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步天綱 > 第 38 章 >

第 38 章

惠夷光茫然抬頭, 面露不解:「你們看我做什麼?我當然是惠夷光啊!」

見眾人似有遲疑,她的表情越發惶急起來,對遲半夏喊道:「半夏!你能認出我的,對吧!」

遲半夏之前受了傷, 剛才也幫不上忙,就靠在一旁休息,此刻視線在惠夷光與白色光團之間來回遊走,仔細辨認, 卻最終對著李映他們搖搖頭,表示自己也認不出來。

惠夷光急道:「是我身上老出狀況,才請你們來幫我解決麻煩的!」

白色光團猛烈顫動,卻礙於不能說話, 無法為自己辯解。

李映不動聲色:「你還記得, 你給我們打了多少錢嗎?」

惠夷光忙道:「本來說好一個人二十多萬的, 但後來我讓小韓給你們一人打了三十萬,湊個整數!」

這麼說, 白色影子真是汪綺?

眾人的懷疑逐漸消散, 劉清波重新舉劍對準白色光團。

冬至錯眼一看, 他原本布在地上的符陣,正一點點變黑, 彷彿符紙被無形之物緩慢侵蝕。

外面有什麼東西要闖進來?

他抬頭朝天台外面望去,黑漆漆的一片, 只有遠處燈影閃爍, 除此之外, 什麼也沒有。

冬至心頭一動,猛地扭頭望向惠夷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嘴角微微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但再定睛看去,惠夷光依舊滿臉驚懼,哪裡有什麼笑容?

遲半夏也怕劉清波殺錯人,反倒把正主兒給整得灰飛煙滅了,忙又問了惠夷光幾個問題,可惠夷光全都答得上來,而且還答對了。

李映沉聲道:「不能再拖下去了,那個魂魄不知道吸收了什麼能量,在慢慢變大!」

眾人果然發現白色光團正緩緩膨脹,震盪也變得越來越小,而在光團身下,陰影卻在逐漸擴大,朝惠夷光蔓延過去。

劉清波不再猶豫,劍光掠向白色光團。

但就在這時,嘶啦一聲,彷彿什麼被撕裂,狂風呼嘯而來,伴隨著咆哮,劉清波聽見身後的遲半夏一聲驚叫,他來不及回頭,身體就已經被撲倒。

冬至壓在他身上,低頭堪堪避開從後腦勺掠過的狂風。

劉清波死命瞪冬至,伸手去推他:「快起來!」

冬至無辜道:「我也是被風刮倒的……」

但話還沒說完,白色光影被四面八方凝聚而來的黑霧侵蝕,空氣中傳來淒厲的慘叫,黑霧與白色逐漸融為一體,很快變成了灰色,並急劇膨脹,很快變得有一人半那麼高,並朝惠夷光飄去。

惠夷光驚恐萬分,連滾帶爬往後退。

「你走開!走開啊!」她大叫起來,身體因為虛脫無力而沒法起身逃跑,只能不斷往後退。

「小心腳下!」冬至突然喊道。

顧美人下意識低頭望去。

燈光下,地面不知何時出現一團團黑色的影子,並向眾人的腳邊移動。

李映擲出一張符文,噌的一下,符文連同黑影燃燒起來,黑影很快被火焰捲住並燒得乾乾淨淨。

顧美人吹起笛子,黑影聞聲而停,又被李映一張符文丟下去,燒個精光。

黑影欲從地面躥出,被劉清波一劍斬碎,他隨即看了冬至一眼。

但冬至並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小得意,他手中捏著符文,攔在惠夷光身前,一手握劍劃向灰影,將其逼退。

「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惠夷光?」他問灰影。

灰影原本劇烈搖晃,似有沖天怨怒無處發洩,聽見他的話,猛地頓住,像是聽懂了。

冬至又回過頭,對著惠夷光道:「而你,是汪綺!」

惠夷光的表情來不及收回,冷不防被他唬住,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可那一瞬,也足夠讓冬至他們看出真相。

李映怒道:「剛剛彈出惠夷光體外的魂魄果然是她自己,而你佔了惠夷光的身體!」

惠夷光爭辯:「我沒有!我就是惠夷光!你們別上了那厲鬼的當!」

遲半夏忽然喊道:「夷光!你之前跟我說過,你想找個有空的時候跟我一起回老家去看看,你還記不記得!」

惠夷光神色慌亂,胡亂應道:「當然記得!」

遲半夏怒道:「你根本就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惠夷光崩潰哭道:「我哪裡記得住那麼多!」

話音未落,灰影猛地顫動一下,越過冬至等人,直接撲向惠夷光,將她整個身體都裹住,惠夷光慘叫一聲。

「救命啊!救救我!」

「我殺了你!賤人!」

「放過我吧!我把身體還給你!」

「我不要了,我要跟你一起死!」

那聲音一會兒是惠夷光本人的,一會兒又換了調子。

灰影與惠夷光糾纏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

劉清波舉著劍,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

「這些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顧美人與李映相互配合,一人吹笛,一人用符,忙著銷毀地上那些黑影,可他們很快發現黑影似乎越來越多,怎麼也消滅不完。

像魔物。

但冬至不敢肯定。

當初人魔明明在天源大廈被消滅了,一道天雷劈下來,佔據徐宛皮囊的人魔瞬間灰飛煙滅,連渣渣都沒剩下。

眼前這些影子,一團團巴掌大的黑色,偶爾冒起一縷煙氣,一道符下去就能消滅,不說跟人魔比,連潛行夜叉都比它們難對付多了,真的會是魔物嗎?

冬至咬不破手指,也狠不下那個嘴,只好將手指胡亂在青主劍上劃一下,血珠頃刻湧出,他飛快在符紙上畫符,再將符紙往剛才符陣漏了一角的方位狠狠貼上!

啪!

漏洞立時收住,符陣重新恢復完好,地上黑影也沒有再增加過。

眾人鬆了口氣,忙將剩下的黑影消滅。

李映看了冬至一眼,有點意外,似乎沒想到他還真有一手。

有父親的關係在,早在考試之前,李映對這一屆應考的人早就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顧美人和程緣這樣的,身有一技之長,但是沒有深厚背景,以前多在深山老林裡修煉,看上去勢單力薄,但他們各自的師長,在他們擅長的領域裡,也是赫赫有名獨霸一方的人物,如果能留到最後,應該會去三組。

劉清波這樣出身名門的,基本功不會差到哪裡去,最後十有八九能夠進入特管局,也會是局裡的後起之秀;至於遲半夏所在的海南遲家,雖然是降頭師世家,但在海南乃至東南亞一帶都頗有名聲,以後難免經常會打交道。

李映自己是茅山出身,父親又是特管局顧問,在官面上和民間都吃得開,這樣的人物,不是他去巴結人家,而是人家來跟他交好,但他也會做人,並沒有像劉清波那樣眼高於頂。

至於其他人,差不多也都能歸到這幾類裡,只有一個冬至,完完全全出乎人意料。

在筆試之前,李映甚至都不知道冬至這個人的存在,直到對方以筆試第一,高出第二名整整二十分的優勢橫空出世時,他才赫然發現今年竟多了這麼一匹黑馬。

但知道歸知道,瞭解過冬至的履歷之後,李映也就明白了。一個普通人,就算筆試分數高一些,進來之後頂多也是去當後勤。

結果他又一次看走眼了,面試時間最長的是冬至,他父親李瑞回到家之後還氣呼呼的對象也是冬至,不得不說對方膽量挺大,居然還在面試上跟考官爭辯起來。換作別人,就算有不同意見,面上也會表現得順從。

在那次之後,李映也沒了跟對方深交的興趣。在他看來,學會審時度勢是為人處世的必要技能,既沒本事,又不會靈活機變的人,將來前途也有限,就算能進特管局,注定不會有什麼大出息。所以大家出來吃飯,互相結識,他對冬至也沒有特殊對待,雖然沒有故意為難,但也不像對劉清波那樣,明顯走得更近,高看一眼。

但現在冬至的表現似乎超出他的認知,對方即使不會審時度勢,但也絕不是一無是處的普通人。

惠夷光拚命在灰影裡掙扎尖叫,劉清波的劍終於揮了出去,正中那團灰影。

灰的一聲,彷彿一種無名生物發出淒鳴尖叫。

只不過當時的聲音尖利得幾乎刺穿耳膜,而現在明顯微弱得多。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這些魔物,它們要比人魔更好對付一點?

灰影被細劍帶得跌向一旁,影子中的灰色與白色劇烈震盪,似乎有了分開的跡象。

劉清波不再猶豫,上前提劍插入影子之中。

啊!!!

眾人耳邊彷彿響起惠夷光的慘叫聲。

實際上惠夷光並沒有真正發出叫聲,他們所聽到的,乃是她靈魂發出來的悲鳴。

但劉清波沒有收手,反而雙手握住劍柄,用劍身在影子裡用力攪弄。

「夷光!」

遲半夏不忍,想要上前阻止,卻被李映攔住。

「他的劍不是普通劍,是可以鎮魂驅邪的飛景劍!」

飛景劍不像干將莫邪那麼有名,尋常人可能還會以為是什麼後人仿劍,遲半夏不是用劍的,此刻就一臉茫然。

但冬至曾幹過遊戲美術,《大荒》是中國古代神話玄幻背景,許多遊戲道具都是從古代典籍裡提取出來的,其中就有飛景劍,所以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據說此劍是當年魏文帝曹丕下令打造的三把寶劍之一,因為「浹以清漳,光似流星」,而被命名為飛景劍,後來被曹丕時常佩戴在身邊,劍成之日,威奪百里,氣成紫霞。

但關於這把劍,還有另一個鮮為人知的典故。傳說當時曹丕午夜夢迴,時常睡不安穩,大汗淋漓而驚醒,有一次他夢見自己至奈何橋邊徘徊,被當作陽壽將盡之人帶走,幸而身邊有一白面大漢忽然躍出,護他周全。曹丕醒來時,就看見枕邊放著飛景劍,是自己睡覺前解下,沒有讓人掛起來的。從此之後他就時時佩戴飛景劍,不離左右。

此時劉清波將劍插入灰影中攪弄,那團灰影彷彿也被劍身拖住,拚命掙扎,卻無法游離太遠。

但灰影裡原本糾纏不清的白色和黑色卻漸漸有了分離的跡象,絲絲縷縷,順著劍身的攪弄而彼此分開,如同太極兩端,周旋不息。

李映覷準機會,以硃砂直接在手心畫符,冷不防伸出一掌拍在惠夷光頭頂。

「非你之軀,勿要留戀,去!」

「不!!!」

一團白影從惠夷光身體裡跌出,李映趁機抓起劉清波劍下那團白影,往惠夷光身體裡一丟。

但這時劉清波的身體微微一震,握劍的動作停了一下,似乎不堪負荷,黑影迅速飛向地上那團白影,又與汪綺融合在一起。

速度之快,不過眨眼之間,眾人根本來不及出手。

「不好!」

才剛把惠夷光的魂魄歸位,汪綺的魂魄就又跟黑影融合在一起,變化之快,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汪綺滿腹怨恨,與黑影簡直天作之合,兩者迅速融合,膨脹速度比之前惠夷光還要快了很多,轉眼間就有一人高,光團微顫凝為人形,隱隱約約能認出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汪綺!」惠夷光失聲叫出來。

她魂魄剛剛歸位,臉色白得像紙,剛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灰影朝自己撲過來,嚇得兩眼翻白,頓時又暈死過去。

劉清波剛才用飛景劍將黑影與魂魄分開,精神和體力大量流失,此時根本沒有力氣再上前阻止。

李映眼明手快,攜著硃砂紅印的手掌再度朝灰影拍了過去,但灰影卻直接將他掀翻,李映後背重重摔在水泥地上,疼得差點就吐出一口血來。

顧美人拚命吹著笛子,企圖以樂聲阻止灰影的動作,但對方僅僅是在開頭凝滯了一下,之後根本不受影響,依舊朝惠夷光撲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灰影就要撲上惠夷光的身體,他們一晚上的努力將會付諸東流,遲半夏撲倒在惠夷光身上,伸手朝灰影灑出一團白色粉末。

在常人眼裡,那只是粉末,實則卻是無數小小的蠱蟲,她只能寄望這些蠱蟲能夠阻住灰影的來勢。

然而期望隨即落空。

白色粉末接觸到灰影,竟隨即被捲入其中,融為灰影本身的一部分,並迅速朝遲半夏湧來!

一切的發生只有短短幾秒,遲半夏只能眼睜睜看著灰影如颶風般轉瞬即至。

完了,他們要前功盡棄!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劉清波只能眼睜睜看著灰影即將纏上遲半夏。

如果遲半夏也被那鬼東西附身,以她本身作為降頭師的能耐,估計會比惠夷光更難對付吧?這是他的第二個想法。

這時候,他眼前似有亮光驟然閃現。

劉清波以為是電線短路導致燈光不穩。

但緊接著,耳邊又傳來一聲悶響。

好像是……雷聲?

今天一整天都是萬里無雲艷陽高照,哪裡來的雷?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下一刻,他就看見一道天雷從頭頂劈下,轟然巨響,劈在那團灰影上!

這道天雷並不算大,頂多只有嬰兒手臂粗細,但亮度已經足夠讓眾人都下意識閉上雙眼。

灰影在雷光中化為烏有,對方伸出的雙手堪堪就要碰上遲半夏的頭髮。

遲半夏驚魂未定,喘息聲粗重,還在消化自己死裡逃生這個事實。

李映等人則望向另一處。

青年在雷光一閃一閃的映照下,膚色似乎愈顯白皙。

他一手捏訣持符,一手握劍,引來天雷之後,似乎沒有力氣再拿著劍,手腕垂下,劍尖斜斜抵著地面,拄劍喘息。

汗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又順著太陽穴流下,冬至踉蹌後退幾步,虛脫般靠在牆上。

抬頭看見顧美人在看他,他還有餘力露出一個笑容,開玩笑道:「帥不帥?」

顧美人失笑:「帥!」

她對冬至本來就沒有過分看低,此時也不會特別驚訝。

刮目相看這種態度,更適用於劉清波和李映。

震撼的心情逐漸平息,即使不甘心,劉清波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剛見面時被他認為根本沒有資格拜龍深為師的普通人,其實還是有那麼幾下的。

「冬至,沒想到你深藏不露,竟還會五雷正、法!」李映氣喘吁吁笑道。

他出身茅山,自然也學過五雷正、法,茅山叫五雷令符,各門派叫法各異,但其實都大同小異,就是引天雷降妖除魔。

在茅山,同樣也規定了入門超過五年的弟子才能習練,而且不授外門弟子,像閤皂山這樣隨隨便便就教給一個外人,還是比較少見的。這也是閤皂派門派凋零,規矩比較松的緣故,換作茅山或龍虎山這些規矩嚴格的門派,這種事情肯定不可能發生。

但無論如何,練過五雷正、法是一回事,能夠用出來又是另一回事,李映自忖用符的功力比半桶水的冬至要深厚許多,但他身上只有一張五雷令符,是父親李瑞親自寫的,當時那種情況下,毫無準備,他根本沒想過拿出來用,因為用了也不一定能使出來。

不過李映要是知道冬至現在已經神衰力竭,全身跟抽乾了一樣,根本不像他表面看上去那樣輕鬆,評價估計就不會這麼高了。

天雷之下,灰影中屬於魔物的那一部分自然灰飛煙滅,但汪綺已死,魂魄成了無主孤魂,與魔物糾纏不清,在天威之下,自然也被順勢消滅,化為齏粉。

眾人鬆一口氣,各自癱倒,喘息在地上。

李映拿出手機,他的手機剛才一直震動不停,但事發緊急,誰有空去查看,現在拿出來一看,竟有近百個未接電話,基本都是程緣他們打過來的。

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那邊傳來同伴的聲音,焦急無比,顯然也知道出事了。李映不想讓他們跑到醫院天台上來,那樣容易引人注目,就讓他們跟惠夷光的助理一起開車到醫院門口接人,他們則帶著惠夷光下去。

這一番交手,不僅布了符陣,還引動天雷,動靜不小,很快引來保安察看,他們看見李映背著昏迷的惠夷光,不由大吃一驚,李映他們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惠夷光精神狀態不太好,想尋短見,被攔住了之類,才最終得以脫身。

程緣等人在醫院門口早就等得心焦,終於等到李映等人帶著惠夷光出現,不由鬆一口氣。

「怎麼樣了?」有心急的人忍不住道。

冬至他們都累得夠嗆,誰也沒力氣說話,李映勉強提起精神,講了一下經過,助理小韓嚇得臉色都白了。

「你們怎麼能跟保安說夷光想自殺,那些八卦雜誌會亂寫的!」車裡一個陌生女人怒道。

小韓忙道:「這位是Mary姐,惠姐的經紀人!」

李映冷淡道:「我們只保障她的性命安全,至於她的名聲,那是你們要考慮的事情!」

經紀人被噎得說不出話,狠狠瞪了李映一眼,將惠夷光扶上車。

李映又對程緣道:「她魂魄不穩,可能需要進行固魂。」

程緣點頭:「知道了,交給我吧。」

術業有專攻,程緣是通靈師,這種事自然不在話下。

車裡坐不下那麼多人,冬至他們也沒準備跟惠夷光和她的經紀人一起回去,就各自道別,打車回去。

冬至在車上就睡著了,還是司機把他叫醒,跟他說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他昏昏沉沉下了車,覺得引雷之後的後遺症都一起冒出來了,渾身無力,還泛著酸疼,有點像發燒前兆。

摸摸額頭,又好像不怎麼燙,他頭重腳輕走向特管局後門。

門口還是那位大爺,環著手臂坐在那裡,好像二十四小時從來不需要換班,也不見他像別的守門大爺一樣拿著個收音機或手機在玩,不過路過多了,也就熟了,冬至說了聲大爺好,就要往裡走。

守門大爺微微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估計是他的臉色太過虛弱蒼白,連大爺都難得開口問一句:「你沒事吧?」

冬至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麼,依稀記得自己還很有禮貌地揮手道別。

一階一階的樓梯,好像沒有盡頭,腳步跟踩在雲朵上似的。

他的腦海裡跟彈幕似的不斷迴盪同一行字:為什麼沒有電梯啊?為什麼沒有電梯啊?為什麼沒有電梯啊?

冬至爬得想哭,實在是不想走了,直接癱倒在樓梯上,心想在這裡睡一覺算了。

模模糊糊地,他似乎聽見腳步聲傳來。

黑漆漆的樓梯,還有個人趴在這裡,肯定會把人嚇一跳吧。

「怎麼弄成這樣?」

熟悉的聲音令他勉強睜開眼睛,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這好像是龍深的聲音?

「龍局?」

「是我。」

冬至靠坐在台階上,軟軟道:「不好意思啊,我走不動了,沒嚇到你吧?」

龍深:「事情解決了?」

冬至有氣無力:「算是吧……」

他似想起什麼,提起精神道:「對了,您在正好,我有事跟您匯報!這次,我們好像又遇到魔物了。」

龍深道:「回去說吧。」

冬至也覺得在樓梯裡匯報有點傻,但他實在是站不起來了。

「那您稍等,我現在腿都點發軟,讓我緩口氣。」

龍深伸手來抓他的胳膊,冬至還以為對方想扶自己一把,趕緊順勢抓住,想要借力起身,誰知龍深直接臂力一展一縮,將他往自己後背上拉,雙手則穩穩托在他的大腿根部。

「別亂動。」

龍深背著他往上走,一步一步,既穩又快。

一行夜燈,兩個身影。

腳步聲遠遠近近,勾勒出永不結束的夢幻。

※※※※※※※※※※※※※※※※※※※※

這幾天休息不好,明天休息停更一天,後天11:11:11見~

不好意思,小冬至,看到最後一幕,突然想起一個詞:豬八戒背媳婦……

冬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