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臉紅心跳補課記

　　箐英兩巨頭走了一個，好像把校園的生氣也帶走一半似的。
　　每天再也看不到一堆女生追著夜希澤跑的壯觀景象了。
　　夜阿姨給了我夜希澤的聯繫方式，可是我不敢聯絡他。他走之前我說了那麼過分的話：
　　「我恨你！」
　　「夜希澤！從今開始，我們不認識了！」
　　如果不能當面解釋清楚，不知道會不會造成新的誤解。
　　每天寫一封郵件，講學校裡的糗事，講我爸爸在苦練廚藝，講他媽媽拉我陪她上街購物……流水帳一樣。講到後來，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寫完後，我會猶豫很久，最後還是選擇了保存在草稿箱裡。
　　一封一封，幾乎要把郵箱撐爆。這就是思念的力量吧。
　　夜希澤一直沒有主動聯繫我。
　　如果那該死的傢伙忘了我的話，我現在就殺過去，揍他個半死。但是想到在TAXI裡聽到的節目，寄炸彈的心腸又軟化了下去，他說相信我，夜阿姨說相信小澤。我在心裡說我願意去相信他。
　　元時每天送我上下學，他的舉止遠遠沒有以前輕浮。更多的時候他靜靜地看著我，琥珀色的目光淡定而憂鬱。哎呀，那種憐憫棄婦的眼神，很容易讓人起雞皮疙瘩啦。
　　「泡泡，我願意等你。我喜歡你。你說我是你的朋友我就做你的朋友，你說我是你的戀人我就做你的戀人。」
　　他很認真地對我說，重複了兩次，酸得我直冒眼淚。
　　最近曾米和我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她的嘴裡老是離不開雲閔。只要一提到那個撲克臉男生，她立即容光煥發。這小妮子開始春心蕩漾了。為什麼宇宙霹靂無敵小精靈泡泡就活該遭受相思之苦呢？嗚嗚老天你太不公平了！
　　「對了，你知道嗎？今天要來個轉學生呢？」
　　「沒有興趣。」我沉悶地蹲在角落裡畫圈圈。
　　「很帥哦！」
　　「你都有雲閔了，還敢看其他人？」再帥能有夜希澤和元時帥？
　　「不一樣啊，他是美國人。」
　　「美國人了不起啊？」
　　突然我愣住了，全身的細胞都興奮起來：「你說美國？」
　　「反映不要那麼大好不好？」曾米快被我搖晃得斷氣了。
　　「哈嘍，大家好，我叫傑克。」
　　跟著班導進來的男生長了一副可愛至極的娃娃臉。眼睛大大的，天空一樣蔚藍。金燦燦的頭髮直垂到腰際，反射出的光澤好像天使的光環一樣。臉頰飽滿，高鼻尖下巴。三個字——卡哇伊，再加上兩個字——超級卡哇伊！
　　他的漂亮眼睛所看指出，男生女此生都不能呼吸了。教室浮起一堆堆紅心和粉色的泡泡。我第一次見到除了爸爸以外殺傷力這麼大的男孩。
　　「你叫傑克？是泰坦尼克號裡面的傑克？」
　　夜迷們馬上找到了新的偶像，開心得大叫。
　　「是的，我和他同名，可是我還沒有心中的露絲。」他微笑著說。
　　「啊！」
　　尖叫聲驟起。
　　「傑克看這邊，我的英文名字是露絲！」
　　「你比萊昂納多帥一萬倍！」
　　場面的熱鬧程度不亞於國際巨星簽名售專輯。
　　「咳，咳。」
　　班導見咳嗽沒有用，只能用黑板刷在講台上狠狠地敲擊了幾下：「肅靜！現在正在上課呢！」
　　「老師！不要那麼刻板嘛！好不容易從美國來了個客人，我們不能不辦個歡迎儀式麼？」
　　7
　　「作為有五千年文化底蘊的中國，我們怎麼能這麼失禮呢？」
　　「我們辦個Party吧！」
　　傑克看到班導那抽搐的嘴角，面對大家微微一笑：「謝謝同學們的好意，今晚放學一起去我家玩吧。」
　　班導終於找個台階下：「嗯，下課的事情下課再說，傑克你先找個座位坐。」
　　「我可以坐在那裡嗎？」他指向我的後座。
　　「那裡有人的，他今天剛好生病了請假……」班導為難地說。
　　「老是，我懇求你。」傑克絲毫不讓步。
　　「那好吧。」沒人能夠拒絕天使的要求。
　　教室一陣沸騰。我再次成為眾矢之的，人民公敵。
　　「又是唐泡泡，她怎麼命那麼好？」
　　「只要一有帥哥，就會和她沾上關係。」
　　「妒嫉死了！」
　　好在大多數同學已經接受了我，不會因為這些事情整我。
　　「你好，唐泡泡。」傑克在我後面坐定，「久仰了。」
　　是他的中文不太好，還是我的理解能力有誤？他以前就知道我？
　　××××××
　　一晃就到了中午，肚子咕咕作響，應該吃飯了吧。我正這樣想元時就過來了。
　　「一起吃飯吧。」他在我面前總是溫柔地笑著，好像一陣春風。
　　「好啊。」現在我喜歡和他在一起，純粹因為他是夜希澤的弟弟。看到他和他相似的體型，心裡會舒服得多。是不是有點愛屋及烏啊？
　　「我知道有家印度餐廳還不錯。」
　　「聽你的。」和他在一起不用在意菜的價格，這點倒是挺好。
　　點了一堆泡在咖喱裡面的牛羊肉後，元時問我：「你們班新來了個轉學生？」
　　「他叫傑克，長得很可愛。」看著滿桌的東西，我拿起叉子不知道怎麼下口了。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
　　「為什麼？」
　　「我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說曹操，曹操就到。
　　金髮小滋幽靈一樣出現在我們的餐座上，笑盈盈地看著我們：「元時學長，你覺得我什麼地方不對勁？」
　　「你，你怎麼在這裡？」我吃了一驚，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因為我喜歡吃印度菜啊！」他一邊說，一邊把我還沒動過的拋餅拿了過去，大塊朵頤。
　　我和元時面面相覷。
　　「元時學長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我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元時的臉色不太好看，一向溫柔的微笑不見了。
　　「元時學長，難道你討厭我？」傑克委屈的撅起嘴。*>0<*粉嘟嘟的小櫻桃，可愛死了！他真的和我同年嗎？怎麼看都像一個活潑的小弟弟嘛。
　　「元時他不是那個意思拉。」我出面打圓場。
　　「那你們會不會來參加今晚的Party？」
　　「Party？」
　　「同學為了歡迎我舉辦的。」
　　「我沒興趣。」元時不悅地說。
　　「可是泡泡會去耶。」
　　元時沉默了，琥珀的眼睛盯著我看。
　　「我……」
　　我還沒說話，傑克一把抓住我的手：「泡泡真是一個熱情好客的中國人，對於一個背井離鄉的異鄉人來說，中國真是一個友好的古老國家。」
　　可惡，這小子的中文怎麼說得這麼順溜，居然把一件小事情上升到國際高度了。傑克，你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叫我怎麼拒絕？
　　「知道了，我去。」元時打掉他的手。
　　「看不出元時學長這樣精明的人，還真如傳說中一樣，詩歌體貼的保姆呢。」
　　8
　　傑克嘻嘻一笑，舀了一大勺雞湯往嘴裡灌。
　　元時好看的眉頭糾結在了一起。
　　××××××
　　想不到傑克住的地方離我家很近。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白色洋房。
　　「這是十年前我爸爸來中國的時候買的。」金髮天使向同學們解釋，「我家在韓國和日本也有房子，以後誰去那邊玩的話，我可以把鑰匙借給你們。」
　　「哇！傑克真是太豪爽了！」
　　大家歡呼雀躍。當下就有幾個女生把他定為新郎一號人選。
　　走進去，裡面和外面完全不一樣，都是紅木的古典中式傢俱。
　　「這房子有人住嗎？」空蕩蕩的房間乾乾淨淨。
　　「哦，快有8年沒有人住了。」
　　「可是一點灰塵都沒有啊？」
　　「我們雇了人天天打掃。」
　　果然是有錢人，房間空置著，既不賣也不租。就為旅遊時找個歇腳的地方。汗。
　　「傑克，你家好漂亮哦。」
　　「這些傢俱都是古董吧？」
　　「那把椅子我認得，是以前我爸在拍賣會上沒有買到手的。」
　　「窗格有明風呢。」
　　一堆人在屋子裡跑來跑去，像進了博物館似的。也難怪，箐英的有錢人家裡的佈置一般都是歐式風格，現在來了個發揚中國文化的外國人，當然好奇了。
　　「你很喜歡中國古文化？」
　　「那是當然。」傑克得意地笑，「我在美國有很多中國朋友的。」
　　我聽得心頭一動。不知道他認不認識夜希澤。轉念一想，美國華人那麼多，怎麼可能那麼巧。
　　「我家裡最先進的東西就是這個。」他把我們帶到書房，指著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其他的東西都有歷史哦。」
　　「不好玩拉。」
　　「傑克你家這麼大，我們去樓下的大廳跳舞吧。」
　　「我們看見下面有唱片機和音箱，快點音樂，一起happy！」
　　這群閒不住的人。
　　「哈哈，那也行，我先打電話叫外賣吧。」傑克把長髮紮起來，露出好看的脖子，惹得女生們一陣尖叫。
　　元時拉起我的手：「說到跳舞，我還沒有和你跳過呢。我有這個榮幸嗎？」
　　我的心咚地一下沉到谷底，想起那個聖誕前夜我和夜希澤的爭吵，胃就往外冒酸水。
　　「對不起，我不想去。」
　　元時精緻的臉上頓時出現受傷的表情。
　　這時幾個女生衝上來挽住他的胳膊：「元時學長，不能老和泡泡呆在一起，偶爾也看看我們吧！」
　　「對啊，夜希澤學長走後我們都好寂寞呢。」
　　「泡泡，把元時學長借給我們一小會兒好不好？」
　　「你跟大家一起玩吧。」我對元時擠出個笑容，「我想一個人靜靜。」
　　元時終於被熱情的花癡們拖走，而傑克那個左右逢源的傢伙早就玩得不亦樂乎。
　　過了一會兒，曾米也熬不住了，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泡泡，我下去了。你如果覺得無聊就下來找我。」
　　「好的。」
　　書房裡只剩下我一個人，好像被人刻意遺忘在這裡。
　　紅木書架有幽幽的香氣。有些年份的書散發著一種舊報紙的油墨味。
　　突然筆記本的屏幕亮了，滴滴的響。是ICQ。
　　我穿過播著重金屬音樂的大廳，撥開群魔亂舞的人群，走到傑克身邊。
　　「你的icq在響。」
　　「什麼！」
　　我提高音量，技術是扯著他的耳朵大嚷：「我說icq！」
　　「哦，一定是那個傢伙！」
　　「你不用回復嗎？」
　　「你幫我回吧！」
　　「這樣不好吧！」
　　「沒什麼的！我們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可是他是你的朋友，這樣敷衍不好吧！」
　　「沒關係！他最近和女朋友鬧矛盾，心情不好，你幫我隨便安慰幾句就好了！」
　　「這樣啊？」
　　「就這樣吧！我現在沒空！」
　　我還要說什麼就被旁邊的幾個男孩極了出去。看看元時，他周圍已經被女生們未得水洩不通。
　　我一個人回到書房，打開對話框。
　　john：嗨。剛才做什麼去了？
　　我想了想，開始回復。
　　jack：同學為我舉辦了party。
　　john：看來你小子還挺受歡迎的。
　　jack：還好啦。
　　John：在中國還習慣嗎？
　　Jack：挺好的。
　　看到沒有提到什麼過於隱私的東西我的心情也放鬆了，樓下的吵嚷被小小的電腦屏幕隔絕開了。真好。
　　John：推薦你去西京吃飯，那裡的菜很正宗。
　　西京？那不是最近一年新開的嗎？我和夜希澤去過好幾次呢。想不到John對米番市這麼熟悉。我幾乎要問他是怎麼知道這家西餐廳的了。不過很快想起我是以傑克的身份在跟他說話，只好把疑問埋在心裡。
　　Jack：好的。我一定會去。（本人不會弄這個表情，對不起拉）
　　John：那裡的牛排很好吃。
　　夜希澤也說過相同的話。我覺得自己和John的距離一下子被拉近了。
　　Jack：你呢？你現在怎樣？
　　John：老樣子，很想回國，可是走不開。
　　Jack：哦。
　　John：你見到她了吧？覺得她怎麼樣？
　　是指他的女朋友嗎？她在中國而他在美國？和我的情況好像哦。不知道怎麼回答，於是瞎猜。沒錯的話也沒辦法，只能怪傑克不好。
　　Jack：她還不錯。
　　John：她的性格像男孩子一樣大大咧咧的，可能剛開始不是太好處，你讓著她點；她數學成績也不好，有空幫她補補課；還有她不會做飯，找機會幫我請她吃飯，改善一下那傢伙的營養狀況……
　　2
　　誰是他的女朋友真幸福。我有些吃醋了。
　　jack：你很囉嗦呢。
　　john：幫幫我吧，我只有你一個好朋友阿。
　　jack：知道啦。
　　john：謝謝。
　　jack：你就那麼喜歡她？
　　john：
　　jack：好了拉，算我多嘴，幫你就是。
　　派對終於結束。
　　「和我的朋友聊得怎麼樣？」
　　「還好，沒有露餡。他讓你幫忙照顧女朋友。」
　　傑克衝我做了個鬼臉：「他這個人就是這麼雞婆。」
　　我倒。雞婆這種高難度的詞彙他都懂，要不是他金髮碧眼的白種人特徵太明顯，真沒人敢把他當外國人。
　　「對了，john的女朋友是我們學校的嗎？」
　　「秘密。」
　　「說說吧，我不會對別人講的。」
　　「泡泡，你的好奇心還真是旺盛呢，別忘了，curiositykillcat。」他做了個鬼臉。這孩子所有的表情都可愛得讓人心跳。
　　「算了，小氣。」
　　「對了，你沒有男朋友吧？」
　　「做什麼？」謹慎的往後退了一步，不會是想把我賣了吧？
　　「別緊張，我只是像把我的icq帳號給你，讓你幫我喝john聊聊天。」
　　「john不是你的朋友嗎？你怎麼能這麼敷衍他呢？」
　　「可是他最近真的很無聊嘛！我又不是心理咨詢師，哪裡有那麼好的耐心？」
　　我為john默哀。
　　「求你幫個忙啦！」他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只差搖尾巴扇耳朵。
　　「好吧。」他的手法簡直和我爸爸同出一轍。唐泡泡，你太心軟了，注定要被這樣的人打敗，嗚嗚。
　　傑克馬上眉開眼笑，攤開我的手，把密碼和帳號寫了上去：「不要搞丟了！」
　　「你們在幹什麼？」
　　元時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沒做什麼。」我把手往身後一背，「你不跳舞嗎？」
　　「舞伴有不是你。」他走過來瞪了傑克一眼，扶著我的肩走過客廳，「提不起興趣。」
　　「我們現在去哪兒？」
　　在車上，他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你和傑克是怎麼回事？」
　　「我們沒有什麼啊？」好奇怪啊，他怎麼這麼問。
　　「可是剛剛我看見他牽你的手。」
　　「哪有啊？」
　　「你手裡有什麼東西嗎？」他用餘光看我緊握著的雙手。
　　「不」
　　元時歎了口氣：「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沒有權利這樣問的。」
　　他總是這麼溫柔，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在旁邊默默地看著我。
　　「元時，對不起，我」
　　「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嗎？現在我還是想對你說同樣的話：泡泡，我願意等你。我喜歡你。你說我是你的朋友我就做你的朋友，你說我是你的戀人我就做你的戀人。」
　　「你怎麼這麼傻，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的。」
　　「這是我自願的，你不用內疚。」
　　3
　　如果說這話的人是夜希澤有多好。可是……現在在他身邊的人應該是艾麗斯吧，心又開始痛了。
　　元時撥過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肩上：「不要想哥哥了。你知道嗎，你皺眉的樣子一點也不好看……」
　　車裡的茉莉香蘘讓我想到他初次接我上學的那天。
　　「元時，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不要可氣。只要對你有用的東西，你儘管拿過去。」
　　漸漸的，我困了，靠在車窗上沉沉睡去。
　　××××××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小黑的肉爪踩在我的臉上，貓眼直瞪我。
　　「泡泡，就算今天是星期六，你也不能睡到這時候吧！」
　　「爸爸，早上好。」
　　「還早？你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最甜你也玩得太晚了吧，居然在外面睡著了，還是元時把你背上樓的。」
　　「哦。」
　　「你和他感情怎麼樣？」
　　「誰？」
　　「元時啊。」
　　「爸爸不要說這些好嗎？」我穿上拖鞋下床。
　　「泡泡，」爸爸托起我的下巴看了一陣，「你下巴都尖了。最近瘦了很多呢。」
　　「呵呵。」我乾笑，「那不是正好嗎？你一直覺得我很胖嘛。」
　　「可是爸爸很心痛啊。」
　　「沒關係拉。」
　　「你還在等希澤吧。可是那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我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跟望夫崖一樣……」
　　他在說什麼拉？太誇張了吧，望夫崖？我摀住耳朵。不聽不聽！
　　「你聽我說。」爸爸掰開我的手，」元時這孩子不錯，人長得帥，性格溫和，喜歡你，又是智派得掌門接班人，而且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他還燒得一手好菜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爸爸瞪大眼睛。
　　我倒。你這點小九九還能騙過我。兩個字－－丟人，再加兩個字－－極其丟人。
　　「反正我的事情，你不要太擔心啦！」
　　「那你和元時……」
　　「以後再說吧。」看著爸爸的一雙星星眼，我實在不忍心把話說得太絕。
　　他立即兩眼放光。
　　這臭爸爸，他以前不是讓我追夜澤夜嗎？怎麼態度變得這麼快？是不是只要誰會做飯，他就想把我嫁給誰啊？
　　吃過午飯（也可以算早飯吧）登錄ICQ。看見John在上面，便打了個招呼。
　　Jack:你好。
　　John:你好。她最近怎樣？
　　這個人怎麼一上來就打探女朋友的事情？我莫名的火大。
　　Jack:不知道！你有完沒完？只知道關心女朋友，就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嗎？我又不是你僱用的偵探，哪可能天天跟著女人跑？
　　John：對不起。
　　看到這三個字我有些內疚，話是不是說得太過份了
　　Jack：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John：怎麼回事？
　　Jack：我和爸爸吵架了。
　　……
　　我們聊了好久好久，我告訴他我真實身份，告訴他我的情感經歷，慢慢的心情終於好些了。
　　他下線後我若有所失地關機，躺到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美國和中國的距離真的有那麼遠嗎？
　　4
　　期末考試近了，大家上課做筆記的頻率比平時高了兩倍，只有我還懶懶散散的，沒事就掛在網上。
　　John：複習好了沒有？
　　Jack：沒有。
　　John：汗。回答得這麼乾脆。
　　Jack：最近沒有什麼動力
　　John：總不能因為你男朋友不在，你就不看書吧？那樣他會難過得。
　　Jack：知道啦。我馬上下線看書去。
　　John：這才乖。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越來越聽John的話，好像把他當成了希澤的替代品。雖然他說話的口氣把夜希澤溫柔多了，但我總覺得他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也許實因為他們都是華裔吧。
　　這天早上老師剛進教師就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明天下午，我們小考。」
　　不會吧，我一頭撞在課桌上。為什麼是我最討厭的物理？我還沒有複習完呢！
　　「這次考試不能及格的同學，下禮拜打掃廁所。」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師的眼光對準我。
　　可惡，你就認定我會當掉？眼底升起一股自強不息的火焰。
　　「泡泡，你的表情好好玩哦。」傑克笑瞇瞇地走到我面前看著我。
　　「別打擾我！」我拿出物理輔導書開始猛背公式。
　　「算了吧，你騙誰呢？」他一把奪去我的書。
　　翻了幾頁，他睜大眼睛：「這上面畫的什麼啊，每頁都有呢。」
　　不好，上面都是走神是畫的夜希澤的臉。正面、側面……
　　我立即跳起來搶：「不要看，還給我啦！」
　　「才不還呢，這麼精彩的東西。」傑克高高舉起輔導書，繼續翻閱。
　　不公平，為什麼他頂了一張娃娃臉還可以長這麼高？
　　我怎麼都夠不到。嗚嗚……
　　曾米見我們鬧得歡，也過來湊熱鬧：「看什麼呢？」
　　「唐畫家得大作。」
　　「米米，你快幫我把書搶回來啊！」我的臉憋得通紅。
　　「哎呀，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不就是幾隻怪獸嗎？有什麼好看的？」
　　怪獸？眼珠差點翻出來。我的畫技真的有那麼爛嗎？自尊心受到重創。我蹲在角落裡開始畫圈。
　　「還給你。看你畫了這麼多，上課一定沒有聽講把。還是作弊算了。」
　　「你小看人！我一定會考到－－」
　　我想了想。
　　「30分。」
　　抬頭挺胸，大義凜然。
　　周圍怎麼沒有掌聲？我往兩邊看，曾米和傑克已經各自坐到座位上，臉上掛著不屑的表情。
　　什麼嘛，看不起人！決定了今天一定要努力K書！
　　發條短信告訴元時中午不和他一起吃飯了，我要抓緊時間好好複習迎接考試。
　　上午最後一節課剛結束，我就趕快衝到超市買了塊麵包，然後飛也似的跑回圖書館占座上自習。
　　家裡果然沒有人。爸爸給我的留言條粘在冰箱上。
　　「原來叔叔去朋友家玩通宵網絡遊戲啊。」元時看了看上面的字說。
　　拜託不要那麼大聲嘛。很丟人呢。這個不負責任的臭爸爸！
　　「我們開始補習吧。」我打開書包。
　　「不去你的房間嘛？」
　　「嗯，就在樓下吧。」臥室裡面只有兩個人會感覺怪怪的。
　　「你在緊張什麼？」
　　「哪有，沒有的事。」我被說中心事，立即裝作左顧右盼的樣子，掩飾不安。
　　「難道，你是怕……」他的臉突然湊了上來。
　　要幹什麼？難道他要故伎重施，玩一把以前的偷吻遊戲？
　　我慌忙往後一退，剛好踩到小黑的尾巴。它疼得貓嗚大叫。
　　「呵呵。」乾淨得笑臉綻放在元時玫瑰一樣鮮嫩得嘴邊。
　　「笑什麼？」我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很開心。」他走過來，琥珀色得眸子裡盛滿了柔情，「你終於開始在乎我了。和我獨處的時候會緊張得臉紅。」
　　「不是這樣你誤會了……施房間太熱……」在他得注視下聲音越來越低。我自己也知道這個借口沒有說服力。
　　可是我不是喜歡夜希澤得嗎？怎麼可以在段時間內改變呢！
　　小黑突然蹦到元時得頭上，對這他黑亮得頭髮一陣猛抓。
　　「這只黑貓很討厭我啊？」
　　他的完美的頭髮一瞬間變成鳥窩。小小的細節立即把他的形象完全改變了，此時的他像個剛起床的鄰家大男孩，和高貴的玫瑰王子差距了十萬八千里。
　　我摀住嘴偷笑。「小黑下來。」我伸開守，黑貓敏捷地跳入我懷中。
　　「它是公的吧？對我有很強的敵意呢。」元時伸手摸它又被撓了一下。潔白的指頭上滲出鮮紅的血。
　　「啊。」我立即跑到房間找出創可貼，「對不起，我家小黑就是這樣淘氣。」
　　「沒關係的，被你照顧很榮幸。」
　　「真的對不起。小黑著傢伙除了聽夜希澤的話，對其他人都不是太友好。我也被抓過幾次。」
　　「哥哥？」提到夜希澤的名字，元時不是太高興。
　　我趕緊岔開話題：「我們開始複習吧。」
　　「還是到樓上的房間去吧。客廳裡太冷。」元時笑著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帶他進了臥室。
　　元時果然和他說的一樣，除了講題，多餘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沒有。
　　我又開始自慚形穢了。一直在那裡胡思亂想的只有我一個人吧，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掛鐘嘀嗒嘀嗒地走到了十點。我們地肚子不約而同地開始咕咕作響。
　　「餓了？」他笑「想吃什麼我去做。」
　　「不用了，家裡還有牛奶和麵包。」我咚咚下樓。打開冰箱一看，比裡面結的冰還要涼。
　　什麼吃的都沒有了！我簡直想立即把冰箱啃掉。
　　元時站在我身後：「現在也沒有外賣了把？」
　　「出門左手便有一個7－11的連鎖店。好像還有賣吃的。」我拚命地想。
　　「那我馬上出去買。」
　　「還是我去把。」我攔住他，套上厚外套和圍巾就要出門。
　　「我和你一起出去。」他拉過我的手，「這樣好像年輕的夫婦哦。」
　　我沒有做聲。
　　「生氣了？」他笑著刮我的鼻子，「我只是開個玩笑。」
　　我抬頭看他。在這個冬天的街道，一個關切的舉動足以讓全身暖和起來。
　　吃完買回來的粥已經快十二點。
　　「元時，你也累了，回家睡覺把。」
　　「你一個人沒有關係嗎？」
　　我亮了亮拳頭：「沒關係，我是誰啊。天下無敵的唐泡泡。」爸爸因為工作關係經常不在家，我早就習慣獨處了。但前一段時間夜希澤住進來過後，凊寂的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化。我緊緊摟住躺在胸口上的貓咪。
　　元時看到我的小動作，伸出大手摸了摸我的頭髮：「如果有事馬上打電話給我，24小時特殊服務。」
　　寵溺的目光能把我完全融化。我暈暈地點頭，送他出門。
　　「泡泡……」他回頭。琥珀色的眸子裡神色複雜。
　　「什麼事？」
　　「……不，只是想多叫幾次你的名字……」
　　「……快走吧，不早了。」
　　「嗯。你一個人小心，把門鎖好。」
　　「知道了，囉唆！」我衝他做了個鬼臉，「明天見。」
　　和他相處越久月能感覺到他骨子裡透出的溫柔和體貼。
　　「好，明天見。」
　　5
　　起身去飲水機前倒杯水時，我也在推導公式，一不小心就撞了人。
　　「對不起……物體的慣性……」
　　「你真的和傳說中一樣既莽撞又笨拙呢。」
　　聲音似曾相識。
　　抬頭一看，長頭髮的金色天使正站在面前微笑。
　　「要我幫忙補習嗎？」
　　「切，你有那麼好心？」我白他一眼。鬼才相信呢，他剛剛才羞辱了我的智商和人格。
　　「你以為我願意啊，還不是受人之托？」他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在我身邊坐下。
　　「誰托你了？」我好奇地想，曾米應該沒有那麼大能耐請動這個太歲吧。
　　一記栗暴敲在我頭上：「有時間想這些，你就不肯動腦筋多背幾條定律？」
　　「痛！」我摀住頭，好熟悉的感覺，好像暴力狂夜希澤又回到了我身邊。
　　「你這個渾蛋，只會欺負人！」罵人的話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這招果然有效。」眼前笑盈盈的人確實傑克。不是他！眼睛開始模糊起來，好久沒有見到他了……
　　「真的有那麼痛嗎？」傑克見勢不對有些慌了，「你不要哭啊！讓我看看。」他開始撥開我的劉海。
　　我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任憑淚水沿著臉頰滴落到書桌上：「傑克，記住了，不要再敲我的頭。除了那傢伙，誰都不可以！」
　　一字一句。
　　傑克愣了一會兒，紅了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算了，開始講題吧。」
　　我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紙巾，自己在袖子上胡亂擦了一下，打開課本。
　　「根據動量守恆定律……」
　　傑克講得很慢，知識點也梳理得很細。我認真地聽著，只要有一點不懂就立即問他。我想不僅是為了自己，就算是為了不給夜希澤丟臉我也要好好學習啊。
　　「你現在在哪裡？」元時發短信過來。
　　「圖書館。」
　　「你別走，我立即過來。」
　　不到五分鐘，他出現在我和傑克中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路小跑的原因，他臉色發白。
　　「元時學長你好。」傑克乖巧的笑著，「好久不見。」
　　元時拉開我對面的一字坐下：「我不太想見到你。「話雖然不好聽，語氣還算溫和。不愧是王子，有風度。
　　「學長你好殘忍哦。」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在給我講課。」我小心地看看周圍，氣壓很低啊。
　　「謝謝你，你現在可以走了。」元時對傑克說。
　　「我還沒有講完呢。」
　　「剩下的全部交給我。」
　　「那怎麼行，做事情得有始有終啊……」
　　沒說完，元時已經站起身，把他連人帶椅地抬了起來。
　　「你做什麼？」傑克慌了。
　　「送你出去。」
　　隨著一聲巨響，他被摔到門外。
　　我傻了。元時他力氣好大啊，真看不出來細皮嫩肉一個人居然能做這麼野蠻的事情……
　　「喂！元時！你太過分了吧！」傑克生氣了，直呼他姓名。
　　「謝謝你的評價。」元時露出招牌笑容。
　　「吵什麼呢！發出那麼大的聲音！知道這裡是圖書館嗎！」管理圖書的大嬸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叉著腰吼道，「你們還讓不讓其他同學看書了！」
　　我摀住耳朵，抵抗那公雞打鳴一樣的嗓音。唉，讓人看不下書的應該是大嬸你才對吧。
　　元時轉身對她鞠了一躬：「對不起。」
　　微微一笑，直點得大嬸眼冒紅心，手腳發軟：「這次就算了，記住下不為例啊。」
　　「元時，我要和你單挑！」傑克不服氣地大叫。
　　暈。不知道她這些草根語言都是跟誰學的，居然比我還中國化。
　　「這位同學，你也不要鬧了，回自己教室去吧。」大嬸看到他那張可愛至極的臉凶不起來。
　　美少年可真佔便宜啊。我不由得感歎。
　　傑克氣呼呼地揉著屁股從地上爬起來掉頭走了：「元時，你給我等著。「
　　「好的。」元時整了整衣領，回到我身邊坐下，「他剛剛講道哪裡了，我們繼續。」
　　「機械能守恆。」
　　「這是這樣的……」
　　轉眼間午休時間結束了。經過他們兩人一個小時的講解，我已經在腦子裡建立了一個系統的構架。伸伸胳膊，踢踢腿。嗯，今天收穫頗豐啊。這樣子下去考試應該能順利過關了。再活動活動脖子，真是累死我老人家也。
　　「剩下來沒講到的部分是重點中的重點。」
　　「啊？」還有啊。簡直就是噩夢。嗚嗚……
　　「這部分出題的幾率是87％，在試卷中佔到的分值應該在46％－57％之間。」
　　我暈。你不要算得那精確好不好？
　　「晚上我到你家繼續講。」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難道你不想通過考試？」他的臉明明在笑，為什麼我有不寒而慄的感覺呢？一定是我多心了。
　　「那我先打電話通知爸爸。」
　　嘟嘟……響了幾聲，電話沒人接。
　　「我家沒有人，可能不太方便吧。」孤男寡女，乾柴烈火……噢，不能再往下展開想像了！Stop！
　　「怎麼不方便呢？」元時純淨的琥珀眸子看起來是那麼清澈，反射的光芒幾乎讓我睜不開眼睛。和他比起來，我的想法是不是太污穢了？唐泡泡你真是個地地道道的色女。
　　「那好吧。」
　　「下課後，老地方等我。」
　　「好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習慣了他開車接送的日子。單車已經被擱置到一邊，靜靜地站在堆滿灰塵的角落裡。和它一起的還有夜希澤和我的部分記憶。
　　回來吧，夜希澤，不然我真的喜歡上元時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