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心，怎麼樣！”大金鏈子趕緊馬猴似得跳了出來，說道：“我心善啊！這不是，知道孩子沒奶，特地讓我當家的——不，就是那個該死的譚老八，給找個好人家，要不孩子沒媽，養個什麼好歹，可不就作孽了嗎？你們說是不是？”
快拉倒吧，就看著大金鏈子和這個貪財的模樣，估計是怕那個小孫女以後長大成人，分了婆婆的地，巴不得趕緊弄出去。
“那孩子爸爸呢？”羅曉梅雖然不知道海棠姐是誰，但也跟著好奇了起來：“她爸爸沒有管嗎？就這麼給人收養了，是不是也太……”
“快別提什麼玩意兒的孩他爹！”大金鏈子趕緊說道：“不瞞你們說，那小孩兒，是個私孩子。”
這三個字是罵人的話，小胖子他們都挺尷尬的，互相看了看，大金鏈子倒是渾然不覺，繼續說道：“我那麼小姑娘，長的倒是挺有人樣的——可不干人事兒啊！到最後都沒說出孩子爹是誰，你們想想，來歷不明的孩子，只有三個原因，一個，就是孩子爹死了，還一個，就是人家把我小姑子玩完了，拋棄了，嘴末了——這孩子見不得人，孩子爹家裡，有正主。”
“這話就是說，那個女孩兒他媽媽做了小三，把人家插足了是不是？”馬洪波跟著插了一句，被羅明拉了一把：“要不說你是馬大傻子呢，平時就你嘴笨，今天就你嘴快。”
馬洪波還想反駁，順著羅明擠著的眼睛看過去，這才發現，老太太低著頭，跟羞怯難當似得，紅了眼圈子，立馬不吭聲了。
老太太抿了抿嘴，猶豫了半天才說道：“我，我閨女沒給人家當小三，就算那男的……她也得是被男的給騙了，她不是破壞人家庭的那種人，真的，她打小老實……她不說，也是有苦衷……”
“她有苦衷，大家誰沒有苦衷是不是？”大金鏈子一張薄嘴，上下翻飛的八卦了起來：“你說大著肚子回來，懷個野種，那就夠丟人的了，她還一撒手死了，那她都死了，我們難道還得給她養孩子啊？我們沒欠她的！給她找個好人家就不錯了——鄉下人淳樸，惡毒不到哪兒去，我也是為了那小私孩子好，不然我們這種地方，人多嘴雜，一人一口唾沫，她長不大也淹死了。”
“行了。”我聽不下去了，就打斷了她，讓她別說廢話：“那孩子……後來怎麼樣了？”
我聽出來，自己聲音有點打顫。
大金鏈子也聽出來了，狐疑的看著我，這才勉強說道：“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就想著跟你打聽打聽！”老太太拉住我，急切的說道：“我是想把海棠給接回來，可這譚老八，死活不告訴我他們村是個什麼村，我沒地方找啊！所以這麼些年，我一步都不敢離開這個房子，我就是怕我小孫女找回來！你好好幫我想想，海棠現在怎麼樣啦？她過得好不好呀？跟你歲數差不離，有對象了沒有呢？要是沒有——我看你挺合適的，你心善。”
我耳朵裡嗡嗡的一陣響，一個村裡，沒有第二個叫海棠的，這麼說，花娘不是海棠姐的親媽。
那前些年，海棠姐到底是……
我一把抓住了大金鏈子。
大金鏈子猝不及防，反應過來，發現我抓了她，嚇的差點沒哭出來：“小爺們，這事兒跟我可沒關係，我也沒從那頭收錢，你要找，去找譚老八，他知道，他全知道！”
好麼……我說你這麼好心呢，感情是一石二鳥，這邊把小外孫女趕走，那邊還收了花娘的錢啊！這不跟人販子差不多嘛？
我立馬就說道：“你告訴我，十來年前，有沒有人跟你們打聽那個海棠的下落？”
海棠姐是十來年前失蹤的，這麼說來，知道海棠姐身世的，也就這一家子人了。
海棠姐離開的不明不白，花娘非說海棠姐死了，可十分明顯，海棠姐是被人給帶走了，有人突然去找她，肯定也是從這裡透出來的口風。
果然，大金鏈子的眼神瞬間就不定了——這是在心虛。
我手一緊：“你說不說？”
大金鏈子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被打的滿臉桃花開的譚老八，瞬間哆嗦了一下，這才說道：“是，是，十來年前，是有個人來這裡找我小姑子和那個小私孩子——不，海棠，海棠是吧，我一時心軟，就告訴他了。”
“那人什麼樣？”
“唷，”大金鏈子一說到這裡，粘了點屎花的臉還泛了點紅暈：“那男的玉樹臨風的，長得可真是好看，一看就是個名門貴戶，我也是好心，你說，要是，要是他就是那個海棠的爹，我漏個口風，讓海棠跟著他過去享福，也挺好的……最多，私孩子比真正的大小姐委屈點，也比在農村當泥猴的好。”
我看不是一時心軟，而是那人給了你不少的錢做開口費吧？
“你說什麼？”這一下子，那老太太瞪大了眼睛：“郝淑珍，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你，你怎麼不告訴我？”
大金鏈子只好說道：“不是我不說，是你去鼓搗那些貓，不在家嘛，我上哪兒找你去？還說什麼等著孫女呢，我看那貓跟你，比骨肉之親都親，你就弄你的貓得了。”
這大金鏈子還真是賊心爛腸子，這他娘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弄貓……”老太太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救貓，是因為我上城隍廟裡面拜過，神仙給了簽，說要我積德行善，有了福報，就能再見到小外孫女，我的錢都被你弄走了，也捐不起香火，放不起生，問怎麼積德行善，人家讓我多救命——我就想著，我沒別的能耐，這街上的野貓可憐，我就盡力，救貓的命，讓我那小孫女得了福報，早點跟我團聚——就算不團聚，也希望，她健健康康的長大，找個好人家，命別跟她媽一樣苦……”
大金鏈子撇著嘴，還想著反唇相譏，我就瞪了她一眼：“你再想想，那人提過他叫什麼名字沒有？”
大金鏈子把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這個倒是沒有……你說人家大戶人家，弄出來了個私生女，本身就挺不光彩的，哪兒能敲鑼打鼓，嚷嚷的人人都知道？我估摸著，沒準是原配肚子不爭氣，他才想起來這裡還有這麼一號，要不然的話……”
剩下的沒什麼好話，我也沒聽進去。
大金鏈子一瞅我把她給鬆開了，這才鬆了口氣，順勢就問道：“我說小爺……說起來，這事兒沒其他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你認識海棠她親爹那一家子？”
我沒搭理她。
“嗚哇嗚哇……”
可能動靜鬧得太大，我這才發現，整個樓都安靜了下來，各色腦袋，都伸著脖子看我們這裡的熱鬧，這個動靜，是不知道誰害怕，報了警。
警笛的聲音。
“哎呀，這……這怎麼把警察給鬧來了，別的倒是沒什麼，”小胖子有點傻眼：“要是讓天師府的那幫人給知道，影響不好。”
“你們先回去。”我說道：“我家裡出事兒了，得先回老家一趟。”
老太太見狀，立刻拉住了我，說道：“後生，你還沒告訴我……”
“您放心吧，海棠我認識，她挺好的，”我看向了老太太，說道：“等我把事情告訴她，她一定會回來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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