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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粥粥捂著肚子道:「五爺,我一早到現在還沒吃過飯,餓得慌,什麼都想不出來了,不如我去隔壁先吃了飯才過來伺候你?回來你叫背啥就背啥,《孫子兵法》都沒問題。」小黑臉上全是可憐。

五爺終於明白這人有點無賴相,叫她做什麼她未必會做的,想端起臉來說句「不背不許吃飯」等的話,又覺得此人年紀太小,勝之不武,他想著可能是管家也被他惹煩了,所以找了這麼個不是對手的對手給他使喚,叫他有氣沒處撒。想到這兒,他揮揮手,懶懶地道:「去吧,快點吃完,給我磨墨。」

粥粥如蒙大赦,歡奔而去,腦子裡全是紅黃綠的飯菜,早把碧落的叮嚀扔到耳後,她當然不會去關注五爺在她身後氣得青綠的臭臉。直到碧落嚇得摀住嘴拚命使眼色打手勢,她這才依稀恍惚想起飯菜之外還有其他要緊事情需要關注,忙一個急剎,雙臂緊貼身體,遊魂似地走向飯菜,碧落和旁邊的青影反而給逗得笑了,但是他們一看見五爺出現在門口的臉,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只有粥粥背著身走不知道,她只看見怎麼飯少了一半,菜卻沒怎麼動過,而碧落姐姐卻是吃完飯的樣子。

她狐疑地看著碧落,碧落不敢說話,給她一個手勢,意思是叫她吃,她立刻不客氣地開動,轉眼間風掃殘雲,一盤子飯菜一掃而空,粥粥吃得甚為滿足,只覺得此生吃得最爽的只有那天與伊不二海地等一起吃的和今天的,菜好吃,量又夠。當她直起身子打出第一個飽嗝時,才發現三個人都大驚小怪地看著她,粥粥不解,但又不敢當著五爺的面說話,收拾起飯碗想去洗,卻被青影拿下,在大門口一擱就罷。

吃飽的粥粥時不會偷懶的,她輕手輕腳從五爺身邊飄過,進去書房磨墨。這磨墨的本事粥粥熟悉得很,家裡堅如銅鐵的爛墨她都伺候過,何況是現在手中這等上好徽墨?不用多久就墨出一硯濃淡適宜的好墨,然後背手站到一邊。

五爺看她磨墨的手勢倒是象接觸過書香的,但是這人說的話和那付吃相實在叫人懷疑。但是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候挑這小丫頭的空子。他坐下身,對粥粥道:「把包裡的《論語》拿給我。」粥粥依言一絲不錯地拿給他,五爺一看沒錯,心想還真是認識字的。遂不理她,管自己背書。

五爺本是通房丫鬟生的兒子,在家一直沒地位得很,但是年長點後因書讀得好,而他爹爹這個商人受社會上「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影響,又盼著家中出個讀書人光宗耀祖,兩下裡一搭,他的地位自然就高了,得了個獨立小院不說,他娘也升為姨娘。想到小時候受的苦楚,五爺對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討厭得很,不順心了就罵,而他爹卻是一力支持他,說那是讀書人的硬氣,應該,應該,於是五爺便更囂張了點。

前幾個伺候他讀書的小子丫鬟他都看不上,不是說人愚鈍,就是說人吵鬧,來來去去已經換了五六個了,今天粥粥新人上陣,他心裡已經與之對上了,只想著什麼時候可以逼得這個叫豆豆的小丫鬟失控。他是讀書人,自然不屑於體罰,他覺得他應有自己的一套。

粥粥看五爺背書,覺得煩得很,「嗡嗡」地象蚊子蒼蠅叫,但是又沒辦法,寄人籬下嘛。無聊得很,便站在那裡遊目四顧,見書架上有本《戰國策》,正是屠村前夜她準備看的。她很想去拿來坐在地上看,但是又怕這個嚇人的五爺不許,只得拿眼睛一遍一遍地掃向那裡,順別聽著五爺背今天上課學來的文章。聽了半天她終於忍不住道:「倒數第九句你只有第一遍讀對,後面全背錯。」

五爺一驚,「嗡嗡」聲頓絕,看向書本,果然倒數第九句漏了兩個字。五爺一向對自己很自信,先生教的東西,往往都是他第一個領會第一個熟記的,他幾乎年年都要換先生,不為別的,只因先生跟不上他的進步,而今天卻被個丫鬟指出錯誤,而且是個黑不溜秋的小土包子,怎不叫他大驚失色,手中的杯子「光」一聲掉磚地上摔成若干片。他看看書,又看看粥粥,半晌才道:「這本書你讀過?」

粥粥搖頭:「沒讀,這種書我不愛讀,讀著想睡覺。」

五爺越發驚奇:「那你是聽我讀一遍就記住的?」

粥粥點頭,這有什麼可以奇怪的,張先生也是這樣的,誰不會,就這五爺笨,一本書可以背一下午。

五爺把書豎起來,給她看著封面,道:「這書是聖人寫的,全是經世緯業的大道理,你怎麼可以不讀?你爹娘難道不管你嗎?」

粥粥道:「我是女的,又不用考科舉,讀這種沒味道的書幹什麼?我爹娘要是在的話,我怎麼會到你們家做丫鬟來?你別問了,背書吧,否則背不出來熬夜我可就苦啦。」說著兩眼又瞟向架上的《戰國策》。

人都是不由自主服氣比自己狠的人,五爺也不例外,見粥粥俯身去撿地上的杯子碎片,立刻擋住道:「這種事叫他們做。」立刻喚碧落他們過來。過來的是青影,見五爺摔了杯子,忙偷窺兩人的臉色,發現沒事,才鬆口氣出去。她也換人換怕了。

五爺象打量怪物似地打量著粥粥,問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姓什麼?」

粥粥忙道:「我叫豆豆,姓嘛,都賣身為奴了,不提也罷。」這話是粥粥在戲文裡學來的,文縐縐的倒也對板。

五爺熱絡地道:「要麼你就姓錢吧,錢豆豆,多好的名字,比我妹妹們的文秀文芩什麼的要好多了。」

粥粥奇怪,他脾氣並不大啊,怎麼大家都這麼怕他,見他客氣,粥粥當然也客氣,不,是不客氣,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道:「我還想姓金呢,金豆豆,多好。如果姓錢的話,我就叫錢真多,或者錢錢也可以,都比錢豆豆貴氣。不如你叫錢真多吧,錢多得數都數不過來,真好。讓給你了。」

五爺從小沒人喜歡與他玩,大了沒人敢打攪他讀書和他說笑,到今天才知道說話聊天是這麼愉快的一件事,書也不要讀了,盯住粥粥要說話,「豆豆,既然你不願意姓錢,那就算了,我還是叫你豆豆。我叫錢修齊,我家的男孩子名字中間都有個『修』字,女孩子名字中間有個『文』字,我爹這麼取名有想叫孩子們『修文』的意思,不要一心一意鑽錢眼子裡。」

粥粥反對道:「好好的錢不賺修什麼文,我先生就沒錢得很,沒錢就沒志氣,到私塾裡給人家當先生,即使是考中了狀元也要送錢才能謀得好位置,所以我一看見文人對錢不屑一顧就來氣,你倒是餓他三天看看,到時候你給他一兩銀子買吃的,叫他叫你爺爺他都干。心口不一,對錢不尊重,都是你手裡這種爛書害的。」

錢修齊聽著粥粥這篇歪論,知道它不對,但是一下指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卻聽外面有人鼓掌道:「好,說得好,真是喻世明言啊,誰這麼有見地啊?」

粥粥看去,見進來的人穿著件淡藍衫子,沒什麼特別,好像不是很多錢的樣子。只是長得好看,書中說的目如朗星鼻如懸膽面似冠玉就是。但是粥粥喜歡金光燦燦的富貴相,對男色害沒什麼講究,看了一眼便罷,倒是錢修齊起身笑道:「蔣兄難得大駕光臨,請坐。蔣兄也贊同豆豆的話嗎?」

碧落端茶進來,見豆豆大模大樣也坐在椅子上,心裡大是佩服,又聽五爺一口一個豆豆,驚詫得不得了,出去就找青影說話,想研究出個原因來。

這兒錢修齊看著蔣兄不答話,只是繞有興味地看著豆豆,便介紹道:「豆豆,這位蔣兄難得來趟揚州,蔣家乃是京城有名得紅頂商人,家財無數,蔣兄名懋,為人最是仗義,我們已經是幾年的好友了。」他說話間沒注意,而蔣懋卻看到,豆豆的眼睛立時如貓眼一樣對著他精光四射,彷彿他是一堆曠古珍寶。

粥粥心裡卻是在想:原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個叫蔣貓的貓看著不起眼,沒想到卻是這麼有錢,真是小看他了。粥粥出於對錢的尊重,立刻重視起這只有錢貓了。

第八章

卻說蔣懋過來原也不是因為與錢修齊關係緊密,而是因為錢修齊性格孤僻,不甚合群,他娘又難弄得很,兄弟都不大願意招惹他,反而是蔣懋性格隨和寬容,是錢修齊第一願意搭理的人,所以蔣懋到了錢家,倒要由他來叫錢修齊出門見面。因此蔣懋進門喝了口茶就拉著錢修齊出去,與粥粥都沒說上一句話。

粥粥見他們離開,舒了口氣,最高興的還是錢修齊出門時候說的話,叫粥粥整理一下他的書房,於是粥粥名正言順地可以賴在書房不出來了。而這書房重地,錢修齊一般不喜歡碧落青影進來,所以沒事的話,她們倆避開都來不及,哪裡會得自己湊上去。粥粥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東西,也不知道該怎麼放,乾脆疊在桌角,自己摸出那本《避就真經》攤在清光的桌子上。

封面,還是糊了的字,但是封面能說明什麼問題呢?粥粥不經意地翻過。但是翻開書頁卻傻眼了,裡面原本應該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現在變成空空蕩蕩的十幾行隸書,粥粥最不耐煩看隸書,忙翻到第二頁,想著可能是當時坐木桶裡洗澡心急,可能翻錯頁了。但是沒有,這書還是四四方方的十幾行隸書。往後翻依然如此。粥粥懵住,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忽然想起志怪小說裡面說過用水浸紙可以露出字跡的事,心想對了,盡早的書是濕的,所以字就顯示了出來,而現在剝掉油紙,天氣又熱,衣服又薄,書給很快晾乾,所以字就不顯了。這就是了,粥粥速戰速決,立刻去外面拎桶水進來,對看見的青影就說是擦桌子架子,誰都不會懷疑。

出於對這本與發財富貴大有關係的寶書的崇敬,粥粥小心翼翼地把抹布絞到稍有水份,放下去剛剛好可以浸潤書頁。但是奇怪,書上的大字還是依舊,沒有出現早上那密密麻麻的眼睛都要看花的小字。粥粥舉著抹布不知所措,想換一頁試試,依然如此。粥粥心想難道是早上關門洗澡光線昏暗的緣故?她不死心,拿著書到室內最陰暗的地方翻來覆去地瞧,可是還是沒小字。粥粥覺得自己這些動作熟悉得很,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以前吊在竹梢看張先生在屋裡翻這書時候也是這等神態。會不會是書裡有什麼大的秘密,但是尋常看不出來?

粥粥捧著頭怒對《避就真經》,什麼東西,搞得這麼神神鬼鬼的,叫人琢磨不透。她很想撕開來看看裡面有沒有夾著什麼,但終究是寶貝這書,不捨得撕。可是她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霍」一下站起來,豁出去了,扔水裡瞧瞧究竟,如果再不出字,撕了它,燒了它,免得書跟著自己,懷璧其罪。

粥粥攤開第一頁,把書扔進大銅盆裡。銅的黃光映得這書更黃。直至水淹過書面,書上還是沒現小字。粥粥徹底失望,不是一點點失望,而是非常失望,發財得美夢就是那樣給一舉擊碎了。她抱頭蹲在盆前,使勁閉眼張嘴地想尖叫,但是不敢出聲,都恨不得撞牆。這下,再不知什麼時候能有錢修齊和蔣懋那樣的財富了,粥粥只感覺自己身形都矮了半截。

她一人憤怒了半天,才抬頭想把書撈出來廢了它。但是眼光一接觸到書時,整個人驚呆了,上面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粥粥心裡怒罵一聲:他奶奶的,這不是捉弄人嗎?她看著已經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得抓緊著看了。忙把銅盆端到窗口,認真看起來。

才看第一句,粥粥已經覺得這本書對胃口了。「他媽的,你這徒弟像我,又聰明又沒耐心又心狠,哈哈。」粥粥心裡小小得意了一下,「記住了,師父的名字叫『清

』,姓什麼忘記了,大家都叫我懶人清。什麼《避就真經》的,這本東西叫《偷懶真經》,是師父我不會寫大字,叫人代寫,但是那人看不上我起的名字,硬是琢磨了個這麼拗口的名字寫上,所以師父我也就不在封面做手腳了,隨他入水化掉去。什麼避就,絕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也就是避重就輕的意思,一般的偷懶,動那麼多腦筋想這名字做啥?」

「為什麼說你聰敏呢?是以為你想得到用水顯字,雖然這個辦法比較老套,但是想得到的人還是不多,你想到這裡已經算是有點腦袋了。還在師父要求不高,你只要馬馬虎虎過得去就行。」粥粥看了心想,要不是把油紙包藏在水裡一天一夜,我也未必想得出這辦法來,真是險過剃頭。

「你沒耐心,好事,師父就是這性格的。我就是喜歡收這種性格的人做徒弟,所以我用了一種南海極薄蠟紙做書頁,這種紙尋常看不出來,可以寫字上去,不會透光,非得拿水把它浸透了它才會變得透明,你才能看出裡面夾的字條來。好多人珍惜這書都來不及,也就你這魔頭會那麼作踐它,不過師父我喜歡,要的就是你的這份狠心。沒狠心練什麼武。」粥粥看著又是拍胸大慰,原來一切都是天注定,老天要她得這寶物,她就逃也逃不走。可能張先生也用過水浸法,但是他說什麼都不會想到要這麼折騰書,這個懶人清師父還真是匪夷所思得很。她拿手指稍稍捻了一下書頁,果然起一層透明皮,原來真是內有乾坤。

「但是師父不是沒有擔心過有人自作聰明想著撕開書頁,起出裡面一層寶貝的,所以師父我在裡面的夾頁上做了手腳,塗上一種叫『月之影』的東瀛劇毒,這種毒碰到手上不會死人,但是一化入空氣中,任何人都聞之喪命,除非是內功深厚之極的人,馬馬馬虎虎可以撿條命回來,但是他這一輩子就別想使力嘍。我就知道有人疑心大得很,想取出夾頁又怕中毒,所以會先挑開一點拿銀針探過,這『月之影』哪是那麼容易探出來的?然後他們一定會取一點邊角喂貓狗,當然是毒不死的啦,所以他們就膽大了,不怕了,可也就中我圈套了。不像我的人,師父就是一點都不能叫他學了去。像我的人,就是那麼容易學到。」粥粥看得汗毛直豎,只覺在鬼門關邊走了一遭。怪不得伊不二說張先生有武功,可張先生給關在門外卻一點辦法沒有,那天又會輕易被黑衣人殺掉,感情他是取夾頁的時候中了「月之影」的道,撿回一條命,卻失了全身武功,怪不得他要隱居到山村來,避人耳目呢。粥粥覺得這懶人清師父哪裡是懶了,簡直是精得要命,刻薄得要命,小小一本書裡面就會設那麼多機關,稍不符合他的心意,別人就得非死即傷。以後每天對著這麼本毒書也是頭大得很了,稍不小心就得喪命。好在時間還早,再看下去吧。

「師父好不容易得到你這麼個弟子,歡喜得很,寶貝得很,說什麼都不能叫人傷了你一個手指頭去,所以得把話與你全說明了,免得你手腳發癢揭了夾頁。你把書線拆了,把每頁紙橫著對折一次,豎著對折一次,折成一個方形,然後延一條很淡的紅線剪一刀,裡面取出的一小片夾頁就是我的心血結晶《偷懶真經》了,一共十張,千萬不要遺失任何一張。剪下的不要的東西拿盒子裝了,隨你處理,你要留著『月之影』以後用也可以,省得出力氣與人打架去。咱們懶漢的宗旨是: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非站不可了也得找個地方靠靠,千方百計偷懶,挖空心思享受。所以師父的練功方法也是別出心裁,你只要擺正手腳,睡著就是練功,你睡得越多,功力精進越快,越懶越有勁。好啦,你去取出夾頁,我們開始。」

粥粥把書取出來,想了半天還是不敢照書上說的辦法拆線剪角,誰知道這是不是又是懶人清的陷阱呢?這人的手段真是太匪夷所思了,實在是不得不防,不得不步步小心。否則不知道怎麼一下小命就沒了,粥粥好不容易再屠村中九死一生,對自己的小命寶貝得很呢。

她機械地甩著書上的水,遊魂似地找到剪刀,摒住氣拿一張廢紙壓住書,用剪刀挑斷裝訂線,人迅速跳到老遠的窗口躲著。等得一會兒見一直蒼蠅飛過,還在書上停了一下卻沒死,粥粥這才放心折書頁。隨後又如法炮製地剪角。還好地是,懶人清的陷阱到此為止,沒有對付他認定的所謂徒兒,粥粥順利取出那萬人艷羨的十張武功秘笈。

沾著月之影的邊角粥粥想燒了,但是又怕燒的時候毒氣沾身,只得找出原先的油紙密密包了,但再不敢掖在懷裡,在屋裡轉一圈,最後壓在《春秋》的書箱下面。這本書粥粥以前翻過,是說什麼都不會去翻第二次的,所以不怕出事。一頓忙下來,日頭已經西斜,粥粥這才端著水擦摸了幾下,算是交帳。端著盆子出去,還被碧落姐姐誇了兩句。

傍晚時分,前頭傳來話說,五爺要與蔣懋他們再前頭用餐,粥粥心裡開心,高高興興地隨著碧落姐姐到大廚房領來晚餐。沒想到青影姐姐一看就道:「又是油膩膩的鵝油卷子,這大熱天的誰耐煩吃這個,火腿冬瓜湯倒是清淡,我就吃點粥吧。碧落姐姐你吃什麼?我給你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