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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有人背當然比自己走省力多了, 冬至現在渾渾噩噩, 平時那些顧慮都不翼而飛,滿腦子就只剩下本能了。

「龍局,您還沒定下徒弟的人選吧?」

龍深嗯了一聲。

冬至道:「我剛才又引出天雷了, 把魔物給滅了, 您要不要重點考慮一下我?」

龍深沒有回答, 但某人色從膽邊生, 雖然老老實實趴在對方背上沒有亂動,言語卻已經開始放飛自我了。

「我這麼有潛力的徒弟,你錯過這村,就沒那店了,雖然劉清波比我高一點,可他沒我帥啊, 像我這麼帥的徒弟,你以後帶出去也倍兒有面子吧?不然要是帶劉清波出去, 人家都問, 龍局,你怎麼找個看起來比你還大的徒弟啊?」

好半晌沒等到回應,龍深忽然停住腳步, 將他放下來。

冬至以為他生氣,自己先慫了, 老老實實道:「剛才都是胡說八道, 您別放在心上。」

龍深:「鑰匙。」

「啊?哦!」他這才發現已經到寢室門口了, 忙拿出鑰匙開門。

熱度迅速從臉上往上開始蔓延, 唯一慶幸的是頭頂的燈光不夠亮,對方估計也不會來仔細端詳他。

開門開燈,龍深沒有走的意思,想必是願意聽他匯報今晚的事,冬至讓開身形讓對方先進去。

他都回到家了,當然不能讓對方繼續背著,誰知腿一軟,他直接跪趴在對方面前,看上去像是在行三跪九叩。

冬至:……太丟人了!

龍深:「還沒拜師,不必如此大禮。」

冬至真想直接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但他也發現了,原來龍深不是沒有幽默感的,只是隱藏得比較深。

人家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才博得美人一笑,他一個腿軟,就能引出龍副局長的幽默感,也不算虧了。

進來歇了一會兒,總算恢復一點力氣,冬至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

龍深反問:「你會怎麼分析?」

冬至將其當作對自己的測驗,就勉力提起精神,仔細想了想,道:「我猜,應該是惠夷光跟汪綺的確有恩怨。汪綺出車禍變成植物人之後,生魂出竅,不知怎的就被魔物盯上。我記得您跟何遇都說過,人有七情六慾,愛恨情仇,慾念越大,魔念也就越大,汪綺的怨恨正好為魔物提供了能量,魔物又為汪綺提供了殺人的力量。」

龍深頷首:「醫院每天有無數生老病死,即是輪迴之所,各種氣息交雜,特別是怨恨,更會被無限放大。人魔化身無數,哪怕本體被你們剿滅,殘留魔息分、身,仍有可能散佈各地,甚至躲藏在醫院這種地方吸收能量,壯大自己。你們今晚撞上的,很有可能就是它的其中一縷殘念或分、身。」

冬至皺眉糾結道:「可我們保護惠夷光,消滅了汪綺的魂魄,到底是對還是錯?說不定惠夷光真像汪綺說的那樣,對朋友恩將仇報,汪綺才會恨得那麼深。」

龍深面色淡淡:「我們只負責降妖伏魔,不負責安撫人心,即使是醫生或警察,他也只能救人命,無法救人心。特管局,只是在不同層面,履行同樣的職責。」

冬至歎了口氣:「不錯,無論有什麼苦衷,被魔物利用弱點,對付普通人,就應該受到應有的制裁。」

但惠夷光與汪綺對質時的反應歷歷在目,包括冬至在內,當時在場所有人,都不認為惠夷光在這件事裡完全無辜。

她事先隱瞞自己跟汪綺的關係,在大家問到她男朋友的時候,又將其中的曲折略過不說,等到汪綺出現時,從惠夷光的語氣就能知道,她並非完全不知情,可能也早有了懷疑的對象,卻因為心虛,一直不敢坦承。

龍深似乎看出他在想什麼:「許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前因,冥冥之中也只有結果。所謂天道,存在每一件事,每一個細節之中,你我身在天道之下,又可能成為天道的刀。」

冬至:「您的意思是,因果報應?」

龍深搖首:「報應與否,只是人類一廂情願想出來的,我認為,不如用能量守恆定律來解釋更為恰當。」

迎著對方不解的神色,他道:「一個人對世間,對他人散發一點戾氣,必然也會積累負面的能量,積累到一定程度,自然就到了反噬的時候,這就是天道的守恆。」

冬至恍然:「所以古代聖賢都強調順天而行,並非說好人一定就有好報,但你遵循了天道,自然也會得到天地回饋的生機!」

龍深微微頷首:「末法時代,物慾橫流,人心混亂,許多人為了金錢利益,底線一退再退,最後也就淪落到跟自己一開始瞧不起的人那樣,這並不稀奇。以後你如果從事這一行,只會見到越來越多。」

他頓了一下,「心腸軟不是壞事,這起碼讓你有底線,但當斷則斷,戰鬥之中個,更忌優柔寡斷,拖累同伴。」

「是。」冬至乖乖受教。

一頓談話下來,累還是累的,卻不怎麼困了,他揉揉臉,打了個呵欠:「這麼晚了,我沒打擾您吧?」

龍深:「我在寫報告。」

意思是被打擾到了?冬至忙道:「那您去寫吧,我洗洗就睡了。」

他把大神送走,回頭洗漱一番,神清氣爽,卻更沒有睡意了。

摸摸肚子,晚上吃的東西基本都被傷筋動骨消耗光了,冬至就叫了點燒烤,想想對面還有個人在趕報告,就去敲門。

龍深果然還沒睡。

冬至亮了一下手裡的袋子,笑道:「您餓了嗎,要不要用點?」

龍深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說罷就要關門,冬至忙亮出殺手鑭:「我睡不著,想看看術法典籍,但很多名詞看不大懂,網上也沒有標注,能不能在您這裡看?如果不打擾的話。」

龍深微微側開身體,讓他進來,冬至大喜,生怕男神下一秒後悔,趕緊抱著書本入內。

宿舍雖然是一房一廳,但全部連在一起,並沒有隔開,副局長的宿舍跟冬至那邊格局一樣,裝修也是統一的,米色牆壁,深色耐髒的沙發和床單,還有個小吧檯,連著廚房,其實已經算是中高檔裝修了,估計特管局全把經費用在辦公室和員工宿舍上了,以致於連物業費都沒錢交。

龍深道:「你自便吧,不懂的可以問。」

冬至忙道:「您忙您的,我自己看書就好。」

龍深頷首,給他倒了杯水,轉頭又在書桌前坐下。

冬至對天發誓,他是真想認真學習的,本著有大神在可以授業解惑的心態才會過來,但是當喜歡的人就近在眼前的時候,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視線不往那裡飄,這世上估計能做到的人也沒有幾個吧。

龍深背對著人,奮筆疾書,沒有抬頭的跡象,但敏銳如他,不可能沒有察覺到背後的目光。

而且那目光一陣一陣的,看一會兒,移開,看一會兒,移開。

龍深暗自搖頭,心說這真能專心學習?

這個念頭剛起,就聽見對方問道:「龍局,我想把惠夷光給的錢全部捐出去。」

龍深頭也沒抬:「她給了多少?」

冬至道:「三百萬,我們每人三十萬。這次的事情雖然告一段落,但我覺得還不算圓滿,於心有愧,想把這些錢都捐出去。」

龍深終於停下筆頭。

「你認為什麼樣才是圓滿?」

這個問題令冬至一怔。

他認真地想了想,道:「也許是因為我看到受害者並非完全無辜,而加害者也並非沒有苦衷的時候吧,就像老話說的,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而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憐之處。世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我所求,只是我心裡的圓滿。」

龍深回頭看他:「以後還會有更多凶險莫測,善惡難斷的事。」

冬至笑道:「那我會盡力去讓它們圓滿,一次一次,總會做得更好。」

龍深點點頭:「我會幫你留意可靠的捐助渠道。」

在工作之外,他很少會主動提出自己的意見去干涉別人,但這次,看見冬至眉眼彎彎,卻又多加了一句:「你這次也付出辛勞,收取報酬並不為過,如果要捐,一半即可。」

冬至很聽得進去,聞言就道:「那就聽您的。」

他見龍深一個字一個字寫著報告,不由道:「您為什麼不用電腦打字?那樣會更快一些。」

這年頭手寫報告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更何況是領導本人。

龍深道:「可能是因為我以前能寫字的機會很少。」

冬至以為對方只是想練字,又或者不太會用電腦,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回答。

龍深今天似乎心情不錯,還會主動和他說話。

「造字,是人類與其它生靈的顯著區別。一旦躍然於紙,它本身有了生命。」

他隨手朝冬至面前攤開的書一指,一個個黑色的細明體字彷彿霎時活過來,扭扭身體,從紙裡跳出來,「人」字用它的左右兩邊一撇一捺蹦蹦跳跳,「道」字像汽車一樣往前衝去,直接把「人」撞翻,後面的的「兄」字和「弟」字渾身顫抖,像樂不可支,結果被後面蹦出來的「張」字用一把弓箭射中屁股,幾個字登時打成一團。

冬至目瞪口呆。

龍深道:「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佛家說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人的肉眼所能看見的,僅僅是其中之一。生命被創造,也在創造別的生命。我們的職責,就是維護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平衡。」

他隨手一點,「張」字頓時化為齏粉,消散空中,其它幾個字嚇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冬至看得又好笑又可憐,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人」字,發現自己並沒有實質的觸感,但對方似乎感覺到他的靠近,拚命想要往旁邊躲,結果依舊瞬間粉碎,像泡沫一樣消失了。

龍深手一抹,那些字眨眼又回到紙頁之間,平平整整,剛才的一幕像是幻覺。

冬至感歎:「我忽然覺得自己前面那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龍深道:「一筆一劃都有靈,能夠親手寫字識字,是生而為人的造化。許多人類常常覺得自己渺小,殊不知他們不經意間,已經創造了無數個世界。」

冬至若有所思,再看枯燥無味的典籍,好像也多了幾分趣味,像是在閱讀屬於文字的世界。

跟龍深接觸越多,他就覺得這男人是個謎。

渾身上下,無不雲霧籠罩,令人看不分明。

可又是那樣的,讓人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龍深重新回過身寫報告,背後則時不時傳來翻書的聲音,對方總算專心看書,沒有再時不時抬起頭走神了。

筆下這份報告跟他們在內蒙古的發現有關,雖然工作移交給一組,但龍深仍然要把該交代的都寫清楚。

局長不是修行者出身,對人魔的嚴重性沒有準確預判,認為是跟以前一樣的偶發事件,但吳秉天、龍深、宋志存這三位副局長卻都達成意見一致,認為應該鄭重向上級說明,以免釀成更加嚴重的後果,龍深這份報告正是之後會議上的發言稿之一。

龍副局長是降妖伏魔的好手,但哪怕當了若干年的領導,對寫報告還是不在行,磕磕碰碰,眉頭緊鎖,寫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而在此之前,這份報告已經拖了整整一周,不能再拖下去了。

拖延症龍深副局長看著自己最後畫上的標點符號,幾不可見舒了口氣,這才發現身後早已沒了動靜。

他回過頭,那人還坐在沙發,膝蓋上還攤著本書,頭卻一點一點,已經沒了意識。

龍深起身走去,拍在他的肩膀上。

冬至一動,驚醒過來,揉揉眼睛。

「……抱歉,我睡著了?」

龍深道:「回去睡吧。」

冬至趕緊收拾書本,一邊道歉,本來是想過來請教問題的,結果反倒成了睡覺了。

龍深倒沒有責備他:「你今天引雷出來,本就耗損心神,晚上睡覺前先把吐納功夫練一遍再睡。」

冬至乖巧點頭,走到門邊,似想起什麼,靦腆一笑:「龍局,能不能冒昧問一聲,我有多少幾率能成為您的徒弟?」

龍深挑眉:「你為什麼這麼想當我的徒弟?按照你修習的術法,就算沒有拜在閤皂派門下,也有機會成為吳局的弟子,他出身青城山圓明宮,山門不比龍虎山和茅山小。」

冬至撓撓頭,實話實說:「我只知道,如果我不是能引出天雷,對方可能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但您對所有人,卻能一視同仁。就算一開始打擊我,也只是為了不讓我衝動犯險。」

龍深道:「我沒有你說的這麼好。至於徒弟,再說吧,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收徒的打算。」

冬至有點失望,但轉念一想,既然自己暫時沒法成為他的徒弟,那劉清波也暫時沒有機會,大家還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而且他現在就住在對門,也算近水樓台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在他之前,劉清波已經送過一波禮物了,其中就有兩把冬至買不起的古董劍,還有諸如苗疆蠱王,宋代劍術孤本等等,身家底蘊之豐厚,完全甩了冬至十幾條街,結果馬屁全都拍到馬腿上,龍深一件也沒收。

像他這樣什麼也沒送就能得到坐沙發面對面聊天的待遇,如果被劉清波知道,估計能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

冬至小朋友「身在福中不知福」,還惆悵了好一會兒,才打起精神,決定繼續努力,再接再厲,水滴石穿,愚公移山。

隔天一大早,龍深的辦公室就迎來一位客人。

「宗老。」

龍深將來客迎進來,面對正局長甚至更上面一級的領導也沒有低過頭的他,卻對這位優雅的中年女人微微低下頭顱。

宗玲笑道:「我沒打擾到你吧?」

龍深道:「沒有,宗老駕臨,蓬蓽生輝。」

宗玲失笑:「難得你也會開玩笑,看來今天心情不錯。上回吳秉天來找我,說怕你對他們一組接手內蒙一事不滿,讓我幫忙說道說道,免得你心中留下隔閡。」

龍深淡淡道:「他就喜歡想太多,成天把簡單事情複雜化,若將心思放在修煉上,圓明宮的掌門早就是他來繼承了。」

宗玲道:「你們二人是特管局的中流砥柱,一舉一動自然備受關注,他向來心思重,比起潛心修煉,反倒更適合在官場上混。蔣君這個人,最喜歡講規矩講制度,吳秉天正好合了他的心意,所以難免會有所偏袒,但他是上面派下來的,平時沒事,我也不好輕易干涉,你如果有不滿,可以找我申訴,我會向上面反映的。」

龍深忽略宗玲言語之中的規勸,淡淡道:「我並無不滿。」

宗玲點點頭,也不再多言:「石碑的事情進展如何?」

龍深道:「您來得正好,有件事要和您說一聲。」

他將惠夷光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越往後聽,宗玲漫不經心的神色逐漸消失。

「看來人魔還在。」

龍深道,「人間在,怨氣在,人魔就在,往復循環,永無止境。人心混亂,怨念橫生,給了人魔滋養的上好環境,我懷疑它上次在天源大廈並沒有被徹底消滅,這次冬至他們在惠夷光那裡碰到的,很有可能就是人魔的其中一縷魔息。」

宗玲皺眉道:「必須找到它的本體源頭,才能徹底將其掐滅。人魔是三魔之中最活躍的,一日不消滅,一日就後患無窮。」

但找到人魔本體又談何容易,歷史上不乏有人魔出世又被消滅的零星記載,可多則幾百年,少則幾十年,怨氣凝聚到一定程度,人魔又會漸漸死灰復燃。

宗玲道:「以前也不是沒有人找到它的本體,並將其重傷,此後兩百年間,人魔偃旗息鼓,不敢輕舉妄動。」

龍深露出一絲笑意:「那正是宗老的功績之一。」

宗玲輕咳一聲:「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估計你也聽過千八百遍了,廉頗老矣,不提也罷。上次何遇唐淨他們幾個在天源大廈頂層消滅人魔,當時我就覺得太過順利。不過,它就算沒有被消滅,上次肯定也已經元氣大傷,否則不必分成零散魔息潛藏暗處,既然你們在醫院發現它的行蹤,索性以醫院為圓心進行搜索,也許會有發現,如果僥倖能找到它的本體,一舉將其殲滅,那就更好不過了。」

龍深點頭道:「經過惠夷光這件事,他們很可能已經打草驚蛇了,不過我也正有此意,回頭就讓人去看看。」

宗玲道:「何遇跟看潮生他們都去雲南了,你手下就一個鍾余一,可能不夠用,我讓三組的人來協助你吧。」

龍深道:「也行。」

宗玲道:「說到這個,二組的確應該再增加幾個人了,這次招考,你有看中的人選嗎?」

龍深沒說話。

宗玲一笑:「那就是有了?難得了,我一直以來就覺得你對手下人太嚴格,其實他們哪一個放出去,都足以獨當一面了。」

龍深微微蹙眉,顯然並不贊同:「看潮生就不行。」

宗玲笑道:「看潮生畢竟化形的時間還不長,小孩子心性,又貪新鮮,你堂堂一個總局副局長,人手卻比分局局長還少,傳出去多沒面子。不過這次你要是真有看中的,下手可得快,我聽說吳秉天也盯著幾個好苗子呢。面試分數和總分成績已經出來了,就在我這,你要不要走個後門,先拿去看看?」

龍深正想說不用,敲門聲響起。

他道:「進來。」

冬至推門進來,沒料到他辦公室裡還有別人,愣了一下,認出來人,忙鞠了個躬,禮貌道:「宗老早上好。」

「早上好,你來找龍深的嗎?」宗玲笑道。

冬至忙道:「沒有沒有,是不要緊的事,你們先聊,我不打擾了。」

宗玲笑瞇瞇:「是不是看見我就想跑了,我有這麼惹人煩嗎?」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冬至當只得實話實說:「我是過來問問龍局,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的,宗老您要不要也一起去?」

宗玲道:「不打擾嗎?」

冬至笑道:「當然不,我只是擔心分數還沒公佈,別人看見會誤會,給您添麻煩,您要是不介意,我就太榮幸啦。」

宗玲擺擺手:「算啦,我逗你,你先去玩兒吧。」

冬至看出他們在談正事,早就想退出去了,聞言如獲大赦,趕緊為他們關上門。

宗玲笑睇龍深:「你想招的人裡有冬至?還是說,連徒弟也想順便收了?」

龍深沉默片刻,道:「他有悟性,懂上進,也有恆心。」

宗玲笑道:「你說的特質,何遇跟鍾余一同樣也有,但如果他們像剛才那樣敲門進來只為了問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估計早就被你扣光今年的工資了。」

龍深道:「他還不算特管局的人,我不能用我的規矩來衡量他。」

宗玲挑眉:「等他進了二組之後,你也會這麼說嗎?」

龍深:「會的。」

宗玲笑吟吟:「那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龍深皺起眉頭:「宗老!」

宗玲舉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在你面前嚴禁賭博,我不壞你的規矩,分數名單你真的不看?」

「那我就先走了,你忙吧。」見龍深沒有作聲,她笑說一聲,起身往外走。

手碰上門把的那一刻,身後終於傳來聲音。

「宗老。」

宗玲露出笑容。

……

幾天之後,冬至接到了顧美人的電話。

按照順序,李映跟遲半夏之後,就該輪到冬至和顧美人去保護惠夷光,但那天晚上的事情打破了約定,在冬至他們的努力下,惠夷光的事情得到徹底解決,程緣等五個人卻沒能及時趕到,他們自然而然必須擔負起惠夷光接下來的保護工作。

不過,那天之後,惠夷光的麻煩已經不是這些怪力亂神了。

她在醫院企圖自殺未果的說法不脛而走,媒體更拍到她被人攙扶著離開醫院的情景,汪綺雖然知名度沒有惠夷光高,但好歹以前也小紅過一陣,她遭遇車禍,變成植物人之後,也有媒體報道過,但很快失去熱度。這次惠夷光的事情一出來,立馬有人挖出汪綺也在這家醫院住院的事,更巧的是,汪綺在同一時間宣佈死亡。

汪綺與惠夷光的關係也被徹底挖出來,甚至她們之間早年的關係,曾經交往過同一個男朋友的事情,也都公諸於天下,再無秘密可言,一時間謠言四起,不少人都說是汪綺臨死前冤魂作祟,想讓惠夷光去下面陪她,也有人說是惠夷光做賊心虛,虧欠汪綺,才會跑去那裡自殺,甚至還有人說汪綺的死跟惠夷光有關。還是後來醫院監控曝光,證實惠夷光沒有進過汪綺的病房,才洗脫嫌疑。

幸虧李映他們有先見之明,當天晚上去找汪綺時,就用了點小手段讓監控失靈一段時間,否則他們也難免被牽扯進去,到時候可就變成一樁刑事懸疑案件了。

惠夷光沒有李映冬至他們這麼幸運,她已經徹底捲入了輿論漩渦裡,連男朋友都打電話跟她說暫時不要見面,惠夷光索性躲在自己家裡,還沒拍完的戲也暫時沒法去拍了,樓下全是媒體記者,一出門就會被堵上。

冬至這兩天忙著休息恢復元氣,惠夷光那邊有程緣他們,也不需要他插手,跟她有關的這些消息,他都是從顧美人那裡聽來的。

此時顧美人打電話給他,就是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探望惠夷光,畢竟收了人家三十萬,總得把「售後」做好。

冬至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又答應下來,跟顧美人約了時間地點,就一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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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歸來,肥肥的一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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