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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熊溫尼。菩

●「英〕米爾恩

第一章溫尼。菩和蜜蜂

「崩僕,崩僕,崩僕」……這是小熊在下樓,他跟在克利斯多弗。羅賓身後,後腦勺著地,撞得樓梯直響。小熊只知道這一種下樓的辦法,不過,有時候他覺得,要讓他從「崩僕」聲中停一小會兒,想一想,也許會有另一種下樓辦法的。可接著又一想,也許不會有。不管怎麼樣吧,他現在已經在樓下,準備著讓人把他介紹給大家。他就是溫尼。菩。

你頭一次聽見他的名字,準會說:「我還以為他是一個男孩子呢!」我1頭一次聽見他名字的時候,就這樣說過。

「我也這樣說過!」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溫尼。菩在樓下,有時候喜歡做點什麼遊戲,有時候喜歡靜靜地坐在火爐前聽人講故事。這天傍晚……克利斯多弗。羅賓說:「講個故事怎麼樣?」

「講個什麼故事啊?」我說。

「你能給溫尼。菩好好他講個故事嗎?」

「我看可以,」我說,「他喜歡聽什麼樣的故事呢?」

「就講關於他自己的事吧。因為他本來就是個小熊嘛!」

「哦,我明白了。」

「這麼著,你能講得特別好嗎?」

「試試看吧!」

於是,我就講起故事來。

從前,離現在很久很久了,大約是上星期五吧,溫尼。菩自個兒住在一個森林裡,在山德氏的名下。

(克利斯多弗。羅賓問:「『在……名下』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說,把人的名字用金色寫好,掛在門上,住在那下面。」

「這樣說,溫尼。菩還是不太明白。」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我明白嘛!」溫尼。菩低聲嘟噥,有點不太高興。

「那好,我就往下講了。」)

一天,他出門散步,來到森林中間一塊空地上,在這塊空地中間,有一棵大橡樹,從這棵橡樹頂上,傳來一種挺大的嗡嗡聲。

溫尼。菩坐在樹下,用兩隻手掌捂著腦袋,開始想這是怎麼回事。

他先自言自語:「這嗡嗡的聲音裡,準有點什麼意思,不能光聽著嗡呀嗡呀的響,卻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如果有了嗡嗡的聲音,這準是什麼人弄出來的。照我看,弄出這嗡嗡聲來的準是蜜蜂,因為只有蜜蜂才能弄出這嗡嗡的聲音。」

接著,他又琢磨了好長時間,說:「照我看,蜜蜂浩著,就是為了釀蜜。」

他站起來,又說:「照我看,蜜蜂釀蜜,就是為了讓我有吃的。」想著,說著,就開始爬那棵樹了。

他爬呀,爬呀,爬呀,一邊爬,一邊唱歌給自己聽,歌詞是:

1這裡的「我」,是作者,他在講故事。

小熊好吃蜂蜜,

你看多麼有趣!

嗡呀,嗡呀,嗡呀!

為什麼他愛吃蜂蜜?

他一點兒,一點兒地往高爬,越爬越高。這時,他想起了另外一首歌。

假如把熊變成蜜蜂,

蜂房就會築在樹下;

假如把蜂變成小熊,

我何必爬上又爬下!

這一陣子,他覺得有點累得慌,所以就唱起「抱怨歌」來了。現在,如果他在樹枝上站起身來,差不多就夠青蜂房了……

可是,「喀喳」一聲!

「噢!救命啊!」菩叫起來,這時他掉下十英尺,落到一根樹林上。

「只要我沒有……」他說著,又蹦了二十多英尺,落到另一根樹枝上。

「你知道,我打算幹什麼,」他表白自己,這時,他栽著斤斗,碰斷了三十英尺以下的另外一些樹枝,「我打算幹什麼………

「當然囉,都是相當的……那是相當的……」他承認情況不妙,這時,他飛快地滑過了另外六根樹枝。

「我想,這都是由於我太愛吃蜂蜜了。」他決心說出這次事故的原因,這時,他跟最後一根樹枝分手,翻滾了三次,用個優美的姿勢飛進了一個帶刺的灌木叢中,「啊呀,救命呀!」

他從灌木叢中爬出來,扒拉掉鼻頭上扎的刺,又開始想這想那。他想起來的第一個人就是克利斯多弗。羅賓。

(「是我嗎?」克利斯多弗。羅賓用膽怯的聲音問,幾乎不敢相信這事。

「是你!」

克利斯多弗。羅賓沒有說什麼,可是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臉通紅通紅。)

於是,溫尼。菩跑到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羅賓那裡,他住在森林另外一部分,在一扇綠門的後面。

「早晨好!克利斯多弗。羅賓。」他說。

「早晨好!溫尼。菩。」

「你搞到過一個氣球之類的東西嗎?」

「氣球?」

「是呀!我剛才在路上就給自己說來著,我說『不知道克利斯多弗。羅賓有沒有一個氣球之類的東西?』我剛剛還給自己說來著,我想著氣球,不知道你有沒有。」

「你要氣球幹什麼?」

溫尼。菩四下瞅瞅,見沒人偷聽,就手掌捂著嘴巴,用很低的聲音,悄悄說:「蜂蜜!」

「可是你用氣球是不會搞到蜂蜜的!」

「我行。」菩說。

碰巧,頭一天,克利斯多弗。羅賓到朋友小豬家參加了一個宴會,在這個宴會上得到了氣球,羅賓得了一個大的、綠色的,兔子的一個親戚得了一個小的、藍色的。可是實際上,兔子的親戚年齡大小,參加不了宴會,氣球就留在那兒沒拿走。這樣一來,克利斯多弗。羅賓就把綠色的、藍色的都帶 回家去了。

「你想要哪一個?」克利斯多弗。羅賓問溫尼。菩。

菩用兩隻手掌捂著腦袋,非常仔細地想了想。

「事情要這樣辦,」菩說,「當你用氣球去找蜂蜜的時候,最要緊的是不能讓蜜蜂知道你來了。假如你用綠氣球,他們就會把你當成綠樹的一部分,而不會注意到你。假如你用藍氣球,他們就會把你當成藍天的一部分,也不會注意到你。問題是:哪一種更像真的?」

「難道他們不會看到你在氣球下面嗎?」克利斯多弗。羅賓問。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溫尼。菩說,「蜜蜂的事沒法弄清楚。」他想了一會兒,說,「我要裝作一小朵烏雲,試試看,準能騙過他們。」

「那樣的話,你最好用藍色的氣球,」羅賓說著,就這樣決定他們倆一起帶著藍氣球走出去。克利斯多弗。羅賓還像往常一樣,隨身帶了槍以防萬一。溫尼。菩走到他所知道的一處滿是稀糊爛泥的地方,他在那兒滾呀,滾呀,滾得全身糊滿了黑泥為止。這時候,氣球吹大了,吹得能有多大,就有多大。羅賓和菩一起抓著氣球的繩,突然羅賓一鬆手放走了它。於是,小熊就飄飄悠悠升上了天空,然後就停在那裡——和樹頂一般高,相距大約二十英尺。

「噢呵!」克利斯多弗。羅賓大聲喊叫。

「妙極了吧?」溫尼。菩朝下喊著,「看我像什麼呀?」

「就像一個小熊拽著一個氣球。」

「不,」小熊氣急敗壞地嚷嚷,「難道不像藍天中的一小朵烏雲嗎?」

「不大像。」

「嗐!也許從上面看不一樣,再說,像我說的那樣,蜜蜂的事,沒法弄清楚!」

沒有風,沒法把溫尼。菩吹得靠近橡樹,他只好待在那兒。他看得見蜂蜜。聞得著蜂蜜,可就是夠不著它。

過了一會兒,他朝下招呼。

「克利斯多弗。羅賓!」他說的是悄悄話,可聲音卻挺大。

「喂!」

「蜜蜂起疑心了吧!」

「疑心什麼?」

「我不知道。可是我總覺得他們是起疑心了!」

「也許他們認為你盯上他們的蜜了吧?」

「有可能。蜜蜂的事沒法弄清楚!」

又靜了一會兒,他又朝下面招呼:「克利斯多弗。羅賓!」

「幹嗎?」

「你家裡有把傘嗎」

「我想會有的。」

「你把它拿來,打著傘走來走去,不斷地朝上看看我,嘴裡說著『滴嗒,滴塔,像是下雨啦/我想,你這樣一搞,對咱們糊弄這些蜜蜂,會起作用的。」

「嘿嘿,」羅賓覺得好笑,他想說,「小傻熊!」但沒說出聲來。他太喜歡小熊了,他還是跑回家拿傘去了。

「哦,你可回來啦!」羅賓剛回到樹跟前,溫尼。菩就迫不及待地朝下喊,「我都著急啦。我發現蜜蜂們肯定懷疑我了。」

「我還要打起傘來嗎?」克利斯多弗。羅賓問。

「要的,不過先等一等。我們一定要實際一點。我們要騙的那個最最重要的蜂,就是蜂王。你從下面能看到哪個是蜂王嗎?」

「不能。」

「真可惜!好了,現在請你打起傘走來走去,說著『滴嗒,滴嗒,像是下雨啦/我也盡力而為,唱一隻短小的《雲歌》,就像一朵雲彩可能唱的……開始!」

於是,克利斯多弗。羅賓就走來走去,尋思著:會下雨嗎?溫尼。菩就唱這支歌:

藍藍天空雲兒飄,

飄來飄去多逍遙。

朵朵雲兒高聲唱,

做朵雲兒多麼好!

藍藍天空雲兒飄,

雲兒心裡多驕傲!

我是一朵小雲啊,

做朵雲兒多麼好!

蜜蜂們仍然嗡嗡地叫著,像先前那樣疑心重重的。當溫尼。菩唱第二段《雲歌》歌詞的時候,其中一些蜜蜂居然離開了他們的蜂房、圍繞著那朵「雲」飛呀飛的,有一隻蜂還在那朵「雲」的鼻頭上待了一小會兒。然後又飛走了。

「克利斯多弗——歐——羅賓!」那朵「雲」兒喊起來了。

「暖,幹嗎呀?」

「我剛才想過了,我得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結論:這些蜂品種不好。」

「是嗎?」

「的確品種不好。因此我認為他們釀出來的蜜也不會是好品種的。你說呢?」

「真的嗎?」

「真的,因此我想我該下來了。」

溫尼。菩事先沒有想到這一點。假如他的手放開繩子。他就會掉下來——「崩僕!」——他可不願意這樣幹。於是他又琢磨了好長時間,然後他說:「克利斯多弗。羅賓,你得用你的槍,打這個氣球。你帶槍來了嗎?」

「當然我帶來了。」羅賓說,「可是,我要那麼幹,就會把氣球打壞了!」

「可是,你要不那麼於,」菩說,「我就得撒開手,那樣可要把我摔壞了!」

菩把情況這樣一分析,克利斯多弗。羅賓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於是,就小心翼翼地瞄準了氣球,放了一槍。

「歐!」小熊叫道。

「我沒打中嗎?」克利斯多弗。羅賓問。

「你不是沒打中,」小熊說,「只不過是沒打中氣球。」

「真抱歉!」克利斯多弗。羅賓說著,又打了一槍,這一回打中了氣球, 氣球慢慢地撤(sā)了氣,溫尼。菩也就慢慢地降落到了地上。

可是,他由於一直抓著氣球繩,時候太久,弄得兩隻手臂變得僵直,不能打彎了,所以現在只好那樣直直地伸在空中。他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星期,每當有蒼蠅飛來落在他的鼻頭上的時候,他只好用嘴吹氣來趕走蒼蠅。說到這兒,我就想啦——不過,我可不能斷定——小熊為什麼老是被人叫做「菩」呢?原因可能就在這兒吧!

「故事講完了嗎?」克利斯多弗。羅賓問。

「這一個講完了。可還有別的哩!」

「是關於菩和我的嗎?」

「還有小豬,還有兔子,還有你們大夥兒。你難道不記得了嗎?」

「我記得。可是我要特意去記,卻又忘了。」

「比如,那一天,溫尼。菩和小豬要去捉大象……」

「他們沒有捉住,對不?」

「是沒捉祝」

「小熊不行,因為他沒什麼頭腦。我怎麼樣?」

「這個嘛,故事裡要講到的。」

克利斯多弗。羅賓點點頭。

「我倒是記得的,」他說,「只是小熊記不太清楚,難怪他要再聽一遍。因為,這樣一來,就成了一個真正的故事,而不光是一段記憶了。」

「我也有同感。」我說。

克利斯多弗。羅賓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提起了他的小熊的腿,拖在身後,朝門口走去。到了門口,他轉過身來說,「來看我洗澡嗎?」

「也許來。」我說。

「我對著他打槍的時候,沒有傷著他,是不?」

「一點也沒傷著。」

克利斯多弗。羅賓點點頭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我就聽見「崩僕,崩僕,崩僕」——溫尼。菩跟在羅賓後面下樓去了。

第二章溫尼。菩串門的遭遇

小熊溫尼。菩有一天散步經過森林,他得意地哼著歌兒給自己聽。就在那天早上,對著鏡子做健身操的時候,他編了一支可以哼著唱的小調。

他使勁往上伸胳膊,能伸多高就伸多高。這時候,他就哼著「喳啦啦,喳啦啦……」接著,他彎腰試著去夠自己的腳趾頭,這時候,他就哼著「喳啦啦,喳啦……哎喲……啦……」

早飯後,他把這支小調一遍又一遍地唱給自己聽,直到他完全學會、記在了心上為止。這會兒,他正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唱一遍。大概就是下面這個樣子。

喳啦啦,喳啦啦,

啷——當——嘀得兒——啷——當

嘀得兒,嘀得兒,

啷——當——當——嘀得兒——啷他一邊走著一邊給自個兒哼著這支小調,心裡美滋滋兒的。他想,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幹什麼呢?如果自己變成別的什麼人,會覺得怎麼樣呢?……想呀想的,他來到河岸的沙地上了。在沙地中間有一個大洞。

「啊哈!啷——當——嘀得兒——啷——當,」溫尼。菩說,「這個我知道,有洞就說明有兔子,」他又說,「有兔子就說明有了夥伴,」他又說,「有夥伴就有吃的,也就有人聽我哼唱小調,如此等等。啷——當——當——嘀得兒——啷。」

於是他彎下腰,把頭伸進洞口喊:「有人在家嗎?」

忽然,從洞裡傳出一陣辟辟啪啪的腳步聲,接著又靜了下來。

「我剛才說的是『有人在家嗎?」菩扯著嗓子高聲喊。

「沒有!」一個聲音說,接著又來上一句,「你用不著這麼大聲吆喝!我早就聽見了!」

「真可氣!」菩說,「難道這裡連一個人也沒有嗎?」

「沒人!」

溫尼。菩把腦袋從洞裡退出來,想了一小會兒,心裡說,「裡面一定有人,因為有人才會說『沒人』嘛!」因此他又把腦袋伸進洞裡去,說:「喂,兔子,是你嗎?」

「不,」兔子說,兔子這次回答的時候,變了一下說話的聲音。

「難道這不是兔子的聲音嗎?」

「我認為不是,」兔子說,「這可不是故意的呀!」

「哦!」菩說。他把頭從洞裡退出來,想了一會兒,又把頭伸進去,陪著笑臉說:「嘿嘿,能不能請您告訴我兔子在哪兒?」

「他去看他的朋友菩。熊去啦!熊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

「可這就是『我,啊!」熊說著,驚奇得不得了。他把「我」字說得特別重。

「『我』?你是哪個『我』」

「菩。熊!」

「真的是你?」兔子說著,更加覺得驚奇了。

「真的一點兒沒錯!」熊說。

「歐!是這樣!那麼,請進吧!」

於是,菩就為自己進洞,給自己開個路,他推呀,推呀。推呀,最後總算進來了。

「看樣子你沒錯,」兔子說著,把熊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果真是你吁!很高興看到你!」

「你原先以為我是准?」

「我可說不清。這你都是知道的,森林裡總是這樣的!不能隨便讓什麼人進家裡來;一定要多加小心……你想吃點什麼嗎?」

菩總是喜歡在上午十一點鐘吃點什麼,他看見兔子把杯子、盤子擺出來,心裡可高興了。當他聽到兔子問:「你是要蜂蜜還是要煉乳塗麵包?」他簡直興奮極了,脫口而出:「兩樣都要!」可是為了表示自己不太貪嘴,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不要大麻煩了,麵包就請免了吧!」打這以後,好長時間他都沒有說話……到後來,他用一種黏黏糊糊的聲音自哼自唱著,站起來,用他的掌跟兔子親切地握了手,說他該走了。

「就要走嗎?」兔子很禮貌他說。

「嗯,」熊說,「我還可以再待一會兒——假如——假如你……」同時,他使勁朝食櫥的方向瞅著。

「給你實說了吧,」兔子說,「我剛才本來是要出門去的。」

「噢,是這樣,那我就要走了。再見!」

「哦,再見吧,要是你真的不再想吃什麼了。」

「還有什麼好吃的?」菩趕緊問。

兔子把盤子蓋拿掉,說:「沒了,什麼也沒了。」

「我早就說沒什麼了。」菩點頭跟自己說,「好了,再見,我得走了。」

於是,他開始朝洞外爬。他用前爪刨,後爪蹬,不一會兒,他的鼻子露出洞了……接著他的耳朵……他的前掌……他的肩膀……再接著……

「哎喲,救命啊!」菩喊叫,「我還是退回來好!」

「哎喲,真糟糕!」菩喊叫,「我只好繼續朝外爬!」

「我出不去也進不來了!」菩喊叫,「哎喲,真糟糕!」

這時候,兔子也想出去走走,他見前面堵嚴實了,就從後門出來,繞著道來到菩的面前,看著他。「喂,你卡在那兒不能動了吧?」兔子問熊。

「不,不,不,」菩滿不在乎他說,「我只不過是休息休息,想一點事,哼著唱唱玩玩。」

「這兒,把你的一隻手掌伸給我。」菩。熊伸出一隻手掌,兔子拉著它往外拽,拽呀,拽呀……「喲!」菩喊道,「你把我弄痛了!」

「哪是我弄的,是你卡在那不能動了!」兔子說。

「都是因為,」菩不高興他說,「因為你前門開得不夠大。」

「都是因為,」兔子板起臉來說,「因為你吃得大多了。我早知道會這樣的——只不過我不願意說你就是了。」兔子又說,「我早知道咱們倆當中,有一位吃得大多了,我也明知道那一位不是我。哦!這樣吧!我去把克利斯多弗。羅賓找來吧!」

克利斯多弗。羅賓住在森林的另一頭。當他跟兔子一道回來,一眼看見菩的前半截身子的時候,他說:「你這個小傻熊啊!」他的聲音帶著愛憐的感情,讓人一聽就覺得充滿了希望。

「我剛才還在想,」熊輕輕地吸了一口氣,說,「兔子可能再也不能使用他的前門了,如果是那樣,我可受不了。」

「我也跟你一樣。」兔子說。

「想再使用他的前門嗎?」克利斯多弗。羅賓說,「當然會的,他會再使用他的前門的。」

「好極了。」兔子說。

「要是我們不能把你拽出來,菩,我們就把你推回去。」

兔子撓了撓他的鬍子,沉思一會兒,然後指出,一旦能把菩推回去,他就回到洞裡去接待他,沒有人比他更喜歡菩了,只不過有些住在樹上的、有些住在地底下的,還有……

「你的意思是說我永遠也出不去了嗎?」菩說。

「我的意思是說,」兔子說,「既然你已經出來這麼一大截子了,要是不接著往外拽而要往回推,那可有點可惜了。」

克利斯多弗。羅賓點點頭。

「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做,」羅賓說,「那就是,我們必須等你變瘦。」

「要變瘦,得要多長時間呢?」菩焦急地問。

「我認為大約要一個星期。」

「可是,我怎麼能在這兒待一個星期呢!」

「你待在這兒是不成問題的,小傻熊,困難的是怎麼把你弄出來。」

「我們會唸書給你聽的。」兔子挺高興他說。

「但願不會下雪,」兔子又說,「我說呀,老夥計,你可在我屋子裡佔去不少地方了——能不能讓我把你的後腿當毛巾架使使?因為呀,我的意思是說……在那上面掛掛毛巾,倒是挺合適的。」

「一個星期?」菩垂頭喪氣他說,「那該怎麼吃飯呀?」

「恐怕吃不成飯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說,「這是為了讓你瘦得快一點。不過,我們會唸書給你聽的。」

小熊想歎氣,可是他發現連歎氣也辦不到,因為他被卡得太緊了,一點兒也不能動;一滴眼淚從他眼裡掉了下來,他說:「那麼,請你們念一段有關保養身體的書來幫助、安慰我這個被緊緊卡住的熊吧!」

於是,一個星期以來,克利斯多弗。羅賓就待在菩的北頭,念那種書給他聽;兔子就在菩的南頭晾曬洗的衣物……而在中段呢,熊也就覺得他自己越來越苗條了。到了周未,克利斯多弗。羅賓說,「現在成了!」

於是,他揪住菩的前掌,兔子揪住克利斯多弗。羅賓,所有兔子的親戚朋友都揪兔子,然後,他們一齊使勁……

過了很久,只聽得菩叫一聲「喲-…」又叫一聲「歐:……」

然後,突然間,就像瓶塞從瓶子裡面被拔出來一樣,發出一聲「噗!」

克利斯多弗。羅賓,兔子、以及所有兔子的親戚朋友們……統統向後摔了個四腳朝天。而砸在他們上面的,是溫尼。菩——他終於自由了!

於是,熊向朋友們點頭致謝,他繼續穿越森林去散步,得意地給自己哼著歌玩。克利斯多弗。羅賓愛憐地望著熊的背影,自言自語:「小傻熊!」

第三章小熊和小豬去打獵

「小豬住在一個很大的屋子裡,屋子是在一棵山毛棒樹正中間,山毛櫸樹是在森林的正中間,而小豬住在屋子的正中間。

緊挨著屋子,有一塊破木板,上面寫著「侵入者w」。克利斯多弗。羅賓問小豬那是什麼意思,小豬說那是他爺爺的名字,家傳很久了。羅賓說,你不能用這個名字。小豬說,怎麼不行?爺爺就用了嘛。小豬還說「w」是「威爾」的簡寫,而「威爾」是「威廉」1的簡寫。爺爺有兩個名字,是怕萬一丟掉一個。至於名字的來歷,那是他繼承他一個叔叔的,先有了「侵入者」,而後才有「威廉」。

「我就有兩個名字。」克利斯多弗。羅賓漫不經心他說。

「是啊,這就證明我說對了。」小豬說。

一個美好的冬日,正當小豬掃除門前積雪的時候,他偶然抬頭望望,一下子就看見了溫尼。菩。溫尼。菩正在散步,可他老是轉著圈子,想著什麼

1W是英文字母,威爾Wil1,威廉Williamm,第一個字母都是w. 心事。小豬跟他打招呼,他也沒停下來,只管走著。

「喂!」小豬說,「你幹什麼呢?」

「打獵。」小熊說。

「打什麼獵?」

「跟蹤追跡嘛。」溫尼。菩十分神秘他說。

「什麼蹤跡?」小豬說著,靠近過來。

「我正問自己呢,我問自己:這是什麼呀?」

「你認為是什麼呀?」

「我得抓住它才能知道,」溫尼。菩說,「嗨,你看那兒,」他指著前面地上,「那是什麼呀?」

「腳印,」小豬說,「腳掌櫻」他興奮地發出尖叫聲,「啊!善!

你說那是不是一個———個——一個伶鼬?「

「可能,」熊說,「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光靠腳掌印你絕不會認出來的。」

說了這幾句話,他繼續跟蹤追跡,小豬盯著他看了一陣兒,也跟他去了。溫尼。菩突然停下來,彎下腰去衝著那些腳印,好像很費猜量的樣子。

「怎麼回事?」小豬問。

「真怪!」熊說,「現在這兒好像有兩個動物了!這一個(甭管它是什麼)和那一個(也甭管它是什麼)結上伴兒了。他們兩個現在是一齊朝前走的。小豬,你肯和我一道嗎?咱們要防備他們是有敵意的動物啊!」

個豬挺俏皮地撓了撓耳朵,說他星期五以前沒事幹,他很願意來,說不定那還真是一隻伶鼬呢。

溫尼。菩說:。「你的意思是:說不定那還真是兩隻伶鼬吧。」小豬說,甭管它一個、兩個,反正星期五以前沒事於。於是他們就一塊走了。

就在這兒,有一片小松樹林,看來,那兩隻憐鼬(要是真有這兩隻伶鼬的話)曾經繞著這片小樹林轉悠過。於是熊和小豬就一前一後繞著小樹林跟蹤下去。為了消磨時間,小豬就給熊講他爺爺怎麼樣在追蹤之後消除腿酸,還講他爺爺怎麼在晚年得了氣喘病,以及其他有趣的事。熊不知道所謂的「爺爺」是什麼樣子,還以為他們現在追蹤的正是兩個「爺爺」呢,如果真是這樣,也許可以弄一個回家保存起來,那麼,克利斯多弗。羅賓又會怎麼說呢?……可是,腳印還是接連不斷地在他們前面……

突然,溫尼。菩停下來,興奮地指著前面:「決看!」

「什麼?」小豬嚇了一跳。接著,為了表示他剛才那一跳,不是嚇的,他就裝出是在做體操的樣子,又上上下下地跳了好幾回。

「腳印!」熊說,「第三隻獸又加入那兩個一夥了!」「菩!」小豬大叫,「你認為那是另外一隻伶鼬嗎?」。『不0熊說,」因為腳印下一樣。很可能是兩隻憐鼬、一隻別的動物;或者是兩隻別的動物、一隻伶鼬。咱們還是繼續跟蹤他們吧0

於是他們繼續前進,由於擔心前面的三隻動物懷有故意,心裡有點發怵。小豬多麼願意爺爺在這兒啊!小熊想,要是忽然意外地碰上克利斯多弗。羅賓該有多好,他太喜歡羅賓了,忽然間,溫尼。菩又停下來,像是要使自己冷靜冷靜,他敵了舐鼻子頭,因為他有生以來,從沒有感到這樣燥熱過。在他們前面已經有四隻動物了!

「你看見嗎?小豬。瞧他們的腳印!本來是三隻的,三隻伶鼬,還有一 只像是……這是另一隻伶鼬加入了他們一夥!」

看來還真是這樣。那些足跡,在這兒互相交錯著,在那幾踩得亂七八糟;但是,有時能很清晰地看出有四組腳櫻

「我想,」小豬也舐了舐鼻子頭,發現這並沒有多大安慰作用,就說,「我剛剛想起了一件事,這件事,昨天忘了辦,明天不能辦,因此,我認為應該現在回去就把它辦好。」

「咱們今天下午再辦吧,下午我跟你一起去。」小熊說。

「這不是下午能辦的事,」小豬趕緊說,「這是一件很特殊的事,一定要在早晨辦,可能的話,最好在一定的鐘點之內辦——你說該是什麼時間?」

「大概是十二點。」溫尼。菩看著太陽說。

「那麼就是,正像我說過的,應該是在十二點到十二點五分之間,因此,說實在的,親愛的老朋友,請原諒,我可要走了——那是什麼?」

熊抬起頭望著天空,當他再一次聽見口哨的聲音時,他朝一棵大橡樹的樹枝裡望去,他看見了他的一位朋友。

「那是克利斯多弗。羅賓埃」他說。

「哈,你這一下子可好了,」小豬說,「你跟他一起可以確保安全了。再見吧!」他盡快地跑回家去,非常高興又擺脫了一切危險。

克利斯多弗。羅賓慢慢地下了樹。

「小傻熊,」他說,「你剛才在幹什麼呢,起先你自己繞著小樹林轉了兩圈,然後小豬跟上你,你們倆又一起轉圈,過後,你剛要轉第四圈的時候……」

「等一等,」溫尼。菩說著舉起了手掌。

他坐下來,認認真真地想了想。然後他把自己的腳掌,扣在被他當成「獸跡」的腳印上,比了比……於是他抓撓了兩下鼻頭,站起身來。

「不錯!」溫尼。菩說,「現在我明白了!」

「我當了半天大傻瓜兒啊!」他說,「我可真是個沒頭腦的熊啊!」

「你是全世界上最好的小熊。」克利斯多弗。羅賓親切地安慰他。

「真的嗎?」溫尼。菩滿懷希望他說,一下子又開心起來了。

「不管怎麼樣吧,」溫尼。菩又說,「快該吃午飯了。」於是,他就回家吃飯去了。

第四章溫尼。菩給老驢找尾巴

在森林的一角,長著帶刺的灌木叢,老驢站在那裡,前腿叉開,歪著腦袋,獨自個兒想心事。他一肚子憂愁,一會兒問自己「為什麼?」一會兒又想是「啥原因?」一會兒又尋思是「怎麼回事?」……有的時候,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在想什麼。因此,當溫尼。菩邁著笨重的腳步走來時,老驢很高興他能暫停想問題。他悶聲悶氣地跟溫尼。菩打招呼:「你好!」

「你好啊!」溫尼。菩說。

老驢把腦袋從一邊搖到另一邊,「不怎麼樣,」他說,「好久以來,我覺得好像都不怎麼樣。」

「哎呀,」溫尼。菩說,「那可真遺憾吶!讓我瞧瞧你吧!」

於是,老驢站在那兒,憂傷地凝視著地上,溫尼。菩就繞著他走了一圈兒。

「怎麼,你的尾巴是怎麼啦?」他吃驚他說。

「出了什麼事啦?」老驢說。

「它不見了!」

「直的嗎?」

「可不,尾巴在,或是不在,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會錯的。可你的尾巴,確實是不在了!」

「還有什麼呢?」

「什麼也沒有了。」

「讓我看看,」老驢說著,慢慢地轉過頭去瞧著不久前還長著尾巴的那個地方,尾巴是瞧不見了;他轉向另一邊瞧,也瞧不見;於是他又轉回原處,把頭低下去,從兩條前腿中間往後瞧過去,……最後,他傷心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我相信你是對的。」

「當然我是對的。」溫尼。菩說。

「原來是這樣,」老驢憂鬱他說,「一切都明白了,難怪哩!」

「你一定是把它丟在什麼地方了!」溫尼。菩說。

「肯定有人把它拿走了,」老驢說完,沉默了好一陣,又加上一句,「多像他們幹的呀!」

溫尼。菩覺得應當說點什麼有用的話,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因此他決定乾脆什麼也甭說了,還是於點什麼有用的事吧!

「老驢啊,」他一本正經他說,「本人,溫尼。菩,願意為你尋找尾巴。」

「謝謝你,菩,」老驢回答,「你真夠朋友,」他又說,「可不像有些人那樣。」

於是,溫尼。菩就出發去尋找老驢的尾巴。

他出發的時候,正是一個美好的春天的早晨。小朵的柔雲在蔚藍的天空中快活地飄動,不時地在太陽前面跳躍著,好像要把太陽遮住似的;可突然又溜到一邊去,讓另外一朵雲接著到太陽前面來玩。太陽透過雲層,在雲彩中間勇敢地照耀著。一片樹叢經年累月顯得陳舊而又邋遢,而在它的旁邊的山毛棒樹,卻被一片新綠裝扮得漂漂亮亮。溫尼。菩穿越樹叢矮林,奮勇前進;他走下開放著野花的斜坡,跨過石頭的河床;爬上沙石岸灘,再進入開放著野花的地方……他跑得精疲力盡,餓得心裡發慌,可終於來到了「百畝林」。「百畝林」就是貓頭鷹住的地方。

「假如有人懂得一點兒事,」溫尼。菩自言自語,「那未懂事多、學問大的人就得數貓頭鷹了……不然,我就不叫溫尼。菩。」說罷他又加上一句,「就是這話,說得很對!」

貓頭鷹住在「板栗樓」,這是一所非常招人喜愛的老式住宅,它比任何人家都排唱—至少小熊是這樣看法。因為,它既有敲門的「門扣」,又有拉鈴用的拉繩。在門扣下面,有一塊牌子寫著:如要答應請拉鈴在門鈴的拉繩下面,有一塊牌子寫著:

如不要答應請敲門這些牌子都是克利斯多弗。羅賓寫的,他是森林中唯一會拼音的人。至於獵頭鷹,雖然他的智慧是多方面的,對他自己的名字,能認,能寫,又能拼音;不過對一些深奧的字,像「麻疹」、「奶油土司」等等,不知怎麼搞的,他老是弄得亂七八糟的。

溫尼。菩十分仔細地把兩塊牌子念了又念,先從左到右念一遍:怕萬一漏掉什麼,又從右到左念一遍。後來。為了弄得確有把握,他就又敲又拉,又拉又敲,還連喊帶叫:「貓頭鷹!我要你答應,我是熊啊!」門開了,貓頭鷹朝外張望著。

「喂,菩,」貓頭鷹說,「近來怎麼樣啊?」

「很不好啊,」溫尼。菩說,「我的一個朋友老驢把尾巴弄丟了。

為了這事,他垂頭喪氣,悶悶不樂。您能告訴我怎樣給他找回來嗎?「

「哦,」貓頭鷹說,「辦這一類的事,慣常的程序有以下幾條」什麼叫「慣常的程序,呀?」溫尼。菩說,「我腦子不好使,你說那些文芻繪的話,我可鬧不清楚!」

「慣常的程序意思就是『該做的事,……」

「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說吧。」熊說。

「該做的事情如下:首先,發表一張『懸賞單』,之後……–」等一等,「溫尼。菩舉起手掌來說,」我們該做什麼?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你剛才給我說的時候打了個噴嚏,弄得我沒聽見。「

「我沒打噴嚏呀!」

「你打了。」

「對不起,我真沒打,溫尼。菩,打了噴嚏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是啊,要是沒打,我怎麼會硬說你打了呢?」

「我剛才說的是:首先,發表一張『懸賞單,。」

「你看你又在打噴嚏了。」溫尼。菩不高興他說。

「一張『懸賞單,!」貓頭鷹扯著嗓子喊,「寫一個佈告,說明:誰要找到老驢的尾巴,我們就賞他一件大的東西。」

「我懂,我懂,」溫尼。菩說著直點頭,「說到大件的東西嘛,」他有點像說夢話似的,「我通常在這時候是要吃一點點東西的——對,就是在早晨這個時候,」他眼巴巴地朝貓頭鷹客廳一角的櫥櫃裡望,「只要一口煉乳什麼的,也許再來點兒蜂蜜……」

「哦,再說,」貓頭鷹說,「寫好這個佈告,我們在森林裡到處張貼。」

「一點兒蜜糖,」小熊小聲給自己嘟噥著。「要不,要不,看情況再說吧。」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強打精神聽貓頭鷹說話。

可是貓頭鷹說個沒完沒了,用的字眼越來越深。直到最後,他重複開頭所說的,然後解釋說,寫這個佈告的人是克利斯多弗。羅賓。貓頭鷹說:「你沒看到嗎?菩,我家前門上的牌子,就是他為我寫的呀!」

好一陣子,溫尼。菩閉目合眼,不管貓頭鷹說什麼,他只管倒換著回答「是的」和「不是的」。既然,剛剛說了「是的,是的」。那麼,現在該說「不是」了。於是,他並不知道貓頭鷹在問什麼,就回答:「不,一點也沒有。」

「難道你沒瞧見嗎?」貓頭鷹覺得有點奇怪,「那麼現在來看看吧。」

於是,他們走出門去。溫尼。菩著看門扣和下面的牌子,又看看門鈴和下面的牌子。他越看門鈴的拉繩,就越覺得好像看見似的——從前,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好像看見過它。

「是一條滿漂亮的拉繩,對吧?」貓頭鷹說。

溫尼。菩點點頭,說:「它讓我記起來點什麼事,可是,我想不起來了。你從哪兒弄來的?」

「我是在森林裡碰上的,它掛在一株灌木上,起先我還以為有人在那裡住著,我就拉了一下,可沒什麼反應,我又使勁拉,它就掉在我的手裡了,既然看起來沒人要它,我就帶回家來,然後……」

「貓頭鷹啊,」溫尼。菩鄭重其事他說,「你弄錯了。其實是有人要它的。」

「誰?」

「老驢,我的好朋友老驢。他本來,本來就很喜愛它的。」

「喜愛它?」

「那是他身上的東西啊!」溫尼。菩說起來有點兒為老驢傷心。

說完這些話,他就把它解下來,帶回去給老驢。克利斯多弗。羅賓把尾巴給老驢釘在了原處,這時,老驢興高采烈地在森林裡蹦來蹦去,那麼開心地擺動著他的尾巴,弄得溫尼。菩憋不住老想笑。……溫尼。菩現在一定要回家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了。

半小時以後,溫尼。菩擦著他的嘴巴,興致勃勃地唱歌給自己聽:

是誰找到了尾巴?

「本人,」這是我在回答,

「兩點差一刻的時候,

(其實才十一點差一刻)

本人找到了尾巴0

第五章小豬遇見大象

一天,克利斯多弗。羅賓、溫尼。菩和小豬在一塊兒聊天,羅賓把他嘴裡吃的東西嚥下去,然後漫不經心他說:「小豬,今天我看見一頭大象。」

「它在於什麼?」小豬問。

「正在笨重地走著,」羅賓說,「『我想它沒有看見我。」

「有一次我看見過一隻,」小豬說,「至少,我認為我見過。」叮他又說,「不過它也許不是大象。」

「我也見過大象,」溫尼。菩說,可他心裡卻嫡咕:大象是什麼樣子啊!

「淨瞎說。你們不會經常看見它們的。」羅賓大大咧咧他說。

「現在不會看見。」小豬說。

「這個季節不會看見。」小熊說。

然後他們一起聊別的事,直到小熊和小豬該一起回家了。小豬和小熊沿著「百畝林」邊緣的小道走的時候,彼此沒有說多少話。他們來到溪邊,相幫著從踏腳石上過了小溪,當他們又並排越過灌木山坡的時候,就又開始親呢他說東道西。小豬說,「你如果明白我的意思……」菩說,「我自己就是那麼想的……」小豬又說,「可是,從另一方面說,我們一定要記篆…」菩又說,「很對,雖然暫時忘了……」

……說著,說著,他們來到了「六棵松」,溫泥。菩四下裡張望了一下,見沒有人偷聽,就一本正經他說:「小豬呀,我下決心要於件事。」

「你要幹什麼?菩?」

「我決心要抓一隻大象。」

溫尼。菩說這話的時候,腦袋點了好幾下,他等著小豬問「怎麼捉?」…… 這一類的話。可是,小豬什麼也沒說。實際上,校豬正在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先想到這事呢!

過了一小會兒,溫尼。菩說:「我打算使用陷階,而且一定要搞一個『巧妙的陷餅』,你可得幫我的忙啊,小豬。」

「我願意幫忙。」小豬一聽說叫他幫忙,又快活起來,他說,「咱們該怎麼辦呢?」

「說的是呀,問題就是怎麼辦埃」溫尼。菩說罷,他倆就坐在一起想主意。

溫尼。菩想出的第一個主意是:他們得挖一個「大深坑」,那未,大象走過來就會掉進坑裡去,然後……

「為什麼?」小豬說。

「什麼『為什麼』?」菩說。

「大象為什麼會掉進去?」

溫尼。菩用掌擦擦鼻頭,然後說,大象可能會走著來的,嘴裡哼著一支歌兒,眼望著天空,尋思著會不會下雨,這樣,他就不會看見「大深坑,」一直到他掉進半截腰裡,再發現問題,那就晚了。

小豬說,這倒是一個挺好的陷餅,可是假如天已經在下雨呢?

溫尼。菩又用掌擦擦鼻頭,然後說,他沒有料到那一點。接著他又開心起來,說:「假如已經在下雨,大象就會眼望著天空,尋恩著會不會放晴,這樣,他就不會看見大深坑,一直到他掉進半截腰裡,……那就晚了。」

小豬說,既然這一點已經搞清楚,他認為這的確是一個「巧妙的陷餅」了。

溫尼。菩聽了小豬這麼說,感到很得意,他覺得好像已經把大象捉住了。不過,還有另一件事要考慮,那就是:「大深坑」應當挖在什麼地方?

小豬說,最好是離大象原來待的地方一尺來遠。

「那樣他會看見我們挖坑的。」溫尼。菩說。

「不會的,他要是朝天上看,就不會看見我們。」

「他會起疑心的,」菩說,「假如他碰巧朝下看呢?」他想了好長時間,有點洩氣他說,「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麼容易啊,難怪大象那麼難捉。」

「誰說不是呢。」小豬說。

他們歎了口氣,站起身來,弄掉身上幾根刺,又坐了下去。溫尼。菩一直在自言自語:「但願我能想出一個辦法來!」他相信頭腦聰敏的人一定能捉住大象,但願他能知道那個捉大象的好辦法。

「假定,」他對小豬說,「你要捉我,你會怎麼辦?」

「嗯,」小豬說,「我會這麼辦的:我弄個陷餅,在陷阱裡放一罐蜂蜜,你就會聞到蜜的味,你就會進去找蜜,然後……」「對,我會進去找蜜的,」溫尼。菩興奮他說,「只不過我會非常小心,以免傷了我自己。我會找到那罐蜜的。你知道,我要先舔舔蜜罐的周邊,假裝裡面並沒有多少蜜,然後,我要走開去想一想,然後,再回來開始吃罐中間的蜜,然後……」

「好了,不用多說了,你一定會被……我一定會捉住你的。現在的問題是,要搞清楚大象喜歡吃什麼?我認為他愛吃橡子,你說呢?我們會弄到好多好多橡子的——我說,菩,你醒醒啊!」

原來,溫尼。菩已經進入了甜蜜的夢鄉,他一下子驚醒過來,說蜜比橡子更能逗人喜歡。小豬不以為然。他們剛要爭論,小豬忽然想起,要是往陷 階裡放橡子,自己就得去找橡子;要是往裡面放蜂蜜呢,菩就得把他自己的蜂蜜拿出來一些。於是他就說:「好吧,就用蜂蜜吧。」其實,菩也是這樣盤算的,他正要說「好吧,就用橡子吧。」

「就用蜂蜜吧!」小豬用一種深思熟慮的樣子跟自己說,好像一言力定了,「我來挖坑,你去拿蜂蜜。」

「就這樣吧。」菩說著,邁著笨重的步子走了。

剛到家,他直奔食櫥,站在一把椅子上,從頂上一層取下一大罐蜂蜜。罐上本有「蜂蜜」的字樣,可是為了搞準確,他把紙蓋去掉,往裡看看,看起來沒錯,就像蜂蜜。「可是你很難搞清楚,」菩說,「我記得我叔叔有一次說他見過的奶酪也是這種顏色的。」他伸舌頭舔了一大口,「沒錯,」他說,「真是的,沒問題,是蜂蜜,我敢說,一直到罐底全是蜂蜜,除非是,當然……」也可能有人開玩笑把奶酪放進罐底,也許,最好是我把最下面的也嘗一嘗……萬一……萬一大象不喜歡奶酪……跟我一樣……咳!他長出一口氣,「我說對啦,一直到底全是蜂蜜。」

弄清楚之後,他帶著罐子回到小豬那裡,小豬從「大深坑」底下抬頭仰望,說「拿到了嗎?」菩說:「拿到了,不過不是滿罐的。」他撂給小豬,小豬說「果然不滿,你就只剩下這一點兒了嗎?」菩說:「對呀!」因為事實就是這樣。於是,小豬把罐放在坑底,然後爬出坑來,接著他們一起走回家去。

他們到了溫尼。菩的家,「好了,再見,菩,」小豬說,「咱們明天早上六點鐘在松樹林見,到那時候,咱們看大陷阱能抓住幾隻大象。」

「六點鐘,小豬,你搞到繩子了嗎?」

「沒。要繩子幹嗎?」

「牽大象回家用啊!」

「哦-…我還以為你一吹口哨,大象就會來呢!」

「有的會來,有的不會來。大象的事,你很難搞清楚。好吧。再見!」

「再見!」

於是小豬走回他的住所,菩就鋪床準備睡覺。

幾小時以後,黑夜將盡的時候,溫尼。菩突然醒來,他有一種下沉的感覺,這種感覺他從前也曾經有過,他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那就是說他餓了。於是他就走到食櫥那裡,站在一把椅子上,伸手往頂上一層,可是他什麼也沒找著。

「真怪!」他想,「我記得我有一罐蜂蜜放在那兒的,一滿罐,滿滿的都是蜂蜜,一直到罐口都是,上面還貼著」蜂蜜「兩個字,一看就知道那是蜂蜜。怎麼不見了?可真怪啊!」於是他就開始來回地走著,尋恩著蜂蜜哪兒去了。同時自己哼哼嘰嘰地呢喃著:

稀奇真稀奇,

我的好蜂蜜。

標籤寫清楚,

明明是「蜂蜜」。

滿滿一大罐,

不知哪兒去。

誰知哪兒去?

稀奇真稀奇!

他像唱歌一樣,衝自己哼哼著唱了三遍,突然,他記起來,原來他已經把那罐蜂蜜放到那個「巧妙的陷餅」裡面去抓大象了。

「真糟糕!」溫尼。菩說,「都是因為要好好地招待大象……」於是他又回到床上去。

可是他睡不著。他越想睡,越睡不著,他試著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那原本是一個催眠的好辦法,可這時候也不靈了。他又試著數象,「一隻象,兩隻象,三隻象……。」這就更糟了。因為他數的每一隻大象,都是直衝著他的一罐蜂蜜而來,並且吃得一於二淨。他怪難受地躺在那兒,呆了一陣子,當他數到第587的時候,那個「587」大象吧卿著嘴自言自語說,「這蜜真好!我從來沒有吃過比這還好的蜜了!」菩再也受不了啦,他跳下床,跑出房子,直衝著「六棵松」跑去。

這時,太陽還沒起床,但「百畝林」上空已經稍有亮光了,這似乎顯示著太陽在甦醒,很快就會破雲而出。在半明半暗當中,松樹林顯得有些冷清,寂靜,那個「大深坑」好像也更深了,而在坑底放著的溫尼。菩的蜂蜜罐,也成了帶有神秘色彩的東西了,只有個模糊的形狀,可是當他接近的時候,他的鼻子告訴他:那是真正的蜂蜜,於是他的舌頭伸出來了,把嘴唇舔來舔去,他準備要吃蜜。

「糟糕!」溫尼。菩把鼻子伸進罐子裡說,「有個大象吃過它了!」接著他想了一下,又說,「嗅,不,是我吃的,我給忘了。」

其實,他已經吃掉了大部分,罐底還剩下一小點兒,他就把腦袋鑽進罐子裡面。開始舔了起來。

不久,小豬醒了。他一醒,給自己說:「歐!」接著勇敢他說,「對啦!」再接著更勇敢他說,「正是這樣!」

可是他總覺得自己並不怎麼勇敢,因為真正在他腦子裡蹦蹦跳動的字眼兒,老是「大象」。

大象到底是什麼樣子?

它凶嗎?

吹口哨能引它過來嗎?它怎麼過來?

它喜歡豬嗎?

如果它喜歡豬,對不同品種的諸,它會一樣對待嗎?

假如它對豬是凶的,那麼,對待我這樣的豬、有一個名叫威廉的祖父的豬,會不會有所不同?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他就得看他捉的第一隻大象去了,可上面這些問題的答案,他還毫無所知呢!

當然,溫尼。菩會跟他一塊兒去的,哥兒倆好嘛!可是如果大象對豬和熊都很凶,又該怎麼辦?乾脆,我假裝頭疼,就說今天早晨不能去「六棵松」了,這會下會好點?……可是都睡床上,啥也不幹,白白浪費時間呢*—小豬想來想去,他該怎麼辦呢?

接著,他又有了一個「聰明」主意。他現在悄悄地去「六棵。

松「,非常小心地偷著往陷階裡瞧瞧,看有沒有大象。要是有,他就趕緊回家睡覺;要是沒有,他就不回家睡覺。

於是他就去了。起初,他以為陷阱裡不會有夠,隨後他又認為會有的,可是一走近了,他就肯定會有了,因為他能聽見大象的聲音了。

「老天,老天,老天爺啊!」小豬自言自語,他本想跑掉。可是一想既 然已經這麼近了,乾脆就看看大象究竟是什麼樣子吧!於是他就趴在陷阱邊往裡看……

原來,在坑底下,溫尼。菩一直在想方設法,把套在頭上的蜂蜜罐搞掉。他越搖晃,套得越緊。「糟糕!」他在罐子裡面喊,「哦,救命啊!」他連喊了好多聲。「噢!」他打算撞個什麼東西,可是他看不見要撞的東西,「無濟於事。」他又想爬出陷阱,可是除了罐子裡的一小部分,他什麼也看不見,找不著出路。最後,他抬起腦袋,頂著罐子,整個身子直立起來,發出悲哀絕望的聲音,大聲吼叫……就是在這個時候,小豬朝下望著。

不看還好,一看,可把小豬嚇壞了。

「救命,救命啊!」小豬喊叫,「一隻大象,一隻可怕的大象!」他離開那個坑,拚命地快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大叫,「救命,救命啊!一隻可怕的『大象』!」他嚇慌了,嚇得舌頭發硬,說話不清,有些岔音了,「可怕!」「好怕!」「一隻嚇死人的大象!」「好怕!」「好辣!」「一隻好怕的大辣象-…」他不停地拚命喊,拚命跑,連喊帶跑,連跑帶喊,一直到了克利斯多弗。羅賓的家為止。

「出什麼事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他剛剛起床。

「大……」小豬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說不出話來,「一隻大,一隻大,一隻大象。」

「在哪兒?」

「在那兒。」小諸揮動著小爪子……

「長得像什麼?」

「像……像……它的腦袋大極了,克利斯多弗。羅賓,你簡直沒看見過那麼大。一個特別大的東西,就像……什麼也不像。反正大得不得了……噢,就像……像什麼我也不知道……就像一個特大特大的什麼大傢伙,哦,對了,像個大罐子。」「喔,」克利斯多弗。羅賓穿上鞋,說,「我倒要去瞧瞧。跟我來。」

和克利斯多弗。羅賓在一起,小豬就不怕。於是他們就一起走了。……當他們走近「大深坑」的時候,小豬焦急他說:「我能聽見它了,你呢?」

「我能聽見有點什麼聲音。」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原來,溫尼。菩找到了一個樹根,它正在用腦袋往上撞呢。

「瞧那兒!」小豬說,「怪嚇人的吧?」說著他緊緊拉著克利斯多弗。羅賓的手。

忽然,克利斯多弗。羅賓大笑起來,他笑哇,笑哇,……笑了又笑……笑個沒完。正當他大笑的時候,「卡嚓」一聲,「大象」的腦袋在樹根上猛撞,一下子把罐子撞碎了,接著,菩的腦袋重新露在外面了。

小豬恍然大悟。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傻,羞得不得了,跑回家去,倒頭就睡,人家問他怎麼了,他忙說:「頭疼。」

克利斯多弗。羅賓和菩一起回家去吃早飯。

克利斯多弗。羅賓看著溫尼。菩那個傻樣兒,忍不住說:「啊,小熊,我多麼喜歡你啊!」

「我也多麼喜歡你啊!」溫尼。菩說。

第六章老驢過生日

老灰驢站在小河邊,望著水裡自己的影子,說:「可憐啊,實在是可憐。」

他轉過身,順著小河慢慢走了二十碼,濺著水膛過河去,又慢慢地走了回來,接著又望著水裡自己的影子。他說:「不出我所料,河這邊,河那邊,都是一樣,沒入關懷,沒人照顧,可憐啊,、實在是可憐。」

在老驢背後的蕨叢裡,傳出一陣辟辟啪啪的聲音,菩從那裡走了出來。

「早晨好,老驢。」菩說。

「早晨好,菩。熊。」老驢憂鬱他說,「可它是不是一個好早晨,我還有點懷疑呢。」

「怎麼啦?什麼事不高興?」

「沒什麼,菩。熊,沒什麼,人和人不一樣,不能都……有人就不能……就這麼回事!」

「不能什麼呀?」菩說著擦擦鼻頭。

「不能都愉快。不能都是又唱歌又跳舞。咱們圍著這桑樹叢走走吧。」

「哦,」菩想了好長時候,然後間,「那是什麼桑樹叢?」

「叫『棒活美』,」老驢無精打采地繼續說,「是個法國字,意思是『和善親切』……我不是在發牢騷,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

菩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想把老驢的話都弄明白。那些活他聽起來都像是鹼語,可他從來不大會猜謎語,因為熊的腦筋不夠用埃於是,他乾脆不再想它,就唱起小調來了。他唱的小調名叫《克特斯頓餡餅》:

屯特斯頓,克特斯頓,

充特斯頓大餡餅呀。

蒼蠅抓不住鳥兒,

烏兒它會飛呀。

出謎叫我猜呀,

我猜是餡餅呀。

這是第一段兒。他唱完的時候,老驢沒有說他不愛聽。所以菩就很樂於接著唱第二段:

克特斯頓,克特斯頓,

克特斯頓大餡餅呀。

魚不會吹哨兒呀,

我也吹不了呀。

出謎叫我猜呀,

我猜是餡餅呀。

老驢還是一言下發。於是菩就把第三段輕輕地哼給自已聽:

克特斯頓,克特斯頓,

克特斯頓大餡餅呀。

小雞為什麼呀?

我也不知道呀。

出謎叫我猜呀,

我猜是餡餅呀。

「這就對了,」老驢說,「唱唱歌。……咱們一起去摘栗子和山楂花,開心地玩玩吧!」

「我就是這樣的呀!」

「有些人能這樣。」老驢說。

「為什麼?你又怎麼了?」

「你能看出是怎麼了嗎?」

「你看起來好像很憂愁啊,老驢。」

「優愁?為什麼我要憂愁?今天是我生日,一年當中最快樂的日子。」

「是你生日嗎?」菩大為吃驚他說。

「當然是啦。你看不出來嗎?你瞧瞧我得的這些禮物。」他把一隻腳從一邊擺動到另一邊,說,「瞧!生日蛋糕,蠟燭,還有紅喜糖。」

菩瞧了瞧,先瞧右邊,再瞧左邊。

「禮物?」菩說。

「生日蛋糕?」菩又說,「在哪兒?」

「難道你看不見嗎?」

「看不見。」菩說。

「我也看不見。」老驢說,「我給你開玩笑呢,」說著他「哈哈」笑了起來。

菩撓撓他的腦袋,眼前的事把他弄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今天真的是你的生日嗎?」他問。

「是呀!」

「祝你生日快樂,老驢。」

「也祝你生腎快樂,菩。熊。」

「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

「我知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而是我的。」

「可是你對我說:」祝你生日快樂.……「

「為什麼不行?你不會情願在我生日這天過得很難受吧!是不是?」

「哦,我明白了。」菩說。

「我自己已經夠難受的了,」老驢說著,差點兒哭出來,「沒有禮物,也沒有蛋糕和蠟燭,更沒有人特別關照我,……假如別人也跟著我一齊難受,那就……」

這些話真是讓菩感到受不了。「等一會兒!」他對老驢喊道。說著轉過身去,盡快地趕回家去;因為他覺得他必須立刻給可憐的老驢送點什麼禮物,至於送點什麼合適,先別急,到時候就會想出來的。

菩在他家門口,見到了小豬,他正在蹦噠蹦噠地夠著敲門吊。

「喂,小豬。」

「喂,菩。」

「你在夠什麼呢?」

「我要敲門吊,」小豬說,「我剛到這兒……」

「讓我替你敲,」菩很和藹他說著。於是他伸手去敲門吊。「我剛見著老驢,」他說起來,「可憐的老驢處境很慘,今天是他生日,可是沒有人去理他,弄得他垂頭喪氣的——你知道老驢吧,——他就在那兒,還……為什麼住在這兒的人老也不來開門!」他又敲門。

「可是,菩,你幹嗎敲門?」小豬說,「這是你自己的房子呀!」

「!」菩說,「可真是的,那好,咱們就進去吧!」

於是他們就走了進去。

進門以後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櫥櫃那兒去看看,是不是還剩下一小 罐蜂蜜。一看,果然還有,他就拿了下來。

「我要把這個送給老驢,」他說,「當作一件禮物。你打算送他什麼呢?」

「我也送他這個蜂蜜吧,」小豬說,「就算咱們倆合送的,成不成?」

「不,」菩說,「這可不是個好主意。」

「好吧,那麼,我就送他一個氣球。我有一個在宴會上留下來的氣球。我這就去把它拿來,好吧?」

「小豬,這可真是個好主意。這正是老驢想要的開心玩意兒。誰見了一隻氣球都會高興的。」

於是,小豬走了出去。菩抱著蜜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天氣很暖和,菩要走的路卻很長。他還沒有走夠一半路程,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侵襲到他的全身。從鼻頭開始,滲透了全身,再從腳底出去。就好像有人在裡面說話:「到時候了。菩,該吃點東西了。」

「老天!」菩說,「我不知道時候已經這麼晚了。」於是他坐下來,打舟蜜罐。「幸虧我帶了這東西,」他想,「好多熊在這樣的熱天氣出門,大概都沒想到過給自己帶點什麼吃的東西。」接著他就吃起來。

「現在讓我想想看,」他從蜜罐裡舔最後一口蜜的時候,想道,「我原先是要去哪兒呢?啊,對了,去者驢那兒。」他慢慢騰騰地站起身來。

忽然他記起來,他把打算送給老驢的生日禮物都吃光了。

「糟糕!」菩說,「我該怎麼辦?我是非送給他一點東西不行的。」

有一陣兒,他什麼也想不出來。後來他想:「不過,這個罐子還是不錯的,即便沒有裝上蜜也沒關係,如果我把它洗乾淨,在上面寫上『祝賀誕辰快樂』,老驢可以在裡面裝點東西,它還是蠻有用處的。」這時,他正路過「百畝林,」就進去拜訪一下住在那裡的貓頭鷹。

「早晨好,貓頭鷹。」

「早晨好;菩。」

「祝老驢生日快樂。」菩說。

「哦,就是今天嗎?」

「你打算送他什麼?貓頭鷹?」

「你打算送他什麼呢?菩?」

「我準備送他一隻『裝東西的罐子』,我想請你……」

「就是這個嗎?」貓頭鷹從菩手裡拿過來,問。

「是的、我想請你……」

「有人在裡面裝過蜂蜜。」貓頭鷹說。

「什麼都能裝,」菩認真他說,「這種罐子是很有用的。我想請你……」

「你應當寫上『祝賀誕辰快樂』。」

「這就是我想請你辦的事,」菩說,「因為我的拼音不穩妥,雖然挺好、就是不太可靠,字母老弄錯地方(因為我不太認字,字倒是認得一些,可常出錯,筆劃老弄不對)你能替我寫上『祝賀誕辰快樂』這幾個字嗎?」

「這個罐子可真不錯呀!」貓頭鷹把它裡裡外外看了個仔細,說,「我也送他這個罐子,算咱們倆合送的,成不成?」

「不,」菩說,「那可不是個好主意。現在我先洗洗它,然後你就能在上面寫字了。」

於是他就把罐子洗淨擦乾,同時,貓頭鷹舔著鉛筆尖,琢磨著「生日」這個字是怎麼個拼法。

「你認字嗎?菩,」他稍微有點犯愁,「在我門外,有塊牌子寫著關於敲門、拉鈴的注意事項,你能念下來嗎?」

「克利斯多弗。羅賓告訴過我上面說的是什麼,我能念。」

「那麼好,我要告訴你這上面說的是什麼,你也會念的。」

於是貓頭鷹大筆一揮,就寫下了下面這些字:

祝賀誕辰快樂

菩很羨慕地看著。

「我說的是『祝賀誕辰快樂』。」貓頭鷹大大咧咧他說。

「這一長串字寫得多好啊!」菩對貓頭鷹很佩服。

「嗯,實際上啊,當然囉,我是準備這樣寫的:」溫尼。菩衷心祝賀你誕辰快樂.可是寫這樣長的東西,很費鉛筆。「

「哦,我明白。」菩說。

就在這個時候,小豬回到了自己家裡取那個送老驢當禮物的氣球。他緊緊地抓著氣球,防備著被刮走。他拚命地快跑,為的是趕在菩的前面到達老驢那裡,因為他很想做送禮物的「第一名」,好讓人覺得這件事是他自己想到,不是別人提醒他才幹的。他在奔跑當中,想著老驢將會多麼高興,卻沒有注意往哪兒跑,……忽然,他一腳踩進一個兔子洞裡,摔了他一個「大馬趴」。

「彭!!!???!!!」

小豬趴倒在地,弄不清出了什麼事。起初,他以為整個世界炸毀了;接著以為只不過森林炸毀了;後來又以為只是他自己炸毀了,自己現在是單獨在月亮上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了,再也見不著克利斯多弗。羅賓,再也見不著菩,或老驢了。他又一想,「即便我是在月亮上,也用不著老是臉朝下呀,」於是他小心謹慎地爬了起來,朝四下望著。

原來他還是在森林裡。

「咦!真奇怪!」他想,「我弄不清那『膨』的一聲是怎麼回事。就是摔一跤,我也不致於弄出那麼大的聲音來的。我的氣球哪兒去了?這一小塊濕的破布是幹嗎用的?」

原來就是那只氣球。

「哦,老天!」小豬說,「哦,者天,哦,老天爺,者天爺,天啊!唉,現在時間大晚了。我不能走回去,也再沒氣球了……也許,老驢並不怎麼大喜歡氣球吧!」

他繼續往前走,看上去怪傷心的。他來到河邊老驢待的地方,大聲招呼老驢。

「早晨好,者驢。」小豬喊叫著。

「早晨好,小豬,」老驢說,「可它是不是一個好早晨,我還懷疑呢。」又說,「甭管那一套了。」

「祝你生日快樂!」小豬靠近一點說。

老驢停下來,望著河水中自己的影子,又轉過來盯著小豬,「你把它再說一遍。」他說。

「祝你……」

「等一會兒!」

他用三隻腿站著保持身體的平衡,然後抬起第四條腿去夠他的耳朵,他摔倒了(這已經是第三次摔倒了),他解釋說,「我昨天這樣做了,挺容易 的,這樣我就能聽清楚些,瞧,這就成了,現在好了,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他用蹄子把耳朵往前推推。

「祝你生日快樂!」小豬又說了一遍。

「是指我嗎?」

「當然了,老驢。」

「我的生日?」

「是埃」

「我有個真正的生日嗎?」

「是的,老驢,我還給你帶了一件禮物呢。」

老驢從右耳邊把右蹄子放下,轉過身來,費很大勁舉起左蹄子。

「我一定是在另一隻耳朵裡有那個東西,」他說,「現在好了。」

「一件禮物。」小豬扯著嗓子高聲喊叫。

「又是指我嗎?」

「是的。」

「還是說我的生日?」

「當然是了,老驢。」

「我將要有一個真正的生日嗎?」

「是的,老驢,我還給你帶來一個氣球呢。」

「氣球?」老驢說,「你是說氣球嗎?就是一個大大的、帶彩色的、用氣吹起來的那種玩意兒嗎?高高興興,唱歌跳舞,這裡來,那裡去……是這樣的嗎?」

「是的,不過我恐怕……我真抱歉,老驢……可惜我帶著它跑未找你的時候;摔了一跤。」

「天老爺!多麼不幸!你準是跑得太快了。你沒把自己弄傷了嗎?小豬?」

「沒有,不過我……我……哦,老驢,我把氣球搞破了!」

接著沉默了好半天。

「我的氣球?」老驢終於說話了。

小豬點點頭。

「我的生日氣球?」

「是的,老驢,」小豬說著鼻子發出一點吸氣的聲音,「這就是的,祝,祝你生日快樂。」隨手把那一小塊像濕破布樣的東西給了老驢。

「就是這個嗎?」老驢感到有點奇怪。

小豬點點頭。

「我的禮物?」

小豬又點點頭。

「這就是氣球?」

「是的。」

「謝謝你,小豬,」老驢說,「你對我提的問題不要在意埃」他接著說,「不過,這個氣球當它——當它還是個氣球的時候,它是什麼顏色的?」

「紅的」

「我本來就認為是的……紅的……」他喃喃地對自己說,「就是我所喜愛的顏色……它原先有多大?」

「大概像我這麼大。」

「我本來就認為是……大概像小豬這麼大,」他傷心地對自己說,「就是我所喜愛的那麼大校嗯,嗯。」

小豬覺得很不好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一直張著嘴要說什麼,後來認為說那些沒有什麼好處,就不說了。這時,他聽到河那邊發出一聲喊叫,原來那就是菩。

「祝你生日快樂!」菩大聲叫喊,忘記了他早已說過祝賀的話了。

「謝謝你,菩,我正在過生日呢。」老驢垂頭喪氣地說。

「我給你帶來一件小禮物。」菩興致勃勃地說。

「我已經有了。」老驢說。

這時,菩已堂水過河來到老驢身邊。小豬坐在不遠的地方,他兩手托著腦袋,只管自己發出呼哧呼哧吸氣聲。

「這是個有用的罐子,就是這一個。」菩說,「上面還寫著『溫尼。菩衷心祝賀你誕辰快樂』,這一串字就是這個意思。這是裝東西用的。給你吧!」

老驢看到罐子,心裡激動起來。

「嘿!」他說,「我相信我的『氣球』裝進『罐子』裡去正合適!」

「哦,不,老驢,」菩說,「氣球太大了,裝不進罐裡去,你對待氣球的辦法應當是抱著它……」

「這不是我的,」老驢傲氣十足他說,「看,是小豬的!」

當小豬心裡很彆扭地往周圍瞅著的時候,老驢用牙把氣球銜起來,小心地放進罐裡去;然後又從罐裡銜出來放在地上;然後又從地上銜起來,小心地放進罐裡去。

「真的嘿!」菩說,「它能裝進去!」

「真的嘿!」小豬說,「還能拿出來呢!」

「可不是嗎?」老驢說:「裝得進去,拿得出來,一點也不含糊。」

「我真高興,」菩愉快他說,「我想到了送你一個很有用的罐子,裝東西用。」

「我真高興,」小豬愉快他說,「我想到了送你一個東西,好裝進他那個很有用的罐子裡去。」

可是老驢並沒有聽他們的。他只是在那兒津津有味地把氣球銜出來,再放進去,再銜出來,再放進去……

「我有沒有送給他什麼東西呢?」克利斯多弗。羅賓沮喪地問。

「當然你送了。你不記得了嗎?你給了他一個協…一個協…」

「我給了他一盒畫畫兒的顏料。」

「可不是嗎。」

「為什麼我沒有早晨送給他呢?」

「那時你正忙著給他準備宴會呢!他有一個蛋糕,上面有一層白糖,他還有三根蠟燭,還有粉紅糖寫的他的名字,還有……」

「對了,我記起來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第七章小豬冒充小袋鼠

袋鼠媽媽和小袋鼠在森林裡出現了,可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從哪兒來的。菩去問克利斯多弗。羅賓:「他們怎麼來到這兒的?」克利斯多弗。羅賓說:「用『平常的辦法』你懂我的意思吧,菩。」菩其實沒懂,他莫名其妙,可 是嘴裡說著「哦!」還點了兩下頭,念叨著,「啊.平常的辦法』,啊!」然後他去拜訪老朋友小豬,看他對這事有什麼見解。在小豬家,他還見到了兔子。於是,他們大夥兒一起討論起來。

「我對這件事不大喜歡,理由是,」兔子說,「咱們大夥兒在這裡——你,菩;你,小豬;還有我……忽然……」

「還有老驢。」菩說。

「還有老驢……忽然間……」

「還有貓頭鷹。」菩說。

「還有貓頭鷹……然後忽然間……」

「哦,還有老驢,」菩說,「我忘了提他了。」

「咱們——大伙——在這裡,」兔子慢慢吞吞、小小心心地說,「所有——咱們——大夥兒,可是,忽然間,有一天早上咱們醒來一看,咱們看見什麼了?看見一隻奇怪的動物夾在咱們當中!一隻過去連聽都沒聽說過的動物!一隻把孩子裝在口袋裡到處跑的動物!想想看,假如我要把孩子裝在口袋裡到處走,那我得要有多少個口袋啊!」

「十六個。」小豬說。

「十七個,對不?」兔子說,「再加一個裝手帕,就得要十八個。一件衣裳上做十八個口袋!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沉默了好長時間,大家都在思考……菩皺著眉頭用勁想了幾分鐘,說:「我算出來是十五個。」

「什麼?」兔子問。

「十五個。」

「十五個什麼?」

「你家的孩子呀。」

「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菩擦擦鼻頭說:「大家不是在討論兔子家有多少個孩子嗎?」

「沒有的事!我是那樣說的嗎?」兔子說。

「是的,你剛才說的……」

「算了,菩,」小豬急忙說,「剛才討論的問題是:怎麼對付袋鼠媽媽。」

「哦,我明白了。」菩說。

「最好的辦法,」兔子說,「最好的辦法是:把小袋鼠偷來藏好。袋鼠媽媽問起,『小袋鼠哪兒去了?』咱們就說『啊哈/」

「啊哈!」菩就練習說「啊哈!啊哈-…」他接著說,「即便沒有把小袋鼠偷來,我們照樣可以說『啊哈』啊!」

「菩呀菩,」兔子和氣他說,「你可真缺心眼兒啊!」

「我也知道。」菩謙虛地承認。

「咱們一說『啊哈/袋鼠就會明白咱們是知道小袋鼠在哪兒的。『啊哈/的意思就是說『假如你答應離開森林永不回來,我們就告訴你小袋鼠在哪兒。』——現在,都別說話,讓我想一想。」

小熊走到一個角落裡,拿腔拿調、一遍遍地說「啊哈!」有時候聽起來就像兔子說的那個意思,可有時候又不像那麼回事。他想,「這不過是練習一下罷了。袋鼠媽媽是不是也要先練習一下,才能明白它的意恩?」

「有件事很要緊,」小豬說著,心裡有些不安,「我跟克利斯多弗。羅賓談到這件事,他說『袋鼠』一般是被看做『比較兇猛的動物』的。我平常 倒不怕猛獸,可是誰都知道,一頭猛獸,如果它的小仔被人搶走,它就會變成兩頭猛獸那麼凶。在這種情況下,還去對它喊『啊哈/那不簡直是『犯傻』嗎?」

「小豬,」兔子說,掏出一支鉛筆,舔了舔鉛筆尖,「你的膽量可真小啊!」

「你如果是一個『小小動物』,」小豬說,「你也很難有大膽量的。」

兔子這時已經在忙著寫東西了,他抬頭看看,說:「正因為你是一個『小小動物』,咱們當前的冒險事業中,你將會起很大作用。」

小豬一聽他將會起很大作用,興奮得不得了,連害怕也忘了。而當兔子繼續說到袋鼠只是在冬季才兇猛,別的時節都和藹可親,小豬簡直坐不住了,他恨不得馬上就能發揮作用。

「我呢?」菩情緒不高地說,「我大概沒什麼作用吧?」

「別著急,菩,」小豬安慰他說,「也許下一回就該你了。」

「沒有菩,」兔子削著鉛筆,鄭重其事他說,「這次冒險就搞不成。」

「哦,」小豬盡力不露出尷尬的神色。而菩呢,他走到屋子的一角,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沒我就搞不成!我是多麼能幹的熊啊!」

兔子寫完之後說:「現在你們大家都聽著!」

菩和小豬就都坐在那兒,張著嘴,熱心地傾聽。兔子宣讀如下:

捉拿小袋鼠方案

1.一般而論:袋鼠媽媽比我們任何人都跑得快,甚至我也趕不上她。

2.進一步而言:袋鼠媽媽眼睛從不離開小袋鼠,除非小袋鼠安全地扣在袋鼠媽媽

的袋中。

3.因此:如果我們要捉小袋鼠,必須要「先發制人」,因為袋鼠媽媽比我們任何

人都跑得快,甚至我也趕不上她(見1.)。

4.一個想法:假如小袋鼠跳出了袋鼠媽媽的口袋,而小豬跳了進去,袋鼠媽媽將

不會知道其中的奧妙,因為小豬是一個「小小動物」。

5.像小袋鼠一樣。

6.但是:必須分散袋鼠媽媽的注意力,她才不至於看見小豬跳入袋中。

7.(見2.)

8.另一個想法:如果菩同她談話談得很起勁,她的注意力就可能會被分散。

9.這樣我就會帶小袋鼠跑開。

10.要快跑。

11.在相當時間內,袋鼠媽媽不會發現其中的奧妙。

兔子神氣十足地念了這份方案,念完之後過了一會兒,沒人說什麼。小豬在聽的過程中,雖然老是張嘴、閉嘴的,可一點聲音也沒有出,現在他用發嘎的聲音說:「後,後來呢?」

「你的意思是什麼?」

「當袋鼠媽媽『發現了奧妙』,該怎麼辦?」

「那我們就一齊說『啊哈』呀!」

「我們三個人一齊說嗎?」

「對呀!」

「哦!」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小豬。」

「沒什麼,」小豬說,「只要是『我們三個人一齊說』,只要是我們三個人一齊說,」小豬說,「我就不在乎,」他又說,「可是我不願意獨自個兒說『啊哈/那話聽起來不太妙。順便提一下,你說的那些關於『冬季』的話,你能保險沒錯嗎?」

「冬季?」

「是呀,你說『只是在冬季才兇猛』,忘了?」

「哦,對,對,千真萬確,一點也沒錯。嗯,菩,你弄清楚你該幹什麼了嗎?」

「沒,」菩熊說,「還沒有,」他說,「我到底該幹什麼?」

「你呀,你就盡力地跟袋鼠媽媽閒聊,讓它不去注意旁邊的什麼事。」

「哦,我跟她聊什麼?」

「喜歡聊什麼就聊什麼。」

「你的意思像是說,跟她聊聊詩歌什麼的,對嗎?」

「就那樣,」兔子說,「好極了。現在跟我來。」

於是他們一起出動,去找袋鼠媽媽。

袋鼠母子倆正在森林裡一塊沙丘上,度過寧靜的下午。小袋鼠在沙地裡練習小小的跳躍,一會兒掉進耗子洞裡,一會兒又爬出來,袋鼠媽媽侷促不安他說:「乖孩子,就再跳一次,咱們該回家了。」正在這時,邁著重重的步子走上沙丘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溫尼。菩。

「你好,袋鼠媽媽。」

「你好,菩。」

「看我跳呀,」小袋鼠尖聲叫著,又掉進了另一個耗子洞裡。

「喂,小袋鼠,我的小夥伴!」菩說。

「我們要回家啦,」袋鼠媽媽說,「再見,兔子。再見,小豬。」

兔子和小豬從山丘的另一面走上來,說著「你好」,「喂,小袋鼠」,小袋鼠也要他們看他跳躍,他倆就停下來看。

袋鼠媽媽也在看……

「哦,袋鼠媽媽,」菩在兔子給他遞了兩次眼色後,說,「我不知道你對詩歌有沒有興趣?」

「簡直一點也沒有。」袋鼠媽媽說。

「哦,」菩說。

「小袋鼠,乖乖,就再跳一次咱們該回家了。」

小袋鼠又摔進另一個耗子洞,寂靜了片刻。

「接著來。」兔子用他的爪子捂著嘴,高聲說悄悄話。

溫尼。菩就接著說下去:「談到詩嘛,我在來的路上,謅了一小段,是這樣的,呃……讓我想想看……」「暖呀!」袋鼠媽媽說,「小袋鼠乖乖……現在該……」「你會喜歡這段詩的。」兔子說。「您會愛它的。」小豬說。「您可要仔細地聽聽啊!」兔子說。「這樣才不會漏掉什麼。」小豬說。「哦,是的。」袋鼠媽媽說著,可是她一直盯著自己的孩子小袋鼠。「你那詩是怎麼寫的?菩。」兔子說。菩咳嗽了一下,就開始念起來。

頭腦很簡單的小熊所寫的詩

星期一,太陽好熱呀,好多問題要回答;

到底是真還是假,

你說那個是什麼?

星期二,下雪帶冰雹,

感覺越來越蹊蹺。

簡直沒人能知道,

這些那些有多少?

星期三,天空瓦瓦藍,

我卻閒著沒事幹。

真的假的難判斷,

誰是什麼啥相干?

星期四,開始有冰凍,

樹上白霜亮晶晶。

乾淨利爽心裡明,

這是誰的分得清?

星期五,……

「是的,就是,可不是嗎?」袋鼠媽媽支應著溫尼。菩,並不急於聽「星期五」怎麼回事,「小袋鼠,乖孩子,就再跳一次,咱們可真該回家了。」

兔子輕輕推了一下菩,意思是叫他趕快接著往下說。

「談到詩嘛,」菩就很快他說,「您有沒有注意到那邊那棵樹?」

「哪兒?」袋鼠媽媽說,「現在,孩子……」

「就在那邊。」菩指著袋鼠媽媽背後說。

「沒有,」袋鼠媽媽說,「現在跳進來吧,小袋鼠,乖孩子,咱們就回家去。」

「您應該看看那邊那棵樹,」兔子說,「讓我把你抱進去,好嗎小袋鼠?」接著他就把小袋鼠抱起來摟在懷裡。

「我從這兒能看見在那棵樹中間有一隻鳥,」菩說,「也許是一條魚。」

「您應當從這兒看看,要不是魚,就是隻鳥。」兔子說。

「不是魚,是鳥,」小豬說。

「就是嘛!」兔子說。

「它是一隻驚鳥,還是一隻喜鵲?」菩說。

「問題就是這樣,」兔子說,「是一隻喜鵲,還是一隻,椋鳥?」

袋鼠媽媽終於轉過頭去看了。就在她的頭轉過去的一剎那,兔子大聲說:「進去吧,小袋鼠!」於是小豬就以箭一般地速度跳進了袋鼠的口袋裡,而兔子懷裡摟著小袋鼠飛快地逃跑了。

「怎麼啦!兔子哪兒去了?」袋鼠媽媽轉回頭來說,「你沒事吧,小袋鼠乖乖。」

小豬在袋鼠媽媽口袋裝出像小袋鼠那樣的尖聲。

「兔子有事必須離開一下,」菩說,「我想他大概是突然想起了有什麼事必須去照料。」

「小豬呢?」

「我想,小豬大概也同時突然想起了什麼事。」

「好吧,我們也該回家了。」袋鼠媽媽說,「再見,菩。」說完,她大步跳了三下,就離開了。

菩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但願我能那樣跳,」他想道,「有的能,有的不能,事情就是這樣。」

小豬就有那麼一陣子,很不情願袋鼠媽媽那樣跳。以前小豬,常常穿越森林回家,步行挺長的路程,每當這時,他就願意變成一隻小鳥。可是現在,他在袋鼠媽媽的口袋裡,連想心事都得是跳動式的:當他跟著袋鼠媽媽上升時,他發的聲音是「哦哦哦哦哦……」當他下降時,他發的聲音是「〔ōu〕」。於是,在去袋鼠媽媽家的整個路上,他老是發著這樣的聲音:哦〔o〕哦哦哦……〔ōu〕哦〔o〕哦哦哦……〔ōu〕哦〔o〕哦哦哦……〔ōu〕當然囉,袋鼠媽媽一打開她的袋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有一小會兒,她挺害怕,可接著她想用不著害怕,因為她知道克利斯多弗。羅賓不會讓小袋鼠受什麼傷害的。於是她對自己說:「如果他們跟我開玩笑,我也不妨跟他們開開玩笑。」

「現在,小袋鼠乖乖,」她把小豬從袋子裡取出來,「該睡覺了。」

「啊哈!」小豬在他那可怕的旅程結束以後,勉強地這樣叫。可是,他這一聲「啊哈,」實在不帶勁,袋鼠媽媽似乎並不瞭解那是什麼用意。

「先洗個澡。」袋鼠媽媽用挺高興的聲音說。「啊哈!」小豬又叫了一聲,同時焦急地四下張望著尋找另外幾位。可是誰也不在常兔子正在他自己家裡逗小袋鼠玩,他覺得越來越喜愛小袋鼠了。至於菩呢,因為他決心做一隻袋鼠,現在還一直在林中沙丘上練習跳躍呢。

「我不知道該怎麼好,」袋鼠媽媽用很費思索的樣子說,「也許今天晚上洗個冷水澡好些,你說呢?小袋鼠乖乖?」

小豬是從來不愛洗澡的,聽說要洗澡,嚇得直發抖,哆嗦了。好半天,才盡量裝作勇敢的樣子說:「袋鼠媽媽,現在該打開窗子說亮話了。」

「小袋鼠,瞧你那滑稽樣兒!」袋鼠媽媽把洗澡水準備好了說。

「我不是小袋鼠,」小豬大聲嚷嚷,「我是小豬!」

「好,乖乖,好,」袋鼠媽媽用柔和的聲音說,「還會模仿小豬的聲音!真聰明!」她從櫥櫃裡取出一大塊黃肥皂來,接著說,「你下一步要幹什麼呀?」

「你看不見嗎?」小豬吆喝著,「你沒長眼嗎?你瞧著我!」

「我看著呢,小袋鼠乖乖,」袋鼠媽媽相當嚴厲地說,「你知道,昨天我還給你說過關於裝模作樣的事。如果你老是假裝小豬的模樣,你長大了就會像小豬一樣了,那你就後悔不及了。好啦,現在進澡盆裡去吧,別讓我再說第二遍了。」

小豬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進了澡盆,袋鼠媽媽就用一大塊滿是肥皂沫 的絨布,使勁給他擦洗。

「哎喲!」小豬大叫,「讓我出去!我是小豬啊!」

「不要張嘴,乖乖,要不肥皂會進去的,」袋鼠媽媽說,「瞧!我早先怎麼給你說來著?」

「你……你……你是故意這樣搞的,」小豬急赤白臉地嘟噥說,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下去,不料又弄了一嘴的肥皂沫。

「這樣對了,乖乖,別再說什麼了,」袋鼠媽媽說。沒過多久,小豬出了澡盆,袋鼠媽媽用一塊毛巾給他擦乾身子。

「現在,」袋鼠媽媽說,「吃你的藥,然後去睡覺。」

「什,什,什麼藥?」小豬說。

「吃了就會使你長得又高大又強壯,乖乖,你不願長得像小豬那樣又小又弱,對吧?哦,來吧!」

正在這時候,有人在敲門。

「請進,」袋鼠媽媽說,接著進來了克利斯多弗。羅賓。

「克利斯多弗。羅賓,克利斯多弗。羅賓!」小豬喊著,「快告訴袋鼠媽媽我是誰!她老說我是小袋鼠。我不是小袋鼠,對吧?」

克利斯多弗。羅賓仔細地察看他,然後搖搖頭。

「你不可能是小袋鼠,」他說,「因為我剛才還看見小袋鼠在兔子家玩呢。」

「哦!」袋鼠媽媽說,「可真是的!我竟糊塗到這種地步了。」

「可不是嗎!」小豬說,「我早跟你說過,我是小豬。」克利斯多弗。羅賓又搖了搖頭。

「歐,你也不是小豬,」羅賓說,「我熟悉他,他的顏色和你可大不一樣啊!」

小豬剛要說明這是因為他剛剛洗了個澡,可接著他想,也許不說好些。他要說別的事,嘴剛張開,袋鼠媽媽趁機用小匙把藥灌進他嘴裡,然後拍拍他的後背,告訴他那藥味道不錯,不難吃,習慣了就好了。

「我早就知道它不是小豬,」袋鼠媽媽說,「我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也許是溫尼。菩的什麼親戚吧,」克利斯多弗。羅賓說,「外甥、舅舅什麼的。」

袋鼠媽媽表示同意,認為可能就是那麼回事,還說應該給他起個名字。

「我要叫他『菩特』,」克利斯多弗。羅賓說,「就是『亨利。菩特』的簡稱。」名字剛定,「亨利。菩特」就掙脫了袋鼠媽媽的懷抱,跳到地上。讓他非常高興的是克利斯多弗。羅賓進來時沒關上門,他就一下子竄了出去。小豬一輩子也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他不停地跑呀跑呀,直到離家很近了為止。在離家一百碼的地方,他不跑了。剩下的這段路,他打著滾回家,這樣做,是為了恢復他自己本來的顏色,還是本色覺著舒坦埃

於是,袋鼠母子兩人就這樣留在森林裡了。

每星期二,小袋鼠就和他的好朋友兔子一起度過這一天。

每星期二,袋鼠媽媽就和她的好朋友溫尼。菩一起度過這一天,還教他跳躍。

每星期二小豬就和他的好朋友克利斯多弗。羅賓一起度過這一天。

這樣,大家都又過得很快活了。

第八章北極探險

一個晴朗的日子,溫尼。菩踢踏踢踏地來到森林的盡頭,想瞭解一下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羅賓對「熊」究竟感興趣不感興趣。那天早上吃早飯(那頓早飯挺簡單,就是果醬和蜂蜜)的時候,他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一首新歌,這樣開頭:

唱呵!為了熊來唱歌!

唱到這兒,他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這是一首歌的絕妙的開頭,可是第二行該怎麼樣呢?」他試著往下唱,可是,他「呵」了兩三次,好像都不太靈。他想,唱「呵」也許不如唱「嗨」好,於是他就改唱「嗨」,可是也不靈。「好吧,那麼,……」他說,「那麼我就把第一行連唱兩遍,也許,只要我唱得快快的,來不及細想,第三行第四行就會自然唱了出來,而且還會是一首絕妙的歌。好,就這麼辦。」

唱呵!為了熊來唱歌!

有蜜在我的鼻頭,

我不在乎下雨還是下雪!

有蜜在我的掌上,

我不在乎下雪還是化雪!

唱呵!為熊唱吧!

唱呵!為菩唱吧!

一二小時以後,我將吃點什麼。

他對這首歌非常滿意,他去森林盡頭的路上唱了一路。後來,他想道:如果我繼續唱下去,吃東西的時間就該到了,那樣一來,最後一行歌詞還說「一二小時以後」,就顯得不真實了。所以,他就不再唱出歌詞,只是哼哼調兒。

克利斯多弗。羅賓正坐在門外,穿他那雙大靴子。溫尼。菩一看見這雙大靴子,就知道將要有一個不平常的活動。他趕緊用手背把鼻頭上的蜜擦掉,盡可能把自己弄整潔些,顯得是做好了一切準備的樣子。

「早晨好,克利斯多弗。羅賓。」他喊道。

「喂,菩。熊,我穿不進這只靴子了。」

「那可真糟糕。」菩說。

「你能不能行行好,用背靠著我,因為,我一用勁總是往後倒。」

菩坐了下來,把腳往地裡踹個窩,腳蹬在裡面,然後用勁頂著克利斯多弗。羅賓的後背。克利斯多弗。羅賓也用勁頂著菩的後背,然後他就拽靴子,拽呀,拽呀,直到穿上了為止。

「這就成了。」菩說,「下一步幹什麼呀?」

克利斯多弗。羅賓站起來,撣撣身上的土,說:「謝謝你,菩。咱們大夥一起去探險。」

「去擔險?」菩把「探」念成了「擔」,可他說得很熱切,「我連一回也沒有去過呢,這次擔險咱們去哪兒啊?」

「不是擔險,是探險,小傻熊。去哪兒探險還是個『未知數』呢!」

「哦,我明白。」溫尼。菩這麼說,其實他並不明白。

「我們將要去發現『北極』。」

「哦!」菩說,「什麼是北極啊?」

「就是要發現的那個東西埃」克利斯多弗。羅賓漫不經心地說,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哦!我明白了,」菩說,「在發現北極當中,熊能發揮作用嗎?」

「那當然了。不光你,還有兔子,還有袋鼠媽媽和你們全體。這是一次探險埃所謂探險就是這個意思埃大家排成一字長蛇陣。你最好告訴大家做好準備,我檢查一下我的槍有沒有問題。還有,咱們大夥兒都得帶上糧食。」

「帶上什麼?」

「就是吃的東西。」

「哦,」菩開心他說,「你剛才說的是『糧食』。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接著他就踢踏踢踏地走了。

他最先遇見兔子。

「喂,兔子,是你嗎?」

「假裝不是,」兔子說,「那會怎麼樣?」

「我給你帶來一個消息。」

「我會轉告他的。」

「我們大夥兒都要跟克利斯多弗。羅賓一起去探險啦!」

「我們要到什麼上面去?」

溫尼。菩說:「我想大概是一種船吧!」

「哦!是那樣兒了。」

「咱們將要去發現一個『極』什麼的。也許是個『土撥鼠』1吧?反正咱們要去發現它。」

「是那樣嗎?」兔子不相信地說。

「是呀!咱們都要帶上能吃的東西,餓了就吃。現在我要去小豬家。你能不能通知一下袋鼠媽媽?」

菩離開兔子,趕到小豬家。小豬正在門前地上坐著,開心地吹蒲公英算卦玩,琢磨著今年呀,還是明年;是過些時候呀,還是永遠不會……他剛剛算出「永遠不會」來,正要弄清楚是什麼事情「永遠不會」,但願不要把好事給耽誤了……正在這時候,溫尼。菩來了。

「哦,小豬,」菩興沖沖地說,「咱們要去探險,大伙都去,還帶吃的東西。去發現點什麼。」

「發現什麼?」小豬急著問。

「哦,就是一種什麼東西吧!」

「不是兇猛的東西吧?」

「克利斯多弗。羅賓沒有提到有什麼兇猛的東西。他只說裡面有個未知數。」

「我不怕脖子,就怕牙齒。不過,只要克利斯多弗。羅賓一起去,我就不在乎。」小豬說。

不久以後,大家都在森林的盡頭做好了準備,探險就開始了。打頭的是,克利斯多弗。羅賓和兔子;接著是小豬和溫尼。菩;然後是袋鼠媽媽和她袋裡的小袋鼠,還有貓頭鷹;然後是老驢;再往後一直到末尾那一長溜,都是兔子的親戚朋友。

1英文「極」是po1e,「土撥鼠」是mole,聲音很相近。

「我並沒有請他們,」兔子解釋說,「他們就來了。老是這樣!就叫他們跟在老驢後面走吧。」

「我說,」老驢說,「這樣會讓人心裡不安的。我本來不願意探什麼險。我來只是為了順你們的心意。可我還是來了。如果我是『探什麼隊』的『老末』,就讓我做這個『老未』吧。可是,每當我要坐下來休息一下的時候,就得先打發一大堆兔子的親戚朋友,這哪兒算得上探什麼險,簡直是亂七八糟。這就是我要說的。」

「我明白老驢的意思,」貓頭鷹說,「你要問我的話……」

「我誰也不問,」老驢說,「我只是奉告諸位:去找北極,或玩什麼遊戲,對我來說,都是一樣。」

從探險隊的最前面發出一陣吶喊。

「來吧!」克利斯多弗。羅賓喊。

「來吧!」菩和小豬喊。

「來吧!」貓頭鷹喊。

兔子說:「開始了,我得走了。」他趕緊離開後面老驢他們,趕到隊伍前頭和克利斯多弗。羅賓在一起。

老驢說:「好吧,走吧,別見怪。」

於是,大家一齊出發去發現北極。一邊走著,一邊互相東拉西扯地閒聊,只有溫尼。菩不聊天,他正在編歌詞。

「這是頭一段,」他編好以後對小豬說。

「頭一段什麼?」

「我的歌。」

「什麼歌」

「這一支。」

「哪一支?」

「噯,小豬,你要是注意聽,就會聽到。」

「你怎麼知道我沒注意聽?」

菩沒法回答,就唱起來。

找北極啊全出動,

小豬、兔子、貓頭鷹。

人家都說你真行,,

小豬、兔子、貓頭鷹。

老驢、羅賓、溫尼。菩,

兔子親戚加朋友。

要問北極在何處?

沒人能夠說清楚。

「別出聲!」克利斯多弗。羅賓轉身對菩說,「咱們現在正好到了一個危險的地方。」

「別出聲!」菩趕緊轉身對小豬說。

「別出聲!」小豬對袋鼠媽媽說。

「別出聲!」袋鼠媽媽對貓頭鷹說。同時小袋鼠小聲對自己說了好幾遍。

「別出聲!」老驢用嚇人的聲音對所有兔子的親友說。他們互相間也急促的傳話,「別出聲!」「別出聲!」一直傳到最末了的一個。

可憐那最末了的、也是最小的親友,覺得整個「探險隊」都衝他喊「別出聲」,他十分恐惶,就頭朝下埋進地上一個裂縫裡去,在那兒呆了兩天,等到危險過去,然後慌慌張張跑回家,打這以後,一直跟他姑母靜靜地過日子。他就是那位亞歷山大。甲蟲。

原來,他們來到了一個山澗,在高聳的岩石中間,夾著一條彎彎曲曲、滾滾流動的小河,克利斯多弗。羅賓一眼就看出了這地方有多麼危險。他說:「這是一個設置『埃木布什」,搞埋伏的好地方。「

「他說的是哪一種『布什』1?是黃花刺叢嗎?」菩對著小豬小聲地說。

「你這個菩呀?」貓頭鷹用高人一等的口氣說,「你難道連『伏擊』也不懂嗎?」

「貓頭鷹,」小豬用嚴厲的目光把貓頭鷹打量了一遍,說,「菩說的悄悄話,都是個人的事,用不著你管……」

貓頭鷹說:「『伏擊』就是出其不意突然襲擊。」

溫尼。菩說,「黃花刺叢有時候就搞『伏擊』。」

小豬也說:「所謂『伏擊』,就是我給溫尼。菩解釋過那樣,是一種出其不意突然襲擊。」

貓頭鷹說:「如果有人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那就是一種『伏擊』。」

小豬又照樣說一遍:「菩,當有人突然跳出來嚇你一跳的時候,那就是一種『伏擊』。」

溫尼。菩現在明白什麼是「伏擊」了。他說,有一天,他從一棵樹上掉下來,黃花刺就突然跳在他身上,害得他花了六天的時間從身上往外拔刺。

「我們現在說的根本不是什麼黃花刺叢。」貓頭鷹有點生氣了。

溫尼。菩說:「可我說的就是。」

他們十分小心地溯1小河而上,從一塊塊的岩石上走過去,走了一小段路程之後,到了一個地方。在這裡,河岸向兩邊擴展,河水兩邊都有一長溜平坦的草地,可以坐下來休息。看到這塊地方,克利斯多弗。羅賓就喊道:「停下來!」然後就全都坐下來休息。

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我想,咱們應該把帶來的糧食都吃光它,這樣,咱們往後就用不著再攜帶那麼多東西了。」

「吃什麼?」菩問。「

「咱們帶的全部東西。」小豬說著埋頭吃起來。

「這是個好主意。」菩說著也埋頭吃起來。

克利斯多弗。羅賓滿嘴都是食物,他問:「你們都有吃的東西了吧?」

「就我沒有,」老驢說,「跟平常一樣,」他用憂鬱的神情望望大家,又說,「我想你們沒有誰會往刺薊上坐的吧?」

「我就會!」溫尼。菩說著坐下去,「哎喲!」他被扎得騰地站了起來,朝身後瞧著說,「我,我剛才,我早就知道會這樣的。」

「謝謝你,菩,好像你已經坐夠了,」老驢走到溫尼。菩剛才坐的那個地方,開始吃起來。

老驢抬起頭來大聲咀嚼著,繼續說:「你知道,坐在刺薊那上面,對它們毫無益處,把它們都糟踐壞了。下回你們各位都要記祝稍微關心一下

1「埃木布什」是ambush的讀音,意思是伏擊,「布什」是bush的讀音,意思是灌木叢。這裡,溫尼。菩

把「伏擊」當成了灌木叢。

1溯su,逆著水流方向,朝上遊走。

別人,為別人著想一點,就會使世道變變樣兒了。「

克利斯多弗。羅賓一吃完飯,就對兔子說了些悄悄話,只聽見兔子說:「對,對,當然。」接著他們一起往小河的上遊走了一段路。

「我不願意別人聽見。」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就是的。」兔子說著裝出一副了不起的樣子。

「是有關……我不知道……只不過……兔子啊,我猜你也不知道。『北極』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哦,」兔子摸了摸腮邊的鬍子說,「現在你竟然問我。」

「我原先是知道的,就是有點兒忘了。」克利斯多弗。羅賓漫不經心地說。

「這可真有意思,」兔子說,「我也有點兒忘了,雖然我原先也是知道的。」

「我猜想那就是一根插在地上的竹竿1吧!」

「想必是一根竹竿,」兔子說,「因為人叫它作竹竿嘛,假如是一根竹竿,一定會插在地上,因為沒有別處可插。你說呢?」

「對,我就是這個想法。」「唯一的問題是,」兔子說,「它究竟在哪兒插著呢?」

「咱們找的就是這個地方。」克利斯多弗。羅賓說。

他們回到大伙那兒。小豬正仰臉朝天,呼呼地大睡。小袋鼠正在河水裡洗臉洗手,袋鼠媽媽很得意地對大家說:這是小袋鼠生平第一次自己給自己洗臉。貓頭鷹在對袋鼠媽媽講一個「有趣的軼事」,他淨用些難懂的字眼,其實,他講的那些袋鼠媽媽並沒有留心去聽。

「我不贊成這種洗法,」老驢發牢騷說,「這種時髦的『洗耳後』辦法是瞎胡鬧。你說呢?菩?」

「哦,」菩說,「我……」

菩話沒說完,忽然傳來小袋鼠一聲尖叫,一個落水的聲音,還有袋鼠媽媽的大聲驚呼。

「洗夠了吧。」老驢說。

「小袋鼠掉進水裡了!」兔子喊著,他和克利斯多弗。羅賓趕忙跑去搶救。

「瞧我游泳啊!」小袋鼠在水塘裡尖著嗓子說,隨後很快地被一個瀑布,衝進了另一個水塘。

「你沒事吧,小袋鼠乖乖?」袋鼠媽媽焦急地喊著。

「是呀!」小袋鼠說,「瞧我游……」話沒說完,又被另一個瀑布,衝進了另一個水塘。

大家都在設法援救。小豬突然驚醒,來回地跑跳著,嘟念著:「,我的天!」貓頭鷹在那進行講解,說:「在突然而暫時沒入水中的情況下,重要之點是要使頭部露出水面。」袋鼠媽媽在岸邊不斷地跳著,問著:「小袋鼠乖乖,你真的沒什麼事吧?」小袋鼠不論在哪個水塘裡面,一聽見媽媽問話,就回答:「瞧我游泳啊!」老驢呢,早已經轉過身去,在小袋鼠落水的那個池塘邊,背對著水,把尾巴耷拉在水中,嘟嘟嚷嚷地自言自語:「都怪這種洗法不好!小袋鼠,抓住我的尾巴,你就沒事啦!」克利斯多弗。羅賓

1英語中「極」與「竹竿」是同一個字pole,讀音一樣。 和兔子快步奔跑著,超越了老驢,在大夥兒的前面呼喊著。

「放心,小袋鼠,我來了。」克利斯多弗。羅賓喊著。

「你們當中誰去搞個東西,橫在小河的下游!」兔子喊著。

這時,溫尼。菩正拿著一件這樣的東西。他在小袋鼠下游的兩個水塘那兒站著,手裡抱著一根長竹竿。袋鼠媽媽趕來抓住竹竿的另一頭,他們一起把竹竿安放在水塘的下游,在他們中間橫跨在水塘上面。小袋鼠還在得意洋洋地叫著:「瞧我游泳啊!」他向竹竿漂來,然後抓住竹竿爬出了水面。

「你們都看見我游泳了吧?」小袋鼠當媽媽數落著他,給他擦身子的時候,還在興奮地尖聲嚷嚷著,「菩,你看見我游泳了嗎?那就叫做『游泳』。我剛才幹什麼了?兔子,你看見我剛才幹什麼了嗎?『游泳』。喂,小豬,我說,小豬!你認為我剛才是幹什麼呢?『游泳』!克利斯多弗。羅賓,你看見我……」

可是,克利斯多弗。羅賓並沒聽小袋鼠的,他在注視著溫尼。菩。

「菩,」他說,「你在哪兒發現那根竹竿的?」

「我是剛剛發現的,」他說,「我想它應該有點用處,就把它撿來了。」

「菩,」克利斯多弗。羅賓鄭重其事地說,「探險到此結束,你已經發現北極啦!」

「哦!」菩說。

大家都返回來,到了老驢待的地方,老驢還把尾巴插在水裡,在那兒坐著呢。

「你們哪一位去告訴小袋鼠,叫他快一點吧,」他說,「我的尾巴冷得受不了啦。我不願提醒這件事,可是不能不提醒了。我不願說抱怨話,可是沒辦法,我的尾巴著涼了呀。」

「我在這兒呢!」小袋鼠尖聲說。

「哦,你原來在這兒呢!」

「你看見我游泳了嗎?」

老驢把尾巴從水裡抽出來,向兩邊甩著。

「不出我所料,」老驢說,「失去了一切感覺。麻木了。這就是在冷水裡泡的結果。麻木了。唉,只要沒人在意,就行了。」

「可憐的老驢!我給你弄乾吧,」克利斯多弗。羅賓說著,掏出他的手帕,擦老驢尾巴。

「謝謝你,克利斯多弗。羅賓。只有你一個人似乎對尾巴有所瞭解。他們連想都不想。這是他們的弱點,他們缺少想像力。對他們來說,尾巴不算什麼,只不過是背後的一小點額外的東西。」

「別在意,老驢,」克利斯多弗。羅賓用勁擦著尾巴,說,「好點兒了嗎?」

「感覺到又像個尾巴了,又是我的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喂,老驢,」溫尼。菩拿著他的竹竿走過來,說。

「喂,菩,謝謝你的問候,可是我得過一兩天才能用它。」

「用什麼?」「就是咱們正在說的事呀!」「我什麼也沒說呀!」菩莫名其妙。「我又誤會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我的尾巴變麻木了說一些表示遺憾的話,並且打聽能幫什麼忙呢。」「不是,不是我,」菩稍微想了一下,說,「也許是別人說過吧!」「那好吧,你要見著他,替我謝謝他吧!」菩不安地望著克利斯多弗。羅賓。克利斯多弗。羅賓說:「菩發現了『北極』, 叫人多高興啊!菩不好意思地朝下望著。」真的嗎?「老驢說。」真的。「克利斯多弗。羅賓說。」就是咱們大夥兒尋找的那個嗎?「」對了。「菩說。」噢,「老驢說,」哦,還好……天沒下雨。「他們把那竹竿插在地上,克利斯多弗。羅賓在上面掛了一個牌子,寫著:

北極

被菩發現

菩找到了它

然後大伙就回家去了。我想,但不敢肯定:小袋鼠洗完熱水澡就上床睡覺。而溫尼。菩回到自己的家裡,也許為自己所作的事感到非常自豪,吃些東西給自己提提精神吧。

第九章小豬被洪水圍困

天在下雨,下了又下,下了又下。小豬自言自語:他這一輩子,從沒見過這樣多的雨。他「這一輩子」有幾歲?三歲,還是四歲?天知道!反正雨是很多很多的,一天接一天,一天接一天,下個沒完。

小豬從窗戶向外瞧,他想,「假如在剛開始下雨的時候,我已經在溫尼。菩的家,或者在克利斯多弗。羅賓的家裡,或者在兔子家裡……那未我就會一直有個伴兒,不致於單獨待在這兒除了盼天晴,啥也幹不成。」於是,他就想像著他跟菩在一起的情景:「你見過這麼大的雨嗎?菩。」菩會說:「糟糕透了吧?小豬。」小豬:「不知道克利斯多弗。羅賓那兒怎麼樣。」菩會說:「我想,這會兒。可憐的老兔子准叫水給淹了。」……小豬想,要是能這樣一起聊聊多好啊!沒有人在一塊兒,即使有了像洪水這樣令人興奮的事,也沒意思。

這洪水倒真是令人興奮的事。那些小干溝,平時小豬常用鼻子拱來拱去的,已經變成了溪流:那些小溪流,小豬曾經跨來跨去濺水玩的,已經成了大河,而往日大夥兒在兩岸很高興地玩耍過的那條河,已經溢出了河床,四下裡奔流。小豬開始擔心洪水會不會很快就衝到他的屋裡來。

「作為一個『小小動物』,被洪水圍困起來,這可真有點叫人焦急啊!」他自言自語,「他們都能躲開這洪水,像克利斯多弗。羅賓和溫尼。菩可以爬樹,袋鼠媽媽可以跳躍,兔子可以挖洞,貓頭鷹可以飛,老驢可以……可以大喊大叫直到得救,就只有我,被水圍困住,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雨繼續下著,每天水都要漲高一點兒,到這會兒,水已快漲到小豬的窗戶那麼高了……他還是毫無辦法。

他想這想那,並且自言自語:「拿菩來說吧,菩不大有頭腦,可他從沒倒過霉,他幹的那些傻事,常常是歪打正著,傻事又變成好事。貓頭鷹呢,貓頭鷹算不上好腦筋的,可他懂的事多,洪水圍困的時候,他知道該怎麼辦。兔子呢,他沒念過書,可他總是能想出聰明的點子來。還有袋鼠媽媽,她並不聰明,是的,袋鼠媽媽不聰明,可是她在為小袋鼠犯急的時候,連想也不想,就能把事情幹得絕妙。至於老驢,由於他整天價愁眉不展的,這洪水對他也就不算什麼了。不過,克利斯多弗。羅賓會怎麼辦,我可是弄不清楚!」

忽然間,他記起來克利斯多弗。羅賓給講過的一個故事,那故事說,有一個人在荒島上,寫了一個字條裝進一個瓶子裡,把瓶子扔進海裡去……小 豬想到,如果他也寫張字條,裝進一個瓶子裡,把瓶子扔進水裡,也許就會有人趕來救他!

他離開窗口,開始在他屋裡找東西,凡是水沒淹著的地方都找了,最後找出一截鉛筆、一小片乾燥的紙,還有一個帶軟木塞的瓶子。於是他在一面寫上:

救命!

小豬(我)

在另一面寫上:

是我小豬,

救命救命!

然後他把紙片裝進瓶裡,盡力把瓶塞塞緊,從窗口探出身子,盡可能地往遠處探著身子,而後盡力把瓶子往遠處擲——撲通一聲,瓶子落進水中,一會兒又浮了起來。他望著那瓶子慢慢地飄向遠處,直到把眼睛都望疼了;有一陣兒他以為那就是瓶子,有一陣兒他以為那不過是水面上的波紋。後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為了救自己,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如今,」他想,「該別人來救我了,我希望他們快來,要不然我就得游泳,可我不會游泳,所以我希望他們快來。」接著他長出一口氣,說:「菩要在這兒有多好啊!倆人在一起會有多親熱埃」

下雨的時候,菩正在睡覺,天在下雨,下了又下,下了又下;而他在睡覺,睡了又睡,睡了又睡。那天他可給累壞了。還記得他發現北極的事吧,他為這事得意極了,他問克利斯多弗。羅賓,有沒有別的什麼「極」,也像「北極」那樣,可以讓他再去「發現」一下呢。

「還有一個『南極』,」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我估計還有一個『東極』和一個『西極』,雖然人們不大愛談論它們。」

菩聽到這些,非常高興,他建議再來一次探險去發現「東極」。可是克利斯多弗。羅賓想著跟袋鼠媽媽一起去幹別的事情。

於是菩就自個兒出發去發現「東極」。不記得他發現了沒有。反正他回到家來,已經累得不行了,晚飯吃了半個多小時,吃著吃著,竟在椅子裡睡著了,他睡了又睡,睡了又睡。

隨後又忽然做起夢來。他夢見在東極,那兒非常寒冷,有最冷的冰雪覆蓋。他找到一個蜂巢,就睡在裡面。可是卻沒有地方擱腿,只好把腿露在外邊。住在「東極」的野獸,跑來咬掉了他腿上的毛,弄去給他們的小獸仔築窩。它們越咬,他的腿就越冷,直到後來,他突然「哎喲」一聲驚醒過來——原來,他坐在椅子上;雙腳卻進入了水中,他四周全是水了。

他堂水到門口,向外望去……

「問題嚴重呀,」菩說,「我得找個避難的地方。」

於是他就帶上最大的蜜罐,逃到一個大樹枝上,這兒比水面高多了。接著他又去轉移另外的蜜罐……又去轉移……等全部轉移完了,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十罐蜂蜜。

兩天以後,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四罐蜂蜜。

三天以後,菩就坐在樹枝上,垂著腿。在他身旁,是一罐蜂蜜。

四天以後,菩單獨坐在那兒……

就在第四天的早晨,小豬的瓶子在他面前飄過,菩大叫一聲「蜂蜜!」

就跳進水中,抓住瓶子,又掙扎著回到他的樹上。

「真可氣!」他打開瓶子一看,說,「把我全身都搞濕了,卻啥也沒有-…

這一小片紙是幹什麼的?「他把紙片拿出來看。

「這是一個信件,」他自言自語,「沒錯兒。這個字母是『p』,『p』就是『菩』1的意思,所以這是給我的一個重要信件。可我不會念。我必須找克利斯多弗。羅賓,或者貓頭鷹,或者小豬,他們這些聰明的讀書人識文認字,誰都能夠告訴我這信件裡的意思。可惜我不會游泳。真糟糕!」

接著他有了一個主意,對於一個缺少頭腦的小熊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好主意,他對自己說:「如果一個瓶子能飄浮,那麼一個罐子也能飄福如果一個罐子飄浮著,並且如果是一個大罐子,我就能坐在頂上。」

於是他就拿出他最大的罐子,蓋上蓋。

「所有的船都應該有一個名字,」他說,因此我要把我的『船』稱做『浮熊號』。「說完這些話,他就把他的」船「扔進水裡,自己隨後跳進水中。

菩乘著他的「浮熊號」,可是,開頭一陣子弄不清楚是誰乘著誰,究竟是菩在上面,還是「浮熊號」在上面。菩試了一兩個不同的位置之後,才調整好,最後是「浮熊號」在下面,而菩勝利地騎著它,用他的雙腿,有力地劃著水前進。

克利斯多弗。羅賓住在森林的最高處。儘管雨下呀,下了又下,可是水卻漲不到他房子那兒。他往下看山谷,見周圍一片汪洋,覺得挺好玩,可是雨下得太厲害了,弄得他只能老呆在屋子裡胡思亂想,什麼也幹不了。每天早晨,他都要打著傘出去,在水漲到的地方插一根小棍;可第二天早晨出去就再也看不見那根小棍了,他就在水漲到的新地方再插上一根,然後回家。

每天早晨能走的路都比頭一天早晨能走的路要短。第五天早晨,他看到四周全是水了,才知道他生平第一次住在一個真正的島上了。這可真是叫人興奮的事啊!

就在這天早上,貓頭鷹在水的上空飛來了,他對他的朋友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你好嗎?」

「我說,貓頭鷹,」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你看有意思吧?我住在一個島上。」

「近來氣象情況很是不妙的。」貓頭鷹說。

「什麼情況?」

「天一直在下雨埃」貓頭鷹解釋說。

「是的。」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是在下雨。」

「水平線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什麼線?」

「到處都有好多水。」貓頭鷹解釋說。

「是的,」克利斯多弗。羅賓說,「到處都有。」

「好在預測到很快即將好轉,隨時……」

「你看到菩沒有?」

「沒有。隨時……」

「我希望他沒事,」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我一直惦記著他。希望小

1英文字小豬piglet和菩pooh的第一個字母,都是p.條子上原來寫的是小豬,菩以為寫的是菩。 豬跟他在一起,你認為他們都沒事吧,貓頭鷹?「

「我也希望沒事。你知道,隨時……」

「請你去看看吧,貓頭鷹。因為菩沒有多少頭腦,他可能幹些傻事,我多麼喜歡他。貓頭鷹,你明白嗎?貓頭鷹?」

「好吧,」貓頭鷹說,「我就去。很快就回來。」於是他飛走了。

工夫不大,他又回來了。

「菩不在那兒。」他說。

「不在嗎?」

「他本來是在那兒的。他曾經坐在他家房外樹上的一個樹枝上,還有九罐蜜在一起。但現在不在那兒了?」

「噢,菩!」克利斯多弗。羅賓喊起來,「你在哪兒呀?」

「我在這兒呢。」在他身後有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是你呀!菩!」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

「你怎麼來到這兒的?菩。」克利斯多弗。羅賓定了定神說。

「乘我的船來的。」菩很得意他說,「我收到人家送給我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信件,是裝在瓶子裡的。只因為我的眼睛裡弄進去了一些水,我沒法看它了,因此我把它帶給你。我是乘我的船來的。」

說了這些洋洋得意的話,他把「信件」交給克利斯多弗。羅賓。

克利斯多弗。羅賓念完「信件」以後說:「這是小豬寫來的!」

「哦,那些個『p』說的都是小豬嗎?我還以為是『菩』呢!」

「我們必須馬上去救他!菩,我原先還以為他是跟你在一起呢!貓頭鷹,你能用背把他馱出來嗎?」

「我認為不行,」貓頭鷹經過嚴肅地考慮以後說,「只怕使用所有的背部肌肉……」

「那未就請你馬上飛去告訴小豬,救援就要來了,行嗎?菩和我要設計一個救援方案,並且盡快趕到。,不要說啦,貓頭鷹,快走吧!」於是,還想說點什麼的貓頭鷹就飛走了。

「現在,菩,」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你的船呢?」

「我應該告訴你,」當他們向島子的岸邊走去時,菩說,「那可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船。有時候它是一條船,有時候它又不像,這要看情況而定。」

「看什麼情況而定?」

「那要看,我是在它的上面,還是在它的下面。」

「噢!哦,它在哪裡?」

「那兒!」菩很得意地指著那個「浮熊號」。

這可是克利斯多弗。羅賓意料不到的事!他越看這條「船」,就越覺得菩。熊是多麼勇敢,多麼聰明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越這樣想,菩就越發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好像他並不勇敢,也不聰明。

「可惜這條『船』太小了,容不下咱們兩個人。」克利斯多弗。羅賓遺憾地說。

「加上小豬,咱們三個人。」

「那就顯得更小了。哦,菩。熊,咱們該怎麼辦啊?」

這可要瞧小熊的了。

「小熊」就是「菩。熊」,也就是「溫尼。菩」,也就是「小豬的朋友」, 也就是「兔子的夥伴」,也就是「北極的發現者」,也就是「安慰老驢並找到驢尾巴的人」——實際上,就是「菩」本人。正是他,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了一個絕頂聰明的主意,弄得克利斯多弗。羅賓目瞪口呆,竟然懷疑:這個想出聰明的主意的「菩」,果真就是他所熟悉所喜愛的那個缺少頭腦的小熊嗎?!

事實正是這樣。

「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菩說。

「?」

「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菩說。

「??」

「咱們可以坐你的雨傘去。」菩說。

「!!!!!!」

克利斯多弗。羅賓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他把傘撐開,倒著放在水中。傘飄浮著可搖晃不定。菩坐進去,他剛要說「好了」,即出了問題,他喝了一口不情願喝的水。他堂水回到克利斯多弗。羅賓身邊,然後,又和他一起坐進去。這一下,就不再搖晃了。

「我要給這條船定名為『智熊號』。」克利斯多弗。羅賓說著,於是「智熊號」朝著西南方向,悠哉游哉地駛向前去。

當「智熊號」駛入小豬的視界時,完全可以想像出小豬有多麼高興。事過以後,他常愛回想洪水期間他所經歷的重大危險,而唯一真正的危險,卻是他被困的最後半小時。當時,貓頭鷹剛剛飛來,落在一根樹枝上安慰他,給他講一個很長的故事,那故事怪沒意思,可他還講起來沒完。小豬不抱什麼希望,就聽窗外的動靜,聽著聽著,小豬進入了夢鄉。小豬慢慢地滑出窗外,只是因為掛住了腳趾頭,才沒有進水裡。幸好,正在這個時候,貓頭鷹的故事講到了他的姑媽忽然一聲大叫……貓頭鷹尖聲大叫了一下,把小豬嚇醒了,這就正好給了小豬時間,使他自己能保持安全,還能應付貓頭鷹說:「真有意思,她真的……」——哦,小豬終於看到了那艘好船「智熊號」(船長克。羅賓;大副菩。熊)從「海」上駛來營救他,這時候,你完全能夠想像出小豬有多麼高興啊!

這段故事已經結束,同時這一段話也太長,把我說累了,就到此為止吧。

第十章克利斯多弗。羅賓為溫尼。菩舉行宴會

一天,太陽重新照耀著森林,它帶來了山植花的芳香。森林中的溪流丁丁鼕鼕歡暢地流淌著,又見到了他們自己俊俏的身形。小池塘都躺在那裡,在夢幻中重現著他們所見過的生物;重溫著他們經過的大事。在溫暖寧靜的森林中,杜鵑在小心地試著他的嗓音,留心觀察誰喜歡他的歌聲。一些斑鳩懶洋洋地輕聲抱怨著別人的過錯,不過這在森林裡並沒多大影響。就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裡,克利斯多弗。羅賓用他特別的方法吹響了口哨,接著,貓頭鷹從「百畝林」飛出來,看有什麼事情要辦。

「貓頭鷹,」克利斯多弗。羅賓說,「我要舉行一次宴會。」「真的嗎?」貓頭鷹不相信這事。

「而且還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宴會。因為,這是為了菩從洪水中救小豬時的種種表現。」

「哦,原來是為了那個原因,是吧?」貓頭鷹說。

「是的。因此請你盡快通知菩和大家,因為宴會就在明天。」

「哦,是嗎?」貓頭鷹用盡量幫忙的樣子說。

「那就請你去通知他們吧,貓頭鷹。」

貓頭鷹還想說兩句俏皮的話,卻想不出說什麼好,只好飛去通知大夥兒。他通知的第一個人是菩。

「菩,」他說,「克利斯多弗。羅賓要舉行一個宴會。」

「哦!」菩看見貓頭鷹希望他再說點什麼,就說,「宴會上有帶粉紅糖衣的小蛋糕嗎?」

貓頭鷹覺得,要是跟菩來談論「帶粉紅糖衣的小蛋糕」,會降低自己的身份,於是他把克利斯多弗。羅賓所說的話,如實轉告給菩,就飛到老驢那兒去。

「為我舉行的宴會?」菩跟自己說,「多麼排場啊!」他開始嘀咕,其他動物是不是都知道那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菩宴」?克利斯多弗。羅賓有沒有把他所發明和駕駛的「浮熊號」、「智熊號」等美妙的艦船,統統告訴他們?他又想如果人們都忘了這個宴會,又沒人知道為什麼舉辦這個宴會,那有多糟糕-…他越這樣想,宴會在他腦子裡就越亂套,就像做夢一樣。那個「夢」開始在他腦子裡唱了起來,唱著唱著,後來就變成了那麼一首歌:

我要為菩歡呼!

(為誰歡呼?)

為了小熊名「菩」。

(什麼理由?)

你裝什麼糊塗?

忘了他捨命救過朋友!

我要為菩歡呼!

(為啥歡呼?)

不會游泳的笨菩,

卻從水裡救了小豬。

(菩救了豬?)

哦,正是菩,

我說的正是溫尼。菩。

(是菩?)

是菩。

(原諒我缺少記性,)

哦,熊可是絕頂聰明。

(你說聰明的熊?)

對,絕頂聰明的小熊。

(熊的頭腦發達?)

對,他的食量很大。

他不會在水裡行走,

可會在水裡漂浮,

他會駛船駕舟。

(駕駛什麼舟船?)

他駕駛的是一隻蜜罐。

讓我們為菩熱烈歡呼!

(熱烈到什麼程度?)

祝願他常和咱們相處!

祝他健康,聰明,富足!

我要為菩歡呼,

(為誰歡呼)

為了菩。我要為菩歡呼!

(什麼理由?)

因為菩——

因為他是奇妙的溫尼。菩

(可我還是不清楚:

他到底有什麼成就?)

當菩的腦子裡滿都是這首歌曲的時候,貓頭鷹正在跟老驢談話:「老驢,」貓頭鷹說,「克利斯多弗。羅賓要舉行一個宴會。」

「很有趣,」老驢說,「我猜他們將會把吃的殘羹剩飯給我一點。多」體貼『多』周到『呀!這沒什麼,別提啦。「

「有一個『邀請』給你。」

「什麼樣的?」

「一個『邀請』。」

「我聽見了。是誰扔掉的?」

「不是誰扔掉吃的東西。是請你去赴宴,明天就去。」

「你是請小豬吧,那個豎著耳朵的小傢伙,那是小豬,我會告訴他的。」

「不,不!」貓頭鷹煩躁地說,「請的就是你!」

「你說的是真話?」

「當然是真的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說的是:」所有的人,通知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除了老驢?」

貓頭鷹不高興了,繃著臉重複說:「所有的人!」

「嗨!」老驢說,「弄錯了,肯定是弄錯了。不過儘管這樣,我還是會來的。不過,天要下雨可別怪我。」

不過,並沒下雨。克利斯多弗。羅賓用一些長塊木頭做了一個長桌子,大家圍坐在一起。克利斯多弗。羅賓坐在一頭,菩坐在另一頭。在他們倆中間,一邊是貓頭鷹、老驢和小豬,另一邊是兔子、小袋鼠和袋鼠媽媽。所有兔子的親友們散坐在草地上,眼巴巴地等待著,萬一有人跟他們說幾句話,掉下一點什麼東西,或者問問時候……

小袋鼠生平頭一回參加宴會,興奮極了,大家剛坐下,他就開始說話:「喂,菩!」他尖聲叫著。

「喂,小袋鼠!」菩回答。

小袋鼠在他的座位上跳上跳下,跳了一會兒,又說:「喂,小豬!」他尖聲叫著。

小豬顧不上說什麼,只朝他招了招手。

「喂,老驢!」小袋鼠說。

老驢陰沉著臉對他點點頭,說:「快要下雨了,你看會不會下?」

小袋鼠看了看,並沒有下雨,就又說:「喂,貓頭鷹!」貓頭鷹和氣地 回答小袋鼠一聲「喂,我的小夥伴!」然後又繼續給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一個意外事件幾乎落到他的一個朋友身上,而克利斯多弗。羅賓並不認識那個人……袋鼠媽媽對小袋鼠說:「乖乖,先喝完牛奶,然後再說話。」小袋鼠正在喝牛奶,他想說他能同時干兩件事……結果一下子弄嗆了,又得叫人拍他的背,又得叫人給他擦衣裳,足足折騰了好半天。

當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克利斯多弗。羅賓用羹匙敲敲桌子,大家都停止了說話,變得非常安靜了,只有小袋鼠剛剛大聲打了一下響嗝,他趕緊假裝成那是兔子親戚打的。

克利斯多弗。羅賓開始致詞:「這個宴會,是一個宴會,是為了一個人所做的事。咱們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是誰,這就是他的宴會。為了他所作的事,我準備了一件禮物送給他,這就是禮物……他在身上摸了一會兒,低聲說,」哪兒去了?「

他正找禮物的時刻,老驢響亮地咳嗽了幾聲,然後開始演說:「朋友們,包括雜七雜八的人在內,在我的宴會上看到各位,感到很榮幸,或者最好說到目前為止很榮幸。我所做的算不了什麼。除了兔子、貓頭鷹和袋鼠媽媽,你們當中任何一位都會做得跟我一樣的。哦,還有菩。當然,我的話不適用於小豬和小袋鼠,他們太小了。你們當中任何一位都會做得跟我一樣,但卻碰巧了是我,而不是你們。我用不著說,這並不是為了要得到克利斯多弗。羅賓正在找的那個東西。」——接著,他把前腿放在嘴邊,大聲說著悄悄話,「試試桌子下面」……「我才做了我所做的……不過因為我覺得我們應當都盡力幫助。我覺得我們應當都……」

「哈……哈卜」小袋鼠忽然打了個嗝。

「小袋鼠乖乖!」袋鼠媽媽責備地說。

「是我嗎?」小袋鼠問,有點驚訝。

「老驢在說什麼呢?」小豬低聲問菩。

「我不懂。」菩相當愁悶地說。

「我還以為這是你的宴會呢!」

「我原來也是這樣認為的,可現在我覺得好像不是了。」

「我寧願這是你的宴會而不是老驢的。」小豬說。

「我也但願是這樣。」菩說。

「哈……哈卜」小袋鼠又打了個嗝。

「正如……我……剛才……所說,」老驢大聲地用很厲害的聲調說,「正如我剛才所說……當我被各種雜音打斷的時候,我覺得……」

「找著了!」克利斯多弗。羅賓興奮地喊著「找著了*—快把它遞給小傻熊。這是給菩的。」

「給菩的?」老驢說。

「當然了。給全世界最好的熊。」

「我早知道,」老驢說,「畢竟,不必抱怨。我有我的朋友。有人昨天剛給我說過。上星期或者上上星期,兔子碰見我還說『真煩人/社交活動嘛,總會有事情發生的。」

沒有人在聽老驢的,大家都在說自己的,「打開它呀,菩。」「那是什麼?菩。」「我知道那是什麼。」「不,你不知道。」……大家圍繞著菩的獎品議論紛紛。當然,菩盡自己所能去打開它,可是並沒有割斷扎繩,因為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個小繩就能派上用常終於,禮物被打開了。

菩一看清楚是什麼,高興得差點摔倒了。原來是一個別緻的鉛筆盒。裡面有不少鉛筆。有的印著「B」1,表示是「熊」,有的印著「HB」2,表示「幫助別人的熊」,有的印著「BB」3表示「勇敢的熊」。鉛筆盒裡還有一把小刀是削鉛筆用的,印度橡皮是擦掉錯字用的,一把尺子是劃線按著線寫字用的,尺子上的刻志是為了量長度用的,藍鉛筆、紅鉛筆、綠鉛筆是標明特別事物用的。所有這些可愛的東西,都裝在各自的小口袋裡,再一總裝在一個別緻的盒子裡,這個盒子當你把它關上的時候,就會「卡塔」一下發出好聽的響聲。……這些全都是送給菩的。

「!」菩說。

「,菩!」除了老驢,大家都一齊說。

「謝謝你!」菩用低沉的聲音說。

然而老驢卻自言自語說:「這些寫字用的玩意兒。鉛筆……什麼的,依我看,太過分了。蠢笨的廢物,沒什麼意思。」

不久,當大家都跟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了「謝謝」、「再見」之後,菩和小豬一道回家,在金色的晚霞裡,他們邊走邊思索著,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靜靜的,誰也沒說什麼。小豬終於說話了,他問菩:「菩,當你早晨醒來的時候,你問自己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早飯吃什麼?」菩說,「你說什麼呢,小豬?」

「我說呀,我說:今天會發生什麼令人興奮的事?」

菩沉思著點點頭,說:「都是一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克利斯多弗。羅賓問。「什麼時候?」「第二天早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想一想,找個時間告訴我和菩?」

「你們很想知道嗎?」「菩很想知道。」克利斯多弗。羅賓說。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提起了他的小熊的腿,拖在身後,朝門口走去,到了門口,他轉過身來說:「來看我洗澡嗎?」「也許來。」我說。「菩的鉛筆盒比我的還好嗎?」「完全一樣。」他點點頭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我就聽見「崩僕,崩僕,崩僕」——溫尼。菩跟在他後面上樓去了。

(潘縵怡譯)

1英文「熊」BEAR,第一個字母是「B」。其實,鉛筆上印的「B」,是表示鉛芯比較軟。

2英文「幫助」HELp,第一個字母是「H」。其實,鉛筆上印的「H」,是表示鉛芯比較硬。

3英文「勇敢」BRAVE,第一個字母也是「B」。其實,鉛筆上印的「B」字越多,說明鉛芯越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