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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美濃

  這次因為受了傷,又受了驚,我居然還發起熱來,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只是迷迷糊糊覺得有人摟著我,不知在我耳邊喃喃說些什麼。
  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身在清洲城裡了。
  一睜開眼,就看見信長在我身邊。他一見我睜開眼睛,神情激動,拉住我的手,連聲問道:「小格,你怎麼樣?你覺得怎麼樣。」他的眼睛有些紅紅的,難道他——哭了?不可能,我不敢相信,織田信長會這樣?
  我笑了笑道:「信長你的眼睛怎麼啦。」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沒什麼。快說覺得怎麼樣,別打岔!「
  唉,總是這麼不溫柔,我動了動身子,無奈的說道:「全身都痛。」
  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心疼,輕聲道:「那你別動,再睡會兒。」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問:「良之呢?他怎麼樣?」信長看了看我道:「他只是受了些傷,沒什麼大礙。」太好了,良之沒有死,我鬆了一口氣。
  「我想去看看他。」我輕輕說道。信長眉頭一皺,眼睛一瞪,「嗯,當我什麼也沒說過。」我小聲的說。
  他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髮道:「快點休息吧。」
  「信長……」我頓了頓,輕輕的問道:「你真的要殺了遠籐全族嗎?」
  他臉色一沉,眼中又流露出一種殘忍的神色,冷冷道:「是,他們全都該死。」他的眼睛瞬間冷的象冰,接著說道:「那些伊賀忍者,我也不會放過他們。」
  我倒抽了口冷氣,歷史上好像有織田信長帶同四萬大軍屠殺伊賀忍者這件事,差不多滅絕了伊賀一流,只有倖存的一些逃進德川家康藩國內。難道是在這裡種下的因?
  我沒有作聲,只是想到很多人要無辜死去,情緒有些低落。
  「你好好躺會兒,我一會就回來。」他的情緒好像也受了點影響。
  信長,我知道你是太生氣了,只是可不可以不要殺這麼多人……
  還有小次,真的恨我了嗎?
  在床上乖乖躺了幾天,似乎精神好多了,一直很想去良之那邊看看,可又怕信長罵我。今天信長好像出城去了,太好了,正好出去活動活動,現在搞的象坐月子一樣。
  我穿上外衣,站了起來,腳還是很痛,肩膀也痛得要命,唉,想不到本姑娘還受了這種罪,有誰比我慘呢,幸好不是有毒暗器,不然可真的死翹翹了……
  剛拉開移門,就看見慶次倚在門邊,他神色憔悴,風采不再,唇邊的笑容也消失了。看見我,他的眼中一絲欣喜閃過,但立刻又被氣惱的表情代替了。
  「去哪裡?」他問道。
  我看了看他,道:「想去看看良之。」
  他看著我的傷口道:」疼嗎?「
  我點了點頭,他眼中怒氣更盛。
  他一邊走了進來,一邊道:「良之已經好多了。」說罷瞪了我一眼道:「要不是良之,如果我們沒趕得及,你知道後果多嚴重,你有腦子嗎?這次是你命大,他們用得是吹箭,要是手裡刀,你不就……」他臉上一絲心痛閃過,竟說不下去了。
  我一陣委屈,道:「可是我不想被他們用來要脅信長。」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道:「你就替他著想,笨蛋。」
  「對了,那天為什麼就你們過來?」我又問道。
  慶次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道:「那天我趕到平安寺,告知主公遠籐的陰謀,他立刻發怒罵我為什麼不呆在你身邊,差點就要拔刀斬我,是別人攔住了他。最後他就和我一起帶人回來先救你,只是我們倆趕得太快,其他的人都遠遠甩在了後面。」
  信長這個傻瓜!
  他的神情古怪,半晌忽然道:「他倒是在乎你。」
  我扯了扯他的衣服道:「那你還恨我嗎?」
  他白了我一眼道:「笨蛋。」
  「那你到底恨不恨我?」
  「沒有!」
  「我就知道小次最好了。」
  「我不會恨一個笨蛋!」
  「你……」
  「哼……沒有下一次。」
  為什麼我和小次總是有這種無聊對話……
  忽然他臉色凝重起來,道:「遠籐家族裡的人都被處置了。」我心裡輕輕一顫,他繼續說道:「遠籐一族有一百二十人被綁在柱子上刺死,五百人被放火燒死,其餘六十人被押往京都六條河原斬殺。」
  我大驚,拉住他的衣服道:「這麼多人?怎麼殺了這麼多人?」
  他看了看我道:「這是主公的意思,畢竟遠籐要謀反,而且還傷害了你。」聽他的語氣似乎也不是很驚訝。
  「可是,也不必要殺那麼多人啊」我深深呼吸了一下,使自己稍微平靜一點。
  慶次凝視著我,緩緩道:「我說過,誰要傷害你,我要他百倍奉還,換了我,雖然不會殺那麼多人,但也決不會輕饒了他們!」
  慶次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殘酷的神色,似曾相識的神色。
  這就是亂世中的男人嗎?殺人對他們來說好像捏死個螞蟻一樣容易,就連象小次這樣可愛的男人殺起人也是毫不手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我嗎?
  正想著,信長帶著森蘭丸走進了房裡。他怎麼那麼早就回來了?
  我衝他笑了笑,道:「你回來了。」他看了一眼慶次,又望向我,臉上似乎有些不悅。
  「怎麼起來了?你的傷還沒好。」他低聲說道,一邊走到我面前,替我理了理耳邊的頭髮。我臉一熱,信長怎麼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動作,還有別人在這裡呢,我睨了一眼慶次,他的拳頭握的緊緊的,我把頭低下,再也不敢去看他。
  「我想看看良之。」我輕輕的說,抬起頭看著信長。
  他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總是這樣,好,不過你的腳受了傷,不如這樣,」他的眼中也閃過一絲笑意,忽然手一伸,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我抱你過去。」他有些壞壞的笑著。
  「不要。」我低低的喊了一聲,「抱緊我,不然你會掉下來。」他輕輕在我耳邊說。我沒有伸手摟住他,我不是不想,只是我沒有忘記小次在旁邊,我害怕再傷害他。信長的眉頭輕輕一皺,似乎有點生氣,我只好輕輕把手搭在他肩上,立刻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看慶次一眼。在我低頭的一剎那,我看見小丸子的眼神閃過一絲幽怨,是我看錯了嗎?
  再看到良之,我忽然有種要哭的衝動,那夜差點就死去的良之,這樣拚命的保護我,我怎麼值得他這樣做,值得嗎。
  他看見我,眼中一喜,隨即又黯淡下來。「信長,把我放下。」信長還一直抱著我,他笑了笑,便把我輕輕放在地板上。
  我立刻挪到了良之身邊,看著他,他的臉色蒼白,像是失血過多,嘴唇也沒有血色,我一時百感交集,竟說不出話來。
  「良之,」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是覺得胸口悶的難受。
  他看了看我,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又立刻恢復了平時的神情,他淡淡說道:「我沒有事,多謝你來看我。」
  現在的良之和那天的良之簡直就是兩個人,不過還是這樣冷冰冰的樣子比較像良之。
  「謝謝你,良之。」我想應該說聲謝謝,畢竟那天他這樣的保護我。
  他的眼睛似乎更黑了,看了我一眼,又淡淡道:「你不用謝我,我是主公的家臣,保護織田家的人是我的職責,換了別人,我一樣會這麼做。」
  會這樣不顧性命嗎?我忽然很想這樣問,但還是沒有問出口。也許他真的只是盡忠吧,也許。
  「良之,你這次做的好,不過等傷好了還是要回小谷城。」信長忽然說道。我一呆,良之還要回去嗎?「為什麼?那邊有危險啊。」我一急,拉著信長的衣服就問。信長沒有理我,只是對著良之繼續道:」你還要保護阿市。」他的語氣雖然緩和,卻是不容一點拒絕,良之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應了聲:「遵命。」
  「那你好好休息吧,小格也需要休息了。」信長一邊說著,一邊又抱起了我。我有些生氣,便別過頭,不想理他。
  一到我的房間,我就忍不住了,「為什麼還要良之回去,他畢竟殺了一些淺井家的人,這不是太危險了嗎。」
  信長一邊把我輕輕放到了榻榻米上,一邊也盤腿坐了下來。
  他看著我道:「我自有我的用意。」
  我哼了一聲道:「用意,你是想讓良之繼續做你的眼線吧,說得好聽,保護阿市。」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捉摸的神色,道:「不錯,我是讓良之做我的眼線,他心思縝密,頭腦冷靜,是個不二人選。只是,」他頓了頓道:「我沒想到這次他會這麼不冷靜。」他邊說邊盯著我的眼睛,眸子猶如深潭。
  忽然,他的眼神又溫暖起來,替我拉了拉被子,輕聲道:「不過也多虧他趕來。淺井家最近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傷害良之的,所以他不會有事的。而且阿市也需要保護,對嗎。」
  他的語氣忽然也溫柔起來,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我的肩部,我條件反射的躲了一下,他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麼,還很疼?」我搖了搖頭,道:「已經好多了。」我怕說疼的厲害,會有更多人遭殃,還是忍忍吧。
  他的臉色緩了緩,忽然翻身躺了在我身邊,輕輕的擁住我,低聲道:「你為什麼那麼傻」
  我沒有作聲,半天才囁嚅道:「我不想你有意外,我要保護你。」
  他眼神灼灼看著我,緩緩道:「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可是這次,我卻讓你受了傷,我。」他的臉上閃過一絲內疚,沒有說下去。
  「我不想被他們利用要脅你。」我看著他的眼睛道。
  如果我真的被用來威脅你,你會怎麼做呢?其實——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只是我不敢問,我很怕。我寧願永遠也不知道這個答案。
  他輕輕撫摸著我的臉,輕聲道:「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再也不會。」說著,他把頭輕輕靠在我的胸口,動也不動。
  「你昏睡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這麼聽你的心跳,只怕有一天忽然再也聽不見了,我第一次覺得有害怕的時候,我害怕失去你。小格,你已經成為我的弱點了。」
  他輕輕的聲音卻猶如千鈞砸在我的心上,我已經成為他的弱點了,織田信長本該什麼都不怕,本來什麼弱點也沒有,可如今我竟然成為了他的阿基裡斯之踵,這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吧。
  我伸出手,輕輕摸著他的頭髮,此時的他就像個身心放鬆的孩子,似乎忘了外面還是腥風血雨的世界。信長,我不會成為你的阿基裡斯之踵的,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我一定會保護你,我發誓。
  過了幾天,利家和阿松也來看我,還順便帶了他們的長子孫四郎,果然可愛的很。阿松拉著我的手說個不停,利家倒沒說什麼話,只是一直輕皺著眉——
  在我傷好了差不多的時候,發生了日本戰國歷史上有名的西美濃三人眾事件。
  美濃的家督齋籐龍興,是個典型的無能敗家子。他無力壓服領內豪族,就耍殺雞儆猴的把戲,找個借口,把「西美濃三人眾」之一的安籐守就囚禁起來。但是安籐守就的女婿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才軍師竹中半兵衛重治,他巧施計謀,只率十數人就殺入齋籐氏本城稻葉山,不但救出岳父,還把膽怯的龍興嚇跑了。雖然最後還是把城還給了齋籐龍興,但齋籐龍興的威信卻因此事件而再度下滑。
  信長得知這個消息後,大喜過望,他看清美濃國人心不齊,於是大耍離間策反計,在木下秀吉,丹羽長秀等幾位家臣勸誘下,威名顯著的「西美濃三人眾」,郡上八藩城主稻葉良通,大垣城主氏家直元和巖村城主安籐守就——居然全都倒向了信長一方。這種行為很快就造成多米諾骨牌效應,美濃各地國人紛紛反叛。
  信長抓住這個機會,決定聯合三路人馬,立刻出兵美濃。這次信長總算是能如願了。如果我沒記錯,信長就是在這個時候奪取了美濃,不可否認,他的策反計用得極為成功,果然不是普通人,他在軍事上的確有天分。美濃的稻葉山城是齋籐道三一手創建的,雖然號稱「難攻不落」的堅城,但對於信長,又有什麼是攻不落的呢。
  果然,過了兩個多月,信長就帶著令人振奮的消息回來了。
  兩個月不見,信長似乎更清減了,但眉宇間卻是霸氣更盛,依舊是那副桀傲不馴的樣子。想到他日後遇佛殺佛,遇神殺神的氣勢,一些難以說清的情緒從心頭湧了上來。
  只是他見到我,眼中清傲俱散,立刻把我擁入了懷裡,連聲問道:「還好嗎?傷都好了嗎?」
  我笑了笑道:「全都好了,又不是重傷」說著,我轉了轉身子道:「我現在都能打老虎呢。」
  他大笑起來,又問道:「想我嗎?」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瞇瞇的看著他道:「不想——」他的臉色忽然就有了怒意,「——才怪。」我趕緊加上後面的話,不然他發起火來我可招架不住。
  他臉色一緩,又笑了起來,捏了捏我的臉道:「壞東西。」
  我看了看他,一臉風塵僕僕,便說道:「趕緊換了衣服,洗個澡,早點休息吧。」
  他笑道:「你幫我換。」
  「不要,我的傷口還沒好。」
  「奇怪,剛才不是還能打老虎嗎。」
  「我忽然想起來還沒好,哎呀,痛起來了。」
  「哈哈!」
  信長又大笑起來,他的笑容真好看。他邊笑著,邊伸手脫自己的外衣,忽然,一張紙箋飄了出來,掉在了地上。他忽然有一點點緊張,正要去揀,我已經手腳很快的揀了起來,拿著那張紙,笑嘻嘻的說:「是情書嗎?一定有秘密噢。」他臉色一斂,沉聲道:「還給我。」
  我趕緊往後退了幾步,順便看了一眼這張紙,稍稍吃了一驚,臉上忽然燒了起來。這不正是我的那封歪歪扭扭的情信嗎……
  我睨了一眼信長,他的臉上似乎有些尷尬,低聲道:「快給我。」我走了過來,一邊給他,一邊低低問:「你一直帶在身邊嗎?」
  他輕輕哼了一聲道:「是啊,這是你給我寫的第一封信,我帶著,就當護身符用了。」
  看他盡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由暗暗好笑,心裡一點一點甜蜜的感覺湧了出來,這個傻瓜,居然把我的信一直帶在身邊呢。
  「我好喜歡你,信長。」我貼著他的耳朵輕輕說。他眉梢輕輕一挑,滿含笑意的看住了我,說道:「是嗎?那你今晚就證明給我看吧。」我臉一熱,白了他一眼道:「你精力好充沛啊,回來也不休息的嗎。」
  他仍是笑著,眼神卻是越來越深邃,低低在我耳邊說了聲:「在房裡等我。」就走了出去。
  什麼嘛,我怎麼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了……我忽然有點後悔說那句話了——
  每天上來看見大家的留言真是高興,大家的鼓勵正是我每天一更的大動力呢,HOHO
  我發現很多看我文的MM都感性的很呢,現實中的確很少這樣的愛情,不過我們還是有做白日夢的權力嘛……
  又:據信長公記裡記載,在1579年因為部下村木荒重的叛變,信長GG一怒之下斬殺火燒了他的一族大概800多人,我就把這段史料拿來借用一下,不過信長GG的脾氣可真是……
  偶要再次聲明:不會是個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