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不死不休

    於是，呂陽醒悟了這一點，所以果斷開槍。
    他的眼淚並非為了迷惑周玲而流，而是被當時極度的憤怒和心痛所驅使……那時候，柳慧的身體正被周玲瘋狂刺扎……雖然呂陽先前認為這次的詭域也有一種很小的可能，既不是他創建的，也不是周玲創建的，而是恰好有第三名詭士路過，而且第三名詭士也和周玲一樣，是一名高級工程類詭士，無聊到閒得蛋疼來創建出一個詭域把呂陽和周玲拉入其中。
    這種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所以，呂陽最終放棄了這種推論的可能性，還是認定了這個詭域一定是他親手創建的，而且，這詭域之中也一定只有他和周玲兩個人而已。
    呂陽很瞭解自己，瞭解自己是一個在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絕不會傷及無辜的人。那麼，其他人只可能是虛幻出來的了，就像頭髮能殺人的周靜，身上能噴火的雲昭。
    於是，開槍射殺柳慧也就成了必然。
    無比凶險的詭域，呂陽對它的認知度很有限，大多數時候，他都面臨著必須要依靠直覺進行賭博的局面，就像第二次星悅加油站詭域，必須死才能生，這一次金達酒店詭域，是自己創建的可能性最大……他是在無法做到百分之百肯定的情況下做出了決定，但面臨這種局面的時候，留給他思考的時間不多，他必須要快速做出決定才行，所以，這種決定只能依靠直覺加上賭運了。
    「被我說中了！不吱聲了？」周玲很得意地笑。
    呂陽不吱聲，是因為在思索，也是因為內心極度的震驚。周玲這女人的聰明，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兩個人設局破局一路鬥法，拋開雙方在詭士級別上的差距，拋開正義與邪惡之間的對立，單憑智商這一點，周玲絕對足以讓呂陽仰視。
    從伊雅被捉那一刻起，從第三次詭域展開以來，一切幾乎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就只差這次詭域最後的生路了，一旦讓她勘破此次詭域的生路，呂陽也就再沒有了任何的倚仗和底牌，沒有任何可以救出伊雅的可能了。
    一定不能讓她看出來。
    「是不是覺得我太聰明，所以失去了繼續和我鬥下去的信心？哈哈哈哈哈……」周玲繼續狂妄地笑，相比起殘忍殺戮，她對於破解詭域、挑戰迷局同樣擁有著超乎尋常的癡迷。
    獨自一人被捲入詭域，頂多相當於電腦單機遊戲，面與另一名詭士的對抗，則相當於聯網對戰，呂陽不是她的第一個對手，卻是她對手中最讓她欣賞的一位，如果不是因為呂陽擁有詭道具才僅僅一周的時間，假以時日，他必將成長為一個極其可怕的對手。
    幸好，這麼早就遇上了他，而現在的他，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威脅。
    看著坐在酒店前台桌面上，剛才還殺意十足，現在卻是一臉頹喪，完全萎靡下去、失去了鬥志的呂陽，周玲心中又隱隱生出了一絲憐惜之情，如果不是他先前意外得到了一張創建卡，把兩人強行拉入這個詭域之中，並設計出必須你死我活的生路，讓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周玲的掌控，周玲是不會真的要傷害他。
    走到現在這一步，這一切，確實都是他自找的，甚至現在的周玲想要補救都沒有了可能。
    「你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小玲記憶中的人嗎？怎麼可能？我擁有完全的自主意識啊！」劉隱一直聽著周玲和呂陽的對話，此刻的他顯然異常的震驚和困惑。
    「雖然你只是我記憶中的人，但我的記憶重塑能力何其強大！你在我身邊呆了那麼久，足以讓你在我記憶之中擁有一個獨立而完全的人格，就像小靜一樣……這個你，等於是現實中的你在我記憶中的備份，算了，說再多你也不會懂……」周玲隨口向劉隱解釋了一下，神情顯得不耐煩起來，眼睛卻又看向了前台上坐著的呂陽。
    殺了他，就如同先前無數次殺人一樣，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一名值得尊敬的對手，一個讓她甚至懷疑自己對他動了心的對手，讓她此刻不禁心生猶豫起來。
    回憶起驢頭山上和他相處的一幕一幕，周玲甚至有種心痛的感覺，雖然她知道這種感覺多半並非出自她本心，而是來自於柳慧執念的影響，但她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這種影響完全清除乾淨。
    「怎麼可能！？」劉隱剛剛坐起的身子又軟倒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腦袋，神情顯然非常痛苦。
    「你能在驢頭山詭域出來之後，成功侵入我的記憶，應該是因為我的主魂在脫離了上一次的詭域之後，仍然寄附在小慧的身上尚未能完全回歸。我的本體內只餘有一絲殘魂或是一小部分傳送回來的主魂，那是我身體最脆弱也是最容易被入侵的時候，而且我也沒料到你會擁有創建卡，結果一不小心被你得手了！」
    周玲看著呂陽繼續說了下去，因為她對詭域的認知，她的每一個推論幾乎都是建立在完全掌握證據的基礎上，呂陽依靠概率和直覺得出的推論和她的推論相比，準確度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這就相當於一名初入網游的菜鳥，在面對一名精熟遊戲規則，擁有強力裝備高級別老鳥時的無奈。
    「你根本沒想到吧？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妄圖想要一舉滅殺了我，結果徹底把你我對立了起來，把你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周玲搖了搖頭，語氣中透著幾分憐惜之情。
    「上一個詭域結束之時，你應該還沒有認出我就是死亡殺手，而這個詭域你直接就把我們二人給拉了進來，兩個詭域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一件足以讓你識別出我是死亡殺手的事情，或者，是我受到小慧愛你的強大執念所影響，回到現實中之後，無法克制自己，主動向你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你卻不肯接受我發出的和解信號，直接把詭域創建了出來，把我二人拉入其中，這錯誤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所以這後果，也只能由你來承擔！」周玲接著說了下去。
    對周玲剛才說的話，呂陽並不敢苟同，雖然不知道兩次詭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呂陽覺得他應該是從柳慧和周玲二人眼神的分別中看出了什麼，然後才鎖定了周玲就是死亡殺手的事實。
    呂陽還記得這次詭域剛開始的時候，他老是會不自禁地盯著周玲的眼睛看，是下意識的看，很可能有記憶殘留的原因在裡面。那時候，他一定是從周玲的眼神中看到了驢頭山詭域裡柳慧的影子。
    你的眼睛出賣了你的心。
    至於所有的判斷和推論是否正確，呂陽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你知道嗎？在上一個詭域之中，寶馬車子裡，吻你的人，不是柳慧，是我……而且……那是我的初吻……」周玲接著和呂陽說了一聲，眼神中再次現出了一絲難得的溫柔，很真實的溫柔。
    所以，從驢頭山詭域中脫出，進入金達酒店詭域之後，她發現她已經不再愛劉隱了。雖然，她一直到現在都無法肯定這究竟是受到柳慧執念的影響，還是出自她自己的本心，但現在當她看到他們二人的時候，事實就是如此。
    而且，她心裡甚至萌生了想要收呂陽為夥伴的念頭……但是，當她準確地推斷出這一次詭域的生路是什麼之後，她已經清楚地知道，呂陽，是絕無可能成為她的夥伴了。
    這是一個特殊的以生死對抗為生路的詭域，兩名詭士之間的對抗，不死不休。
    「我呸！」
    呂陽聽到周玲『初吻』的話之後，很不給面子地向地上吐了一口，並伸手使勁擦了擦自己的嘴。
    周玲的眉頭微皺，看向呂陽的目光也重新變得猙獰了起來。
    「把伊雅還給我，否則，我會殺了你！」呂陽的神情雖然無比沮喪萎靡，但仍然很執著地和周玲說了一聲。
    「她對你真的就那麼重要麼？」周玲臉上現出一絲殘忍絕望之色。
    自妹妹遇害之後，在她兩次對男人的感情無果之後，她的心理已經變得不太正常了。
    自虐殺了那只她認為對周靜不夠忠誠的貓之後，她的變態心理日趨嚴重，於是突然奇想，把自己弄進了死亡直播之中。
    她自己的那次死亡直播，是在她覺得自己已經從暗戀韓誠，移情別戀到劉隱身上時，想要最後一次試探自己在韓誠心中的地位，所以才做了那麼無聊的事出來，她甚至主動把視頻發給了韓誠。
    韓誠是她的初戀，是引領她走出徘徊和迷茫的人。
    但是結果是令她很傷心的，甚至讓她很絕望……韓誠那一次，仍然拿她當了空氣，甚至連『死亡殺手』的任務都不肯接，直接放棄了她。
    於是，原本以為自己已不再愛韓誠的她，再度瘋狂了起來，她想要發洩，瘋狂地發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