂搞男女關係還有功了,居然調進城去,我們這種老老實實在新鄉教書的人,不會走歪門邪道,反而調不進城。我們女人要想搞名堂,其實很容易,兩腿一張,自然就會有男人像狗一樣撲過來,什麼事情辦不成!」
    儘管秋雲戴著耳機,可是這些如村婦般的話語仍然如針一樣刺進了耳中,她既為聞到妙雞蛋流口水感到羞愧,也看不起李酸酸的刻薄.等到李酸吐吃完麵條洗碗時,秋雲摘下耳機,快步來到場鎮,憤然要了一碗炸醬麵。她從來沒有發現炸醬麵居然如此好吃,裡面的肉操子明顯是肥肉,以前她從來不碰這種來歷不明的肉躁子。
    今天她覺得肉香撲鼻而來,便用筷子在湯裡不停地尋找著稀少的肉躁子,並且堅決消滅之。吃完早飯,買了釘子、塑料布和繩子,她要在外間房建一個隔離帶,在蝸居中隔一片屬於自己的單獨空間。
    剛回到宿舍,秋雲便瞧見了劉清德大模大樣地坐在她的床上,與李酸酸有說有笑。
    女孩子的房間叫做閨房,都有著私密性。秋雲有輕微的潔癖,看到黑漢子寬大的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胃腸蠕動起來,喉嚨癢了起來。她捂著嘴巴,到門外打了幾個乾嘔。
    劉清德站了起來,關切地問道:「秋老師,你不舒服?」他很坦然地面對秋雲,彷彿操場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秋雲臉上恢復了冷冰冰的表情。
    劉清德笑臉依舊,發出了邀請:「新鄉餐館今天開業,請老師們去熱鬧熱鬧,你等會兒和李酸酸一起來。」
    秋雲沒有想到劉清德臉皮如此厚,心理刻伽目此好。她不習慣於當面與人撕破臉皮,仍然保持著禮貌,道:「對不起,我身體確實不舒服,不去了。」
    劉清德很有風度地道:「你才到新鄉,和衛生院的人不熟悉,我陪你去,醫生都是我的兄弟伙。小病別忽視了,拖著拖著就拖成了大毛病。」李酸酸太瞭解劉清德知道他打的什麼鬼主意,罵了一句道:「女人的毛病,你們這些臭男人就別管了。」
    秋雲實在不能忍受劉清德坐在自己床上說話,她終於下了逐客令,嚴肅地道:「劉主任,請你迴避一下。」
    劉清德冷笑著道:「秋老師,等會兒同李酸酸一起過來。
    李酸酸張開雙手,做出一個驅趕小雞的動作,道:「快走了,別守在秋老師床邊。」她這一句話說得很是暖昧,說完,咯咯地笑了起來。
    劉清德離開以後,秋雲馬上將蓆子重新擦了一遍。收拾完床,她發現在窗邊桌子上,還擺著李酸酸未洗的麵碗以及打開的調料盒子。李酸酸住在裡屋,屋有一道木門,平時總是鎖著。這樣一來,李酸酸可以隨時侵入秋雲的空間,秋雲只能在外屋活動,兩人的處境是不公平的。李酸酸是老教師,是這套房子的原住民,她在心理上佔有優勢。勢,並不在意自己的行為是否給秋雲帶來了不便。
    劉清德剛走,副校長王勤來到房間。她站在門口,對秋雲道:。秋老師,我有事找你,到我辦公室來吧。」
    秋雲跟著王勤上了石梯子,王勤停住了腳步,很熱情地道:「秋老師,我今天來找你是私事,你是學英語專業的大學生,業務水平很精,能不能在小學搞個特色班,專門教小學生英語。」
    王勤身上衣服樣式落後於時代了,可是甚為乾淨整潔,秋雲對其挺有好感,或者說,王勤是唯一一位令她有好感的校領導。她滿口答應:「沒有問題,我聽從安排。」
    兩人商量了一些具體的事,然後沿著學校周圍散步,談得甚為融洽。到了十一點,王勤問:「劉主任館子開張,請你沒有?」
    秋雲直言道:「請了我,但是我不去。」王勤太瞭解劉清德,知道秋雲不去的原因,委婉地建議道:「都是同事,必要的應酬還是可以參加的,你就算有什麼想法,心裡明白就行了。」
    「不,我不願意去。」秋雲婉拒了王勤的邀請,獨自回到了寢室。
    整排教師宿舍的老師都去參加劉清德餐館的開業慶典。她在寢室裡吃了些餅乾,坐在窗前聽一盤英語磁帶。然後開始安裝布簾·安裝之時,才發現沒有必要的工具——錘子。
    在屋外找了板磚,她聽到了侯海洋的聲音,便清他幫忙.侯海洋接過磚頭,站上長板凳,上,幾下將釘子敲進了土牆裡.
    在買布簾時,秋雲讓布店老闆做了幾個掛圈,穿上繩子就是可以移動的門簾。侯海洋三下五除二將門簾掛好以後,秋雲顧不得感謝,試粉拉了拉布簾,甚感滿意。有了這道布簾,至少她暫時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間,而且能將油煙擋在外面.
    終於盼來了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侯海洋與呂明約好,在這個週末見面。
    星期六,侯海洋滿懷著憧憬之心,換盜袖襯衣,準備在巴山縣城與呂明約會.正欲出行,聽到院子裡有一人聲嘶力竭地出通知:「所有教師到大會議室開會。」
    不少教師都準備進城,聽到這個消息,有的生氣,有的沮喪.李酸酸站在走道邊,率先開火道:「國家規定我們有休息的權利,憑什麼要加班,加班又沒有加班工資。」
    鷹鉤鼻子趙海也站在門口,不陰不陽地道:「別說加班工資,拖欠我們的工資不知什麼時候發,他媽的,再不補發工資,我們罷課。』
    侯海洋此時同樣感到了工資的壓力,他此時荷包裡只剩下二十三元錢,再不發工資,只能借錢度日了。
    大家心裡不情願,可還是陸續來到了會議室。
    代友明、王勤坐在講台上,代友明臉上常見的笑容消失了,道:「現在學習一份教育局的緊急文件,《關於適齡兒童零失學的通知》。」讀完文件,代友明道:「下面我先宣佈各班未報名的學生,一年級一班,7名,二班,8名……各班要在明天進村人戶,深人學生家中瞭解情況,認真宣傳《義務教育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準確掌握其失學原因,並逐戶逐人動員,做家長的思想工作,勸失學的適齡兒童返校就讀.明天下午四點,在大會議室開會,匯報掌握的情況。」
    他又補充一句:「這是教育局下發的緊急通知,不是我代友明有意佔用大家的休息時間。」聽到如此安排。侯海洋欲哭無淚,他從『J』生活在二道拐村小,對學校的工作略知一二,知道在這種大事面前,自己無法放下工作,私自到巴山縣城約會。
    回到寢室,侯海洋想到呂明有可能在中師學校等候自己,心如貓抓一般,恨不得馬上飛到縣城。
    在屋裡跺了半天的腳,侯海洋無奈之下找到了邱大發,道:「邱老師,打籃球去。」邱大發笑瞇瞇地道:「今天不打籃球,吃了晚飯,約了李酸酸打麻將。」
    侯海洋道出了他的真實目的:「邱老師,能不能把籃球借給我?我去打一會兒.』邱大發樂呵呵地道:「籃球就是給老師們打的,你客氣啥,自己去拿。這個籃球就放在你那裡,我反正不打。』侯海洋趕緊拿了籃球,放在屋裡,再到伙食團去打飯菜.伙食團的飯又硬又黃,菜無色無味,仍人絲毫沒有食慾。他將飯菜放在桌上,抱著籃球到操場。不能去約會的惡氣,此時全部發洩到了籃球場。侯海洋一次又一次地向籃筐發起了兇猛的進攻,每一次進攻,他的表情都是惡狠狠的,如一匹飢餓的狼。
    瘋狂地投了四五十分鐘,侯海洋汗如雨下,他心裡始終沒有將呂明放下,暗道:「呂明,你千萬別傻傻地等我。」想起了呂明在中師校園裡傻傻地等,他就感覺要發瘋,又拿起籃球一陣猛砸,如困獸。
    秋雲戴著耳機,獨自一人在校園內散步。學校不大,操場旁邊有些樹木,算得上散步的最好去處。
    她倚在樹下,看著侯海洋打籃球,雖然隔得遠,她仍然能感受到侯海洋的憤怒,暗道:「侯海洋在新鄉被孤立,究其原因是為了幫我。從各方面條件來看,他都稱得上優秀,但是幾年內如果不想辦法離開新鄉,他就要被同化掉。」侯海洋打了一會兒籃球,又在操場角落裡打起了長拳。這套拳他打了近十年,熟悉得形成了條件反射,行雲流水一般,很是流暢。
    看了一會兒,秋雲沿著操場圍牆,低頭沉思著,慢慢回到了教師院
    走到門口,聽到隔壁傳來哄笑聲,李酸酸的聲音在一群男聲中格外秋雲如今對這個聲音有了幾分反感。以她的想法,大家同住一室應該能互相體諒,她安上布簾也是對李酸酸暗示自己的意見。誰知,今天晚上,李酸酸在伙食團打了飯,又吃炒雞蛋,煤油爐子距離布簾不過一米,呼啦啦的油煙在屋裡飛揚跋扈。
    秋雲實在忍不住,坐在小床上,用力拉了拉布簾,讓布簾發出嘩的一聲。李酸酸根本沒有意識到這是秋雲的提醒,又取了一盆葛筍葉,嘩嘩炒了起來。
    秋雲咬著嘴,心道:「李酸酸確實太不自覺了,煤油爐子完全可以到外面走道去炒菜,炒完了再搬進來。」腹誹一陣,等到李酸酸拿著碗到隔壁去打平伙1,她打開布簾,透了透風,這才拿著耳機去操場散步。
    等到散步回來,李酸酸仍然在鷹鉤鼻子房間內說說笑笑。
    在讀大學時,同寢室室友也有小矛盾,但是總體來說大家都非常友好,有什麼問題能溝通,也能聚在一起談談心裡話。畢業之時,互相樓抱著哭一場,然後各自奔天涯。此時,到了新鄉學校,她立刻體會到會的現實,沒有了大學的優美校園,沒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有了素質不高且行為粗魯自私的室友,有了難吃的伙食團飯菜,有了不懷好意的主任。
    她心道:「劉清德就和豬八戒一樣,醜陋,又好色。呸!」剛想此節,門口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秋老師在不在?」
    秋雲連忙整理了衣服,走到布簾外停了下來,布簾裡是她的私密空間,她不願意劉清德再次闖人其中。
    「劉主任,有事嗎?」
    劉清德手裡拿著一張紙,道:「明天大家都要到村裡走訪,我看了名單,我聯繫的好幾戶與你聯繫的學生在一個村,你不熟悉路,我帶你去。」秋雲不想與劉清德有任何瓜葛,道:。不用了,我自己安排,就不耽誤劉主任的時間了。」
    劉清德臉色黑黑的,道:「這可是學校安排的任務,明天你不去走訪,星期一辦不了交代。」他揚了揚手裡的名單,道:「明天早上九點,我在校門口等你。我人熟地熟,容易說話。」說完之後,他沒有給秋雲說話的機會,背著雙手,一搖一擺地走了。
    秋雲將布簾拉一上去,坐在屋裡生悶}o她將未報名的名單拿出來一看,六個未報名的學生分佈在四個村,這四個村在什麼地方,她確實是兩眼一抹黑。對於一個生長在城市裡的女孩來說,鄉村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概念。熟悉,是因為絕大多數市民追溯到前三代都來自鄉村,所有的城市都是鄉村中的一個孤島,課本和文學作品中有太多關於鄉村的描述。陌生,是因為她關於鄉村的概念都來自二手材料,真實的鄉村到底是什麼樣子,她沒有任何實際經驗。到現在為止,她隱約知道村裡面有個書記,還有個村長,不過,村長和村委會主任是什麼關係,她還有些模糊。
    「侯海洋,給你說個事。」秋雲聽到走道外傳來砰砰的籃球聲,趕緊走到門口,喊住了侯海洋。
    「什麼事?」通通透透地出了一身大汗,侯海洋心情好了起來。得知是走訪未報名學生之事,咧嘴笑道:。這事簡單,走到村裡面,問幾句就能找到。你沒有在農村待過?」
    「小時候跟爸媽回老家玩過,十來年沒有到農村了。對農村情況一點都不熟悉,被你笑話了。」秋雲微微紅了臉。
    侯海洋爽快地道:「明天你跟著我,我們兩人加在一起有十來戶,還得早些走,否則來不及。」
    秋雲道:「那就八點鐘出發,我請你吃豆花飯。」
    侯海洋正處在青春萌動的年齡,對秋雲這種漂亮女生有天然好感,想到要與秋雲一起去調查未報名學生,他內心有著隱隱的期待。
    夜晚,他汗流俠背地寫了一封情書,首先解釋為什麼失約,然後盡訴相思之情,再寫在學校遇到的事。寫完之後,認真用飯粒將信封粘好。一夜多夢,在夢中,他從一棵樹上落了下來,墜落的感覺極為真實,掉到地上以後,又被一群穿制服的持槍者追逐,他拚命逃跑,從很高的坡往下跳,將自己藏在一片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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