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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海棠花

    譚老八一下就慌了:“不是,也沒什麼……”
    他一張嘴我就看到了嗓子眼裡,我也看出來了,他以為我是來報仇的,我也是為了挖祖墳的事情動了手,可看他這個意思,很明顯,當時他們上村裡去,除了挖祖墳,肯定還干了別的事兒,他以為,我是為那件事情,才找到了這裡。
    我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脖領子,給他來了幾巴掌:“你說不說?”
    這個時候,我還看出了譚老八的面相了——譚老八眉毛雜亂,髮際線不平,這種人主欺軟怕硬,一生碌碌無為,這倒是還算了,這個時候,譚老八的印堂上,猛地撲起了一陣黑。
    這個印堂黑來的又快又急,擺明是血光之災。
    譚老八這是眼瞅著要倒霉啊!只不過這個黑從福祿宮而起,可見是他自己找的。
    譚老八身強體壯,臉上也都是油,被我粘了一手,他挨不住面子挨不住打,只得說道:“不是,那我們也不是成心的啊,您家老爺子什麼脾氣您還不知道,我們這……”
    我耳朵裡面“嗡”的就響了一聲,怎麼著,這事兒是出在了我爺爺身上?
    那我給老家打電話一直聯繫不上人,難不成……
    我一把就揪住了譚老八:“你給我說清楚了,我爺爺怎麼了?”
    譚老八那表情,跟崴了泥的一樣,只得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就是,挨了一頓,好像到現在還躺著呢,主要不賴我們,是賴他歲數大!我那麼些個兄弟們也都說,老頭兒讓他們打的。”
    “他讓你們打,你們就打?”
    想也知道,不外呼是我爺爺說什麼,要從他這裡過,除非踩著他屍體這一類。
    怎麼,這些青壯年好漢就真的往他屍體上踩?
    我一下就把譚老八給摔過去了。
    你們他媽的,也太欺負人了。
    一股子火騰的一下就燒起來了。
    沒錯,我爺爺是跟我不算親熱,可那是我骨肉至親——大家應該都會有這感覺,自己家親人,自己怎麼對待擱一邊,要是被外人欺負了,那是要拚命的。
    等回過神來,我發現拳頭上都是血,滴滴答答往下流——是譚老八的血。
    而小胖子他們都在拉我:“老鐵,別別別,你可是將要升天階的人,把人打壞了,功德怎麼辦?”
    “就是啊李教習,”羅曉梅從來沒見我這個樣子過,嚇得流了一臉的眼淚:“你這是怎麼了?”
    馬洪波那還不解氣,倒是跟著我踹了譚老八兩腳:“我瞅他就不像是什麼好人,估計就是該打,李教習打他,那也是李教習替天行道,新聞上都報了,佩戴大金鏈子,就是邪惡勢力的第一種表現。”
    一聽這話,大金鏈子一個哆嗦,趕緊把自己脖子上的大金鏈子給拿下來,麻溜的塞在了褲兜裡。
    剩下幾個嘍囉早看傻眼了,有戴著金鏈的,也急匆匆的往下擼。
    “行了,你就別火上澆油了,李教習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遵紀守法好良民,才能積累功德到現在這程度,”羅明拉開了馬洪波:“平時收拾個死人,都是按著底下規矩來,今兒是有點不對勁兒,本來天師府事情就夠多的,可別釀出什麼亂子來。”
    這會兒譚老八一張臉五顏六色的,打的幾乎出了花,臉一歪不動彈了——好像這也是我第一次對人動這麼厲害的手,手指頭關節隱隱的都在疼。
    我丟開了譚老八,站了起來,回頭看向了大金鏈子。
    大金鏈子現在把金鏈摘下去,一身戾氣也隨著金鏈子而縮沒了,戰戰兢兢的看著我,連聲說道:“我跟譚老八沒關係!真的沒關係!你打你的,沒我什麼事兒……”
    “誰說沒你什麼事兒了?”我看了那個老太太一眼:“生而為人,我勸你做事情別太絕。”
    大金鏈子注意到了我的視線,一拍大腿:“唉呀媽呀,這,這你跟我婆婆認識?我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我以為我婆婆那閨女一死,他們家就沒人了……”
    “有人沒人,你也不能這麼欺負老人啊!一個惡霸,一個悍婦,你們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小胖子說道:“告訴你,今天也就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你要是再欺負老人,早晚得倒大霉。”
    “是是是……”大金鏈子還能說啥,光剩下點頭了,偷眼看了那老太太好幾眼,又端詳了我好幾眼,像是在尋思,我們到底跟老太太什麼關係,她這種人,估計想像不到,世上真的能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麼一說。
    我本來覺得老太太這恐怕有點蹊蹺,她眼睛上的是“等煞”,在等著個血肉至親,比如我們村裡,等著打仗那會兒,去了台灣的丈夫的老太太,或者孩子被拐賣的父母,眼睛裡會長出等煞來。
    等煞分單雙,如果紅點有兩個,那就說明人沒了,可老太太這是單數,說明她等的人,還活著,等下去,多少能有些希望。
    能幫她找到,也算是積德行善的事情,還想讓小胖子他們幫幫老太太,看看她等的人到底什麼情況,也是一石二鳥。
    可現如今我爺爺被打的還躺床上,我也顧不上了,叫小胖子他們留這問問老太太,自己轉身就要奔著老家走。
    可這麼一動,我就被人給拉住了。
    我一回頭,倒是一愣,那個老太太乾癟的手,拉在了我的手上。
    “您這是……”
    “你跟這個譚老八,是一個村的?”老太太很殷切的看著我,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跟你打聽個人,成不成?”
    我轉過了身來:“行,您說。”
    “我有個小外孫女,跟你歲數應該差不多,打小被抱你們村去了,”老太太顫巍巍的說道:“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這譚老八說的,我不信。”
    “哎你這個死老太太,你還想著……”大金鏈子條件反射就要罵街,可一接觸到了我的視線,立馬拉低了聲音:“不是,這老太太老年癡呆了,淨說點胡話,您搭理她幹什麼。”
    “這是我的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我看向了老太太:“她叫什麼名字?”
    我們村挺小,學校裡就那麼幾個孩子,跟我這麼大的小姑娘,約略都是一個學校裡面待過的,知道名字的話,應該差不離。
    老太太眼裡終於是有了光,說道:“她小名,叫海棠,你聽過沒有?”
    這兩個字跟兩聲鑼敲在了我耳邊一樣,我瞬間就給愣了:“您說什麼?”
    難不成……我們村還有個跟海棠姐同名同姓的?不能啊!
    可是……海棠姐是花娘生養的,我也是粘了海棠姐的光,才有奶吃的,怎麼成了抱去的?橫不能——老太太的女兒是花娘?
    還沒等我問出來,老太太挺著急的就說道:“海棠,海棠花的海棠!她媽生她的時候,正好是四月,街上開了好些個西府海棠,她媽就給她起了這麼個小名,你,你到底是聽過沒有?”
    我張了半天嘴,小胖子他們都看出端倪了,大眼瞪小眼的問我怎麼了?
    我努力把自己的情緒給平復了下來,接著就問:“您剛才說,她被抱走了?”
    “是啊!”老太太眼圈子就紅了,擦了擦眼淚,這才說道:“她媽沒福氣,生下她沒多長時間,就死了——孩子沒奶吃啊!我倒是想著買點奶粉喂,這不是,譚老八那會兒正在跟我兒媳婦亂孱,說你們村有個婦女,生了個丫頭夭折了,倒是有奶,就做了個人情給我連夜送過去了,說養大了,就給我送回來的。”