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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王

●「英」羅斯金

(金河河谷本來是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的美麗谷地,因為斯瓦茨和漢斯兩兄弟心懷不善,“祖傳的家園變成了一片沙漠,”迫使兩兄弟另謀生計。)

“咱們改行當金匠好嗎?”有一天,他們來到一個大城市,斯瓦茨對漢斯說,“這可是發大財的好買賣啊!咱們可以在金子裡摻上好多黃銅,誰也認不出來。”

這條妙計就這樣商定了。他們租來一個煉金爐,便當上了金匠。但是,有兩件小事卻影響了他們的生意:一是顧客對摻銅的金子瞧不上眼;二是兩位兄長只要賣得點錢,就到隔壁酒館去大喝大灌,直到把錢花光才算完事兒,照看煉金爐的活計總是推給小格拉克一個人。就這樣,他們把僅有的金屬都熔化完啦,也沒有賺下足夠的錢再去買金子。最後,只剩下一個偌大的金口杯,那是小格拉克的一位叔叔送給他的。他對杯子非常喜愛,本來說什麼也是不肯割捨的,雖然,他只用那個杯子喝水、喝牛奶,沒有派過別的用常杯子的樣子很奇特:把兒是兩個鑲嵌上去的花環,花環是用飄飄灑灑的金絲編成的,做工很精細,看起來不像金屬製的,倒像是絲綢錦緞做的;花環的縷縷金絲垂下來,和做工同樣精緻的鬚髯相連在一起,勾畫出一張掛滿了絡腮鬍子的臉龐;誰也想像不出這張臉用多純多純的金子做的啊!它活現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又正好不偏不倚地鑲在杯子的正前方;臉膛上的一雙眼睛似乎在監視著四方,每當人們用杯子的時候,必然要遭到那雙眼睛強烈的斜視。斯瓦茨一口咬定,有一次,他用那個杯子一連喝下滿滿十七杯萊茵酒,竟然看見那雙眼睛直眨巴。如今,該輪到把這只杯子打成金勺啦!這一下,可把小格拉克的心呀,都快要急碎了。可是兩個哥哥卻只管譏笑他,把杯子扔進坩鍋裡,就趔趔趄趄地奔啤酒館去啦。和往常一樣,只有格拉克一個人留在家裡,等著金子煉好,澆鑄金條。

哥哥走了以後,格拉克低頭看看柑鍋裡的老朋友,和他告別。老朋友蓬鬆的頭髮已經全熔化了,就剩下那個通紅的鼻子和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這雙眼睛看上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兇惡。“唉!遭到這樣的對待,也難怪他啊!」格拉克這樣想著。為了避開熔爐烤人的熱氣,他悶悶不樂地溜躂到窗前,坐下來呼吸呼吸傍晚的清新空氣。——我前面已經向你們介紹過,從這扇窗戶直接往外瞭望,雄踞寶谷之上的座座山巒,特別是那金河源頭的峰頂,歷歷呈現在眼前。這時,正是黃昏時分。格拉克坐下來憑窗眺望:只見群山嶙峋的峰頂在夕照中披上了深紅透紫的霞光,一片片耀眼的火燒雲在群峰之間燃燒,一閃一閃地跳躍著;比這一切更加璀璨輝煌的金河直瀉而下,她那金波粼粼的水鏈,從一個懸崖飛到另一個絕壁,一道寬寬的彩虹煞似一座雙層拱橋架在金河之上;她珠花飛濺,猶如五彩繽紛的花環,俄而迸出,倏忽消逝。

“唉!」面對金河,格拉克凝視遐想了一會兒,不禁感歎道:“那條河呀,要是真的全是金子,該多美呀!」

“不,格拉克,那不可能!」一個金屬般的、清晰的聲音在他耳邊鏗然說道。

“天哪!這是什麼呀?!」格拉克大驚失色地跳起來嚷道。周圍不見一個人影。他把屋子四周,桌子底下全找遍了,還再三再四地回頭向身後張望,確確實實沒有一個人啊!他又坐在窗前。這回,他再不吭聲了,可是不一會 兒,心不由已地又想:“那條河要真的全是金子的,那就太方便啦!」

“根本不可能,我的孩子!」仍然是那個聲音在說,但比上一回更洪亮了。

“天啊!」格拉克又說,“這到底是什麼呀?”他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屋子各個角落,還打開碗櫥查找,心想準是有人藏在他身後,於是他便在屋子中間轉起來。轉呀,轉呀,轉得沒法再快啦!這當口兒,那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竟然歡樂地唱開啦:“拉拉裡瑞拉!」不過,唱的並不是什麼歌詞,僅僅是一股氣泡流動的旋律,輕悠悠地震顫著,有點像水壺燒開的聲音。格拉克看了看窗外,不,不在外面,肯定就在屋子裡。不過,是在樓上還是在樓下?都不是。肯定,就在這個屋子裡。轉瞬間,聲音的節奏變得越來越快,音調也越發清楚了。“拉拉裡瑞拉!」驀然,格拉克發現,熔爐附近聲音更響。他跑到爐門跟前,往裡張望。對,他猜著啦。聲音似乎不單是從熔爐裡傳出來的,而且還是從柑鍋裡發出來的。他把鍋蓋打開,驚嚇得什麼似的,掉頭就跑,因為鍋裡確確實實在唱個不停啊!格拉克站到離熔爐最遠的牆角落,雙手舉著,嘴巴張得大大的,怔怔地呆了一兩分鐘。這時,歌聲停了,變成了清清楚楚的說話聲。

“喂,你好!」那聲音說道。

格拉克沒有答話。

“喂,格拉克,我的孩子!」坩鍋裡又開腔了。

格拉克鼓足全身的勁兒,逕直走到坩鍋跟前,把坩鍋從熔金爐裡拖了出來,往裡看去。鍋裡的金子全都熔化了。金水的表面像一條小河那樣光滑、珵亮。可是,格拉克再定睛一瞧,卻沒有照見自己的腦瓜兒。透過金水,倒一眼看見了杯子上的老相識的紅鼻子和那雙敏銳的眼睛。這比他以前見過的那個紅鼻子可要紅好多倍啊!那雙眼睛也比過去神氣千百倍哩。

“格拉克,我的孩子,過來!」那聲音從坩鍋裡再一次招呼道,“我很好,把我倒出來吧!」

但是,格拉克嚇得慌了神兒,不知怎麼辦才好。

“喂,快把我倒出來呀!」那聲音有點粗暴地說。

格拉克仍舊一動不動。

“請把我倒出來,行嗎?”那聲音深情地催促道,“我實在太熱啦!」

格拉克摩拳擦掌,使出全身勁兒,端起坩鍋傾斜著慢慢地倒下去。可是流出來的卻不是金水,而首先是一雙逗人喜愛的黃燦燦的小腿,接著是上衣後擺,再後是叉在腰上的兩隻胳膊,末了出來的是杯子上那位老朋友的頭——這是大家早就熟知了的。身體的各個部分一流出來,便立刻連接在一起,變成一個一英尺半高的金晃晃的小矮神。他神氣十足地站在地上。

“這下可好啦!」矮神說著,首先踢踢腿,伸伸胳膊,然後上下左右一個勁兒地轉著腦袋,直到往後轉不動為止。他這樣不停地搖晃了足足有五分鐘的光景,顯然是要看看身體的各個部分是不是安裝得嚴絲合縫。格拉克在一邊,注視著矮神的一舉一動,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矮神穿著一件用金絲製成的開衩緊身上衣,緊身衫質地精美,好像珍珠母一樣,閃爍著五光十色的異彩。他波浪式的頭髮和鬍鬚披散在華麗的緊身衫上,一直垂到腰際,並且是那樣優美、纖細,以致格拉克艱難看出來頭髮和鬍鬚的末梢在哪裡,最後彷彿是飄飄忽忽地不見了。但是,他的面貌可不像衣著那樣秀麗高雅,而是相當地粗曠。面色是淺銅色的。這表示,也就是說,顯示出矮個子主人的性格非常固執、倔強。矮神自己打量了一陣以後,便轉過身,用那雙銳利的小眼睛直直地盯著格拉克,深情地凝視了一兩分鐘,未了,他說:“不,格拉克,我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

這實在是一種相當唐突,叫人莫名其妙的談話方式。他所說的也許真的指格拉克一連串的想法。那是矮神早在坩鍋裡就觀察到的。不管矮神說的是什麼意思,格拉克都不打算反駁,只是很溫和地,並且真正順從地說道:“先生,您是說,那是不可能的嗎?”

“是的,”矮神斬釘截鐵地說,“是不可能。”說著,把帽子往下拉到眉毛上,在屋子裡來回轉了兩圈兒,每圈不過三尺大小,隨後高高抬腿,使勁兒跺腳,蹬蹬地來回踱著。這時格拉克才有工夫定定神,前思後想一番。

他覺得,再害怕這位矮小的來客實在沒有道理呀。好奇終於佔了上風,格拉克不再擔驚受怕,便壯起膽子提出了一個叫人特別為難的問題。

“先生,”格拉克猶豫片刻,問道,“請問,您是我的杯子嗎?”聽到這番問話,矮神驀地轉過身來,逕直走到格拉克眼前,挺著身子回答說:“我嗎?我是金河王。”格拉克聽了矮神的自我通報,大吃一驚。為著讓這位聽者能有工夫從驚恐中平靜下來,矮神回過頭來,又轉了兩圈,這次每圈有六尺大校隨後,矮神又走到格拉克跟前,一動不動地站著,似乎等待他通名報姓後引起的反應。

格拉克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說些什麼了,於是衝口說道:“祝陛下身體健康!」

“知道嗎?”矮神並沒理會格拉克有禮貌的祝願,只顧往下說道,“我就是你們這些凡人稱之為金河的皇帝。一個更厲害的君主謀害了我,我才變成了如今你見到的這副模樣。是你營救了我,及時把我從他的妖術中解救出來的。我親眼看到你的所作所為和你對兩個黑心腸哥哥的態度,因此,我願意為你效勞。好好聽著我告訴你的話:不論任何人,只要登上那座高山之巔——就是能俯視我這條金河源頭的那座山頂,在金河源頭,朝河裡滴三滴聖水1,那條河則將為他,也僅僅為他這樣的人,變成金子。但是,不管是誰,第一次失敗,就再也不能成功。不論是誰,若將不潔之水滴進金河,則將被水溺死,變成黑石。”說著,金河王轉過身去,從容不迫地邁進那灼熱灼熱的熊熊爐火中去了。不久,他全身燒得通紅,進而變得白晃晃的,通體透明,光艷奪目——那是燃燒火焰射出來的強烈火光——隨後,烈焰騰空而起,扶搖直上,緩緩消失,金河王就這樣化氣飄然而去。

“哎呀!」可憐的小格拉克跟著跑過去,朝煙囪裡看了又看,哭著喊道,“哎呀,天哪!我的天啊!我的杯子呀!杯子!」

(格拉克兩個哥哥因貪金而被金河王懲罰而變為兩塊黑石頭,長年在河中被沖蕩。)

格拉克不見斯瓦茨回來,心裡很難過,不知怎麼辦才好,他手邊一個錢也沒有,只好再去給那個金匠幹活。金匠拚命地使喚他,給他的工錢卻少得可憐。格拉克在金匠那兒幹了一兩個月光景,便累得實在吃不消了。他決定去金河碰碰運氣。他想:“那個小金河王看上去很善良,我看他是不會把我變成黑石頭的。”於是,他去找神父要聖水。格拉克剛一開口,神父便爽快地給了他。格拉克把那瓶聖水和一些麵包放在籃子裡裝好,一大清早,就直

1天主教神義祈禱所賜予的水,用以降福,或驅鬼或治妖。 奔山裡去了。

過去,格拉克的兩個哥哥跨越冰河,累得精疲力竭,狼狽不堪,如今,對格拉克來說,這更是難上加難,還要糟糕二十倍。因為,他既不如兩個哥哥身強力壯,又不像他們那樣有登山越嶺的經驗。在冰河上,他接連摔了好幾個大跟頭,籃子和麵包也統統給摔丟了。冰層下面,奇怪的嘈雜聲嚇得他驚恐不安。他好容易跨過冰河,在就近的一塊草地上歇了好一陣,緊接著,又開始往山上爬去。可巧這是一天最酷熱的時候。他爬了個把鐘頭,嘴裡渴得要命。像兩個哥哥一樣,他正要拿水喝的當口兒,忽然看見一個衰弱不堪的老人拄著拐棍從上邊迎面走來。

“我的孩子,”老人說,“我渴得快昏倒啦!把瓶子裡的水給我喝點兒吧!」格拉克抬頭看去,只見他臉色蒼白,形容憔悴,便把水遞給他,並說:“只是,請不要把水全喝光呀!」老人卻喝了個夠,把瓶子還給格拉克時,裡邊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喝完水,老人祝福格拉克馬到成功。格拉克又高高興興地繼續往前趕路。頓時,他覺得腳下變得輕鬆起來,路也好走多啦;路上還出現兩三棵青草,路旁的山坡上蚱蜢唱起了山歌。格拉克還從來沒聽到過這樣歡樂的歌聲哩。

他又走了個把鐘頭的光景,口渴得越發厲害,不喝點水實在不行啦!可是,當他剛剛拿起水瓶,就看見一個小不點兒的孩子氣喘吁吁地躺在路旁,可憐巴巴地叫著要水喝。格拉克極力克制自己,決心再忍耐一陣兒,便把水瓶放到孩子嘴邊。小孩兒咕咚咕咚險些把水全喝光,只剩下了幾滴。孩子衝著格拉克笑笑,爬起來便往山下跑去。格拉克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背影小得像一星點,這才轉身又繼續往山上爬去。隨後,各色各樣的鮮花在山巖上競相開放,香氣飄溢。翠綠的薛苔上,朵朵粉紅色的小花猶如點點繁星;鈴擋般的,嬌嫩的龍膽花藍湛湛的,比蔚藍的晴空還要藍;純淨潔白的百合花晶瑩奪目;絢麗的彩蝶滿山飛舞;明媚的陽光灑滿大地;格拉克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歡樂和幸福。

可是,格拉克爬了一個鐘頭,又渴得難以忍受了。看看水瓶裡,只剩下五六滴水,他實在不能貿然喝掉啊!他正要把水瓶掛回腰帶上,卻看見一條小狗躺在石頭上,喘不過氣來——正像漢斯上山那天所看到的情景一樣。格拉克停下來看看小狗,然後又瞧瞧離他已經不到五百尺的金河,立即想起矮神的告誡:“不論是誰,第一次失敗了,便再也不能成功。”因此,他想盡量逕自從小狗身邊過去。但是,小狗嗚嗚的叫聲是那樣淒厲悲傷,格拉克又停下腳步,自言自語說道:“可憐的小東西啊,我要是不救它,等我打山上回來,它準會死掉的!」說完,他湊近小狗看看。小狗兩隻眼轉過來淒慘地看著他。格拉克不忍心見死不救。“唉,討厭的金子!該死的金河王!去你的吧!」他說著,便打開水瓶,把所有的水一古腦兒往小狗的嘴裡倒了進去。

小狗猛地用後腿站起來,忽兒,狗尾巴不見了;耳朵不斷伸長,變成了銀色的,又變成金色的。狗鼻子變得通紅通紅,眼睛在炯炯閃光。前前後後不過三秒鐘的工夫,小狗就無影無蹤,當下,出現在格拉克眼前的卻是老朋友金河王。

“謝謝你,”矮神說道,“但是別害怕,一切都很順利!」格拉克沒料自己剛才說的話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嚇得夠嗆。矮神接著又說:“你為什麼不早來呢,竟然讓你兩個壞蛋哥哥來這兒給我添麻煩,讓我費事把他們變成石頭!他們已經成了硬梆梆的石頭啦!」

“哎呀!天哪!」格拉克說,“你真那麼狠心嗎?”

“狠心?!」矮神說,“他們把不乾不淨的水倒進我河裡,你想想,我能允許他們這樣幹嗎?”

“說哪裡的話呢?”格拉克分辨道,“先生,我是說,陛下,我向您保證,他們是從教堂聖水盆裡搞到的聖水啊!」

“那倒很有可能。”矮神回答說,“但是,”他說著說著,臉色變得嚴峻起來,“水,不用辛救困扶危,即使出自天國聖人的賜予,也不是聖潔的。裝在真正的慈善盆裡的水,即使給髒東西玷污了,也是聖潔的。”

矮神說著,俯下身去,在腳跟前摘下一朵百合花。雪白的花瓣上掛著三滴亮晶晶的露水。矮神搖搖花瓣,把三滴水倒進格拉克手裡的瓶子裡,叮囑道:“把這幾滴水滴到金河裡,然後從山那一邊翻過去,到寶谷去。祝你成功!」

說著說著,矮神身子變得模糊起來。他那件色彩斑斕的長衫化作了五光十色的晶瑩霧靄,薄得像輕紗,宛如一條寬寬的虹霓環繞著矮神。他逗留片刻,彩霧漸漸變得淡薄,輕飄飄地向上升去,最後,矮神悄然不見了。

格拉克登上金河岸邊,滔滔河水像水晶那樣透明,太陽那樣光亮。格拉克把三滴露水滴進河裡,在露水滴落的水面上,立即漾出了小小的漩渦。河水隨著悠揚的樂聲,向漩渦汩汩流去。格拉克仁立岸邊,看了好一會兒,感到大失所望,因為河水不但沒有變成金子,反而連水流也彷彿大大地減弱了。但是,格拉克仍然依照他的老朋友矮神的吩咐,從山的另一側轉回寶谷去。一路上,他彷彿聽到河水在地下潺潺地流動。他走近寶谷,啊!真出乎意外!竟發現寶谷山巖上新裂開一道縫隙,好似金河的一條河水從那裡傾注下來,化作無數溪水,流進一堆堆乾旱的赭色沙上中。格拉克定睛望去,只見新出現的溪水畔,芳草吐綠,蔓籐叢生,匍匐在滋潤的土地上。沿河兩岸頃刻間朵朵花苞竟相開放,猶如暮色漸濃,繁星閃爍。一簇簇桃金娘和匍匐籐茁壯地長著,漫山滿谷灑下一片片修長的樹蔭。寶谷重新成為美麗的花園了。過去因為殘暴狠毒毀掉的這塊祖傳家園,如今由於仁慈博愛而得到了新生。格拉克搬回山谷來啦。窮苦的人們來到他家,再也不被趕出大門。很快,格拉克家裡便五穀滿倉,金銀滿庫,矮神履行了自己的諾言:那條河為格拉克變成了一條金河。直到如今,寶谷裡的居民還能指出聖潔的三滴聖水灑進河水的地方,並且還探尋金河從地下流進寶谷的河道。在金河的源頭,依然能看見兩塊黑石頭。每天黃昏時分,河水繞過黑石的時候,總要發出陣陣淒楚的哀號。山谷裡的人們至今仍把那兩塊石頭叫做“黑兄弟”。

(吳國真趙經民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